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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幸亏一位往沈阳方向退票的旅客,她才有机会当天晚上离开北京。在北京站她以最快的速度买了两只烧鸡,几只香喷喷的卤猪蹄,这是爸爸最喜欢吃的,她根本想不到爸爸早已不能吃这些油腻的东西,只是本能的想着爸爸爱吃就买了。 隆隆隆的火车轰鸣,将她的思绪引向远方……不知爸爸现在怎样了?兴许能好点?这次她是决心多呆些日子,好好伺候爸的病,最好能陪爸爸过个春节,有二十年了,没在家过个春节了,爸爸已是古稀之年,见一次少一次的了,她不禁又伤感起来。那一年,还是文革期间,爸爸太想他,二姐出了个主意,说爸爸有病,让她回来,到家看到开心的爸爸,她别提有多高兴……这次爸爸能挺过吗?来时弟弟特别在电报中提到:到北京不要找大姐,别让她知道爸病危,因姐姐患系统性红斑狼疮不能见太阳,不能受风,这是爸的主意,老人到了这个时候,想的还是为自已的子女! 锦州车站到了。没有一个人接她。 以前每次她回家,只要一出车箱就会看到早已等候在站台上的爸爸和弟弟,她搂着爸爸的胳臂,最喜欢爸爸摸着她的脸蛋、头发,喊她小胖时的神态,看着他老人家眼里闪着的泪花,她会心疼的轻轻为爸爸擦去开心的泪水……现在爸爸病了,正躺在病床上…… 她打听了,早班公共汽车五点半才到,终点站就是医学院附属医院。天下着小雪,小北风嗖嗖的,呼出的气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团白雾,好象眼睫毛也给粘住了,乍从南国回到北方,她觉得好冷,从接到电报起,她就一直瞎忙,心慌意乱,一个念头就是快走,快走,那里还想到南北的气候有什么不同,她只穿了两条单裤,就上路了。 站台上有几处卖小吃的,她买了一条刚刚出炉的大面色,两小袋热豆浆“早餐和爸爸吃这个就行了”她想。 头班公交车只有她一个乘客,一路车不停,到了,到家了,她的心激烈的跳起来。走进医院大门,一切都那么熟悉、亲切,穿过锅炉房、托儿所、过了前面那个大坡,就看得见一条沥青路直通住院部。天还黑黑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脚下的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心好象要跳出胸口,头上也沁出了汗,忽然她滑了一跤,拿在手里的面包袋滚的老远,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怕起来,一种不祥之感,她趔趄着几乎是小跑起来……前面就是病房值班室,她疾步进屋: “请问:赵清涛在那个病房?” “现在那到探视时间?”门岗是位中年人。 “我刚从广东来,我爸病危,请方便。” “叫啥名?”显然他刚才没听清楚。 “就是咱医院原来小儿科的赵主任。” “啊,赵主任……你是他……” “我是他三女儿,我爸在那个病房?” 他楞住了,一下子结巴起来:“他、他、他走了”看着眼前这个提着大包小包连放下都忘了的女人,他不知所措不知该怎样把话说明白。 “走了?到那儿去了?”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加重语气的问着。 “你爸昨天在205医院去世了——” “你说什么?” “他去世了。”天啊!她呆了,手里的东西一下子掉到地下,直直的向后倒去……良久,病房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回来的太晚了!太晚了!她发疯似的的捶着桌子,只差一天啊,爸爸就没等到她,她恨自已,后悔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
| 原文2003年11月23日 发表于网同纪念馆 浏览:8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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