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上期） 　　 　　“惊动了半边天！” 　　二月十九日清晨五点钟，淮阴派来的江苏0二一号破冰船，经过半宵的破冰加速航行，终于提前赶到洪泽县。高良涧船闸的职工听说破冰船来到，全体出动，拿起锤子敲冰开闸，连刚下班睡进热被窝的工人，也一跃而起投入战斗。不到半小时，江苏0二一号就顺利地过闸出湖。这时，张县长、陈副县长、水产局长等，都来到船上，紧急商议了救援措施；县交通局并决定派洪泽二0二铁壳随同前去，由富有经验的周老大领航。 　　当两条船一前一后破冰出湖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这时，头顶上响起隆隆的声音，原来是从南京出发的六一三号民航机飞临洪泽湖上空。飞机低飞着掠过高良涧镇，惊动了全镇的居民，大家争相传告：“飞机来了！”“飞机来救渔民了！” 　　六一三号飞机按照预定的航向和方位，在洪泽湖上空开始搜索和侦察。今天负责驾驶飞机的一号机长，是一位富有经验的老机长。这次党所委托给他的重任，激起了他发自内心对渔民兄弟的关切之情，促使他以格外细致审慎的态度来对待这次不寻常的航行。他和副驾驶、报务员密切配合，采取了“大网搜索法”，由外到内，在湖面上进行一圈圈的低空盘旋。同时，他们和南京机场的调度室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他们知道：局首长正守候在无线电报话机旁，焦灼地等待着湖上的消息。 　　飞机急于寻找的，首先是那些处境最困难的渔船，像孙成高兄弟俩那样的“滑汉船”。在洪泽湖上空盘旋了六七圈之后，搜索区域越搜越小，终于在高良涧正西二十里、尚嘴东南十五里的地方，发现一艘小船。通往南京的无线电报话机立刻响了： 　　“找到一条小船！好像有人在摇竹篙。” 　　“低空侦察！”这是南京传来的命令。 　　飞机从两百米陡然下降到五十米，像一阵风似地掠过小船的上空。这下子看清了：并没有人在摇竹篙，而是插在船旁的一根竹篙随风摇晃。正是这条小船，一条光秃秃的、一无所有的“滑汉船”！船上不见人的动静，中间的船板上有黑黑的一片好像火烧的痕迹，在船的尾梢盖着一块小布兜。布兜下面究竟有没有人呢？是活着还是死了呢？ 　　“报告：船中央有烤火的焦痕，船尾布兜下不知有没有人。” 　　“试投一个空投包！” 　　“是！”负责空投的地勤机务组长打开机舱门，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他一心想把空投包准确地投到小船附近，因为他知道：冻饿了很久的渔民兄弟，恐怕已经没有力气去捡投得很远的包包了。为了投得准确，他和其他参加空投的同志，都用绳子把自己栓在飞机上，免得在空投时候发生意外。 　　飞机又一次掠过小船。一个挂在降落伞的空投包冉冉而下，正好掉在离小船几步远的冰面上。大家密切地注意观察，多么希冀小船里会钻出人来捡这个包包啊！但是，一无动静…… 　　“没有人捡空投包！” 　　“继续寻找。” 　　飞机进一步扩大了侦察的范围，在湖面上发现了一群群靠在一起的船队，记录下了它们的位置，并且陆续投下空投包。接着，在淮河口的大兴滩附近发现有五条靠在一起的蓬船，有一条船的船头站着一个人，挥舞着小红旗。飞机上的人想：“莫不是那兄弟俩给这几条船救去了！”因此，特意飞过去扔了两个空投包。 　　在完成了空投和侦察任务以后，六一三号机开始返航。这时，飞机救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洪泽湖，激励了渔民们相互支援、与自然灾害坚决斗争的热情。江苏0二一号破冰船和洪泽湖二0二铁壳船，按着飞机指引的方向，加速马力前进。因为冰层太厚，影响船行速度，淮阴的黄老大和洪泽的周老大两人一商量，想出一个妙法，决定用十字缆把两艘船固定起来，头接尾，尾接头，后面一艘顶着前面一艘，用双倍的力量，冲击坚冰。 　　成河公社的渔民们，在飞机降临的同时，又组成了第三次救援队，压冰出发。台光生产队的成贵，每次都抢着出去救人，由于用力撑篙的关系，腿部在船沿上压得肿起一大块，手上也勒起血泡，但他一声不吭，捡起篙子就走。救援队的小船朝着飞机盘旋的中心地区直插过去。到了傍晚时分，果然看见了一条“滑汉船”，船沿已经深埋在冰雪里，船面也差不多给雪盖住了，因此从远处很难发现。 　　救援队小船上派了两个人下湖，从冰面上走近那条“滑汉船”，仔细一看，果然是孙成高兄弟俩的船。船尾盖着一块小布兜，他们叫了两声，没人应声，估计可能冻死了，走上前去揭开一看，下面空空的，没有一个人！奇怪，两兄弟到哪里去了呢？船头上，搁着两兄弟的两副手套；船舨上，整齐地排列着一万六千只鱼钩，撂着一大堆鱼，远看黑黝黝的，这就是被飞机误认为“烤火的焦痕”的东西。离船几步路的地方，有个系着降落伞的空投包。人呢？就是不见人！会不会掉进冰窟窿里去了？……援救的人心情沉重，取了小布兜和手套，带上那个空投包，在“滑汉船”旁绕了几周，无可奈何地回去了。 　　在归途中，救援队的小船和追踪前来的两艘破冰船相遇。破冰船上的同志听说“滑汉船”上没有人，都很失望，想要继续在附近寻找，可惜湖上的黄昏暗得太快，湖里浅滩又多，破冰夜航有搁浅的危险，几艘船只好开回尚嘴港口停泊一夜，决定第二天一早再去寻找。 　　孙成高兄弟的老母亲看见几艘船又是空手归来，已是一惊，接着听说已经找到了“滑汉船”，可是船上没有人，料想两个儿子凶多吉少，更加悲痛。 　　这时，公社领导同志到他们的住家船上来慰问，王书记劝慰老人，告诉她说： 　　“党和政府正在想尽办法抢救渔民，抢救你的儿子，还派来了飞机和破冰船……” 　　“为了几个渔毛子，为我家那两个孩子，真会惊动半边天吗？”老母亲还不太相信。 　　救援队的人打开空投包，递上面包和苹果： 　　“喏，这是毛主席派飞机送来的！” 　　老母亲颤巍巍地把面包和苹果捧在胸前，眼里又涌出泪水： 　　“哎，真是惊动了半边天哪！这么说，我那两个孩子还有希望哩……” 　　 　　（未完待续）

原文 发表于1965年，散文集《生命似火》作家出版社，发行量35000册  浏览：6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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