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追忆母亲(6)
1975年的冬天特别冷,那年大哥在外当兵,大姐还在上高中,二姐在章丘姑母家。 早晨,我们全家都还没起床,听到有人在墙外吆喝,母亲急急起床出去,听到有人问父亲回来没有,母亲说,去开会还没回来,听那人说,他要去高密县城,捎不捎东西,母亲回屋给父亲拿了件棉衣,那人就走了。 父亲从青岛回乡后不久,在村里干党支部书记,那时每年都要开一次“三干会”,所谓“三干会”,即县、公社、大队三级干部会议,相当于现在的农村工作会议吧。每年这个时候,父亲都要背着铺盖,带着干粮,步行20多里地,到县城参加会议,一开好多天。当时,父亲身体不很舒服,按说找个人去替着就行了,但父亲办事一贯认真,说什么也不同意,母亲只好给他拾掇行李,送他上路了。才走了一天,会议不会这么早散的,母亲回屋嘟囔了一句:他能不知道?他,是指刚才在墙外吆喝的人,可能也是村里的干部。 吃完早饭后,我就去水塘里滑冰,冰破落水,湿了棉鞋和棉裤,挨了一顿训斥后,只好乖乖地围着棉被坐在炕角等着母亲给烤干棉鞋、棉裤。 下午,我正在迷迷糊糊的睡觉,忽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了。屋子里站满了人,父亲也围着被子坐在了炕上,从来人的表情看,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就在昨天晚上,当人们开完当天的会议要吃晚饭时,父亲却失踪了,一直到深夜才找到他,找到他时,他已经快冻僵了,他正在一块麦子地里,离住宿的地方已经出去了5里地。据他自己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那里,他还想在那里过夜呢!不敢想象,如果那一晚上找不到,会是怎样的结局。到这会,我才明白为什么大清早有人在墙外吆喝捎不捎东西,大概县里早已经通知了大队里。母亲静静地听着来人叙说着发生的事,感谢上级把父亲安安全全地送回来,做了饭给来人和父亲吃了,又把炕烧得热热的。 接下来的几天,来看望的人陆续不断,有公社里的干部,有大队里的干部,有村坊邻居… …在上级领导面前,母亲没提任何要求,好象发生的这一切,都与参加这个会议无关。上级也没给什么余外的关照,也没有送父亲去医院检查、治疗,一切都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只是父亲不再担任支部书记一职,病情从此一天天恶化起来。 那年,父亲才46岁。 |
浏览:631 |
| ||
| ||
新增文选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