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93号馆文选__新闻、评论及感怀 |
大概正是由于看重现实革命斗争题材在构筑民族精神及社会文化中的特别地位和作用,在成功创作歌剧《江姐》已逾37年之后的今天,空政歌舞团的又一部磅礴宏伟、催人泪下的舞剧《红梅赞》轰然问世。编导是青年女舞蹈家杨威。由于它以独特新颖、颇具个性的编织方式将内容揭示得很深刻,将人物塑造得很光彩,将舞蹈编排得很流畅,刚一露头便获得业内人士的交口称赞;在保利剧院公演几天,票房收入可观,演出商、剧场、演出单位皆大欢喜。这样一部舞剧能让社会效益与市场效益二者兼得,继《闪闪的红星》之后,再一次说明,观众只是排斥非艺术的说教,挑剔艺术水平的优劣,对革命题材、英雄题材依然钟情。
《红梅赞》源于小说《红岩》,但歌剧《江姐》对它的影响最为直接。这种传承就为舞剧创作提供了很大的便捷。仅以《红梅赞》剧名来说,由于原创歌曲家喻户晓,谁都知道它在赞美谁,因而单凭剧名,观众便可以单刀直入地走进那段历史,走进剧情,走进人物心灵,而无需像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作品那样需要一个接受过程。但它也有不利因素,特别是歌剧的经典效应无形中给了观众一把衡量其他同一题材艺术作品的标杆和尺子。如果舞剧禁不起衡量,势必被嗤之以鼻;抑或仅仅以舞蹈动作照葫芦画瓢地“克隆”出一个与歌剧面貌相当的舞蹈故事,也必将蒙受东施效颦的奚落,这就是改编名作之难。 令人称慰的是舞剧并未亦步亦趋,而是遵循自己心中艺术美神的旨意行事。首先它在原来众多的人物中只保留江姐、江姐丈夫、华子良、小萝卜头、孕妇、情人及叛徒等几个主要人物,其他为众多狱友及敌方官兵;其次,舞剧将原本极为复杂的故事最大限度地洗练了,洗练到只写狱内斗争,场景自始至终地只囿于监狱里,从而酿造了一个人外有人、境外有境的艺术天地,将看似坚固封闭的铁牢与社会上的学生运动、工人罢工、地下工作以及战场两军对阵等等光明与黑暗大搏杀的时代风云,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这样就使舞剧做到了最大限度的浓缩,最大限度的集中,最大限度的以一当十;而且最大限度泼墨写意,最大限度地运用隐喻和象征手法。如许这般,恐怕就是这部舞剧迥异于歌剧也迥异于其他舞剧的独版创造。 具体地看,它更多地不是靠复杂的戏剧悬念拴系着你,而是靠在敌人步步的进逼、在灭绝人性的酷刑和屠杀面前喷发出来的义薄云天的情感、行为、细节、舞蹈等撕扯着你。如前奏中由铁链构成的“大幕”突然间倾颓一角,鲜血(红绸饰)随之绵绵不绝的象征笔法;大幕初开,囚徒们在铁牢后面汹涌着舞蹈的咆啸场面;在狱内狱外起纽带作用的疯老头为瞒过敌人眼睛,不惜长期装聋卖哑甚至胯下受辱的感人行为;视死如归的江姐不仅自己经受时而被单身囚闭、时而被吊于空中的非人折磨,还要挺起精神鼓励战友、关心他人的至爱情怀;不谙世事的小萝卜头与孤身独囚的江姐嬉戏;转而二人又与象征自由的蝴蝶嬉戏,从而造成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反差;面对死亡,小萝卜头与母亲一个牢房一个牢房、一个狱友一个狱友生死握别的揪心描写;五星红旗即将升起之日亦即新生婴儿从母腹中呱呱坠地之时的光辉笔墨,为保住革命子嗣的生命,狱友们正气凛然地将婴儿从一双手传给另一双手、从一个怀抱传给另一个怀抱的动人情景……这些看似并不怎么复杂的戏剧处理,却恰恰是赖以滋生舞蹈、赖以刻画人物、赖以恸人心魂、赖以形成视觉冲击的唯舞蹈、舞剧所独擅其长的戏剧因子。 舞美设计堪称是渲染剧情与人物情感外化的抒情体。由无数钢管构成的或称为铁窗、或称为铁栅、或称为铁牢的装置,依环境和剧情的需要始终在流动着,拆散着,组合着,变化着。时而是仅关一人的死牢,时而是只关几人的小型牢房,时而是关押所有爱国者的偌大牢房,时而又像监狱中总也走不到头、迈不出去的暗甬深廊,从而形成了变化无穷的景中之景。而那道让人插翅难飞似城堡、似铁墙、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天幕,一会从这里洞开一个窗,一会从那里裂开一道缝,一会从洞开的“血口”中推下一个人,一会从透光中看见漫天飞舞的蝴蝶,就义的英灵们也是从洞开的“天门”踏上“天梯”,向江河、向大地笑别,光芒四射地走向灵魂的升华……这种走笔成诗般的动感装置岂止是与剧情血肉相粘,其本身就是一种引人入胜的观赏。否则视神经再坚强也难以堪负在100分钟内始终盯在黑暗、凝固、阴森、压抑的一个场景上。由此我猜想也许是美术家先有这种“动感装置”的设想,然后才有编导将舞剧故事从始至终全放在监狱里的大胆构思,抑或二者根本就是同步所为的结果。 |
原文 发表于《人民日报海外版》 浏览:998 |
| ||
| ||
新增文选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