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母亲六十诞辰时------当我写下这些文字时，忍不住热泪盈眶，哽咽不止，亲情意味着不求回报的付出。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母亲生于1947年，按农村的习俗，已经过了母亲的六十诞辰，可母亲离开我们已经近八年了。八年，那个酒后肇事的司机已经在我们的记忆中淡去，然而我永远也不能接受摩托车的乐趣，它带给我的是痛苦的回忆。当时亲人和族人恨不得把那个司机撕成碎片，时间冲淡了我的怨恨，留下的只是对娘的思念。 　　父母的结合受到历史条件的影响。文革初期，一辈子投身教育事业的姥爷被批斗致死，姥娘从此卧病在床。兄长在外地工作，姐姐们都已出嫁，妹妹很小，母亲只有放弃学业来照顾姥娘。同样的原因，到了婚嫁年龄的母亲嫁给了邻村的父亲。所以，我们兄弟三人的童年都是在姥姥的村子度过的。在院子里玩土，到池塘里玩水，到邻居家和小伙伴做游戏。从我记事起，小姨已经到县城参加工作，母亲一个人总是既要到田里劳动又要回家做饭，照顾姥姥。也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看到准时回家的我们兄弟。 　　母亲这个年龄的女性是个两头受气的年龄。上一代继承着婆婆是管家的习俗，下一代又是七十年代生人的媳妇，个性张扬，儿媳妇说话顶半边天成为八十年代农村独有的风景。年纪轻轻就经历了父丧母病之痛的母亲，显然已经很坚强。在我们儿时为数不多的在奶奶身边的日子里，母亲总能将妯娌关系拿捏的比较有分寸，和两个大娘相处融洽；后来嫂子进了们，母亲更是宽容有加，极力维护家庭的和睦。虽然在生活观念上和奶奶多有冲突，在生活上对奶奶总是尽心照顾。 　　1993年是我们家庭生活的一个转折点。我和二哥分别在中高考中取得了好成绩，乡亲们认为我们家在那时起开始有机会走上小康之路。我有时会悲观的认为正是家庭苦难的起点，直接导致了母亲的离去和大哥的抑郁。如果不是那日渐高昂的学费，父母就不会常年透支体力和健康，母亲就不会因过度疲劳没注意到飞驰而来的摩托车，大哥也不会因母亲的离去对生活失望，而祖母的离去更让他怀念和伤心。敬爱的大哥突然病了，此前我正构思有关大哥的文字，试图表述二哥和我对他的愧疚之情，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欲哭无泪，别无选择的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大哥虽然恢复了，也提醒我大哥没有我们原来认为得那么坚强，也需要我们的关心与呵护。 　　大哥是奶奶最疼爱的孙子，属狗，36岁突然发病，没有明显原因。让搞医的我头痛不已，难道就这样让大哥去住院?我带大哥到多家医院检查，最终明确诊断。和所有人一样，担心受医院环境影响，可又想只有接受科学治疗才能尽快康复，和年近六旬的父亲守了大哥七天七夜后做出了无奈的选择。 　　我们兄弟情深。记得大哥上中学后，上小学的二哥在农闲时每天带我去村口接他，大哥总能给而使得我们带来惊喜，一根笔直的小棍或铁棍，一块光滑的或奇形怪状的石头，一个令人捧腹的小故事，二哥上中学后也是如此。在困难的岁月里，一点罕见的零食，让来让去多数都进了我肚里。每逢假期，兄弟三人一起去田里劳动，通常赶着马车，轻易不拉下一个人。我们有自己独创的名词，偶尔用起只有我们三人能懂的语言谈论某事，而后相视而笑，哪种默契，怀念不已，终生难忘。 　　大学是我们兄弟三人的梦想，大哥高考时受到定亲的事件影响，几分之差与大学失之交臂。大哥考虑到家庭条件，决意自己不再复读，把机会留给两个弟弟。事后的行为证明，他已决定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替父母分担家庭的责任。（待续） 　　高考完的那年冬天，穿村而过的公路开修了，十八岁的大哥开始了一个月的小工生涯。因为是计数工资，十八岁的他每天的完成工作量都在同村成年人的两倍以上，手红肿了，起泡了，皴裂了；脸变黑了，粗糙了。每天晚上大哥回家后吃点东西倒头便睡，年迈的奶奶几次劝阻他时都心疼地流下眼泪，不知大哥当时是否有其他信念支撑。一心希望我们读大学的父母即使是假期也尽量避免让我们从事重体力劳动，以便晚上复习功课。未曾经历过体力劳动锻炼的大哥却疯了一样主动承受一般成年人不去承受的辛苦，很可能是对父母十八年养育之恩的回报和在理想与亲情之间痛苦抉择后的一种发泄。在几年以后我中考前夕，大哥问我怎样计划以后的生活时，我没有马上回答出来，气得大哥一脚把我从田垄上踹了下去，现在回想一方面是因为亲情担忧我的未来，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自己的一片苦心白费吧。最后大哥挣了一千三百多块钱，是多数人的两倍多，是所有参与工程的小工中拿得最多的。现在回想起来，在八十年代那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大概远远超过了大哥在求学期间的生活学习费用。 　　之后不久，大哥开始在村小学代课。课程讲得有板有眼，学生的成绩在乡里名列前茅，被人也常年被评为乡里县里的优秀园丁。大哥又总是在放学后又急急忙忙往田里赶尽力帮父母减轻负担，不久之后大哥就娶妻生子，决定一辈子扎根农村，忙于在教师、农民、为人子女和兄长、父亲的角色之间转换。 　　1993年二哥考上了大学，我考上了中专。当时大哥和我开玩笑说：三，咱家的条件肯定不能你俩都上，你别上了行不行。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都看向我。我犹豫了好一会才满腹委屈的说行，当时眼泪都快憋不住了。因为我知道走了就意味着跳出农门，虽然不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少年的梦想总是在远方。到后来感动中国的志愿者徐本禹说起山里的孩子、也就是他的学生在作文里说长大的理想是读大学，然后到北京去看一看，看看北京大片的平房，我不禁热泪盈眶，心酸不已。家人一度一说起这个情节就哈哈大笑，但近万元的学费总是现实，几乎全是借来的。在县城工作的舅舅和大姨、小姨都赞助了一两千元，姑姑和乡亲们几乎是三百两百的送上门来。读北大是我的梦想，我想读高中，然后去读大学。面对家庭的困境，我默默无语。因为我知道能让我和二哥都继续学业家里已竭尽全力，对于大哥来说意味着遗憾甚至痛苦，读中专尽快就业是合乎理性的选择。对于大哥来说是残酷地，大学曾经是我们共同的梦想。在此之前大哥从未间断过复习，不曾放下手中的笔和飞翔的梦想，而这样的结果意味着至孝的大哥一方面要和父母一起靠辛苦的体力劳动努力清偿债务，另一方面意味着大哥永远放弃了大学的梦想，将一生无缘于都市生活和更广阔的空间，在我们兄弟的意识里，总要有一个留下来陪父母，大哥最终为自己的选择牺牲了自己。 　　大家庭经历了十几年的奋斗，有欢乐也有痛苦。二哥研究生毕业留京工作，娶妻生子。我也参加了工作。大哥在家庭成员的强烈要求下参加了县里组织的教师聘任考试，高分被录取，读了几年书后成为一名正式教师，并被聘任为副校长，算是对他十余年教育生涯的一个认可。十年里，先是母亲突然离我们人而去，一次意外的车祸夺去了我们至亲至爱的母亲的生命，世界一下子变成了灰的，在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我们兄弟三个欲哭无泪，几度对生活的意义产生怀疑。直到有一天，大哥提议，为了祖母和父亲，我们要绽放笑脸。几年过去了，当我刚心态好一点，亲爱的奶奶又去了他老人家的天堂。看着满头华发的父亲痛哭流涕，我们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哭泣，不要再流过多的眼泪，要让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的父亲早日从失去祖母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振作起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努力工作，让父亲欣慰。 　　大哥的突然病倒使我深深自责，大哥远远没有我想得那么坚强。也需要我们得关爱与呵护。大哥住院的日子，我坚持正常工作，善意的欺骗着父亲和二哥，独自一个人承担着面对亲人疾病时的无助。每每快要崩溃时，我都暗暗告诉自己，要顶住，一定要顶住。父亲老了，二哥那么远，你一定要撑起这个家。 　　大哥，想起来兄弟欠你的太多.我俩出来读书，你留在了家里做出牺牲，二哥和我一直过意不去，后来你转正了，有了收入，我们心里平衡了一点，但还是觉得欠大哥太多，一辈子都还不完。 医院不允许经常探视,大概是怕感情的波动对你的恢复不利,让你住院也是情非所以,爹和我应经守了你七天,在这样下去我担心会把爹拖跨,反复思量、几经思想斗争才决定让你住院,本来希望在你住院之前有机会解释一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又担心你的病情,只好作罢.爹和二哥都很挂念你,还有知情的亲戚,我每天都接到几个他们的问询你康复情况的电话.你要快点好起来!!! 　　　　本来好多事情已经过去了，虽然我们有时会独自感伤已经离去的亲人，却不愿和亲人谈起。这不是不敢面对，只有我们更好的生活，放弃一些虚荣和浮华的东西才能使离去的亲人瞑目。这是生活的本来面目，几乎家家都是这样子，也就不要以为自己是个例外，生活总是在悲欢离合中前行。 　　　　想起来你考虑的可能多了一些，“三思而后行”没有错，过多的思虑显然会成为心理负担。平常还好，你连日的发烧使身体虚弱，秋收加上学校的事情使你身心疲惫，你的压力太大了。在这关键的时候兄弟没和你分担，真是不懂事。想起我年近而立而不结婚，依然让父亲哥哥担心，真是不孝！！！还好父亲身体挺好，孩子都挺懂事，这是多大的幸福啊。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珍惜呢？货币是用来流通的，花出去的才算是自己的，没有消费等到撒手西去那一天还有什么意义呢？病了以后你反复询问自己是不是死了，就算死过一次又该怎么样，更应好好珍惜，好好生活。我现在是有一点困难，与我们兄弟都上学时比又算什么呢，我自己都不怕，家里又何必担心呢？我既然决心为国家、为人民做点事情，晚一点结婚又何妨呢？更何况近期有了较大的进展和机遇！我有信心能够使大家庭在父辈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至于二哥的生活，经济上问题不大，只是小家庭关系难理解一些，可能那是他的宿命，我们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现在做不了他的主，又不是我们和他生活一辈子，也就是给他点建议。　　　　 　　那点地到了非租出去一部分不可的时候了，爹已经没了当年的心劲，咱又不用交钱，不用辛苦的劳动，还能得几千块钱的租金，何乐不为呢？留几亩当个消遣就行了，闲着也不好。咱虽然没有太多的钱，衣食无忧就好。将来孩子需要用钱，家出一点，我和二哥凑一点就解决问题了。再乐观一点，从明年开始，商铺会有两万左右的年收入，作为大家庭的共同事业，能解决很多实际问题。比如父亲的养老，孩子教育费用，医疗费用保障，及再投资等。今天这样的生活，难道比我们兄弟上学时，比你修路时还苦吗？“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那样的苦难我们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我们迈不过的坎呢？ 　　　　母亲的离去让我宁愿相信有另外一个世界，而不至于只在梦里相见．而你的病，让我宁愿相信有神灵，让你奇迹般迅速康复．人是需要有信仰的，在绝望是那是他的精神支柱．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相信科学，所以主张让你住院接受正规的治疗．我也接触过护士长的工作态度，相信她的人格，对你的康复有信心．我查了很多教材和相关病例及文献，也和二哥咨询了一些专家，这个病早期发现，及早规范治疗康复很好，大哥不要担心．要安心配合医护人员治疗．希望你能把这次住院当作一次放松和疗养，心态上有所转变．确立自己的信仰和生活目标，尽可能科学的规划一下以后的生活道路．你能想开点，简单快乐就好，教教书，象以往一样照顾好父亲，教育好孩子，能切实使二哥少一点担心和牵挂，能使他在事业上做得更好。 　　如果有来生，我愿做一次爹娘的父母，用心去爱他们；愿作你和二哥的兄长，让你们也感受做弟弟的快乐．又何必等到来生，让我从现在就开始努力，经常我们爷四个谈谈心．我们要在下一次回家时看到健康的你，微笑着迎出来，在我们喊你一声“大哥”之后说一声“回来了，建国（国昌）”。 　　在每一次从医院回单位的路上，弟弟都暗暗祈祷，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如果可能的话 　　，兄弟愿用自己的健康换取你的健康，重新看到你的笑脸。 　　我们兄弟永远相亲相爱，以慰九泉之下的母亲。 　　永远怀念我们亲爱的母亲！ 　　祝愿天下的母亲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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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置 修改 撤销 录入时间：2007/4/10 20:54: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