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坚强 　　 　　#范雪冬 　　 　　 　　 　　1996年春节正月初二，北京164中学14岁的学生张穆然在家人的陪伴下在天安门广场拍摄下这张挥手充满笑容的照片，张穆然的父母是老三届，小学二年级她从陕西转学来北京。 　　1999年1月17日早晨，中央电视台《实话实说》节目中，有一个女孩笑着对你说：以前我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让我得了这病，现在看来，不过是生活转了一个弯。她就是张穆然，一年前得了卵巢胚胎癌。当人们听完这些话的时候，张穆然已离开这个世界14个小时了。 　　1998年11月的一天，作为《北京青年报》《中学时事报》摄影记者的我接到任务：派我和文字记者王灏铮去采访一个得了癌症的女中学生。我们以为又是爱心报道，并不激动。可是这种激动在我见到张穆然时发生了。见到她时，她正和老师、校长说笑谈论着班级同学的趣事，她的笑容真实的让我无法相信她是一个身患绝症的中学生。那一天她对我们讲：埋套管针的时候她不让医生用麻药，她要记住自己生命中每一分钟的痛。当时，我吃了一惊，惊讶这样一个16岁女孩怎么能这样理智面对死亡。第一次采访回来，在暗房洗出片子后，从第一张到最后一次按下快门，记忆中的张穆然一点儿都没有接近死亡枯竭的气息。从这一天开始我和穆然成为了朋友。 　　张穆然在她第二次手术后她看到了病历。事实上，从那时起她生命中最不寻常的一页掀开了。一年多来，张穆然一直和医生共同治疗她的病。她对医生说：“她自己的事情自己一定要清楚，那样才能以一个正常的心态看待自己的病”。她先后做了12次化疗3次手术。张穆然总说：这场病改变了她，以前她认为生命，父母给了，爱怎么活就怎么活，现在不这么想了，生命的长短不是一个量词，活得有价值就长，没有价值就短。 　　“我觉得我战胜疾病就有价值。1997年8月医生从我身上切除了一个4公斤重的瘤子，从那时起我认为癌症不等于死亡，但治病的花费我们家已承受不起，我们家的家底都拿出来给我看病了。以前我的人生态度是，我付出了就得得到。现在，无所谓，因为我付出是我情愿，是从我心里情愿的。你们没有经历生与死的一瞬间，也许永远不会有死里逃生的那种心情。哎呀，我又活过来了，这个世界没抛弃我，又把我抱回来了，真好！”的确，她的世界我们走不进去，她只有16岁，但她穿梭过了生与死。 　　1999年1月16日晚上7点钟左右，王灏铮传呼我，电话里她哭着说：张穆然下午5点45分病逝。当我背着摄影包跑进病房的时候，穆然已经不在床上了，洁白的病床上只有白岩松送的玩具狗憨憨地躺着。穆然走了，我没能拍下她告别这个热热闹闹世界的样子，对着玩具我按下了快门。 　　张穆然走了，作为两个月来一直跟随拍摄的我，有一段日子每天躺在床上脑海里一次次闪过她的影子。也许是我用镜头去关注她，用照片记录她的日子和面孔所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穆然是坚强的，每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微笑都是真实的。我曾暗想为她出版一本摄影集，送给她，也送给那关心她的人，送给所有16岁的孩子们。 　　一个年仅16岁的女孩子，在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生命中最后日子的时候，心里依然充满希望和美好，这正是人性善良、关爱的一种体现，我想没有什么能比这一切更可爱、更可敬的。关注人类、关注生命、关注和平，是每一位摄影记者追求的事业，关注张穆然是我的职责，但到此刻为止，这种感觉在我心里已超越了职责。在穆然身上我深深体会到了一个人活着意味着什么，我开始有些自责，每天的生活陷在永无止境的“忙碌”中，从醒来就是所谓的事业、赚钱，买一个大一点的房子、买一部新车——我要感谢穆然在人生的历程中给了我一次非常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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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置 修改 撤销 录入时间：2002/3/17 15:4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