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93号馆文选__狱中及地下斗争

重庆渣滓洞大揭密——近访当年渣滓洞秘密信使黄茂才老人 　　 　　谁都知道江姐是在重庆“ １１．２７”大屠杀前被敌人杀害的，但是她 １９４９年 ８月２７日在监狱中写给儿子彭云的示儿信件是怎样被传出来的呢？近日我们来到四川荣县寻访到了当年渣滓洞监狱中国民党看守特务之——中共地下联络员黄茂才老人，由此揭开了封存半个多世纪的重庆渣滓洞之谜。 　　 　　在曾紫霞、江竹筠等人的帮助下，看守特务黄茂才成为中共地下联络员 　　 　　 　　１９４８年５月，黄茂才成了渣滓洞的５个看守管理员之一，看守所长李磊、管理组长徐贵林等人又分别向黄茂才训话，他们教育黄茂才对监狱里的犯人要狠要凶。在黄茂才值日的当初，他表现出对“政治犯” 的轻蔑和厌恶，但是在与“犯人”的接触中，渐渐地发现这些“犯人” 多数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并不是特务们说的“无恶不作、坏事干尽” 的人问恶魔，而是堂堂正正的人间好汉。 　　 　　国民党为了“挽救”这批人犯，开展了大量的教育感化工作。国民党政府国防部第二厅成立了专门的思想政治工作队伍——“爱国青年训导大队”，或分批或集中、或个别谈话，讲反马列。反共党，要这些犯人相信三民主义。并许诺如果投降国民党政府，就给自由，给票子，给位子。在这段时间里，黄茂才亲眼所见，“犯人” 中没一个“投降的”，他除了佩服“犯人”的坚强不屈外，也对“爱国青年训导大队” 的讲话内容产生了怀疑。特别是他想起在荣县老家国民党拉夫抓壮丁、官商腐败欺压百姓的事，更觉得国民党政府不可信。 　　 　　就在黄茂才在渣滓洞做看守一个月左右，“犯人”中的中共重庆市委书记刘国定、副书记冉益智和其他市委领导人向“政府”靠拢，成为国民党特务中的骨干分子，这件事在监狱里面震动很大，白公馆、渣滓洞监狱的“犯人”一下子增加到了二三百人。 　　 　　６月的一天，正是黄茂才值班。由特务押来了一男一女两个“犯人”，在黄茂才处登记时，女的登记了四川内江白马店人，名为曾紫霞。黄茂才一看笑了，说：“你还是我的半个老乡呢？” 曾紫霞问：“你是哪里人？”“我是荣县杨佳人，与内江彼邻。” 男的叫刘国鋕，宜宾人，两人正在谈恋爱。之后，黄茂才对两人说：“以后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此后，曾紫霞、刘国鋕就真的利用放风的时间找黄茂才摆龙门阵拉家常，当了解到黄茂才系贫苦农民出身又没受过任何军事训练，是在稀里糊涂中来到渣滓洞监狱当上看守的时候，就有步骤地对黄茂才进行宣传教育。一次，曾紫霞试探性地利用点名的机会给黄茂才衣兜里塞进一张纸条，黄茂才回到自己的寝室后仔仔细细地看那张纸条上的话，认认真真地思考曾紫霞话中的意思，第二天黄茂才找机会去查监狱时，悄悄询问什么是多为人民多做好事，曾告诉黄，就是利用看守的身份，多为狱中同志提供方便，不要对犯人太凶太狠等等，黄茂才答应了。以后，曾紫霞他们向黄茂才救助一些事情果然都能办到。 　　 　　大约半月后的一天，又是黄茂才值班。他见一帮特务押着一个“女犯人”来了，那女犯个子不高，身着浅蓝色旗袍，脚穿高跟鞋，手提白色手包，剪着齐肩的短发。在登记时，黄茂才看到名字是“江竹筠（江姐）”，地址是自贡大山铺，黄茂才笑了，“在这里还遇上了家乡人呢！”江竹筠轻蔑地看了一眼身穿特务制服的黄茂才，说，“你也是自贡人啊！”“对，我是自贡荣县人。你需要什么，可以找我。” 江竹筠没有答话。在特务们的监视下，黄茂才也不敢多说什么，他将江竹筠送至监狱，又找来扫把帮助打扫，可是江竹筠很干脆，说：“我自己打扫。” 江姐抢过扫把扫了起来。黄茂才叫卫兵找来竹箕将垃圾协助处理了。接着，黄茂才帮助江竹筠提来一桶水洗手，并客气地说：“你有啥要求，找我就可以了。” 江竹筠见这位特务看守这么关心“家乡人”，就问了黄茂才的名字。 　　 　　之后，有特务向黄茂才交待这个江竹筠是共产党的一个重要人物，做了许多“坏事”，闹得重庆市都不“安宁”，惹得毛人凤、徐远举等长官大怒，今天抓住了这位共产党要人，一定要严加看管，黄茂才只得应付着。 　　 　　没多久，江竹筠就被提出审讯受刑，江竹筠回来时身上血淋淋的，戴着手铐脚链，被特务押着，但她却昂着头两眼怒视着这些人间魔鬼一特务。黄茂才见此情景，对家乡人深表同情，但他也没有办法，凶狠的特务不让任何人接近这位重要“犯人”。江竹筠走后，那位特务班长对黄茂才说：“这个女人是个硬骨头，徐处长审问她，甚至施重刑惩罚她，她什么都不说，最后徐处长要脱光她的衣服侮辱她。她大骂徐处长，还说：你侮辱我就等于侮辱你的母亲、姐妹和女儿。徐处长气得没法，只得将她再次送到监狱。” 听了这话，黄茂才打一个寒颤，心里产生了对徐远举的恨和对江竹筠的敬。 　　 　　江竹筠在二楼被关了４天就转到楼下女室，与曾紫霞关在一起。两人对黄茂才这个人作了分析，决定再次进行教育转化工作，如果在这节骨眼上，转化一个特务为狱中同志办事将是对革命的巨大贡献。 　　 　　一次放风时，江竹筠、曾紫霞两人一起去找黄茂才拉家常。两位革命者进一步了解到，1942年，17岁时中学毕业的黄茂才为了逃避拉丁到成都找熟人——川康靖绥公署副处长刘重威处干杂活，后升为少尉文书，再转到重庆当上了国民党特务。当了解到他从未加入什么组织，又未受过任何训练时，她俩就提醒说：国民党腐败无能，贪官污吏处处皆是，害得百姓民不聊生，你之所以出来找饭吃，就是国民党害得你生活无着落，还拉你当壮丁去为之卖命，你走到今天这步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要觉悟起来，多做对人民有益的事情。共产党是为穷人翻身打天下的，革命胜利后，穷人有饭吃，有衣穿。黄茂才听了二位如此介绍，表示能够理解。 　　 　　与此同时，男牢中的原国民党军人何雪松也通过各种机会与黄茂才交谈，拉近关系，但是黄茂才不明白为啥国民党还要把国民党军队中的干部也关起来？他问何雪松：“这是什么道理？” 　　 　　何雪松说：“你还不懂，你看国民党政府军队中层层都是贪官，他们不顾人民的生死。我们看不惯，就起来反对这样的社会。” 看到眼前这位国民党军人，黄茂才又想起了一直对他进行教育的《新华日报》社记者陈作仪，这位共产党人见识广，眼界开阔，国内外事情都了如指掌。陈作仪曾对黄说：“国民党蒋介石受美帝国主义的指使，欺负中国人，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起来就是要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如今国民党在战场上节节败退，人民很快就要翻身做主人了。共产党的政策是对国民党军政人员宽宏大量、不咎既往，只要弃暗投明，立功赎罪，将来可以给工作和生活的出路，如果顽固到底必定死路一条。经过与狱中人员的摆谈，更坚定了黄茂才为共产党人办一点实事的信心。 　　 　　江竹筠、曾紫霞见转化黄茂才的工作已基本做到了家，但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正能为狱中同志做重要的工作，而目前狱中有许多事情狱外党组织还不知道，需及时将情报传递出去，比如地下党重庆市委的主要负责人叛变投敌，为避免党组织受到更大的损失，狱外同志需迅速转移等。江竹筠、曾紫霞商量后决定试探一下黄茂才的态度。 　　 　　一天，曾紫霞秘密地对黄茂才说：“小黄，我想请你帮忙做点事情，给组织上带一封信出去。” 带这种信非同小可，弄得不好是要丢掉性命的，黄茂才感到很棘手，有些犹豫。江竹筠、曾紫霞又给黄做工作，分析有利条件：一、你有国民党政府西南长官公署第二处公开的身份，进出无人过问，二、送信时改化名，谁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来。第三天，黄茂才终于下定决心，在放风时，悄悄来到江姐和曾紫霞身边，问：“信写好没有？” 曾紫霞没有作声，顺手从包内掏出一封信交到黄茂才手中，小声地说：“千万小心，出不得任何差错！”黄茂才坚定地表示：“放心，我一定按要求将信送到收信人手中。” 　　 　　次日，就是黄茂才休假的时间，他早早地穿着整洁的国民党军服，身藏曾紫霞交给的密信，大大方方地出了渣滓洞看守所的大门，躲过了沿途的关卡查询，快到中午才找到比较隐蔽的重庆市中山一路协和里４号，他见该处门是紧闭着的，便上前敲门，几分钟后门开了，出来一位年轻的女子。该女子见了身着国民党军服的人，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问你找谁。黄茂才说找旷淑华，那女的说：“她不在。”黄茂才说：“我这里有一封信是曾紫霞写给他的，要我交给旷淑华。”那女人接过话茬说：“你把信交给我，由我转交给她好了。”黄茂才想起曾紫霞的再三叮嘱，有些不放心，那女人又说：“由我转交她，保证能带到，你尽管放心。”这时黄茂才取出密信，见四下里没人，将信交给了那女青年，再三叮嘱，请一定交到旷淑华手里。之后，黄茂才回到渣滓洞及时向曾紫霞汇报了迷信的情况，曾紫霞听后笑了起来：“她就是旷淑华。” 　　 　　这件事情黄茂才办得很圆满，江竹筠、曾紫霞对黄茂才更加信任。她们对黄茂才说：“我们正需要一个与外界取得联系的人，你为我们做事，将来全国解放后我们一定会给组织上汇报的。” 　　 　　后来黄茂才利用休假上街的机会到重庆大学医学院女生宿舍为旷淑华带去多封给曾紫霞、江竹筠等人的信。一次，黄茂才身着便服来到医学院的女生宿舍，旷淑华见黄茂才来了，把寝室里的同学都叫出去，然后接过信，又向黄茂才讲全国解放战争的形势，讲解放区耕者有其田，农民分了地主的土地，生活好过了，不再受地主资产阶级的压迫的事，要眼前这位送信人坚定必胜的信念。临走时，旷淑华让黄茂才带一本书到狱中去，并请黄茂才看一看，再转给曾紫霞。黄茂才接过书一看，是《社会发展史》，他如获至宝，将书藏在身上，上街买一张报纸将书包好，带回自己寝室利用晚上时间关起门读了几个通霄。一个星期后，他将《社会发展史》转给了狱中的曾紫霞。 　　 　　 　　黄茂才带回报纸露了馅，陈作仪巧妙掩护方脱险 　　 　　 　　一天，被关在澄滓洞监狱的《新华日报》社记者陈作仪对黄茂才说：“我们现在对解放战争进展情况不知道，请你进城为我们买些报纸，要买《大公报》、《新新新闻报》、《重庆晚报》，这些报纸消息可靠些，不要《中央日报》和《扫荡报》。”黄茂才答应了，以后休假进城时就带一些报纸回来，他把报纸夹在点名册中，趁放风、收风别人不注意时交给陈作伙。狱中的同志秘密地相互传阅报纸，为人民解放军取得的胜利欢欣鼓舞，下次放风时该牢房的人就悄悄地把解放军胜利的消息口头传递给别的牢房的同志。 　　 　　一次，特务让搂上６室的人都出来打米，陈作仪记者看报入了迷，看守班长俞德兴清点人数时，发现陈作仪未到场，躲在屋里看报纸。他马上向徐贵林报告了情况，徐贵林非常愤怒，抓起一根棍子来到６室，进门就恶狠狠地问：“看的啥子报？哪来的报纸？”陈作仪说：“看报有这回事但不知道是什么报纸。”徐贵林挥起棍子就在陈作仪身上乱打，站在旁边的黄茂才心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担心陈作仪把自己供出来，这件事暴露了是要杀头的。他的心跳得有些厉害，但他还是冷静下来。徐贵林见陈作仪不交代，在屋子里环视了一眼，他发现了门角里有一便桶，叫陈把便桶提到院了里去，又令其打开盖子，再用棍子在桶里捞渣，捞出了报纸，徐贵林更凶恶起来：“你不老实！”飞起脚就向陈作伙踢去，踢累了又用棍子抽打，直打得陈作仪背上、头上伤痕累累，徐贵林边打边问：“哪来的报纸？”黄茂才见到如此暴行，更加担心陈作仪经受不了拷打而出卖自已，他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忽然陈作议开口了：“在打米时，看到办公室角落上有一张旧报纸，就捡来看看，还没看完就被你发现了。”徐贵林还不解气，叫特务拿来脚链手铐给带上，又命令特务一个星期不给陈作仪水喝。 　　 　　目睹了陈作仪机智应变全过程的黄茂才除了更佩服共产党人外，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轻松了许多。一次，陈作仪请黄茂才设法带一封信出去，黄茂才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化名为张利秋，穿着便服上街把信带到了重庆《新民报》社一个朋友家里，开门接头的人也是一个女的，她接过信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别看这些特务狡猾，今后，全国胜利了没一个跑得脱，全部都要被清算。”转身进了屋。黄茂才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有些担心起来，他立即回到渣滓洞向陈作伙汇报了情况。陈作仪安慰说：“请放心，只要多做好事，我们会给组织汇报的。”听得陈作仪一说，又想起江竹筠、曾紫霞、胡其芬等共产党人说的话，黄茂才心里才又踏实了些。 　　 　　一次，狱中的何雪松请黄茂才带一封信给家人，黄茂才身着便装来到重庆曾家岩下何的家里，这是一户破烂的农舍，何的爱人因生病无钱医治而病得不成人样，散乱的头发，瘦削的身体，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呻吟，两个男孩也骨瘦如柴，可怜兮兮的。当他介绍是何雪松让他带来的信时，何雪松的爱人眼眶里涌满了眼泪，紧接着就呜呜地哭了，很可怜，好久才向黄说：“麻烦你回去给何雪松带句话，就说家中生活困难，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吃野菜吃出了一身病痛，已无法生活下去了。”走在回家的路上，黄茂才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在渣滓洞监狱，黄茂才如实向何雪松汇报了家中的情况，之后何雪松找机会在别的监狱找到要好的朋友刘德全请求他设法救济一下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刘德全立即写了一封信交给何雪松再转请黄茂才带出去找到刘德全的妻子伍朝山，请她救济何雪松的家属，从此，伍朝山定时从自家财产中挤出一部分给何夫人送去。 　　 　　狱中情况本身也很复杂，黄茂才为狱中志士送信的事知道的人逐渐多了，难免会被敌人或被叛徒发现，江竹笛、李青林、胡其芬等狱中党组织负责人研究决定凡是与外界联系的信件需由曾紫霞负责与黄茂才接触，其他人一律不能随便请黄茂才带信，她们向黄茂才交代了厉害关系，黄茂才答应了组织的安排。 　　 　　很快就进入了冬天，为了答谢黄茂才为革命做出的贡献，同时也体现党组织对黄茂才的关怀，鼓励黄茂才继续为党工作，狱中党组织决定由女同志为黄茂才织一件毛衣。这天，江竹筠悄悄地对黄茂才说：“小黄，天气冷了，该添加衣服了，我们在狱中无其它办法给你生活上的关怀，我们只有准备为你织一件毛线衣，请你利用休假时间去重庆城里买一斤蜜蜂牌的毛线，这种毛线质量比较好。”第二天，他立即赶到城里买回了蜜蜂牌蓝色毛线，交给了江竹筠，狱中女同志齐动手，你打几十针，她织几十针，几天功夫就将毛衣织好了，当黄茂才接过这件凝聚狱中同志心血的毛线衣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每当他穿上这件毛衣时，为狱中同志传递信息就浑身充满了力量。 　　 　　 　　冒死协助狱中召开春节联欢会 　　 　　 　　１９４９年春节前夕，黄茂才从况淑华处带回一封信：人民解放军已取得辽沈战役、淮海战役的决定性胜利，平津战役正在战斗之中，之后，人民解放军将挥师南下，直捣蒋介石老巢南京，解放全中国，毛主席还发表了重要讲话《将革命进行到底》。蒋介石反动派很快就要完蛋了。但是也要警惕敌人失败前进行疯狂的大屠杀。江竹筠读着这封振奋人心的信激动得热泪盈眶：“我们很快就要胜利了。” 人民解放军取得胜利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在狱中传开了。大家群情激昂，欢欣鼓舞。江竹筠与狱中党组织研究准备搞一次联欢活动，庆祝人民解放军的胜利，一边派曾紫霞通知黄茂才，“请求协助支持！” 一边通知狱中同志积极准备。 　　 　　黄茂才想了想说：“这一天是我值班，我得去看值日表上是怎样安排的，如果所长李磊、组长徐贵林回家去过春节了，这事就好办一些。” 结果，黄茂才打听来消息，正月初一那天，两个头头都带孩子进城玩去了，其他特务都去重庆城里过春节去了。 　　 　　正月初一早上八点钟，渣滓洞监狱异常的清静，监狱外执勤的兵士也很少，监狱内就只有黄茂才一人，他见今天的机会的确很好，就拿了监狱各牢房门的钥匙打开房门将“犯人”放出，“犯人” 们欢欢喜喜地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小礼物相互赠送，传递信息，鼓舞斗志。霎时，镰刀斧头、和平鸽。红旗、鲜花等剪纸作品或书法作品、图画作品、诗歌作品飞扬，大家相互鼓励着要同敌人作最后的斗争。联欢会在江竹筠等人的组织下，每个牢室依次表演节目，跳的跳、唱的唱，有表演杂技的，有吹拉弹唱的，没有乐器的就用盆子瓷碗代替……很快队伍中就唱起了革命歌曲。第一个唱起《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的是延安周恩来的秘书杨汉秀女士，接着大家又扭起了秧歌舞，唱《义勇军进行曲》、《南泥湾》等歌曲。大家边唱边舞，这次联欢是狱中同志入狱以来最高兴最开心的一个春节大联欢，联欢会开到中午，大家吃了饭，下午又继续进行。大约是下午四五点钟，渣滓洞监狱的一名看守谢伯衡从城里回来了，他听到犯人在院子里唱歌，怒气冲冲地来到监狱值日办公室，大声地问：“黄茂才，你听到没有，犯人在唱啥子歌？这是咋搞起的？”黄茂才故意漫不经心地抬起看报纸的头来说：“我整天到处转，犯人都好好的，没唱啥子反动歌曲呀！大年初一放他们出来热闹热闹没什么不对嘛。” 谢伯衡见黄茂才不承认，第二天只好向所长李磊报告。狱中志士们见有特务回来立即停止了联欢回到牢室去了，并把所有礼物进行了处理，不让敌人抓到证据。 　　 　　李磊得知此事把黄茂才叫到所长办公室去，黄茂才刚一进屋，李磊猛地一拍桌子凶狠地问：“黄茂才，为什么把犯人放出来唱反动歌曲？” 黄茂才非常镇静地答道：李所长别生气，听我把详细情况讲给你听。昨天是正月初一，犯人要求我把他们放出来热闹一下，庆祝新年的到来，我找你又找不到，我想中国人都喜欢大年初一热闹热闹，最后没得法就把他们放在院坝中，但绝对没得人唱反动歌曲，我在场子上转过去转过来，犯人都听说听教的，没得人违犯监狱规定。所长，你晓得我平时与谢伯衡有矛盾，他是在利用这件事有意陷害我，所长你千万不要听信别人的话。我对党国的忠诚你是知道的。” 　　 　　李磊听了解释气消了些，但他仍对黄茂才擅自放犯人在院子中玩的事给予了警告，“下次再犯，肯定脑袋落地！” 　　 　　以后，黄茂才见李磊、徐贵林等特务在场时，就有意对“犯人”表现出凶恶的样，大声训骂，而当没有特务看到时又表现出来对“犯人” 的亲近。黄茂才遵照江竹筠的指示，一面保护自己，一面积极为党工作。他每次为狱中带信出去和带报纸进来都更加小心。 　　 　　 　　情形突变，江竹筠被秘密杀害，黄茂才被支遣回家 　　 　　 　　随着人民解放军的节节胜利，国民党特务机关对手下特务的使用也更加小心谨慎，稍微感到有些可疑就被支遣或被关押起来。１９４９年下半年，国内形势更加紧张，二处和渣滓洞监狱看守所长李磊已对黄茂才不信任了。１０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在北京成立，重庆市的国民党特务慌了手脚，开始遣返多余的人员或他们认为不可靠的人员。恰在这时，黄茂才收到了老家荣县的来信：“老母病重，望回家一见。” 黄茂才拿着信去李磊处请了假回到荣县，看望老母和妻子儿子。在回家前，黄茂才把自己回家的消息告诉了江姐，当时，曾紫霞已在刘国鋕家人的积极营救下出狱两个月了。由曾紫霞与黄茂才接头传递狱中信件的任务就落在了江竹筠身上，临行前，江姐托黄茂才帮自己带一封信出去，江竹筠牵挂自己的儿子彭云，她把自己对儿子的关怀与希望都写在信上，请黄茂才带着这封有名的示儿信，秘密送到重庆市中山公园里的育才小学，交给谭竹安，黄茂才顺利地完成任务，想不到这封信竟成了江姐的绝笔信。(转者注：根据其他回忆文章，江姐的“遗书”应是由同室难友曾紫霞出狱时带出，云儿的照片是通过黄茂才转给江姐的，我想，通常黄茂才应该是不会看传递的信的内容的，因而他可能误把其他信件当作那封遗信了吧） 　　 　　11月18日，黄茂才回到重庆渣滓洞监狱，就看到气氛与往日不同，好像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有人告诉黄茂才，上级已下达了处死共产党分子的命令，监狱里已处死了两批，其他的正在处理中，黄茂才立即询问江竹筠的情况，得知江姐已被处决几天了。他的心中非常难过。 　　 　　几天以后，黄茂才接到二处的通知被遣返回家，要他先到二处办理有关手续，再到渣滓洞监狱办理移交手续。黄茂才得此通知，心情难以平静，狱中的志士还需要自己帮忙，眼看就没有了机会。他首先来到监狱把自己被遣散回家的消息告诉了女牢的胡其芬等人，在革命胜利的关键时刻，狱中没有了黄茂才与外界联系，狱外党组织无法得知狱内的情况，组织实施营救将会造成巨大的困难，黄茂才一走，这对狱内外的同志来说是多么大的遗憾啊，但是黄茂才被支遣已成事实，同志们的心情也无比沉重，他们只得含泪与黄茂才握手告别。 　　 　　胡其芬急中生智，要黄茂才稍等一下，她拿起笔一会儿就把狱内的情况写了下来，请黄茂才最后一次为党组织带信。信的内容有两个方面，一是敌人已开始了对革命志士的屠杀，江竹笛、李青林、陈然等人己在几天前被秘密杀害。请求组织立即设法营救，二、为送信的蓝先生（黄茂才）安排工作给以生活上的照顾。 　　 　　黄茂才拿到这封后来被称为《最后的报告》的秘密急信迅速离开了渣滓洞，把信送到了重庆大学医学院女生宿舍旷淑华手中，旷淑华一看信件紧急，还未来得急给黄茂才安排留守处就将信转到重庆地下党沙磁区负责人刘康手中。随后，黄茂才一个人徒步走了七八天的路回到了家乡荣县小半边山老家。

原文2000年第六期 发表于《党史纵览》  浏览：1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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