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甲洲，又名张进思，1906年出生，黑龙江省巴彦县人，原籍山东省登州府，祖上逃荒下关东，来巴彦开荒种地，家业逐渐兴盛，遂在这里定居下来。张甲洲中学时代受"教育救国"思想的影响，勤奋好学，同情劳苦大众，痛恨帝国主义的侵略。在齐齐哈尔省立第一中学读书时，因带头反对张作霖抽学生当兵，而被学校开除。1925年，上海发生"五 "惨案。此时张甲洲正在奉天（今沈阳）文华中学读书，帝国主义强盗枪杀我同胞的消息传到东北，他义愤填膺，即率领同学奋起声振上海工人，开展抵制日货和募捐活动，又被学校开除。此后，他不得不再次转学到齐齐哈尔省立高级工业学校。在这所学校里，仍和以往一样爱国不肯后人，被同学们推举为学生会主席，领着同学们积极提倡用国货、抵制日货的爱国活动。 　　 　　 　　1928年春天，张甲洲决定入关求学，来到了古都北平，先进弘达学校补习，不到半年考进了北京大学预科。他孜孜不倦，潜心钻研，一年后升入本科物理学系。他本想在物理学方面为科学事业的振兴做出贡献，但是旧中国的严酷现实，帝国主义列强的侵略，人民大众的苦难，使他越来越觉得：中国要富强，首先要革新政治，兴利除弊。 　　 　　 　　1930年4月，在北平各校的一些爱国进步学生被捕入狱，他因营救被捕同学也被送进了牢房。在狱中，他结识了清华学生、中共地下党员冯仲云，两人志投意合，遂成莫逆之交。他对冯仲云说："你们清华大学出革命者，我要转学到清华。"出狱后，他不惜降级一年，于这年秋天考入了清华大学法学院政治学系。进清华前，他在北京大学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时，冯仲云是中共北平西郊区委书记，负责领导中共清华支部和燕京大学支部的工作。张甲洲到清华大学后，在中共清华支部的领导下，除努力学好自己的功课外，积极参加同学中的各种进步活动，完成党组织交给的任务。他体格健壮，身体高大，性格豪爽而又乐于助人，同学们都愿与他接近，大家还亲切地以"张大个子"称呼他。他到校不久，就被所在年级--清华大学第六级的同学们推举为级会主席，并作为本级同学代表参加校学生会代表会的工作，又被推举为学生会卫生科主任，10月间改任学生会民众教育科主任。在这同时，他还担任了《清华周刊》的编辑，负责"言论"专栏的集稿和撰稿。 　　 　　 　　民众教育，是清华爱国进步学生为实践其救国救民心愿，直接开展民众事业的一项重要工作，由历届学生会直接领导。学生会民众教育科主任，即兼任民众学校校长。张甲洲负责这一工作后，克服种种困难，为校内工人、教职员家属、学校附近的人力车夫和农村村民40多人办了一所民众夜校，教员全是自愿尽义务的大学学生。张甲洲不辞辛劳率领大家利用课余时间，勤奋执教，无私奉献。他们每天晚上轮流授课，教学生识字、学文化，向学生讲爱国革命故事，还以民众夜校的名义编印了一种《民众教育》半月刊。该刊印出后，除分发给民众夜校的学生之外，还发行到河北省各县民众教育馆和平民学校，对河北省的民众教育起了较大影响。 　　在各项工作中，他密切联系群众，严守党的秘密，积极发展组织，以扩大革命力量。他的同学陶瀛孙回忆说："1930年，我在清华大学学生会主办的民众学校教书时，由当时领导民校工作的张甲洲介绍，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宣誓仪式是在二院宿舍举行的，支部书记张钦益当场画了一面党旗，主持了仪式。在场的还有介绍人张甲洲。""仪式完毕后，立即销毁了党旗，分别退出房间。" 　　 　　 　　1930年下半年，清华爱国进步学生为反对帝国主义的文化侵略，反对宗教迷信，组织了一个学生团体--反帝大同盟。张甲洲为该团体的负责人，他常带领大家学习辩证唯物论，宣传无神论。陶瀛孙在《忆张甲洲》一文中写道："当时大家勤读革命书刊，一次，我们读到一本英文小册子《从天上赶走上帝，从地上赶走资本家》。他说："咱们也得赶走清华园里的"上帝"，宗教迷信是社会发展的阻力。那年圣诞节前夕，清华园里的基督教徒手特点燃的蜡烛，口唱圣歌，正在宿舍周围缓步绕行。张甲洲和几位同学却已出现在古月堂西北院院内，他们站在自己带来的板凳上，大声作起反对宗教迷信的演讲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记得其中有共青团员胡鼎新（胡乔木）。他们的行动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一时期，张甲洲还常为胡乔木等人办的公开刊物《北方青年》撰写文章，宣传反帝爱国。这个杂志，当时在平、津和河北省颇有影响，甚为爱国进步表圻喜爱。胡乔木1983年在写给巴彦县委的信中说：张甲洲"为人非常正直，对党十分忠实，很有能力和魄力，对我教育很深，至今仍极为怀念。" 　　 　　 　　1930年11月，张甲洲为了更好地开展地下党的秘密工作，愉定辞去级委会主席的职务。他在校刊上发表了一个公开《启事》： 　　 　　 　　第六级级友： 　　自本级级会成立，洲就被委负责，虽在职务上竭尽精力，而在会务上实无成绩，不仅是自己焦急，而且使级友失望！ 　　 　　 　　前因责任的繁大，已辞掉学生代表；现因课程的忙迫，要辞去级委会主席。两次辞职，固负级友推委的雅意，然后补有人，实不误本级应做的事项。除再向级委会请准辞职外，谨向级友道歉！并望深加谅解！现已请副主席进行会务。由今天起，不负级会职责。 　　 　　 　　他在同学中威信很高，极得级友们的支持与拥护，《启事》发表后，级友们纷纷前来劝留，大家都希望他继续为级友们工作，那知还有更为重要的工作要他去做！张甲洲先后担任了中共清华支部委员`支部书记和中共西郊区委书记的工作。他在完成上述秘密工作的同时，还经常通过他担任《清华周刊》编辑的公开合法身份，组织撰写文章，介绍当时国内、国际形势，宣传革命道理。1931年初，他调任中共北平市委宣传部长。 　　这期间，张甲洲还参加了清华世界语学会的活动，通过学习、传播世界语，联系群众，学习世界先进文化，宣传革命思想。同时参加该学会活动的还有殷大钧、张钦益、胡乔木、陶瀛孙等10多人。 　　 　　 　　这年5月，清华大学校长吴南轩到任后，任用私人，大权独揽，引起师生的公愤，因而爆发了"驱吴风潮"。张甲洲积极参加"驱吴"活动。他和学生会成员一起，分组分头对吴的经历、品德、政治倾向，以至来校后的表现进行了调查，不时把调查结果如："他在就任前亲聆了蒋委员长的面谕"，"他任意使用学校的小汽车办私事"，"他在校图书馆借走了按规定不得携出馆外的古本《金瓶梅》"，……向同学们报告。吴南轩在师生的反对声中，带着清华大学的大印躲进了属于洋人势力范围的东交民巷，在利通饭店挂起了"国立清华大学临时办事处"的牌子。这下子更激怒了清华师生，学生会召开紧急大会，严正指出："吴南轩以国府命官，大学校长，而竟携走印信文件，托庇于帝国主义者之卵翼之下"，"有辱教育界清白及国家尊严"，并决定"通电全国揭发其罪行"。学校教授会也激烈反对吴南轩。这一来，吴南轩也就不能再回学校了。 　　 　　 　　打回老家去 　　"九一八"事变发生后，清华师生目睹我东北三省被日本侵略者所强占，义愤填膺，掀起了抗日爱国运动，一些同学组织了南下请愿团，去南京要求国民党政府出兵收复失地。张甲洲参加了清华学生南下请愿团，与200多位同学一起赴南京请愿，呼吁政府抗日，收复东北三省。他们的行动得到了平、津、京、沪等地学生的响应，形成了声势浩大的爱国请愿运动。张甲洲热血沸腾，和各校学生一同游行在南京街头，在国民政府门前，振臂高呼："反对政府出卖东三省！""全国民众武装起来，驱逐日本帝国主义军队出境！""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华民族解放万岁！""这次请愿遭到了国民党的镇压，各校学生被迫返校。对此，从小生活在松花江边的张甲洲怒发冲冠，誓回家乡亲歼日冠。他邀集了几位东北籍学生，共用商讨如?quot;打回老家去"！经过多闪研究和筹备，他于1932年4月，告别了美丽的清华园，告别了古都北平，奔赴敌占区东北。同行的还有清华的于九公、北师大的张文藻、中大的张革、法商学院的赵尚志，留日学生郑炳文等。临行前，张甲洲还设法弄到了两支匣子枪。"不赶走日寇，誓不回还！"这是他们共同的誓言。 　　 　　 　　他们由天津登舟至营口，再由营口去巴彦。一路机智地躲过了日本兵的多次检查，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一到巴彦便深入到北郊山区，着手组织抗日队伍。为了让更多的人参加抗日，他们提出了："不管什么人，只要肯跟我们打日本鬼子都欢迎！带枪来，带马来，更欢迎?quot;这一口号很符合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得到了各阶层民众的响应，许多青壮年，特别是青年学生蜂拥前来参加。1932年5月底，经过张甲洲等人的多方联络和动员，集合了200多人，打起了"东北人民抗日义勇军"的旗号。张甲洲向大家宣布了军纪和编制，将队伍分为两个中队，他担任总指挥，负责政治、军事的全面领导。冯仲云、李兆麟合著的《东北抗日联军十四年苦斗史》中说：张甲洲是"富有魄力和演说天才的江省（编者注：指黑龙江省）知识分子领袖"。他极得民众的信任，不仅能联合可争取的武装力量共同抗日，还能说服土窑，使之支援枪支弹药。他对他们玻?quot;当前是民族危亡的时候，抗日救国是大事。我们都是中国人，应该团结起来，枪口一致对外打日本鬼子，决不能打自己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们不打，我们打，先把枪借给我们，打完日寇就还给你们！"经他动员，有的土窑就连人带枪跟他们去抗日了。没几个月，队伍就扩充到500多人，是日军占领黑龙江后，该地区成立最早、规模最大的一支抗游击队。张甲洲带兵，既身教又言教，遇事身先士卒，又常向士兵讲说："咱们都是年轻人，要抗日，就得献出青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决克服，不能掉队！""我们要有长期抗战的思想，抗战之时不知有家，临战之时不知有身，金钱地位不动心，飞机大炮不怕死。我们打它十年，那时我们也还不老，再过自由、和平、幸福的生活也不算迟。"他这些话，讲得情真意切、生动感人，对大家起了很好的鼓舞作用。 　　这年8月，张甲洲率领游击队一举收复了巴彦县城，接着又陷东兴城，给日伪以沉重打击，大长了抗日军民的志气。部队迅速扩大，根据中共满洲省委的指示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六军江北独立师"，张甲洲被任命为师长，赵尚志为政委，下辖三个团。在张甲洲司令的率领下，这支部队活跃在哈尔滨西北的江北一带。11月间，举行西征，由巴彦出发，途经呼兰、兰西、肇东、安达、青岗、明水，直抵齐齐哈尔附近的林甸、依安等县的广大乡村。每到一处便利用各种方式对村民进行抗日宣传和鼓动，动员大家组织起来抗日救亡，受到广大民众的欢迎，将抗日的种子撒遍江北大地。他们的西征引起了日伪的惊恐和注意，1933年1月，张甲洲再率部进行第二次西征，计划与其他抗日部队会合后，一同攻打齐齐哈尔和哈尔滨等大城市。他们在行军途中遭到敌人的伏击，部队被打散。 　　 　　 　　三江地下斗争 　　此后，张甲洲受中共满洲省委的派遣，化名张进思到下江去开辟敌占区秘密工作。他来到富锦县，到富锦中学教书，以教师的公开身份开展地下工作。中共满洲省委派人来富锦，由他接头；省委从下江地区往苏联去人，由他安排护送人员；抗日部队有事，也找他联系。他实际上成为中共满洲省委在三江地区的地下工作负责人。 　　 　　 　　张甲洲在富锦中学，是大家公认的好教员。他出众地完成教学任务，对学生和蔼可亲，常向他们讲些爱国故事，受到学生们的敬佩。他当年的学生孙世明在《我们爱戴的老师》一文中写道："张老师每天晚上几乎都到学生宿舍来，给我们讲北京学生运动和李大钊等的革命故事。他对学生很亲切，像亲兄弟一样，因此，学生也最欢迎和爱戴他。"他利用各种方式，向学生进行爱国主义和自尊自强教育，在他编的"校训"、"级训"、和"校歌"里都渗透着抗日救国思想。富锦中学校歌中就有这样的歌词："春风化雨图自强，不苟安，不妥协，除旧布新勿断绝。精神要团结，奋斗洒热血。"在同日本人的周旋中，他处污泥而不染，机警灵活，巧妙隐蔽，既很好地完成了各项革命任务，又取得了敌人的"信任"。因而接连由教员长任教务主任，又由教务主任升为校长。1935年暑假，他以聘请教员为名到北平，返回时带来了不少进步书籍，其中有老舍的《二马》、《赵子曰》、《老张的哲学》，冰心的《寄小读者》、《繁星》，鲁迅的《阿Q正传》、《两地书》，蒋光慈的《少年飘泊者》，还有《鸭绿江上》等，办了一个图书馆，供师生借阅。同时邀来他的老同学地下党员于九公来校任教，大大活跃了校中的学习气氛。学生孙为回忆说："我们头一次读到五四以来的进步书籍，大家如饥似渴地阅读。"又说："在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下能受到进步思想的熏陶，这对启发我们的民族觉悟，抵制日寇的奴化教育，确实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这些进步书籍像火种点燃了青年们的爱国之心，报国之志，启发我们走上了革命道路。"该校学生，后来不少人由爱国、不愿作亡国奴，而走上了革命。 　　 　　 　　张甲洲接任校长后，便推荐于九公担任教务主任，负责起教务工作，他自己专管校务和从事革命工作。二人密切配合，互相支持。为了工作的方便，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起早贪黑学日语，考上了二等翻译，得到富锦县伪公署日本参事官横山的"赏识"。有一次，日本侵略者要显示其威力，举行军事演习，横山邀请张进思参观，他看打枪便双手捂起耳朵，好像非常害怕的样子。?quot;爱马日"，日军举行骑马表演，张进思又被请去参观，横山要他骑马，他牵过马，从左边上去，又从右边滚下来，好像从来没骑过。在场的鬼子哈哈大笑起来，直嚷："念书的人，打枪的害怕，骑马的不会"。谁会想到眼前的张进思，便是不久前在跨马持枪与他们拼杀的张甲洲司令呢！ 　　1936年暑假后，张甲洲又当上了伪县公署教育股股长，总管"全县"的教育。他上任后，利用公开身份为掩护，加紧进行抗日活动。一天，横山突然问他："张君，你的反满抗日？"张甲洲不慌不忙满不在乎地回答说："反过，也抗过；那是在北平念书的时候。"稍停又说："你想想看，假如我们中国去打他们日本，难道你不反抗吗？"横山凝视着他无言以对。张甲洲又有气无力地说："现在我才知道，你们是要建设大东亚共荣圈，不是侵略我们，所以我才和你们一德一心，不反了，也不抗了，你说的吗？"横山还没弄懂他的话意，便说"哟--嘻，你的大大的好，朋友大大的！"虽然他的行动已引起敌人的注意，处境险恶，但他仍和抗日游击队保持着联系，多次为他们提供情报，供应药品、武器、弹药等物资，还曾介绍革命同志多人到富锦中学工作。这期间，在他的教育和帮助下，不少进步青年离开城市，投奔抗日部队。有一次，他的老同学和战友冯仲云来信说：某某患病住了院，又说要买无线电零件和《康熙字典》等。信中说的"患病住了院，又说要买无线电零件和《康熙字典》等。信中说的"患病住了院"，是被捕入狱了；要买"无线电零件"，是买通讯器材；"字典"是武器。他接信后，总是尽可能满足抗日部队的急需。 　　 　　 　　1937年8月间，敌人妄想采用调虎离山计，调他去"佳木斯协会"担任理事之职，以便对他进行监视，以便对他进行监视。地下党领导鉴于他处境危险，决定让他和于九公等人，尽快撤离富锦去抗日部队。张甲洲接到命令后，即开始了准备工作。他以要去佳木斯上任为由，向周围的人告别说："到了那儿要常下乡，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死活不一定，今后见面的机会恐怕不多了！"一些青年学生向他送别时，他谆谆勉励他们努力学习，学好本领，报效国家，将来要学精忠报国的岳飞，不要作秦桧。在平日，他常向家人和友人讲说："所谓的满洲国，是他妈骗人的鬼话。别忘了，我们是中国人，总有一天，汉奸走狗一刀全?quot;"没有真正的祖国，就没有真正的家庭幸福。"有时他向孩子们说："你将来会怎样？是当小奴才任人 割，还是起来反抗斗争？"现在为了把日本侵略者早日赶出神州大会，他不得不同亲人们别离。8月7日晚，也就是出发前一天的晚上，他向妻子刘尚书讲说了要撤离富锦的消息，并充满信心地说："我们一定能打跑日本鬼子，那时咱们再全家团聚！" 　　 　　 　　第二天清晨，他告别了爱妻和幼子，按照党组织的命令、人民的希望出发了。事前已与独立师的同志约好，由独立师派人化装在城外迎接。不幸，他们在半路上遭到了敌人的阻击，张甲洲即率战友们进行反击，敌人被打退，但党的忠诚战士张甲洲中弹牺牲，时年31岁。 　　 　　 　　抗日民族英雄永远受到人民的崇敬。张甲洲牺牲后，当地群众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把他埋葬，但万恶的日本鬼子竟又挖坟验证。坟被毁后，群众又妥为安葬了烈士。1961年5月，中共富锦县委和人民委员会在烈士陵园为张甲洲建了坟墓，立了墓碑，碑文的最后一段写道： 　　 　　 　　"进思同志，您为了反对帝国主义侵略，争取民族独立，为了共产主义事业贡献出自己宝贵生命，实为无产阶级的坚强战士、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您的精神成为鼓舞我们前进的动力，您的名字将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 　　 　　参考书目 　　1.《国立清华大学校刊》。 　　2.《巴彦党史资料》第一期。 　　3.陶瀛孙：《忆张甲洲》。 　　4.陶瀛孙：《抗日民族英雄--张甲洲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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