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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这个令游子热泪盈眶的名词,融进人类的千辛万苦,汇聚祖先的天涯漂泊。 当我们旅居异乡的时候,故乡的概念便会一天天萦回在魂牵梦绕之中。你也许不会忘记故乡何处,但故乡的故乡在何处,又成了你心中难解的一个谜。 我土生土长于洪泽湖畔的莫台村。儿时常常听人这么答问:"你的老家在哪里?""在山东喜鹊窝。"村人都这么说,邻村人也这么说。于是,我确信喜鹊窝便是我们族人的故乡。上学之后,我很想了解一下故乡的情况,可是,祖国的版图上没有喜鹊窝,地理老师的讲述中,也从未听到喜鹊窝这个名字。 家乡人寻找喜鹊窝,就象华夏民族寻找黄土高坡上的老槐树,家乡人对喜鹊窝的感情,就象中世纪的基督教徒们对圣城耶路撒冷的感情。在贫穷的岁月里,家乡人逃荒到山东,一边沿村讨饭,一边还在饥饿中打听喜鹊窝的址落。改革开放以后,家乡人到山东经营或观光,准会悄悄地问上几句喜鹊窝的消息。 多少年, 多少代,山东喜鹊窝成了家乡父老心灵的"圣地"。 几年前,一位堂叔到胶东经商,归来他告诉我:打听到了,我们的老家喜鹊窝在高密县。说这话时,他很认真。而认真中又有些喜形于色。记得在一本县级的刊物上,看到一个资料,有位作者侃侃而谈,说喜鹊窝在山东诸城县,并说泗洪县上塘镇一带居民都是喜鹊窝人的后裔。此话是否有案可稽,我未作考证,但在我心中一直是个疑团。我曾这样想:所谓喜鹊窝,不过是家乡人世代相传和崇拜的图腾或偶像罢了,人们借助它来寄托对故乡的亲近与怀念。实际上,喜鹊窝究竟在何处,有无其地,谁也没有找出准确的答案。 去年,村中几位好事者计划续修莫氏家谱。他们从众多的口碑资料中偶然翻出一个古懂,发现莫台村的堂号为"巨鹿"。这又给族人带来了寻找故乡的新线索,这样,几代人的"山东喜鹊窝之说"便不攻自破。关于家庭姓氏的堂号,有多种命名方式,有以祖籍命名的,如李姓的"陇西堂",则表明自己是西汉飞将军李广(陇西成纪人)的后裔;郭氏的"汾阳堂",则表明自己是唐代中兴主将郭子仪的后裔。又有以祖先的典故命名的,如刘姓的"青藜堂",便是根据"西汉学者刘向读书点灯"这一典故而命名的。还有以求知与劝勉子孙命名的,如杨姓的"四知堂",张姓的"百忍堂"等等。莫氏堂号的命名来自于前一种,这就意谓着,河北巨鹿是我们莫台村人的故乡。这又给莫氏家族带来了骄傲,因为巨鹿是破釜沉舟这一则成语的故乡,也是黄巾起义这一场农民战争的故乡。 人之重乡情,自古而然,亦可说是一种天性。人们之所以对故乡这么重视,除了血缘与感情的因素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源远流长的传统意识使之然。从浩瀚的史海中,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一个人为的规律性的问题:为什么我们的祖先大都从北方迁徙到南方?其中的罪魁祸首恐怕要首推战争了。中国战争史的天平大都是倾斜的,历史上较大的战争,除了西汉明初与太平天国是自南向北外,其他大都是自北向南,从蒙古高原推向黄河流域,或从黄河流域推向长江流域,因而也出现了世界上最大最长的人工屏障---万里长城。 特别是北方少数民族的入侵,虽然促进了民族与民族之间的融合,但是也严重破坏了社会经济的繁荣,同时也制造出一个个经济与文化观念上的"故乡"。历史上遇到几次战乱,造成士族避难与灾民流落他乡,这又从很大程度上增加了"故乡"的数量。 梦,年复一年,代复一代。梦似的寻觅,寻梦似的故乡,这便是祖辈、父辈们一种感情生活的主旋律,寻觅中有微微的自豪与隐隐的慰安。寻找喜鹊窝成了家乡人世世代代的梦幻。 时代在发展,故乡这个概念也在发展。一部漫长的中国古代史,以浓重的封建色彩禁锢了国人的思想与观念。20世纪的科学运动,又解放了国人的胸怀与目光。别梦依稀,我从故乡的沧桑变迁中,看到了祖先们跋涉的足迹与奔波的背景。我们的故乡是祖先们奔波与跋涉的硕果,凝重而又悠长。我们又将是艰辛的跋涉者。历史为落荒者而痛,为跋涉者而歌。从漫长的历史烟海中,我忽然发现:跋涉者的每一个足迹都是通向故乡醒目的路标。 天体在运行,人类在前进。也许有一天,我们的子孙都会成为地球的移民。那时,他们会站在外星体上骄傲地说:"地球是我们的故乡"。 宿迁日报社版权所有 南京大汉网络公司技术支持 jssqr@xinhuanet.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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