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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红岩__江姐及彭咏梧烈士纪念馆
烈火红岩
31493号馆文选__长篇传记

<<红岩恋>>--江姐家传--第十八章 暴动,悲壮惊魂的暴动

丁少颖

  
    江竹筠没有想到新年元月初她刚刚离开奉节青莲乡去重庆,彭咏梧他们的武装暴动就不得不提前举行了。
  
    本来,云奉巫边境地区的暴动准备得虽然不是处处都很充分,但计划得还是比较周密,时机也选择得较好的。新年元旦一过,召开了那次确定起义方案和时间的奉大巫工委和支队负责人会议后,鉴于卢光特、王庸已经在巫溪大宁盐厂税警中队做好了里应外合的暴动准备,彭咏梧便当机立断,一方面派人通知赵唯、李汝为率领的巴北支队准备起义攻打云阳的云安盐厂;一方面派奉大巫支队中队长谢国茂带队员侦察交通要道上的云阳商业重镇南溪的敌情;另一方面,指派卢光特、王庸带着三十多个船工、煤工组成的起义队伍,从青莲乡向巫溪大宁盐厂秘密进发,计划在这三个地方同时按期起义。
  
    然后,行事雷厉风行的彭咏梧和奉大巫支队司令员陈代侯等人,亲自前往昙花乡的圣母垭,召开了云奉巫三县武装骨干、工农积极分子和统战对象共四百多人参加的武装斗争宣传动员大会。彭咏梧充分发挥他的演讲才能宣传了武装斗争的形势和意义,陈代侯则以自己这个原来莽打莽闯的绿林好汉为何要跟着共事党干革命的亲身经历进行了动员,指名道姓地成功地借出了七八十枝枪,加强了支队的武器装备。这次大会开得相当成功,影响迅速波及到云奉巫三县各个乡保,群众情绪进一步高涨,暴动的呼声回应在大巴山麓。
  
    但是,起义的时机虽然成熟了,但他们的活动和准备毕竟太公开了,终于引起了敌人的警觉。
  
    一月八日,彭咏梧突然得到急报;大宁盐厂税警中队参加起义的风声走漏了,敌人正在那里加强戒备;而云安盐厂方面的敌人也因此警觉起来!
  
    彭咏梧大吃一惊:在他的谋划中,原本觉得大宁盐厂方面有税警中队的从内策应,是这次暴动最有把握成功的地方;可现在情况发生这样的突变,倘若这个税警中队被敌人封杀,本来就不够强大的起义武装力量岂不是要大打折扣?而敌人倘若闻风而来,大兵力围剿,起义又没赶紧进行,整个暴动计划岂不是要胎死腹中,前功尽弃?
  
    必须阻止出现这种被动局面!当天下午,彭咏梧紧急与同他一起坐镇在青莲乡的纵队参谋长、奉大巫工委书记蒋仁风和支队司令员陈代侯商量,最后决定:今晚就提前起义!
  
    当即,陈代侯、蒋仁风率领一个中队的队伍,从青莲乡出发,紧急驰援策应卢光特、王庸负责的巫溪大宁盐厂暴动;彭咏梧继续坐镇青莲乡全面指挥,同时亲自布置云阳南溪起义。
  
    一九四八年一月八日晚,彭咏梧领导的川东游击纵队就这样提前正式打响了起义的第一枪!
  
    奉大巫支队中队长谢国茂是负责攻打南溪镇的主要负责人,他是彭咏梧来到青莲乡后亲自培养发展的党员武装骨干。这些天,他和吴信壁已经使队员们训练有素,个个摩拳擦掌,只等彭咏梧政委的一声令下了。
  
    “国茂同志,情况有变,因此决定南溪起义提前两天进行,今晚就由你带队去攻打。任务是:袭击南溪镇公所,缴获敌人武器,武装自己!”彭咏梧找来谢国茂指示说,“南溪起义,是我们川东游击纵队的第一次战斗,直接关系到整个下川东武装斗争的成败。有信心拿下来吗?”
  
    “报告政委!我们有信心,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你放心吧!”谢国茂昂首挺胸地喜不自胜地回答。
  
    “好!一定把它拿下来!”彭咏梧兴奋地说,“但是,我们也要谨慎。大宁盐厂和云安盐厂两地的暴动,因为情况紧急,又发生变故,不知能否按计划也同时暴动并取得成功。因此,为预防万一,树敌过早,影响他们,请你们拿下南溪镇公所后,务必迅速撤回青莲乡。同时,请你记住,不要亮旗帜,不要贴标语,不要太过张扬!”
  
    一月八日这天傍晚,领受了任务的谢国茂,迅疾和吴信壁带领中队的六十多名游击队员,冒着刺骨的寒风,从青莲乡翻山越岭,直扑南溪镇。经过几个小时的急行军,队伍于夜半时分顺利抵达南溪镇西面,隐蔽潜伏在半人深的枯草丛中。
  
    这南溪镇南通云阳县城和云安盐厂,北通云阳桑坪、巫溪县城和奉节县公平乡、青莲乡,一条汤溪河从这里流入滔滔长江,运盐运煤的木船和骡马队南来北往,既是交通要道,又是云阳县北部商业重镇。因此,国民党在这里驻扎了一个排的正规军兵力,还修了一座高高的碉堡窥视四周。
  
    谢国茂安排队伍潜伏后,自己亲自带着几个队员摸进镇里侦察。夜已深,镇子里除了风刮树枝的声音,四处静悄悄的。顺着石板小街往前左跃右腾潜行,远远看见镇公所门前晃动着一个倒背着枪支的哨兵。避开这惟一的哨兵,贴着墙根侧耳细听,镇公所里左厢房响着搓揉麻将牌的声音。而右厢房里则一片鼾声。
  
    好!龟儿子们一点都没有防备!
  
    留下两个队员监视着镇公所里的动静,谢国茂向其他侦察队员一招手,迅速返回镇外西面的草丛。他果断地低声发布命令:“三分队迅速控制街头!二分队—部分同志马上拿掉碉堡,控制制高点!其余同志跟着我,包围镇公所,拿下它!立即出发!”
  
    队伍迅速潜行到镇公所前。趁哨兵晃来晃去地转身之机,谢国茂猛地一跃而起,双手紧紧卡着哨兵的脖子,一声不响就将哨兵扑倒在地。他一招手,潜伏的队员们便—拥而上,冲进乡公所,按照预定行动计划,一队直扑麻将声响之地,一队直闯敌军休息的右厢房。
  
    这从天而降的袭击把敌人吓懵了。左厢房的敌人还在麻将桌上,右厢房的敌军还在被窝里,就同时成了俘虏。惟一意欲反抗的敌镇长,被眼疾手快的谢国茂一枪击毙。
  
    仅仅半小时,战斗就结束了。打扫了战场,共缴获敌人步枪四十多枝、机枪两挺、短枪四枝和一批弹药物资,俘敌一个排,击毙了敌镇长。
  
    首战南溪告捷了!
  
    巫溪大宁盐厂方面的暴动,显然被彭咏梧预料到了,即使成功也不可能像南溪一样快捷。
  
    大宁盐厂位于大宁河畔。卢光特和王庸接到提前暴动的紧急通知后,带着三十多人的队伍于这天夜半子时赶到盐厂附近,隐蔽在河边巴茅丛中,急忙派人去税誓中队联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里气温也越来越低,冷得只穿着单衣单裤的队员们禁不住牙齿磕牙齿。左等右等,去联络的同志带回的消息竟也是那么令人心寒:“税警参加起义的风声真的走漏了!今天,敌人把原来的税警都调走了,新调来的税警耳朵都竖得像狗崽子似的。”
  
    “龟儿子!”卢光特气得—拍大腿,赶紧与王庸商量:“盐厂的情况既然有变,敌人又有了防备,我们显然不能蛮干了。这一点,彭政委专门叮嘱过的。可我们难道就这样空手而归?你看,我们是不是避实就虚,马上调头去打别的地方?”
  
    王庸对这一带的情况持别熟悉。一九四O年夏天,他担任奉节县地下党特支书记时,曾因叛徒出卖而被捕入狱,是当时担任万县中心县委负责人的彭咏梧亲自探监,设法把他营救出狱的。此后,他依旧长期在这一带秘密工作,眼下又是巫溪地下党组织负责人,对巫奉的情况了如指掌,自然也明白老领导彭咏梧的灵活机动的一贯作风。他赞成卢光特的这个意见,思忖了片刻说:“就打西陵乡公所吧,那里的敌人最松懈。”
  
    于是,两人带着队伍紧急折向西陵。不料,走到半路,突然下起雪来。好在是急行军,又是首次战斗,队员们都斗志昂扬,求战心切,也就没感到怎么寒冷。拂晓时分,队伍终于抵达目的地,一声令下,队员们冲入乡公所一阵猛打猛攻,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很快结束了战斗,一下缴获了二十多枝枪和一批弹药。
  
    雪这时恰巧停了。刚才还兴高采烈的队员们,此时汗湿单衣,顿时倍觉寒冷,一个个冻得缩脖子跺脚,抱着刚缴获的枪支弹药浑身打哆嗦。不能眼看着这么好的队员们受冻啊!很想将敌人的衣服脱给队员们穿上御寒,可又记着彭咏梧政委要求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优待俘虏”的谆谆教导。卢光特和王庸商量后,只得向街上的布匹店主打借条,借了些布匹,就此让队员们缠在身上,赶紧向大本营奉节青莲乡撤退。
  
    队伍踏雪翻山越岭,爬上一座石岩陡峭、树木茂密的大山的垭口,来到青莲乡的铜钱垭。这里有一个垭口小店,一条石梯路在店前穿垭而过,南通奉节,北达巫溪。队员们都走得累了,卢光特和王庸便决定先在这小店歇歇。恰巧,陈代侯、蒋仁风率领的策应部队也到了这里,两支队伍汇合到了一起,高兴还没来得及,陈代侯就急急地说:“山下有敌人呢!”
  
    四个领导人趴在岩头往山下看去,果然,石梯路上蠕动着一队扛枪的人影,其中还有一架滑竿。陈代侯分析说:“他妈的,肯定是去青莲乡围剿老子们的奉节保安队!这里地形很有利,打他龟儿子一顿吧?”
  
    这里的地形的确利于伏击。垭口两边是陡峭的石岩和密密的树林呢。四个人一商量,判断敌人不可能想到游击队就在这里,当即让队员们埋伏在垭口两边的岩石后和树林里。陈代侯司令员挥着手里的短枪说:“听我的枪响为号!谁也不要慌着开枪,放近点再打!”
  
    渐渐地,敌人近了,保安中队长坐着滑竿闪悠在最前面,后边跟着保安队员,爬上了铜钱垭口,进入了埋伏区。这时,陈代侯的手枪一扣扳机,大喊一声:“打!”霎时,游击队的长枪、短枪一齐开火,手榴弹在敌群中开炸。
  
    保安中队长慌忙从滑竿上滚下来,趴在地下,组织反击。保安队毕竟训练有素,很快有组织地端枪往岩石和树林冲来。游击队员们都是第一次参加战斗,因此枪大都打不准地方,手榴弹也是乱扔。有作战经验的蒋仁风赶紧大喊:“手榴弹往两头扔,封锁敌人前后道路!长枪,给我朝中间瞄准,狠狠地打!”
  
    游击队毕竟居高临下,又马上按照纵队参谋长蒋仁风的命令作战,顿时打得敌人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赶紧丢盔卸甲往山下狼狈逃窜。
  
    伏击战胜利了,击溃了人多枪众、装备精良的奉节县保安中队,缴获机枪一挺、步枪十多枝,还生俘了敌首中队长。卢光特高兴得合不拢嘴,对司令员陈代侯说:“哈哈,我们一天打了两个胜仗,赶紧去向彭政委报捷啊!”
  
    南溪、巫溪的暴动旗开得胜,双双告捷,然而,身为川东游击纵队最高领导人的彭咏梧,却并没有被这捷报冲昏头脑。根据各路的情报,暴动才开始两天,敌人就已经重兵压境,情况危急啊!
  
    下川东共产党暴动的消息的确震惊了国民党。两天之内,四川各级剿共组织就连续给万县剿共指挥部发来了近四十件指令、训令、密令、急电和通缉令,并调集了正规军陆军一O八军二四一师、陆军整编七十九师和第九区保安大队,与当地的奉节、云阳、巫溪三县保安中队一起,一齐“围剿”下川东共产党的暴动中心奉节青莲乡。一时间,整个下川东的城镇乡保,到处贴满了缉拿游击纵队领导人彭咏梧、赵唯、陈代侯、蒋仁风等人的悬赏布告。十一日上午,除当地的保安中队向游击队反扑之外,国民党正规军和保安军的先头部队已经从贵坝、烂沟、竹园坪等地向青莲乡合围。
  
    大雪偏偏这时从天而降。彭咏梧赶紧带着队伍向附近的大梁子山转移。行前,他派人把因患重感冒、发高烧而隐藏到青莲乡附近偏僻山沟的吴子见接了出来,随队上山。
  
    狂风一路呼啸,大雪漫天飞扬,严寒终日肆虐,陡峭泥泞的山路上,每前进一步都是那么艰难,可游击队却必须马不停蹄地在大山上行军转移,穿越一片又一片深林,翻过一座又一座大山。
  
    彭咏梧此时的肺病已日益严重,连续两三天没合眼又使得他的身体更加疲惫虚弱。他一边走一边抑制不住地打着磕睡,却还强打着精神随处观察着地形,以便以后打游击时能够充分利用。吴子见看他这种样子,心里难受极了,对他说:“彭政委,你身子太虚弱了,这样下去不行呀,是不是找架滑竿?”
  
    彭咏梧摇着头说:“没啥子大问题的。你呢?能支持得了吗?”
  
    吴子见看彭咏梧这时还关心着自己,心里一片感激,回答说:“支持得了。烧己基本退了,只是手脚软—些,这样跑两天,出身汗,就硬朗了。”
  
    两个病怏怏的战友互相关心、搀扶着,侧脸避着大风说着话,都被对方乐观的精神感动着。
  
    “小吴,敌人这样大兵压境,我们的斗争虽然越来越艰苦,可我心里很快乐哩!”彭咏梧又说,“你想,敌人往我们这里多调一个师一个团,解放军前线不就少了一个师一个团的对手吗?我们打游击不就是为了牵制敌人吗?我们的目的正是这样。敌人总之是愚蠢的!”
  
    “彭政委,你说的很对,应该把这些告诉同志们。”吴子见一边喘气一边应答着,“不过,我们也不能乱转移,应该……”
  
    “我们这不是正向老寨子转移吗?”彭咏梧艰难地一笑,接过话头说,“我已经派人通知卢光特他们去了,争取今天就在老寨子会师,把队伍集合起来,形成一个拳头?然后,按照毛主席的游击战思想和方针,找到敌人的薄弱点,寻机狠狠一击,冲出包围圈!”
  
    吴子见知道,老寨子是青莲乡的群峰之冠,山尖上有座远近有名的古庙,游击队到那里就可以得到休整,然后布置突围也较便利。他心里暗暗佩服彭咏梧的安排。
  
    这天傍晚,整个奉大巫支队果然在老寨子的古庙梳梁寺会师了。虽然古庙壁残瓦烂,荒凉破落,但在这特殊的环境里毕竟是个良好的休整之地。虽然游击队且走且战,付出了代价,会师时不过一百二十多人,但这时同志们仍然欢腾起来。不知是谁开了个头,古庙里顿时齐声唱起了《川东游击队之歌》:
  
      月亮弯,月亮黄,
      山那边,好地方,
      农家争自由,
      人民闹解放!
      月亮弯,月亮黄,
      青莲乡,好地方,
      团结闹革命,
      武装打老蒋!
  
    游击队会师老寨子后,敌军竟然暂时延缓了进犯青莲乡的速度。原来,铜钱垭口的那场伏击战,不仅击溃了奉节县保安中队,而且生俘了敌中队长,震慑了敌军,他们摸不清游击队的实力,居然命令各路进犯的军队后退了三四十里。获悉这一情况,彭咏梧让游击队抓紧时间就在这老寨子休整了三天。
  
    会师的次日彭咏梧在古庙梳梁寺里召开了奉大巫工委扩大会议,总结起义工作,查找应吸取的教训,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在这特殊的时刻,他渴望几个负责人能统一思想,带领部队渡过这最困难的时期。没料到,会议刚开始,他和蒋仁风这两个最重要的负责人竟然就有了分歧和争论。
  
    谈到这次起义应吸取的教训时,纵队参谋长兼工委书记蒋仁风说:“起义之前,我就觉得我们的准备不充分,队伍的力量小,人不多枪支弹药还少;队伍的素质呢,尤其战士们纪律性不强、作战经验缺乏……队伍仓促起义后,果然没出我的预料。大家都看到了,战场上,我们的战士和普通农民有啥子区别?枪一响,就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就说铜钱垭口伏击战吧,虽然战果不错,但这一仗明明是完全可以一个不漏地全部干掉的,最后呢,却让敌人跑掉了。现在,敌人重兵压境,就凭队伍这样的素质、这样的人枪,哪能战胜敌人?”
  
    “老蒋,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光抱怨这,埋怨那!”彭咏梧一听就有些火,“对战士们,我们也不要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顺眼。他们的作战经验是不足,但他们打起仗来勇敢得很啊!我们要看到主流,看到他们的积极性嘛!同志们,抱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目前的主要任务是,统一思想,研究出如何同敌人斗争的办法。俗话说,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我们领头的啊!”
  
    蒋仁风听彭咏梧这么一说,心里也一阵内疚,赶紧说:“我刚才的话的确不够冷静。彭政委说得对,我们应该抓住目前的首要问题研究。老彭,你就直截了当地说说你的看法吧!”
  
    “我们目前的首要问题是如何冲出敌人的重围!”彭咏梧有些感激地看了态度转变的蒋仁风一眼,分析起了眼下的局势说,“目前,敌人已从东、南、西三面向我们合围,他们的兵力超过我们几十倍,显然,他们是想把我们扼杀在萌芽状态之中。我们目前的优势呢,有这么两点:一、敌人还没完全摸清我们的虚实;二、我们背靠着大巴山,有突出重围的地理条件。我的看法是:趁敌人不明虚实,迅速突出重围,由内线作战转到外线休整,尔后以统一组织指挥、分散游击的方法,开展游击战争,配合解放军解放下川东这个方针,可以用这么十六个字概括,就是:转移外线,扎下根来,统一指挥,杀回马枪!这个方针,大家同意吗?”
  
    大家讨论了一会儿,都觉得彭咏梧提出的这个方针很符合实际。彭咏梧便说:“那么,大家就重点讨论一下部队转移到啥子地方最适合吧!”
  
    这个话题一提出,大家就热烈起来。
  
    蒋仁风说:“我想转移到云阳农坝一带最好,那里群众基础是下川东最好的,既有暴动的历史,又可以与赵唯、李汝为他们汇合,便于队伍的隐蔽和发展,能够很快扎下根来……”
  
    “可是,那里敌人围剿起来也容易啊!”吴子见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看到南岸齐耀山一带有利,那里交通便利,可山大,也便于游击,也是我们原定的暴动地点之一。”卢光特说,“而且,刘孟伉同志已经在那里做着暴动准备工作。”
  
    “交通便利,正是我们不利的地方喽,况且那里还驻扎着遭殃军和保安队呢。我看不适合。”陈代侯说,“我看呀,越是偏僻的地方越好,是不是索性转移到城口县去,那里靠近红军当年的根据地万源呢!”
  
    大家争来争去,没有个统一的意见,最后都把目光投向一直默默听着的彭咏梧身上。
  
    “大家提到的地方都不错。但是,农坝也是敌人这次进犯的地方之一,南岸齐耀山又隔着一条长江,城口路途又太遥远,我看呢,最实际的转移地点还是巫溪的红池坝!”彭咏梧逐一看着每个同志,分析说,“为啥子选择红池坝,有这么四个原因:第一,那里同样属于大巴山主际,山地居多,便于游击,偏僻荒凉,交通不便,敌人难以控制。第二,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是川陕鄂三省交界之地,万一敌人进犯,便于退守,便于生存。第三,路途不远,转移方便,让战士们可少吃苦头,能迅速跳出敌人包围圈。第四,也是最重要的—点,那里有一定的群众基础,便于部队扎下根来。大家看,啷个样?”
  
    大家统一认识后,具体转移方案最后仍由彭咏梧一锤定音:“我们兵分两路转移。一路由我和蒋仁风、王庸、陈代侯同志率主力,北走鞍子山,向巫溪红池坝转移;一路由卢光特、吴子见同志率偏师,南出云阳,牵制敌人,先向汤溪工委传达这次会议的精神,接应由重庆派来的新同志,然后伺机到南岸,与刘孟伉同志一道建立起齐南支队,与北岸的主力部队呼应行动。至于青莲乡当地的同志,像贺德明、萧克成等同志,都不随部队行动,先暂时避避风头,最后隐蔽起来,秘密发展。就这样定下了,我们十四号晚就开始行动!”
  
    一九四八年一月十四日傍晚,彭咏梧率领的游击队已分头做好了转移的准备。
  
    晚饭前,彭咏梧派人把青莲中学的贺德明、萧克成、雷老师三位党员找来,亲自布置部队转移后他们的工作。
  
    “明天一早,你派人到钟家坪找一个名叫陈贵云的学生党员,叫他立即送信给赵唯和李汝为,让他们北巴支队迅速起义、掩护部队主力转移。”彭咏梧先向贺德明作了指示,见贺德明点了头,又转向萧克成说:“部队一转移,敌人就会清乡的,你赶紧把家里的人送到外地可靠的地方暂时避一避,没有放心的地方,可以送到云阳董家坝我外婆那里去躲一躲。”接着对三位老师说:“然后,你们三人都到重庆去,找陈老师(指江竹筠),要是在重庆没找到她,就可以到董家坝,我到时会派人去联系的。好吗?”
  
    “彭政委,你的指示我们都一定完成。”贺德明说着,与萧克成和雷老师交换了一下眼神,又请求道:“只是,你还是让我们三个都随队伍一道走吧,我们都想打游击呢!”
  
    “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彭咏梧拍拍这个的肩,又搂搂那个的肩膀,说,“但这是组织谨慎考虑后的决定……”
  
    贺德明三人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既然是组织上的决定,他们哪能不服从呢?
  
    队伍吃了萧和中家送来的一锅腊肉和晚饭后,彭咏梧在古庙里集合队伍进行了简短的转移动员。随后,吴子见、卢光特就带着由绿林队伍接受改编的几十人的偏师,顶风冒雪,先行出发了。
  
    彭咏梧的身体已很不好,但他还是亲自在雪地里把偏师队伍送出了很远。他一边咳嗽着,一边单独嘱咐吴子见:“小吴,你们带领的这支队伍成分杂些,纪律差些,但都是愿意接受党的领导干革命的,你这一路可要多做思想工作啊!除此之外,你还有两个任务:第一,出云阳把部队带到云、奉南乡齐耀山之后,争取与刘孟伉同志取得联系,在那里建立齐南支队和齐耀山工委,发动起义,接应北岸斗争,支队政委和工委书记都由你担任。第二,把工作安排好后,争取在腊月中旬赶到董家坝,把小江和她带来的干部和物资接上,原来是计划接到这里来的,现在看来不行,就接到你那边去。你觉得有啥子困难吗?”
  
    彭咏梧一边说一边还不停地咳嗽,让吴子见很是心疼,连忙说:“没有,我一定努力去完成!只是,现在情况不好,江姐又不在你身边,你要多保重……”
  
    “老毛病,没事的!”彭咏梧笑了笑,抑制住了咳嗽,又详细地向吴子见介绍了刘孟伉的情况以及联络地点、暗号等。
  
    一阵寒风刮来,彭咏梧终于再也抑制不住,猛烈地咳嗽着,一口鲜血咯落在雪地。吴子见大吃一惊,连忙扶住彭咏梧,惊问是不是吐血了。彭咏梧的一双大脚已经踩没了雪地上的那团黑色的血块,连忙说:“别瞎说,乱张扬,会影响同志们情绪的……”
  
    两个从重庆一道来下川东的战友就这样在寒风雪地里分别了,都是一样的依依难舍,都是一样难言的心境,但两个人都没料到,这竟然就是最后的生离死别!
  
    远望着吴子见、卢光特率领的队伍在黑夜里转过山坳不见了,彭咏梧回到古庙,又与支队司令员陈代侯忙着落实卖学校的谷子等物作为队伍转移的经费,度过了在青莲乡的最后一个不眠之夜。
  
    次日一早,天居然放晴了,一轮太阳升起在远方。彭咏梧带着队伍离开了老寨子,向鞍子山方向进发。路上,他乐观地对陈代侯说;“老陈,看这太阳,老天有限啊!”
  
    然而,老天其实是那么乖张、喜怒无常。太阳只是露了露头,天空就变得阴沉起来,到了下午就狂风大作,雪下得更大更猛,似乎预兆着游击队这一路转移将面临瞬息万变的艰险……
  
    天又黑了。在风雪之中翻山越岭急行军了一整天的游击队战士们都累了,走着走着有的竟还打起了盹,可是后有追兵,没到安全的地方哪能停下脚步休息?
  
    体弱病重的彭咏梧步履更加艰难,每迈一步都像要耗尽全身气力似的。他在山上砍了根木棒拄着,尽力支撑着前行。突然,身边传来“唉哟”一声惊呼。他心里一惊,掉头看去,只见一个队员滑进了沟里。他连忙跪在沟边,把手里的木棒子递过去,好不容易才把这位战土拉上来。
  
    咳嗽着,喘着粗气,跪在地上一时还不能站起来的他,这时还对后面的战士们喊道:“大家互相帮助着走啊!快跟上队伍,千万别掉队呀!”
  
    站起来往前艰难地走了几步,他发现黑夜的雪地上似乎有一枝枪似的东西。缓缓地拄着木棒弯下腰,摸起那东西。果然是一枝短枪呢。他撩起衣襟,心疼地擦了擦枪上的雪和泥,插进腰带里。
  
    大家实在走不动了。彭咏梧让陈代侯组织队伍就在雪地里休息了一会。趁此机会,他向战士们做了一场鼓动工作,要求大家发扬互相关心、互相爱护的革命传统,不要让一个战友掉队,然后拔出腰里的短枪,恳切地说:“同志们,这是我刚才在地上捡到的。这枪,是我们的战友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呀!这枪,也是我们消灭敌人、保存自己的武器呀!大家都是革命队伍的战士了,我们应该人在枪在啊!就用这枪,同志们,我们要战胜眼前的困难,最终,打败遭殃军,打倒蒋介石,建设新中国!”
  
    一席话,把战士们的精神鼓动起来了。稍事休息,队伍又开始向前行进。
  
    然而,彭咏梧却越来越疲惫,严重的肺病把他折磨得难以喘气,浑身软绵绵的,连着摔了两三跤。陈代侯扶起他,一定要搀着他走,他却顽强地说:“没事,我……能自个走……”可是,才走了两步,就掉进了路边的天然溶洞里,惊骇得陈代侯和战士们一片惊呼。“快!把担东西的绳子解来!”陈代侯心焦地喊道。绳子拿来了,赶紧甩进黑漆漆的溶洞。幸好彭咏梧只是掉落在溶洞的上方,终于被大家拉了上来。
  
    就这样前行着,到达了巫溪县境的平安槽。从山上望去,群山中的一片瓦房亮着点点灯火。前面侦察的战士赶来汇报:“彭政委,那里是大地主龚子英的家!”
  
    陈代侯建议说:“同志们都走不动了,是不是就在那里休息休息,弄点东西吃吃?”
  
    彭咏梧思忖了一下,点点头。
  
    到了龚家,彭咏梧亲自与龚子英谈话,讲明共产党的政策。龚子英见是这样一支开明的、尊重人的队伍,既惊讶又佩服。直到这时,彭咏梧才让游击队员们进入龚家休息。
  
    在龚家,战士们烧起了两堆柴火,背靠背地围着坐下来。游击队自己弄了顿饭,大家匆匆地吃了,就此打起盹了。彭咏梧、陈代侯、蒋仁风、王庸逐一给战士们盖好衣服,这才研究了一会以后的行军路线。一切都布置妥当了,彭咏梧才倒在火墙旁睡下,对战士刘景太嘱咐说:“睡一会就减醒我呀,千万不要忘了,误了大事,啊?”
  
    黎明时分,队伍就离开龚家,继续向北爬山前行。抵达巫溪县金盆乡大山深处的十王庙时,天己快亮了。彭咏梧与陈代侯商量说;“我们就进庙隐蔽休息吧!大白天行军,会引起敌人注意,暴露行踪的。我们应该晓驻夜行,谨慎些好呀!”
  
    进庙时,庙里姓叶的和尚正弯腰弓背敲着木鱼,念着佛经。彭咏梧尊重地讲明来意,叶和尚闭眼默然片刻,摇着头说:“住一日是没啥,可这里昨天来了一营国军,就住在附近的乡民代表许保长家……”
  
    彭咏梧一听大惊,赶紧派侦察队员去侦察。侦察员匆匆而去,急急而归,汇报说:“金盆乡的确驻扎着遭殃军,是正规军五八一团三营,营长姓田,他们一路烧杀奸掳,抢光吃光,见可疑的人就杀,到处都贴着悬赏告示,老百姓都骂他们是‘吃光队’,骂那个姓田的营长是‘田屠夫’”
  
    “此处不可留了!”彭咏梧对陈代侯、蒋仁风、王庸说,“赶紧带队伍离开,向鞍子山转移!”
  
    游击队紧急向鞍子山撤离了。没料到,叶和尚却趁机下山跑到金盆乡向许保长密告了游击队的行踪。
  
    这时已是一九四八年一月十六日清晨了。国民党团营长听了许保长和叶和尚的密报,立即让这两个家伙带路,带着队伍向游击队撤离的方向追扑。追到鞍子山,突然发现了游击队构筑的工事。
  
    “有埋伏,全体卧倒!”敌营长慌忙地命令。可是静卧了好一阵子,却没发现一点动静。看看眼前的工事是一片新鲜的黑土,敌营长一下爬起来:“妈的,游击队刚走,都给我快追!”
  
    许保长阿谀奉承地说:“长官,游击队可能是向黑沟淌逃了……”
  
    “对,黑沟淌!你带路!”敌营长歇斯底里地大嚷着命令,“黑沟淌!都给我快追!抓到共匪的,重重有赏!”
  
    彭咏梧带领的游击队的确到了黑沟淌,就暂时宿营在附近的暗洞包偏僻独户农民杨代金家里。他们从农户家里买了些红薯和苞谷面,正煮着红薯苞谷糊糊,准备吃了这顿早饭就继续转移,完全没有发现一个营的敌人已经后随秘密包抄了过来。
  
    突然传来两声枪响!彭咏梧立即丢下饭碗,准备组织突围,敌人密集的火力霎时间已经噼噼啪啪地封锁了屋门。
  
    “代侯、王庸同志,你们带着大部队迅速从屋前突围,那里只有敌人的一个火力点,容易往外冲!只要跑下坡,钻进树林,就安全了!我们就在那边的山林里汇合!”彭咏梧听了一下敌人的火力分布状况,果断地命令,“老蒋,我们带着剩下的同志,从左屋突出去!”
  
    屋子左边有两股火力封锁着,突围难度比屋前方向大多了。王庸和陈代侯明白彭咏梧这样决定,显然是把最大的危险留给了他自己,是为了吸引敌人,给大部队突围创造条件。哪能让彭政委去冒这最大的风险呢?他俩刚要开口,就被彭咏梧的话顶了回去:“还犹豫啥子?赶快行动!”
  
    一阵密集的枪弹从屋子里射了出去。突围开始了!
  
    彭咏梧领着刘景太等几个年轻战士,吼叫着,一齐冲出左屋,突了出去。在枪林弹雨之中,他们奔下了斜坡,跨过了小沟,冲上了通往树林的小路。只要再前奔几步钻进树林,就脱离险境了!
  
    然而,就在这时,彭咏梧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哎哟”的一声大喊。回头一看,只见刘景太被流弹击中,负伤滚下了岩坝。
  
    没有一丝犹豫。彭咏梧就返身跳下岩坝,扶起刘景太,用全身的力气将刘景太托上岩坝。可是,脚下的石头一滑,两人都又滚下坝来。
  
    这时,敌人的机枪声更猛烈了。彭咏梧微微抬头看去,只见正面突围的陈代侯、王庸他们那支大部队刚刚跑下坡地,就被敌人密集的火力压在沟坝里,前面通向山林的路线也被弹雨封锁了。
  
    情况不妙啊,啷个办?必须把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必须掩护同志们突出去!必须把负伤的战友营救出去!
  
    明明知道这个时候谁最先跃出沟坝露头谁就成了敌人的枪靶子,彭咏梧却毅然背起负伤的战士刘景太,一跃而起,暴露地迅速向另一片树林跑去。
  
    敌人发现了。火力果然被吸引了过来。彭咏梧背着刘景太刚上了岩坝,几发子弹就击中了他,倒在岩坝上。他吃力地抬起头,向埋伏在沟坝里的大部队望去,只见那里的同志们已趁机迅速跃起,跑进了树林。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艰难地从身上摸出一张写着党内机密的纸条,塞进嘴里咀嚼,才嚼了几下就再也没有气力,一下扑倒,再也没能抬起头来。
  
    游击队终于化险为夷,可他们的最高领导人彭咏梧却就这样牺牲了,悲壮地为革命献出了他年仅三十三岁的生命!
  
    没能剿灭游击队,敌军沮丧地向牺牲在岩坝上的彭咏梧等人围过来。看到彭咏梧身上穿着黑皮袍,手上戴着手表,鲜血淋漓的牙关紧咬的嘴边还有纸渣,两个敌军士兵使劲掰开这嘴,只见嘴里镶有一颗金牙,还有嚼烂的碎纸,便向营长田屠夫报告:“那个人,肯定是游击队的头头!”
  
    残忍的敌营长凶狠地下令,将牺牲了的彭咏梧、刘景太以及另一个游击队员的头颅砍下,并剥下彭咏梧和刘景太身上的衣服乃至鞋袜。敌人用枪挑着这三颗头颅,押着因视力不好而被俘的蒋仁风,打道回府,去邀功领赏。
  
    当天,彭咏梧和其他两位烈士的头颅,就被敌人残忍地悬挂在竹园小学的门楼前示众,随后又被挂到中拱桥的卡门上。敌军端着枪,威逼着附近的群众一批又一批地去看,谩骂着,恐吓着。
  
    巫溪的群众早就有着跟共产党闹革命的传统啊!他们含泪来到卡门下,哪里忍心抬头目睹烈士的惨状?
  
    敌人的暴行并没有吓倒这里的人民,反而更激发了他们内心对国民党反动统治的仇恨。敌军刚刚撤走,当地的农民胡福太就来到了彭咏梧等烈士牺牲的黑沟淌那道荒梁上。看到岩坝上横摆着两具赤身裸体的烈士无首尸体,他顿时怆然泪下。他就地挖了一个坑,铺上苞谷杆,掩埋了两具烈士遗体。
  
    而在竹园坪,那三个烈士头颅在中拱桥卡门上挂了一段时间后,开始腐烂变质,面目全非了,凶残的敌人居然还不让拿下来。一天深夜,当地几位群众自发地把头颅偷下来,又凑了点钱,请一位姓黎的老人悄悄地掩埋在红岩山上。
  
    烈士们虽然身首异处,但当地的群众终究冒险把他们的遗骸保护了下来。
  
    彭咏梧的牺牲,给下川东人民带来了巨大的悲痛,也给川东游击纵队带来了莫大的损失。他以自己的牺牲,换来了部队的脱险。王庸和陈代侯带领着余部在巫溪大巴山上潜伏了下来,继承着彭咏梧政委未竟的事业。彭咏梧在下川东播下的武装斗争的火种,经过这严冬酷寒的考验,很快在长江南北两岸燎原起来。
  
  
  
原文1998.12 发表于<<红岩恋>>--江姐家传,广东人民出版社  浏览:2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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