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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臣适在军中,无敢喘息,忍待事宁旋镇,然后奏录父书,泣请辞诀。节奉圣旨:边警方殷,杨嗣昌正当殚力料理,以策后效,何得以私情□请,钦此。臣不得已再奏乞恩,容臣解任辞诀,奔走前来,生杀予夺,惟我皇上之赐,臣何所逃于天地之间!伏奉圣旨:前旨,果能抒猷著绩,朝廷自有裁鉴,杨嗣昌何无深体?但以私情屡陈,岂臣子作忠之□,钦此。臣又不得已三奏谢恩,言臣父向无病,缘以忧臣故病,臣父亦无他忧,以臣仰负恩命不称任使为忧,是臣父子愚衷,皆从仰报圣恩起见,即臣得请而去,寻医问药之外,犹将代父荷戈,仍是我皇上黥徒隶卒,非比洁身□伦者也。呜呼!臣言至此,是已明知臣父有不可起之病,即或卒然不可讳,臣亦必有不能亲承永诀之时。而臣忍郁至情,勉从王事。计自七月二十日拜疏至今,有何丝毫裨益疆塞、补报朝廷?而臣父竟不能待臣一面,问家人,临卒亦无一言,惟问思臣则点头,问待臣则闭目摇首而已。 呜呼!恸哉!皇上谓臣何无深体,臣真不能不仰体圣心,而第不能俯体臣父之心至于如此之极矣!向使臣若得归病塌之前辞诀一语,即不忍言事臣父之日短,犹庶几异日事吾皇之日长,今则不然。臣不能事父,敢言事君?惟有一死而已。古云: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然则求乱臣岂非贼子之门哉?臣今已为贼子,皇上亦何取于乱臣,而不立刻诛之,以慰臣父于地下,免怀有子不归视含之恨也! 呜呼!已矣!臣自屏荒塞、立膏天斧犹有余辜,皇上或念狗马于役边疆,姑贷十恶不孝之罪,则请削臣官并臣子孙锦衣卫世袭,而特恩批准复臣父原任官阶,俾臣徒跣奔还,哭告臣父以皇仁浩荡、圣鉴矜原,虽未蒙解网于生前,幸已荷湔除于身后。臣父得题墓道曰“此资政大夫太子少保赐飞鱼服一袭都察院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之墓也”,将不独臣父瞑目,臣世世子孙死而瞑目可矣。抑臣闻之:敝帷不弃,为埋狗也;敝盖不弃,为埋马也。臣父骨肉未寒,臣归将就丧事,是望特恩,牵复幸于未葬之前,斯称帷盖之义。此惟皇上与念累朝服勤狗马,帷之盖之易易耳。若使下之部议,浸假旬日,时臣孤穷惨切,奄奄殆死,恐一旦随父地下,无由亲被圣恩,用是不避琐聒,再渎天听,恳祈立赐矜允施行。 崇祯八年十月二十七日。奉圣旨,念杨嗣昌拮据卫边,杨鹤准复原官,不许请恤,该部知道。 山松曰:由此疏观之,一腔热血,□□为名教纲常□,岂惟上格宸衷,动天地而泣鬼神矣。可是愿夺情而甘乱伦者否?至于天恩深重,前此既释父罪,今兹又复父官,且不由部处,可忍奉召而坚卧不起否?中间所引,为父陈情多疏,惜□多亡。 《杨文弱先生集》卷八,页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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