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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红岩__陈然纪念馆
烈火红岩
2704号馆文选__长篇纪实性电视连续剧文学剧本 红岩魂

长篇纪实性电视连续剧文学剧本 红岩魂 第十一集

编剧:黄先钢 章轲 吴安萍 导演:吴安萍

  第十一集
  
  001 渣滓洞女牢门外(冬,日,外)
    黄玉清、曾紫霞等几个人在门前台阶上择菜。
    楼上六室难友正走向院坝放风,男难友们不时从女牢门口的台阶前经过。
    成善谋走过黄玉清面前。
    黄玉清头也不抬,低声说了句:“有好消息!”
    叠字幕:中共党员 黄玉清
    盛超群接着又走过曾紫霞面前。
    曾紫霞同样是头也不抬,低声道:“辽沈战役胜利,东北全境解放!”
    叠字幕:中共党员 曾紫霞
    盛超群脸上露出了微笑。
    又有人走过……
    黄玉清说着……
  
  002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李青林和江竹筠、胡其芬在一个角落,一边干着手中的活,一边极其自然地谈论着。
    李青林:“现在看来,胜利比我们原来想像的还要来得快,我们应该做点什么,为迎接胜利做些准备。”
    叠字幕:中共党员 李青林
    江竹筠:“我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组织大家学习。不仅是学文化,而且要学理论,学党的文件。”
    叠字幕:中共党员 江竹筠
    胡其芬:“是啊,政治学习一定要搞起来,这是迎接胜利最重要的思想准备。”
    叠字幕:中共党员 胡其芬
    李青林:“不过,文化学习还是要接着搞,这不光因为它是我们好不容易争取得来的权利,而且也可以为政治学习作掩护。”
    胡其芬:“政治学习,别的都没有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教材……”
    江竹筠:“那倒好办,文件都在大家的脑子里,取出来就是了。像毛主席的《新民主主义论》、刘少奇同志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还有《中国土地法大纲》,我差不多都能背出来。”
    李青林:“对,大家都是做地下工作的,平时都把记性练出来了,学过的文件不会忘。找几个老点的同志一起凑凑,能把文件凑出来。”
    江竹筠:“这样吧,文件我和黄玉清先凑,凑出来以后请你们两位看看,补充一下,尽量搞得准确一些。”
    李青林:“好!”
    江竹筠:“还有,政治学习要注意掩护,不要整个牢房一起学。可以把大家分成三个组。李大姐身体不好,大胡身份没暴露,出头露面的事还是我们来。我带一个组,让黄玉清、曾紫霞各带一个,三个组轮番学习。一个组学习的时候,另外两个组一个掩护,一个做其他事,或是学唱歌。”
    李青林:“嗯,可以让杨汉秀教大家唱些解放区的歌,还有谁会进步的歌曲也可以教。”
    胡其芬:“好啊,这样一来,这里还是国民党的集中营吗?我看简直就成了我们共产党的党校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003 渣滓洞女牢(冬,夜,内)
    一点烛光,在过堂风中跳跃和摇曳着。
    灯下,江竹筠、黄玉清、曾紫霞围坐在一起。
    江竹筠在说,曾紫霞在记。
    江竹筠:“……《新民主主义论》第二节的题目是:我们要建立一个新中国……”
    曾紫霞用竹签笔在一张纸上“沙沙”地记着……
    江竹筠背诵着:“我们中国共产党人,多年以来,不但为中国的政治革命和经济革命而奋斗,而且为中国的文化革命而奋斗;一切这些的目的,在于建设一个中华民族的新社会和新国家。在这个新社会和新国家中,不但有新政治、新经济,而且有新文化。这就是说,我们不但要把一个政治上受压迫、经济上受剥削的中国,变为一个政治上自由和经济上繁荣的中国,而且要把一个被旧文化统治因而愚昧落后的中国,变为一个被新文化统治因而文明先进的中国。一句话,我们要建立一个新中国……”
    烛光映红了她们的脸膛。
    画面转暗。
    ……
    画面复亮。
    还是在同一间屋子里,也是在烛光中。
    江竹筠为她那个小组的难友们念着:“……新中国站在每个人民的面前,我们应该迎接它……”
    每一张红彤彤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激动。
    江竹筠越念越激动:“新中国的桅顶已经冒出地平线了,我们应该拍掌欢迎它……”
    她干脆站立起来:“举起你的双手吧,新中国是我们的。”
    难友们也都一个个情不自禁地站立了起来……
  
  004 歌乐山(冬,晨,外)
    天边,霞光万道……
  
  005 渣滓洞(冬,晨,外)
    金红色的霞光洒入院坝,给这阴冷的世界抹上了一层暖色……
  
  006 渣滓洞女牢门外(冬,日,外)
    李磊面带微笑,文质彬彬,故作优雅地走了过来。
    叠字幕:渣滓洞看守所所长 李磊
    在女牢门口,他停住脚,客客气气地问:“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牢门风口露出曾紫霞的脸:“你?不行不行,里头有人在拉屎,你等一下吧!”
    李磊还是面带微笑地:“好的好的,我等等。”
    曾紫霞关上风口。
  
  007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屋角的马桶上并没有人。
    曾紫霞小声说:“让他在外头凉快凉快!”
    罗娟华等几个人在捂嘴窃笑。
    杨汉秀:“这家伙又来了,大概是她老婆又想请李青林给她绣什么东西。”
    叠字幕:中共党员 杨汉秀
    罗娟华:“这些家伙也是,一个个都来给李大姐找麻烦,今天要上袜底,明天要打毛衣,这个李磊还要绣啥子枕头套。李大姐,你身体又不好,这哪里做得过来?要依了我,哼……”
    叠字幕:中共党员 罗娟华
    江竹筠:“别说了,李大姐还不是为了我们大家吗?让狗子们有求于我们,至少他们也要在表面上对大家客气一点。”
    罗娟华:“这我也知道,不过就是李大姐她太辛苦了一些。”
    曾紫霞:“要是我们也能帮上点忙就好了。只怪我的手太笨,特别是绣花,那种手工太细,太复杂,我是学不了的。”
    黄玉清:“哪里,不怪我们笨。要怪,只怪李大姐手太巧,本来我觉得我还不错,还蛮能干的,哪晓得李大姐跟我们一比,就把我们都比成了笨婆娘……”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李青林也笑着:“你这张嘴呀!”
  
  008 渣滓洞女牢门外(冬,日,外)
    李磊还在门口等着。
    何雪松和几个难友放风过来,对李磊:“哟,李所长,你也在这里放风啊?”
    叠字幕:中共党员 何雪松
    李磊敷衍地:“啊……啊……”
    难友们都笑了起来。
  
  009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江竹筠对曾紫霞:“好了,小曾,该给李磊收风了,让他进来吧。”
    曾紫霞点点头。
  
  010 渣滓洞女牢门外(冬,日,外)
    曾紫霞拉开门,对李磊:“好了,李所长,你可以进来了。”
  
  011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李磊一进门,就朝大家点头笑着:“怎么样?过得都还好吧?”
    曾紫霞:“好不好你都看见了,连水都喝不够,娃儿饿得哇哇叫!”
    李磊:“所里的条件是差了些,只有请大家多多体谅,克服克服。”
    杨汉秀:“我倒想请教大所长,让我们怎么克服?”
    李磊不敢与杨汉秀多谈,转到左绍英和罗娟华身边,还摸了摸娅娅的脸蛋。
    李青林:“这几天我吃不饱,眼睛里头总发花,你老婆要的东西,一下子绣不出来啊。”
    李磊:“哦……是啊是啊,我想点办法,我想点办法……”
    黄玉清:“你不要光讲好话不兑现。你不是说不会让我们白做吗?给你家里做了那么多活,你答应的报酬呢?”
    李磊:“啊,我当然会给,当然会给……”
    李青林:“我不要你给钱,在这个鬼地方,钱有什么用?你要给报酬的话,就给我们搞点盐来,让我们用择菜择下来的菜杆、菜皮做点泡菜,实在不行还可以泡点盐水下饭。”
    李磊满口答应:“可以可以,这完全可以。”
    杨汉秀:“还有,水要多供应一点,我们是女人,这里又有娃儿,水总是要多用一点的。”
    李磊:“好吧,我跟下面打招呼就是了。”
    江竹筠:“还有纸,要多给点草纸。”
    李磊还是连连点头:“行,行,都行都行。”
    李青林无声地笑了。
    李磊像是有意跟大家套近乎:“唉,我是最了解女人,也最同情女人的,像你们,整天在屋里做家务,抱孩子,哪里知道男人在外边都干了些什么?可如今,倒要你们为他坐牢,真不值呀!”
    罗娟华朝众人眨眨眼睛:“就是嘛!我那男人经常不回家,他在外边犯了啥子法,我咋个晓得呀!把我抓起来也真叫活天冤枉,我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要我都晓得了,你们也早把他抓到了吧?”
    左绍英接腔:“真是,抓不到男的,尽抓些女的做啥子?”
    李磊:“不过,做女的还该劝劝你们家里的男人,他们好了你们不是也可以出去了吗?男人嘛,说到底还是听女人话的。”
    左绍英:“哟,你这说的就不对了。哪有男的听女的?妇道人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嘛!”
    曾紫霞:“对,对,这不是古训吗?”
    李磊转向曾紫霞,打量片刻,装出惋惜的样子:“说到古训,我想起一句俗话,痴心女子负心汉啊!你一片真心还在这坐牢,可你的那个刘国呢?你还不知道吧,他早就已经出狱了!”
    曾紫霞一怔:“这……不,你胡说,这根本不可能!”
    李磊笑笑:“还有什么可能不可能?我是亲眼所见。那天,他在国泰电影院看电影,身边还带着个姑娘……公子少爷,有钱有势的,哪个不是三房四妾啊?自古红颜薄命,红颜能有几时哟!你还不想法子出去?等你在这里变成了老太婆,还指望他在外头等你啊?”
    曾紫霞:“既然你们连刘国都放了,为什么还把我关起不放?”
    李磊:“我真的是为你好,要不然,跟你费这些口舌干啥?”
    熊咏辉在曾紫霞耳畔小声地:“别理他,肯定是造谣!”
    叠字幕:中共党员 熊咏辉
    一个角落里,不知是谁咕哝了一声:“哼,装啥子慈悲!”
    李磊朝那个角落看了看,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了。
    胡其芬故意高声插话:“所长既然为我们好,就把我们放了嘛!”
    李磊:“那就看你们自己的表现了!”
    罗娟华:“我们不是都挺不错吗?”
    李磊:“我看你们还是要检点一点,自爱一点!”
    这下子,好几个人一起嚷了起来:
    “哎呀!所长,这话你可要说说清楚……”
    “是啊,你说,我们哪样不检点、不自爱了……”
    李磊:“哎,你们吵什么?”
    杨汉秀在一旁冷笑。
    江竹筠:“我们没有吵呀,不过是请你把话说说清楚。”
    李磊板起脸孔:“看来,对你们女人是不能太赏脸!”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
    “所长,你的话说过头了!”
    “你不是常说要讲理、不骂人吗?”
    “所长,这种话,可不像你说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手指在李磊面前指指点点,逼得李磊连连后退。
    李磊脸色发青,边喊边跨出牢门:“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们说……好男不跟女斗!好男不跟女斗!”
    李磊的身影从女牢消失后,女牢里一时出现了片刻安静。
    突然,不知是谁轻轻笑出了声。
    女难友们一个接着一个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响。
  
  012 渣滓洞内院(冬,日,外)
    李磊神情狼狈地快步走出内院门。
    女牢传出的笑声在院坝中荡漾。
    何雪松闻声转过来,朝女牢门内问:“喂,什么事这么好笑?跟我们说说,让我们也笑一笑。”
    罗娟华探出头来,强憋着笑:“你问什么?你没听人说吗,好男不跟女斗……”
    罗娟华的话还没说完,女牢里又笑成了一团……
    何雪松不解地站在哪里,笑着摇了摇头。
  
  013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女难友们的笑声像是开闸的水,无法止住。
    有的笑弯了腰。
    有的笑出了泪。
    但曾紫霞却显得有些恍惚。
    熊咏辉注意地看着曾紫霞。
  
  014 渣滓洞女牢(冬,夜,内)
    女难友们都已睡了。
    曾紫霞睁着眼,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熊咏辉蹑手蹑脚地过来,坐在曾紫霞身边,悄声问:“怎么了?还在想李磊的那些话?”
    曾紫霞:“你说,那会是真的吗?”
    熊咏辉:“你说呢?”
    曾紫霞摇头:“我当然不信,我了解国,他不会那样!”
    熊咏辉:“这就对了嘛。我早就说过,刘国是条硬汉,他是绝对不会在敌人面前低头的。”
    曾紫霞皱着眉:“可是……李磊他说得有鼻子有眼……”
    熊咏辉:“他的话能信?上回文祥到渣滓洞这边来受审,我跟他见面的时候,还特意问过刘国的情况,回来我不是都告诉你了?文祥说,刘国坚强得很,徐远举拿他没得一点办法。”
    曾紫霞:“这我知道。可是,关在白公馆那边的同志,好多都押到这边来过,要么是审讯,要么是对质,为什么国他一回也没有来过呢?”
    熊咏辉:“这……这我说不清楚,也可能,来过,但敌人不让他跟你见面?”
    曾紫霞:“那又为什么?你跟李文祥能见面,我跟国就不能见面……”
    熊咏辉:“哎呀,你怎么越想越复杂?你本来就是因为刘国这层关系被捕的,如果他们能够释放刘国,怎么会不放你出去呢?根本就站不住脚嘛!对不对?”
    曾紫霞点了点头。
    熊咏辉:“这不就结了?好了,莫再胡思乱想了,睡吧,啊?”
    曾紫霞没有回答,她依然睁大着眼睛,目光中有几分茫然。
  
  015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李青林在一旁绣着花,江竹筠和曾紫霞轻声交谈。
    曾紫霞:“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自己的价值要以自己的行为来衡量,男人再好也不能为自己添半分重量。可是……”
    江竹筠接道:“可是,刘国毕竟是你深爱着的人,是不是?”
    曾紫霞点点头。
    江竹筠:“既然你深爱着他,就该了解他,相信他,当然,也要想办法安慰他,鼓励他。”
    曾紫霞摇着头:“怎么鼓励呢?人见不到,连个信也不能通……”
    李青林扬扬手中正在绣的活:“我帮你想过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可以给刘国绣个枕套,然后想办法给他送过去。反正李磊给我们送来了这么多绣花线,足够你用了。”
    曾紫霞:“绣枕套?”
    李青林:“对呀!用这种办法来表达你的心意,让他感受到你的爱,还有你的安慰、你的鼓励。”
    曾紫霞:“唉呀,不行不行,我这样粗手笨脚的,哪里会绣什么东西!”
    李青林:“那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嘛!没问题,你一定会绣得很好的。”
    曾紫霞:“真的?”
    李青林笑着点点头:“去,你先找一找,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改成枕套。”
    曾紫霞答应了一声,回到自己铺位上,打开包袱,急急地在里头翻起来。
    江竹筠:“别急,慢慢来。”
    曾紫霞翻出一条长裤,拎着问:“李大姐,你看这个行不行?”
    李青林:“拿过来,我看看。”
    曾紫霞把裤子拿到李青林的面前。
    李青林翻来复去看了看,又想了想,点点头说:“行!”
    曾紫霞欣喜地:“是吗?”
    李青林在裤子上比划着:“你看,从这里拆开,把这条接缝放在大约三分之二的地方,抽几股纱锁成胡椒眼花,这样接缝就显不出来了,对不对?”
    曾紫霞连连点头。
    李青林接着又指点道:“这一面,你用红线绣两颗心,两颗心用一枝箭穿起来;这一面绣青松,我们没有绿线,用蓝线代替也可以。两面的三分之一那一边,都挑几朵桃花……”
  
  016 渣滓洞女牢(冬,日,外)
    青松、桃花已绣在了枕套上。
    曾紫霞靠在门边,就着外面的光亮,认真地绣着。
    左绍英走过来:“小曾,歇一下吧,从早上到晚上,你一有工夫就绣个没完。”
    曾紫霞笑笑,手里的活却没停。
    江竹筠:“她呀,她哪里是在绣花?简直是在绣她的那颗心!”
    罗娟华在一边看,啧啧赞道:“你还说你粗手笨脚呢,绣得这么漂亮!”
    曾紫霞:“还不是靠李大姐指点。”
    李青林微微笑着。
  
  017 渣滓洞女牢门外(冬,日,外)
    肖中鼎走过来,靠近牢门悄声地:“曾紫霞!”
    叠字幕:中共党员 肖中鼎
    曾紫霞的脸从风口露出:“肖司令,什么事?”
    肖中鼎:“刘国来了。”
    曾紫霞疑惑地:“他?他到渣滓洞来了?”
    肖中鼎:“对!”
    曾紫霞:“他来干什么?”
    肖中鼎:“在外院办公室,我亲眼看见的……”
    曾紫霞表情黯然:“又是亲眼看见……”
    肖中鼎:“看样子,是要跟谁对质。”
    看守走过来:“肖中鼎,在这儿叽叽喳喳什么?”
    肖中鼎忙走开。
    看守上楼去了。
  
  018 渣滓洞楼上走廊(冬,日,外)
    看守打开楼上一室门:“罗广斌,出来!”
  
  019 渣滓洞女牢(冬,日,外)
    楼上的喊声,曾紫霞也隐约听见了。
    她趴在门旁,焦急地往外探视。
    江竹筠走近曾紫霞:“紫霞,看样子,刘国真的来了。”
    曾紫霞转身望着她:“江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竹筠:“刘国到这儿来对质,就说明他根本就没有被释放,李磊那个‘亲眼所见’,纯属胡说八道。”
    曾紫霞点头,但还是显得不大放心。
    江竹筠:“敌人毕竟还是愚蠢的,他们自己制造的谎言,又要被他们自己亲手粉碎了。”
    外面传来罗广斌被带下楼来的脚步声。
  
  020 渣滓洞女牢门外(冬,日,外)
    罗广斌从这里经过。
    叠字幕:中共党员 罗广斌
    曾紫霞故意咳嗽,引起罗广斌的注意。
    罗广斌略微停顿了一下,朝曾紫霞点点头,就被看守急急带走了。
  
  021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曾紫霞守着牢门口,显得焦躁不安,连绣花的活也没心思做了。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曾紫霞忙朝外张望。
  
  022 渣滓洞刑训室(冬,日,内)
    罗广斌被带进审讯室,刘国手戴镣铐坐在一张木椅子上。
    张界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的表情。
    叠字幕:重庆联合侦防处司法课长 张界
    罗广斌和刘国互相对视着没有说话。
    张界:“罗广斌,你认识他吗?”
    他指指刘国。
    罗广斌轻松地:“认识,他不就是泸州万顺行刘家的七少爷刘国吗?”
    张界转脸望望刘国。
    刘国却冷冷地:“我不认识他,从来没有见过他。”
    叠字幕:中共党员 刘国
    罗广斌一怔,意识到什么:“我……”
    张界伸手制止住罗广斌,对刘国说:“你说清楚,到底认不认识他?”
    刘国:“不认识。”
    罗广斌赶紧插话:“哎,你这个人好健忘哟,我在西南联大附中读书时,你在大学部经济系学习,你还到附中来给我们辅导过。不记得啦?我叫罗广斌,你仔细想想。”
    刘国装出思考的样子:“……这个……好像有这么回事。不过,你们附中那么多人,哪里记得住。”
    罗广斌转向张界:“你看,我没扯谎吧?”
    张界:“就这点,再没有别的来往?”
    罗广斌:“什么来往?没有,绝对没有!”
    张界:“罗广斌,我再问你……”
  
  023 渣滓洞女牢门外(冬,日,外)
    只有一名看守匆匆走过。
  
  024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曾紫霞失望地回过头。
    她捧起那将要绣好的枕套,痴痴地看着。
    音乐声起,那是曾紫霞唱过的《岂有这样的人我不爱他》的旋律。
    从枕套的画面上,叠化出一组闪回镜头:
    重庆大学球场,刘国兴冲冲地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大大的荔枝……(化)
    工房样式的小屋里,刘国把围巾给曾紫霞戴上……(化)
    囚车里,刘国艰难地伸出戴着手铐的右手,紧握住曾紫霞的左手,目光镇定安祥……(化)
    二处走廊,刘国像是用尽了全身气力,直起身子大吼……(化)
    音乐声隐。
    曾紫霞定了定神。
    这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曾紫霞又急切地朝门外看去。
  
  025 渣滓洞女牢门外(冬,日,外)
    罗广斌被看守押着回来。
    牢门里,曾紫霞急切地:“怎么样?”
    罗广斌停下,装出鞋子松了的模样。
    身后的看守推搡着他:“走!快走!”
    罗广斌没来得及回答曾紫霞的话,只能趁机摇摇头,就被看守推着离去,打了一个趔趄。
    罗广斌:“干什么干什么?”
    看守:“快回牢房去!”
  
  026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曾紫霞一脸失望:“他摇头是什么意思吗?真是……”
    江竹筠走过来,轻轻拍拍曾紫霞的肩膀,宽慰道:“别急,别急,总会搞清楚的。”
  
  027 渣滓洞楼上走廊(冬,日,外)
    一看守打开楼上一室门:“放风了。”
    罗广斌急急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看守:“慢点慢点,急什么!”
    罗广斌没理他。
    看守有点恼,欲喊叫,后面出来的陶敬之拉了一把他:“没什么,他那是尿憋急了。”
    叠字幕:中共党员 陶敬之
    看守:“尿?屋里头不是有马桶吗?”
    陶敬之反问:“你喜欢在自己吃饭睡觉的屋里屙屎拉尿?”
  
  028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曾紫霞正呆呆地想着心思。突然,一只小纸球飞到了她的脚边。
    曾紫霞赶紧从牢门风口朝外看。
  
  029 渣滓洞女牢门外(冬,日,外)
    罗广斌已匆匆跑了过去。
  
  030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曾紫霞急忙捡起纸团,将它展开。
    画外,罗广斌的声音:“我和国对了质。他表现很好,还同过去一样坚强,请你放心。”
    曾紫霞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徐贵林的声音:“罗广斌,你站住!”
    曾紫霞一怔。
    罗广斌的声音:“干什么?”
    徐贵林的声音:“说,你刚才往女室里头丢了啥子?”
    曾紫霞赶紧将那纸条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031 渣滓洞放风坝(冬,日,外)
    罗广斌对徐贵林:“看守长,你是不是看花眼了?我哪里丢过啥子嘛?”
    徐贵林:“你不要狡辩。老实告诉你,我早就在注意你了。”
    叠字幕:渣滓洞看守长 徐贵林
    罗广斌:“那你也难免有个看花眼的时候吧?”
    徐贵林:“说,你丢了啥子?”
    罗广斌:“我说过了,我什么也没丢!”
    徐贵林:“你……你莫以为你有个司令哥哥,我徐贵林就拿你没得法。告诉你,在这渣滓洞里,不管是哪个违了监规,都逃不脱受罚!”
    罗广斌:“说我违了监规,你拿出证据来,拿出来呀!只要你拿得出,我随便你哪样罚。要是拿不出来,你就是故意诬陷好人!”
    徐贵林恼羞成怒,喊道:“来人,来人哪!”
    几个看守跑了过来。
    徐贵林:“快,快去拿副脚镣来,要重的那种!”
    看守:“是!”
    罗广斌却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一副脚镣拿了过来。
    徐贵林指着罗广斌:“给他戴上!”
    脚镣扔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响……
  
  032 渣滓洞女牢门外(冬,日,外)
    黄茂才站在女牢门口,隔着牢门跟曾紫霞说话。
    叠字幕:渣滓洞看守 黄茂才
    黄茂才有些紧张,不时往外院方向看:“快点,要是看守长看见就麻烦了。”
    曾紫霞将绣好的枕头从风口递出来:“请你想个办法,把这个带到白公馆,给刘国。”
    黄茂才有些为难:“哎呀,这可不大好办……”
    曾紫霞:“帮帮忙嘛,你总会有办法的,是不是?”
    黄茂才想了想,点点头:“好吧,我试试。”
    曾紫霞:“那就拜托你了!”
    黄茂才:“那……我求你打的毛衣……”
    曾紫霞:“放心吧,就快打好了。”
    黄茂才:“谢谢你!谢谢你!”
    曾紫霞:“只要你以后多做些好事,不为难我们这些坐牢的人,有什么要补要织的,只管拿来。”
    黄茂才答应着:“哎,哎……”
  
  033 白公馆刘国王朴囚室(冬,夜,内)
    看守杨钦典走入。
    刘国冷眼看着杨钦典。
    杨钦典把一个纸包扔给刘国:“给,你的东西!”
    叠字幕:白公馆看守 杨钦典
    刘国看看报纸包,见上面没写任何名字,问:“哪来的?”
    杨钦典面无表情:“别问了,拿着就是了。”
    杨钦典掉头出去。
    刘国打开纸包,里面露出了一个绣花的枕套。
    刘国眼睛一亮。
    特写:枕头的一面上,一枝箭从两颗红心中穿过……
    画外音乐声渐起,那还是《岂有这样的人我不爱他》的旋律。
    刘国将枕套翻到另一面。
    特写:枕头上绣着的挺拔的青松……
    刘国抬起头,眼中闪动起晶莹的光,喃喃地:“小东西……”
    音乐声越来越强。
    刘国激动地将那只枕套紧紧地贴在怀里。
    画面渐隐。
  
  034 白公馆陈然李文祥囚室(冬,夜,内)
    陈然和李文祥正在下棋。
    陈然:“将!”
    叠字幕:中共党员 陈然
    李文祥蹙着眉头沉思良久,摇摇头:“输了,又输了。”
    叠字幕:中共党员 李文祥
    陈然兴致颇高地接着摆棋子:“老李,来,再杀一盘!”
    李文祥把棋盘一推:“不来了不来了。”
    象棋子滚了一地。
    陈然:“这副象棋好不容易用泥捏出来的,摔烂了多可惜,还得一个一个捏!”
    李文祥:“算了,我不想下了。”
    陈然笑道:“是下我不过?”
    李文祥苦笑着:“没意思!”
    陈然:“坐牢嘛,好比和尚打禅,要有耐性。”
    李文祥:“唉,我可没有你这么好的耐性。”
    陈然抬起头,注意地看着李文祥:“老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李文祥像是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陈然:“我上次介绍你看蔡仪先生的那本《新艺术论》,你看了吗?”
    李文祥没精打彩地摇摇头。
    陈然:“你看你,你不是爱好文艺吗?这本书不错,对你肯定有帮助。”
    李文祥:“算了,我懒得看这些理论的东西。”
    陈然:“老李,听我一句话,你现在这样成天唉声叹气的,也太消沉了些。你是老党员,这里还有许多年轻同志和非党同志,我们要给他们做个好样子!”
    李文祥:“这我知道。不过……”
    陈然:“怎么?”
    李文祥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们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胜利的那一天吗?”
    陈然默默地看着李文祥。
    李文祥:“我们奋斗过了,我们也做出了牺牲,而且胜利眼看就要到来了。可是,我们自己呢?我们能亲眼看到这个胜利吗?”
    陈然充满信心地:“当然能!”
    李文祥摇头叹道:“唉,你不要想得太简单了。敌人就那么善良?他们会让你活着看到胜利?”
    陈然想了想:“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别无选择,也只有坦然地面对死亡了。”
    李文祥:“可是,我们为胜利斗争了这么多年,而我们自己却得不到这个胜利,这……这岂不是太惨了吗?”
    陈然吃惊地:“哎呀老李,你怎么这样想?你这种想法可不对头啊!”
    李文祥:“怎么,我说得不对?那你说,这个胜利,我们如果连看它一眼都不可能,那它对我们还有什么意义呢?”
    陈然:“怎么能说是没有意义呢?要我说,胜利本身是重要的,但我们自己能不能看到它倒并不重要。我们革命本来就不是为了我们自己嘛!就说刘国吧,要是为了他自己,他图个什么呢?他家里是缺吃还是少穿?还有王朴,他把家里的田产全部拿出来,变卖成黄金交给组织,难道也是为了他自己吗?”
    李文祥不吭声了。
    陈然越讲越激动:“古今中外,那些为科学真理而牺牲的人,像哥白尼、伽利略、布鲁诺,他们也都没有亲眼看到胜利,可谁能说他们的奋斗没有意义呢?”
    李文祥无言以对,只得报以沉默。
    陈然:“真理总是要有人为之殉道的。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现在,我们要说,我不做真理的殉道者,谁做真理的殉道者。你说,人生能有幸做一番如此慷慨、如此光采的事业,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李文祥却依然满腹心事,默然不语。
  
  035 白公馆院内(冬,日,外)
    放风中的陈然和许晓轩一起慢慢踱步,边走边小声交谈。
    许晓轩:“哎,老李呢?他怎么没出来放风?”
    叠字幕:中共党员 许晓轩
    陈然:“今天一早特务就把他提到渣滓洞去了,说是要审讯。”
    许晓轩:“哦。”
    陈然一笑:“他倒是挺愿意去,因为可能有跟他老婆见面的机会。”
    许晓轩:“这个老李,我总觉得他儿女情长的东西多了些。”
    陈然:“是啊,这些天,他的情绪有些消沉。”
    许晓轩停住脚:“是吗?”
    陈然点点头:“说了些牢骚话。”
    许晓轩:“为什么?”
    陈然:“说来也怪,听到战场上不断胜利的消息,别人个个都欢天喜地,只有他李文祥,偏偏往看不看得到胜利上头想,结果反而想出苦恼来了。”
    许晓轩:“这不行,他这种情绪很危险,你要从正面做些工作,多劝劝他。”
    陈然:“那当然。昨天晚上我还跟他争了一通呢!不过,我想他也不过是一时想不通,嘴上说说罢了。毕竟是老同志了,八个月牢坐下来了,连毒刑拷打都挺了过来,总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怎么样吧!”
    许晓轩:“可是有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
    陈然:“什么事?”
    许晓轩:“李文祥和刘国都被带到渣滓洞去审过,为什么李文祥每次都能见到他老婆,而刘国却不能见到他的未婚妻?”
    陈然:“这……这我倒没想过。”
    许晓轩:“照我看,敌人已经注意到老李流露出来的那种儿女情长的东西。他们这样做,就是想利用老李的这个弱点,设法软化他。”
    陈然:“是这样……”
    许晓轩:“在这种地方呆长了你就会知道,有时候,软化要比毒刑拷打更能考验人!”
    许晓轩的话,使陈然陷入了沉思。
  
  036 渣滓洞刑讯室(冬,日,内)
    李文祥与熊咏辉面对面坐着。
    看守:“时间到了!李文祥,该回去了!”
  
  037 渣滓洞外院(冬,日,外)
    李文祥夫妻慢慢走出来。
    熊咏辉:“你也别太牵挂我了,自己保重啊!”
    李文祥点点头。
    熊咏辉:“刮刮胡子吧,精神点好!”
    李文祥又点点头,点得有些机械。
    两人分开,李文祥被看守押着走向门外,熊咏辉也被看守押着朝内院方向走。
    李文祥又回头看了妻子一眼。
    看守:“要看,就多看几眼。”
    李文祥疑惑地:“怎么啦?”
    看守:“我听说,这大概就是你最后一次跟你太太见面了!”
    李文祥一愣:“什么……?”
  
  038 白公馆陈然李文祥囚室(冬,夜,内)
    一抹月光洒进牢房。
    月光照着李文祥的脸,照着他那睁大着的眼睛。
    陈然轻声地:“老李,你翻来覆去的,怎么了,睡不着?”
    李文祥:“没事。老毛病了,爱失眠。”
    陈然:“少胡思乱想就睡着了。”
    李文祥像是没听见陈然的话,依然大睁着眼睛……
    旁白:“这一夜,李文祥始终没有合眼。第二天,也就是1948年的12月14日,李文祥在他入狱八个月之后,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选择。”
  
  039 渣滓洞看守长办公室(冬,日,内)
    叠字幕:1948年2月14日
    李文祥慢吞吞地走进办公室。
    杨进兴:“找我有事吗?坐下谈,坐下谈。”    
    李文祥缓缓坐在杨进兴对面,欲说又止。
    李文祥:“我……”
    杨进兴:“有什么话,说吧。”
    李文祥:“我考虑了很久……我……”
    杨进兴有些不耐烦:“哎呀,干脆地说嘛!”
    李文祥:“我要悔过自新。”
    杨进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说什么?”
    李文祥又复述了一句:“我要悔过自新。”
    杨进兴兴奋起来:“好,好……”
    李文祥始终低垂着自己的眼睛。
    旁白:“无论是同志还是敌人,谁也没有料到,当初在毒刑拷打面前都没有屈服的李文祥,竟会在人民解放战争的胜利喜讯不断传来的形势下主动向敌人自首叛变,以出卖六名同志来换取自己的自由。叛徒自有叛徒的哲学。在稽押室里,他讲了他叛变的三条理由……”
  
  040 二处看守所(冬,夜,内)
    看得出来,李文祥已经被暂时转囚禁于另一间牢房了。
    李文祥与同室难友比比划划地说着:“……第一,我叛变不该我负责,我是被上级出卖的,我还坚持了八个月,他们可是一被捕就叛变的!何况,我交出的名单中那些人早该转移了,我被捕已经八个月,他们还没转移那就不该怪我了。第二,现在,我只有枪毙和投降两种选择,苦了这么多年,就为了胜利,眼看就要胜利了,我却得不到胜利,太惨了,划不来;第三,组织已经破坏,我只能为自己打算,为妻子着想。”
    难友们都低着头,没搭理他。
    几名难友向李文祥投去愤怒的目光。
  
  041 徐远举办公室(冬,日,内)
    徐远举正和颜悦色地同李文祥谈着话。
    叠字幕:重庆绥靖公署二处处长 徐远举
    徐远举:“看来,你还是个明白人。你的自首虽然晚了点,但我们照样欢迎。你看,要是关在渣滓洞、白公馆里的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多为自己想想,为家庭想想,不是就没事了吗?”
    李文祥:“牢里面的事,我一概不知道,我能交出来的,也只有八个月前我所掌握的那些名单。”
    徐远举拍拍案宗,笑了笑:“可以可以,你看,按图索骥,程谦谋他们几个,我们已把他们找到了。”
    李文祥一怔:“他们真的还没有转移?”
    徐远举笑道:“当然,要不然为什么我们要给你报功呢?”
    李文祥:“报功?啊,不不,我不要什么功,我只想要自由,别的什么都不想。”
    徐远举:“李先生,你知道,在我们这儿,自由多少是要付出点代价的。我看你是个人才,人才难得嘛!怎么样,到我们这里来,为党国效点力吧?”
    李文祥:“现在,我已经心灰意冷了,我不想再介入什么政治,只求后半辈子过个安生日子。出去,随便找个什么职业,了此一生,也就行了。”
    徐远举摇摇头:“不行啊李先生,到了这一步,你要想不为我们工作,恐怕是说不过去的。”
    李文祥抬起头:“这……”
    徐远举哈哈一笑:“这有什么,你的几个上级,不都在我们这儿当着专员吗?你再跟他们一起工作吧,就只当是换了一条船坐坐!放心,我徐远举最看重人才,我是绝不会亏待你的!”
    李文祥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043 白公馆陈然囚室(冬,日,内)
    陈然重重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怪我,都怪我!……”
  
  042 白公馆院内(冬,日,外)
    放风的人们都低着头,一片沉郁的气氛。
    旁白:“李文祥的叛变,在难友们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影。一个老党员,一个党的负责干部,在经受了八个月考验之后,还是走上叛变之路。这到底是为什么?有人沉思,有人激愤,也有人感到丧气。一时间,狱中斗争的热烈气氛沉寂了下来。”
    院坝一旁,刘国和陈然在低声交谈。
    刘国:“这怎么能怪你呢?”
    陈然还是在自责:“老许已经提醒过我了,可我……我太相信他了!”
    刘国:“不,他这种行为,只能由他自己负责。你根本用不着自责。”
    陈然:“你看,白公馆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那么沉闷。这怎么行?得想个什么法子把大家的斗志重新鼓起来啊!”
    刘国点点头:“是啊,你先别急,等有机会,我们跟许晓轩同志商议一下。”
    陈然显得颇为激动:“现在需要的是行动!要做出行动来!”
    刘国:“陈然,你听我说……”
    陈然:“你什么也不用说,我已经想好了。好吧,他李文祥可以叛变,我陈然可以自杀!”
    刘国一惊:“陈然,你冷静点……”
    陈然:“我很冷静,没说昏话!当然,我是不会就那么一下子死去的,我要用我的死,向整个监狱,不,向所有的人宣告,什么才是共产党人的气节!”
    刘国深情地望着他的战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画面转暗。
  
  044 白公馆院内(冬,日,外)
    画面复亮。
    又是放风的时间,又是在院坝里。
    陈然默默地坐着,望着高墙和电网。
    难友们从他身边走过,一个个依然神情凝重。
    陈然捏了捏自己的拳头。
    旁白:“陈然开始认真地准备实施自杀的计划。他想抓住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全狱人都看见、都听见的时机,挣脱特务的押解,站在楼上,向全体难友,也向凶神恶煞的看守,作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然后纵身从楼上跳下自杀。”
    在陈然凝眉沉思的画面上,叠印一组镜头(当然那只是他脑海里浮动着的一些想像)——
    陈然和难友们正在放风……
    陈然突然起步飞跑……
    看守如临大敌,取下肩上的枪对着陈然……
    众人也都诧异地看着这惊人的一幕……
    陈然已经站在楼上了……
    叠印的镜头消失。
    陈然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继续沉思着。
    旁白:“他的演讲稿也早已有了,那就是两年前他写下的一篇气势磅礴的文章——《论气节》。现在,他不仅要用这篇《论气节》来鼓舞狱中难友的斗志,他还要用他自己的死来实践这种气节!”
    叠化,一个演讲的场面出现在我们眼前——
    陈然站在楼上,慷慨激昂地:“在我们的历史上,有许多先贤用头颅、热血、齿、舌,在是与非、黑与白、真理与狂妄、善良与暴戾之间,筑起一座崇高的界碑!”
    难友们凝神听着,抬头望着楼上的陈然。
    陈然:“有些人在平时都是英雄、志士,谈道理口若悬河,爱国爱民,可一遇到‘富贵’就瘫痪了,一遇到‘威武’就屈膝了,不惜出卖朋友、出卖人民以求个人的苟安!到了是非黑白的斗争最尖锐的时候,到了生死存亡的决定关头,他们变了,他们抖着双手,厚着脸皮,向盛满血污的盆里去分一杯羹了!他们也是知识分子,但却是知识分子里的败类!”
    难友们激动的表情。
    陈然的声音在白公馆上空回响:“情感是倾向欲望的。财色炫耀在你面前,刑刀架在你颈上,情感会变得脆弱。这时,只有高度的理性,才能承担得起考验的重担!是什么高度的理性呢?──那就是对世界、对人生的一种正确、坚定而深彻的认识。不让自己的行为违悖自己这种认识,而且能坚持到最后,这就是值得崇尚的,一种真正伟大的气节!”
    镜头从演讲的场面化出,又回到陈然凝眉沉思的画面上。
    陈然的思绪也回到了现实。
    院子里,依旧是那些慢慢踱步的放风难友。
    陈然站了起来,他的目光里充满了自信。
    画面渐隐。
  
  045 渣滓洞女牢(冬,日,外)
    外面又传来“当当”的梆子声。
    江竹筠:“听,又有人来了。”
    曾紫霞等都挤到牢门前,朝外张望。
  
  046 渣滓洞内院门口(冬,日,外)
    内院门打开,又有几个人被押了进来。
  
  047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熊咏辉:“哟,怎么搞的,是哪股水又发了?”
    江竹筠在屋里问:“小曾,你看看,有认识的人吗?”
    曾紫霞点点头:“有,有一个……”
  
  048 渣滓洞内院(冬,日,外)
    新来的难友在看守的押送下走向各自的牢房。
    一人朝女牢门瞥了一眼,与牢门口曾紫霞的目光相遇。
    叠字幕:中共党员 程谦谋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下。
    他们显然认识,但相互间并没有打招呼。
    程谦谋从女牢门前走了过去。
  
  049 渣滓洞女牢(冬,日,内)
    曾紫霞和江竹筠轻声交谈着。
    曾紫霞:“他叫程谦谋,原来是新中国剧社的,去年‘六·一’大逮捕以后,我和剧社的好几个人就是搭他家的黄鱼车从重庆转移到成都去的。后来我回到重庆,隐隐约约从国的言谈里感觉到他可能已经人了党。他是新党员,认识的人不会多,他怎么会被捕呢?”
    江竹筠思索着:“看样子,确实像是又有人叛变,不然不会有这种成批被捕的事。得想个法子查查清楚才好。”
    曾紫霞若有所思。
  
  050 渣滓洞女牢门外(冬,日,外)
    程谦谋随放风的室友们走来。
    女牢门口出现了曾紫霞的脸。
    曾紫霞低声叫:“谦谋!”
    程谦谋停住脚,背对着女牢门,好像是随意东张西望。
    曾紫霞低声:“你怎么进来了的?”
    程谦谋没有回头,低声答:“有人出卖。”
    曾紫霞:“谁?”
    程谦谋正欲说什么,见一看守匆匆走过来,便缄口不语。
    看守过后,曾紫霞又问:“到底是谁?跟刘国没有关系吧?”
    程谦谋:“跟刘国不相干,是李文祥。”
    曾紫霞惊呆了:“谁?”
    程谦谋:“李文祥,就是原来市中区的区委书记……”
    曾紫霞还是不相信:“这……这怎么会?你没有弄错吧?”
    程谦谋:“这绝对不会错,我们已经当面对过质了。”
    曾紫霞呆呆地站着,半晌没说话……
  
    【第十一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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