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献_中国古代文献~集部_348号馆文选__顾亭林诗文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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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林文集卷之四(四)
○答王山史書 仲復之言,自是尋常之見。雖然,何辱之有?小星、江汜,聖人列之召南,而紀叔姬筆於春秋矣。或謂古人媵者皆姪娣,與今人不同。誠然。然記曰:「父母有婢子,甚愛之,雖父母沒,沒身敬之不衰。」夫愛且然,而況五十餘年之節行乎?使鄉黨之人謂諸母之為尊公媵者,其位也;其取重於後人,而為之受弔者,其德也。易曰:「利幽人之貞,未變常也。」諸母當之矣。君子以廣大之心而裁物制事,當不盡以仲復之言為然。將葬,當以一牲告於尊公先生而請啟土。及墓,自西上,不敢當中道;既窆,再告而後反。其反也,虞於別室,設座不立主,期而焚之。先祖有二妾,炎武所逮事,其亡也,葬之域外。此固江南士大夫家之成例,而亦周官冢人或前或後之遺法也。今諸母之喪,為位受弔,加於常儀,以報其五十餘年之苦節足矣。若遂欲祔之同穴,進列於左右之次,竊以為非宜。追惟生時「實命不同」,「莫敢當夕」之情,與夫今日葬之以禮,「沒身敬之不衰」之義,固不待宋仲幾、魯宗人釁夏之對也。謹復。 ○與王山史書 朱子祠堂之舉,適有機緣。今同令弟及諸君相視形勢,定於觀北三泉之右,擇平敞之地,二水合流之所,建立一堡,止用地四五畝,繚以周垣,引泉環之,并通流堂下。前為石坊,列植松柏,內住居民三四家守之。雖所費不訾,但有百金即便興工,不患無助。春仲弟自來視工。望作一家報,凡擇地委人一切託之令弟允塞,仍移書報弟,速為措辦可也。 ○與王仲復書 華陰王君無異有諸母張氏,年二十六,其君與小君相繼歾。無異以兄子為後,方四齡,張氏獨守節以事太君。二十五年太君亡,又三十餘年年八十一,及見無異之曾孫而終。無異感其節,將為之發喪受弔而疑所服。僕以免服告之。讀來教與無異書,未之許也。竊惟禮經之言免者不一,而詳其制有二焉。其重也,自斬至緦皆有免;其輕也,五世之親為之袒免。夫五服之制,有冠有衰,免則無冠也。鄭氏曰:以布廣一寸,自項中而前,交於額上,卻繞紒,如著幓頭矣。是故有免而衰者,有免而袒者;在五服之內則免而衰,五服之外則免而袒。袒者,非肉袒也,無衰,故謂之袒也。傳言晉惠公獲於秦,穆姬「使以免服衰絰逆」,是免而衰者矣。史言漢高為義帝發喪,「袒而大哭,兵皆縞素」,是無衰而袒者矣。今張氏之卒;無異將為之表其節而報其恩,其可以無服乎哉?童汪踦幼而勿殤,縣賁父卑而有誄,國固有之,家亦宜然。請為之免而布素,既葬而除,敢以質之君子。若曰:「汏哉,叔氏,專以禮許人!」則吾豈敢。 ○復張又南書 華下有晦翁舊事,歷五百餘年始得山史為之表章,又十二年,而炎武重遊至此。及今不刱,更待何人?今移買山之資,先作建祠之舉。若改歲之初,旌騶至止,當於華下奉迎。白石清泉,共談中愫,慰二載之闊悰,訂千秋之大業,幸甚幸甚!至鄙人僑居之計,且為後圖,而其在此,亦非敢擁子厚之皋比,坐季長之絳帳。倘逖聽不察,以為自立壇坫,欲以奔走天下之人,則東林覆轍,目所親見,有斷斷不為者耳! ○與三姪書 新正已移至華下。祠堂、書院之事雖皆秦人為之,然吾亦須自買堡中書室一所,水田四五十畝,為饔飧之計。秦人慕經學,重處士,持清議,實與他省不同。黃精松花,山中所產,沙苑蒺藜,止隔一水,終日服餌,便可不肉不茗。然華陰綰轂關、河之口,雖足不出戶,而能見天下之人,聞天下之事。一旦有警,入山守險,不過十里之遙;若志在四方,則一出關門,亦有建瓴之便。今年三月乘道塗之無虞,及筋力之未倦,出崤、函,觀伊、雒,歷嵩、少,亦有一二好學之士聞風願交,但中土飢荒,不能久留,遂旋車而西矣。彼中經營方始,固不能久留於外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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