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安事变——中国现代历史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从哭谏到兵谏:逼上梁山的选择 1936年10月。 日本侵略军驻华北部队倾巢出动,进行以北平为进攻目标的军事演习。国人再次 呼吁:“华北之大,已经安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 南京国民党总统府的官员,正在为庆祝蒋介石的50大寿忙碌着。他们要动员全国 人民捐款献飞机,美其名曰:“祝寿抗日”。 然而,蒋介石最关心的并不是抗日,而是如何消灭中共及其红军。“攘外必先安 内”,是他不容动摇的既定方针。 一份来自西安特务机关的密报引起了蒋介石的注意:“张学良的东北军和杨虎城 的十七路军非但不积极剿共,而且密谋联共抗日。”“娘希匹,这还了得!”蒋介石 火冒三丈,在他眼里,“联共”比“汉奸”二字还要刺眼得多。他想,经过长征在陕 北立足未稳的“共匪”已经不足3万,我只要调集30万大军和100架战斗轰炸机抓紧围 剿,不出3个月,便可彻底消灭之。 “报告!华北急电。”一位机要侍从副官的报告打断了蒋介石的思路。“不看了。 ”他知道是关于侵华日军动向的,转而指示其副官:“准备飞机,我要去西安。” 22日,一心一意剿共的蒋介石飞抵西安。 5天后。 西安城南五曲军官训练团团部一个大庙里,该团学员和东北军、十七路军上校以 上军官暨驻西安其它部队团长以上官员共五六百人早早聚集在这里,恭候“领袖”训 话。 在张学良、杨虎城的陪同下,蒋介石乘车来到会场。“立正——。”随着一声口 令,军乐队开始奏乐,所有军官、学员肃立敬礼。 蒋介石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只见他身穿陆海空军大元帅的蓝呢军礼服,腰悬三 四尺长的一柄指挥刀,手戴白手套。腰板挺得笔直,微笑着走进庙内,登上戏台。他 对自己的演讲煽动能力充满自信,根本没注意到今天在台下听讲的,大部分是离乡背 井的东北籍军官,他们一心想打回老家去,对“先安内再攘外”的陈词滥调早已听得 不耐烦了;更不会想到附近墙上“安内攘外”的标语,已经被人涂改为“按内让外”。 “我们革命军人首先要明礼义、知廉耻。”蒋介石用他特有的宁波官话开始了训 话。“忠孝礼义”是蒋介石常挂在嘴边的话题,今天也不例外。但把它同“攘外必先 安内”的理论联系起来,不能不说他是动了一番脑筋的: “我们革命军人还要分清敌人的远近,事情的缓急。我们最近的敌人是共产党, 为害也最急;日本离我们很远,为害尚缓。如果远近不分,缓急不辨,不积极剿共而 轻言抗日,便是是非不明,前后倒置,便不是革命。那样,在家是不孝,为国是不忠; 不忠不孝,便不能算一个革命军人。” 讲到这里,蒋介石故意调高嗓门,挥舞捏紧的拳头:“国家有法律纪律在,对这 种不忠不孝的军人是要予以制裁的!” 半个小时的训话匆匆收场了。蒋介石似乎还在兴头上,又与大家合影留念。 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军官议论纷纷:“日本人已经占领了我们的家乡,还说‘ 为害尚缓’,这简直是放屁!”“我们东北人稍有点血气,就应该让他走着进来,躺 着出去!” 蒋介石当然没有听到这些话。不过,他在训话时注意到台下的军官们有一种义愤 填膺的神情,还以为是经过他的动员、训导,剿共精神振作起来的反映呢。 两天后,即10月29日,蒋介石以“避寿”为名,离开西安到达洛阳。在那里接受 了所谓的“祝寿飞机”;期间又先后飞太原、济南,完成了剿共的军事部署。 12月4日。蒋介石再度赴西安。 在洛阳至西安的专列上,张学良闷闷不乐地坐着,望着窗外荒芜的田地,心潮起 伏。 昨天,他单身一人从西安飞往洛阳,当面恳请蒋介石“俯纳民情”,释放“爱国 七君子”,停止内战,积极抗日。 “爱国七君子”是指在上海发起成立“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的沈钧儒、邹韬奋、 李公朴、沙千里、史良、章乃器、王造时 7人。他们要求国民党政府停止内战,释放 政治犯,并与红军议和,建立统一的抗日政权。结果被坚持卖国内战政策的国民党政 府于11月23日逮捕入狱。张学良对此极为不满。 “你来做什么?”蒋介石冷冷地问。当他得知是要他放人,满脸愠怒:“要是换 了别人,我就毙了他!” 与蒋介石有结拜之交的张学良毫不退缩,愤然问道:“委员长这样专制,这样摧 残爱国人士,同袁世凯、张宗昌有什么区别?!” “全国只有你这样看。我是革命政府,我这样做,就是革命!”蒋介石专横地不 许张学良再提此事。 “剿共之事准备得怎么样啦?”蒋介石开始转移话题。 “与其剿共,不如抗日复土。”张学良仍想把话题拉回来,并为自己的观点寻求 支持,便接着说,“这是我们东北军将领的普遍想法。” “你们懂个屁!日本只是皮肤之患,共匪才是心腹之患。还是那句老话,‘攘外 必先安内’。”蒋介石不容置疑地说。 眼看蒋介石铁了心,张学良提出了新的请求:“我已经很难说服我的部下。是否 请委座到西安分批训话,安慰并鼓励他们的情绪。”没想到蒋介石痛快地答应了。 此刻,在疾驰的列车上,蒋介石正洋洋得意地幻想着剿共的成功,而张学良则默 默无语地承受着国难家仇的煎熬。 一声汽笛把他们都拉回到了现实:西安附近的临潼车站到了。随蒋介石下来的, 还有陈诚、卫立煌等一大堆文武亲信。后面跟进的嫡系部队共约30万人马,纷纷开进 潼关。大批新式的美制战斗轰炸机,呼啸着掠过古城的宝塔,在西安机场降落。在这 隆隆不绝的飞机噪声中,蒋介石在其行辕,当年杨贵妃洗澡的名胜华清池,走马灯似 的召见东北军和十七路军师以上军官。他要拿出又拉又打的看家本领,使他的剿共决 心成为他们的一致行动。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最后摊牌的时刻到了。 蒋介石恼怒地盯着训导多次仍不开窍的张学良、杨虎城,提出两条路让他们抉择: 一条是,服从剿共命令,将东北军和十七路军全部开赴陕甘苏区,发起进攻,由 中央军在后边接应督战; 一条是,如果不愿剿共,那就让出地盘给中央军去干,东北军调防福建,十七路 军驻守安徽。 “你们两个都是聪明人,不要走错了路。”蒋介石说完,拂袖而去。 张学良、杨虎城相对无语。陷入了痛苦的沉思。 “这第一条路是条死路啊!”张学良自言自语道。 一年多以前,张学良走马上任西北“剿匪”副总司令并代理总司令职务,东北军 陆续从河北、湖北开往西北,向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大举进攻。可是短短几个月,就被 消灭了三个师,两个师长和 7个团长被打死或当了俘虏。遭到重创的部队非但没有得 到蒋介石的安抚和补充,相反却被取消了番号,扣除了军饷。这仗还能打吗? “即使我张学良想打,我的部下能像以前那样听话吗?”他清楚地知道,东北军 不仅在战场上被红军打败了,而且在思想上也被红军的抗日宣传争取过去了。“中国 人不打中国人”,“联合抗日,打回老家去”等口号,通过上千名被红军放回来的俘 虏兵的嘴,在整个东北军包括高级军官中,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那么第二条路呢?”张学良的心绪乱极了,他要听听杨虎城的意见。 那也是一条绝路,走不得啊。一直同中共保持某种联系,受蒋介石排挤的杨虎城, 深知他领导的十七路军一旦离开苦心经营多年的老土地,离开红军,又与东北军分开, 孤掌难鸣,早晚要被蒋介石吃掉。 其实,当蒋介石在洛阳部署剿共计划时,有着共同意志和需要的张学良与杨虎城 就已经订了“君子协定”:东北军与十七路军决不再打内战,两军也决不分开,除非 抗日作战需要。因此,当蒋介石逼迫他们面对两个陷阱选择其一往里跳的时候,他们 断然拒绝了。 12月 7日下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张学良,来到华清池,拼死力谏蒋介石回心 转意,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真挚的感情,至诚的语言,像打开闸门的潮水,奔涌而 出: “东北早已沦陷,华北名存实亡,最近绥远又复告警,国家民族危亡已到了最后 关头!为什么我们还要自相残杀?为什么啊! 我家仇未能报,国难未能帮,还背着‘不抵抗将军’的罪名,有何颜见我的父老 乡亲……”说着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直往下淌。 声泪俱下的“哭谏”长达 3小时,却丝毫没有打动蒋介石的心。在他看来,张学 良年幼无知,胆大妄为,与其争论个没完,不如让他死了这条心。最后蒋介石“啪” 地把桌子一拍,指着张学良的鼻子大声呵斥道:“现在全中国只有你一个敢这样对我 讲话。不服从我就是反革命。现在你就是拿枪把我打死,我的剿共计划也不能变。” 悲愤不已的张学良仰天长叹,突然转身就走。留下重重的“砰”的关门声,让蒋 介石一惊。 当天晚上,张学良把杨虎城约请到他那里。两人一致认为,只有逼上梁山这一条 路了,便开始了“兵谏”的密谋…… 12月9日,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一年前的今天,爆发了大规模的学生爱国运动。北平学生6000多人举行示威游行, 高呼“停止内战,一致对外”、“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等口号,遭到国民党大批军警 的镇压。次日,北平各校学生宣布总罢课,全国各大城市学生相继示威游行表示声援, 各地爱国人士纷纷成立各界爱国会,形成了全国人民抗日救国的新高潮。史称“一· 二九运动”。 这天清晨,为纪念“一·二九运动”一周年,西安 1.5万余名大、中、小学生, 冒着凛冽的寒风,举行声势浩大的爱国游行。如临大敌的特务警察公然开枪,将一名 12岁的小学生击倒在地,鲜血洒了一地……消息传出,游行学生的愤慨激昂之情如火 山喷发,队伍怒潮似的涌向国民党“西北剿总”、陕西省政府和绥靖公署。张学良、 杨虎城分别派出卫队和特务营维持秩序,表示支持学生的爱国救亡行动。一位军人高 声喊道:“军人的责任是保卫祖国,现在我们的国家被日本侵略到这种地步,实在是 我们军人的耻辱。我们愿意并决心在不久的将来,把敌人驱逐出去!”学生们报以热 烈的掌声。不知是谁振臂高呼:“我们到临潼找蒋介石去!”顿时一呼百应,热血沸 腾的游行队伍浩浩荡荡地向临潼走去。 “对于这些青年,除了用枪打,是没有办法的。”在华清池听到学生前来请愿消 息的蒋介石,咬牙切齿地说。他立刻指示侍从室主任打电话给张学良,命令其制止学 生的“胡闹”,否则“格杀勿论”。 国民党中央宪兵队随即在华清池附近架起了一排排机关枪。一场血腥屠杀眼看就 要发生。 张学良心急如焚,来不及更换身上的便衣,便驱车冲出寓所,去追赶游行队伍。 学生们在灞桥见张学良来了,齐声高呼:“东北军打回老家去!”“拥护张副司 令领导东北军援绥抗日!” “同学们!你们站住,听我说几句话。”张学良伸展双臂,拦在队伍前面:“我 张学良的爱国心跟你们一样。你们的请愿书都交给我,我一定转达给委员长。但现在 你们不要再往前走了,不然会发生流血事件的。” “我们愿为救国而流血,愿为救国而牺牲!”上万支手臂高高举起,齐声高呼。 哭声,喊声,口号声,在天空回荡。悲壮的气氛使张学良感动万分。 “我何尝不想抗日,何尝不想洗刷‘不抵抗将军’的罪名!”张学良挥去脸上的 泪滴,恳切而又庄严地向同学们保证:“你们的要求也就是我的要求,也许我的要求 比你们还急迫。同学们先回城吧,在一星期之内,我一定用事实来答复你们!” 寒风肆虐,天地同悲。由于张学良的及时赶到和劝阻,学生们掉头而归,避免了 一触即发的流血事件。 当天晚上,履行诺言的张学良把学生的要求转达给蒋介石,再次恳请蒋介石正视 “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人心所向。然而,已经下决心镇压的蒋介石根本听不进去, 反而斥责张学良:“你到底是代表学生呢,还是代表我?是站在学生的立场呢,还是 站在国家大员的立场?”张学良又一次仰天长叹,下决心用同杨虎城商量好的另一种 方式——“兵谏”,来兑现向学生们做出的承诺。 “兵谏”的部署在12月8日就已商定,只等张学良、杨虎城下令了。 按照部署,东北军负责西安到临潼一线的警戒,并包围和攻打华清池,活捉蒋介 石;十七路军负责解除中央宪兵、特务、警察和驻西安城内的中央军武装,控制机场、 车站、邮局等重要据点,扣留在西京招待所及散居它处的南京军政要员。指挥部设在 杨虎城的绥靖公署新城大楼,由张学良、杨虎城分别担任总指挥和副总指挥。 12月11日,张学良、杨虎城分别发出了第二天清晨行动的命令。 这天上午,张学良照例到华清池晋见蒋介石。不过,他身后多跟了两个随从,一 个是东北军骑兵师师长白凤翔,一个是团长刘桂五。名义上是将派他俩赴热河发展敌 后游击战争,请委员长训示,实际上是让他们摸清华清池的道路和地形,因为第二天 的捉蒋行动将由他俩在一线指挥。晚上,蒋介石留张学良和陈诚、卫立煌等共进晚餐。 张学良离开华清池已8时许。 这时,杨虎城的绥靖公署新城大楼宴会厅里,一批从南京来的文武大员正开怀畅 饮,直到10时才散席。 午夜时分,新城大楼杨公馆里仍灯火通明。十七路军高级将领围坐在一起,听杨 虎城就“兵谏”的原因和任务做进一步的说明。“我们听杨主任的!”“坚决完成任 务!”早有准备的众将领跃跃欲试。“这个摊子(指杨部)这样摔了,响!值得!”杨虎 城斩钉截铁地说。 与此同时,金家巷张公馆里,张学良正在向他的一批文武亲信慷慨激昂地说:“ 我们东北军亡省亡家,又背了不抵抗的骂名,这几年的闷气实在受够了!现在委员长 还要逼着我们打内战,不听的话,他就要把我们调开消灭掉,实在是逼上梁山啊!” 他把目光移到卫队营营长孙铭九那里,叮嘱道:“你要听白师长指挥,把委员长请进 城来,要活的,不许打死他:万不得已,只能打伤他的腿,别让他跑了。明天这个时 候,是你死,还是我死,就说不定了。不过报纸上能登这么大的字。”张学良说着, 用手指示意鸡蛋般大的圆圈,面露狡黠的微笑。 “捉蒋之后,第二步怎么办?”一位高级军官问。 “第二步?”张学良显然未及深入考虑,脱口而出:“捉了以后再说。” 会后,张学良率众赴新城大楼,与杨虎城会合,一起坐镇指挥。武将分头实施军 事行动。文人开始起草捉蒋后的通电稿。机要室发出了致延安的“已发动捉蒋,正在 行动,请予支持”的电报。 此时,已是12月12日零时30分。作为中国现代史上一个重要转折点的西安事变( 又称“双十二事变”),很快就要揭幕了。 骊山一幕:穿着睡裤光着脚的蒋介石被捉 1936年12月12日拂晓,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爆发了。 蒋介石行辕华清池内,枪声大作。100 多名张学良的亲信卫士,在孙铭九营长的 带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倒了企图阻止的岗哨,冲入了华清池内院。二三十 名蒋介石的随身侍卫,用手提机枪和二十响连发的盒子枪拼死抵抗,但终因寡不敌众, 伤的伤,死的死,且打且退,孙铭九等趁势沿假山小道,直扑华清池内院最后一排蒋 介石下榻的五间房。 蒋介石卧室的门已大开。一向形影不离的假牙还放在茶桌上,上将军服、公文包 和帽子等一样不少,唯独不见蒋介石的人影。孙铭九用手一摸被褥,还是热的,判断 蒋介石不会跑远。 “立即搜山!”随后赶到的白凤翔师长、刘桂五团长,昨天已对这里的地形作了 侦察,认定蒋介石沿后山逃跑了。 此刻,蒋介石正在一名侍卫的背上,跌跌撞撞地往骊山上爬。 当刺耳的枪声划破黎明前的夜空,蒋介石惊醒了。他以为是红军来袭击,惊恐万 分,来不及穿好衣服,便夺门而逃。前院枪声打得正紧,他躲进后院,让侍卫扶上墙 头,翻墙而过。不料墙外是七八尺深的乱石沟,一下摔伤了腰脊骨,划破了脚,一只 鞋也丢了。他顾不得疼痛,拼命往上爬,可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个侍卫赶紧也跳 过墙去,背起他艰难地向山上爬去。 天色开始蒙蒙发亮。在半山腰,蒋介石发现山顶上也有人警戒着,就让侍卫放他 下来,一人躲进了一个小石洞。侍卫便伏在洞口的乱草丛中。 委员长不见了的消息马上传到了指挥部。张学良焦急万分,一再说,如果找不到 他,我割了自己的头,请杨虎城拿到南京谢罪,了此公案,绝不能因要停止内战而引 发内战。他指令身边的副官长和一名师长立即赶到临潼去,一定要找到蒋介石。 执行扣押南京军政要员任务的十七路军宪兵营,其行动似乎要顺利一些。他们把 西京招待所团团围住,将还在睡梦中的10余名南京来的军政大员,连同他们的家属、 随员等共五六十人,统统押下楼来,集中在大厅里。疑虑和恐惧笼罩大厅,平日趾高 气扬的达官贵人,此时谁也不敢吱一声,问一句。 “现在点名。”营长宋文梅手持花名册,开始清点人数,发现又多又少:“多了 几个东北军系统的暂住招待所的高级官员,少了南京方面的重要人物陈诚和邵元冲。 于是,东北军朋友被请了出去。那么,陈诚、邵元冲会逃到哪里去呢? 一个宪兵报告了邵元冲的下落。原来他听到动静不对,跳窗就逃,被十七路军的 宪兵发觉,鸣枪警告仍不站住,宪兵朝他连开两枪,打中其小腹。这个曾在周恩来之 前担任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的邵元冲,因伤重而在医院一命呜呼了。 此刻,陈诚正躲在招待所地下室里,让宋营长手下找了好几遍。正在失望时,一 个宪兵发现地下室墙角一个装啤酒的木箱倒扣着,似乎不大正常,便上前将箱子翻了 过来。吓得体似筛糠,满脸是灰的陈诚,把头压得更低了,被一个宪兵抓住脖领,像 抓小鸡似的一把提了起来。 “昨为座上客,今为阶下囚。”大厅里不知哪位高官叹口气道,竟引发了众多同 难的不胜感慨。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在想:“老头子”怎么样啦? 搜山行动正在紧张地进行。 天色已经泛白,可以看清地形地物了。伏在半山腰洞口草丛里的那个蒋介石贴身 侍卫,还在东张西望,伺机出逃。不料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脑袋:“起 来!快说!委员长在哪里?”他情不自禁地朝石洞一瞥,被机警的东北军卫士捕捉到了。 沿着那个侍卫目标的方向,几名卫士迅速上前,对着石洞喊道:“什么人?站出 来!要不就开枪了!” 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从石洞探了出来:“你们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战战兢兢的 蒋介石接着连问:“你们是什么人?是什么军队?”当听说不是红军,而是东北军时, 又装模作样地摆起架子,不肯出来了。 孙铭九营长走上前去。发现蒋介石脸色苍白,光着脚,上穿一件古铜色绸袍、下 穿一条白色睡裤,已经划破了几道口子,身上满是尘土,没戴假牙、直打哆嗦的嘴像 老太婆似的说:“你打死我吧……”“不打死你,叫你抗日!”孙营长解释并催促蒋 介石说:“我们副司令在城里等着你呢!”没想到蒋介石一屁股坐在地上,耍无赖似 的喊道:“叫你们副司令来!我腰痛不能走!” 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孙铭九示意左右卫士把蒋介石从地上挟起来,架 着走,连推带拉地塞进了小汽车,送到了西安城里新城大楼。 这时,初升的太阳给古城送去一道美丽的霞光。 好戏还在后头。 |
原文 发表于《世纪档案》 浏览:2100 |
| ||
| ||
新增文选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