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献_中国古代文献~集部_348号馆文选__日知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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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二)
○夫子之言性与天道夫子之教人文行忠信,而性与天道在其中矣。故曰:“不可得而闻。” 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谓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是疑其有隐者也。不知夫子之文章,无非夫子之言性与天道,所谓“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 子贡之意,犹以文章与性与天道为二,故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是故可仕、可止,可久、可速,无一而非天也。恂恂便便,侃侃りり,无一而非天也。 动容周旋中礼者,盛德之至也,孟子以为尧舜性之之事。夫子之文章莫大乎《春秋》,《春秋》之义,尊天王,攘戎翟,诛乱臣贼子,皆性也,皆天道也。故胡氏以《春秋》为圣人性命之文,而子如不言,则小子其何述乎? 今人但以《系辞》为夫子言性与天道之书。愚尝三复其文,如“鸣鹤在阴”七爻。“自天佑之”一爻,“憧憧往来”十一爻,“履德之基也”九卦,所以教人学《易》者,无不在于言行之间矣。故曰:“初率其辞,而揆其方,既有典常,苟非其人,道不虚行。” 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司马牛问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认。”由是而充之,一日克己复礼。有异道乎?今之君子学未及乎樊迟、司马牛,而欲其说之高于颜、曾二子,是以终日言性与天道,而不自知其堕于禅学也。 朱子曰:“圣人教人,不过孝弟忠信。持守诵习之问,此是下学之本。今之学者以为钝根,不足留意,其平居道说,无非子贡所谓不可得而闻者。”又曰:“近日学者病在好高。《论语》未问学而时习,便说一贯;《孟子》未言梁惠王问利,便说尽心。《易》未看六十四卦,便读《系辞》,此皆躐等之病。”又曰:“圣贤立言本身平易,今推之使高,凿之使深。” 黄氏《日钞》曰:“夫子述《六经》,后来者溺于训诂,未害也。濂洛言通学,后来者借以谈禅,则其害深矣。” 孔门弟子不过四科,自宋以下之为学者则有五科,曰“语录科”。 刘、石孔华,本于清谈之流祸,人人知之,孰知今日之清谈有甚于前代者。昔之清谈谈老、庄,今之清谈谈孔、孟,未得其精而已遗其粗,未究其本而先辞其末。不习六艺之文,不考百王之典,不综当代之务,举夫子论学、论政之大端一切不问,而曰“一贯”,曰“无言”,以明心见性之空言,代修己治人之实学。股肱惰而万事荒,爪牙亡而四国乱,神州荡覆,宗社丘墟。昔王衍妙善玄言,自比子贡,及为石勒所杀,将死,顾而言曰:“呜呼,吾曹虽不如古人,向若不祖尚浮虚,戮力以匡天下,犹可不至今日。”今之君子得不有愧乎其言? ○变齐变鲁变鲁而至于道者,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变齐而至于鲁者,道之以政,齐之以刑。 ○博学于文君子博学于文,自身而至于家国天下,制之为度数,发之为音容,莫非文也。“品节斯,斯之谓礼。”孔子曰:“伯母、叔母疏衰,踊不绝地;姑姊妹之大功,踊绝于地,知此者,由文矣哉!由文矣哉!《记》曰:”三年之丧,人道之至文者也。“又曰:”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传》曰:”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故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而《谥法》:”经纬天地曰文。“与弟子之学《诗》、《书》六艺之文,有深浅之不同矣。 ○三以天下让《皇矣》之诗曰:“帝作邦作对,自太伯王季。”则泰伯之时,周日以强大矣。乃托之采药,往而不反。当其时,以国让也;而当其时,让王季也;而自后日言之,则让于文王、武王也。有天下者在三世之后而让之者;在三世之前,宗祧不记其功,彝鼎不铭其迹,此所谓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者也。《路史》曰:“方太王时,以与王季,而王季以与文王,文王以与武王,皆泰伯启之也,故曰三让。” 泰伯去而王季立,王季立而文、武兴,虽谓以天下让可矣。太史公序《吴世家》云:“太伯避历,江蛮是适。文武攸兴,古公王迹。”甚当。 高泰伯之让国者,不妨王季,《诗》之言“因心则友”是也。述文王之事君者,不害武王,《诗》之言“上帝临女”是也。古人之能言如此。今将称泰伯之德,而行色奔、操之志加诸太王,岂夫子立言之意哉。朱子作《论语或问》,不取翦商之说,而蔡钟默传《书。武成》曰:“太王虽未始有翦商之志,而始得民心,王业之成实基于此。”仲默,朱子之门人,可谓善于匡朱子之失者矣。《或问》曰:“太王有废长立少之意,非礼也。泰伯又控其邪志而成之,至于父死不赴,伤毁发肤,皆非贤者之事。就使必于让国而为之,则亦过而不合于中庸之德矣。其为至德何邪?曰:太王之欲立贤子圣孙,为其道足以济天下,而非有爱憎之间,利欲之私也。是以泰伯去之,而不为狷;王秀受之,而不为贪;父死不赴,伤毁发肤,而不为不孝。盖处君臣、父子之变,而不失乎中庸,此所以为至德也,其与鲁隐公、吴季子之事盖不同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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