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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从美联社的一则电讯说起 1948年11月2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攻占沈阳,辽沈战役结束。 1949年1月10日,我军全歼杜聿明集团,淮海战役划上句号。 1949年1月14日,解放天津。不久,北平和平解放。干津战役以我军的彻底胜利而告终。 于是我百万雄师直逼长江北岸。 1949年1月21日,蒋介石宣布“引退”,“下野”回浙东奉化溪口,妄图以“和谈”苟延残喘,依据江东半壁山河卷土重来。 1949年1月25日,中共浙东临委和浙东的人民子弟兵就在离溪口不远的新昌回山村,成立了浙东人民解放军第二游击纵队。 1949年2月10日,渐东人民解放军第二游击纵队,以第三支队为主力,一举攻克天台县城,给“下野”的蒋介石当头一棒。 于是当时的《东南日报》、《大公报》等报刊以显著的版面用大宇标题报导了这一消息。连一向为蒋记政权鼓劲打气摇旗呐喊的《美联社》,也发了一则既是哀叹、又不无揶揄的电讯: “活动在中国滨海的红色游击队,解放了距蒋介石氏家乡180华里的天台县城。” 历史,历史就这样无情而有意地演绎,又是那么地顺乎人心合乎公道地不断延伸。 欲知如何攻克天台,且听细细道来。 二、战前态势与准备 众所周知,蒋总统的“引退”是“引“而不”退“,兵权在握,一旦回到故乡,为其保驾护院的还能少么!一时间小小的渐东到处都是黄呼呼的大兵,光是国民党的正规军就有5个(七十四军、七十五军、八十五军、八十七军,九十 八军),还有相当于师建制的交警九总队、第十二总队,此外还有什么青年救国团、浙江保安团、各县的自卫大队等等武装。面浙东人民解放军第二游击纵队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千来人枪,除跟随纵队的“三支”外,分散于浙东各地,武器装备更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浙东游击纵队的“一支“、“二支’时聚时散,游弋于浙赣铁路两侧,时时威胁着国民党这条重要补给线。各地武工队地下党组织,神出鬼没地频繁活动,闹得国民党的各个据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国民党的军队虽多,耳目却闭塞,不敢轻举妄动,即使出动,也是拳头打跳蚤。再从局部来看,我们未必不占优势。拿天台县城来说,守城的只有一个县自卫大队、一个保警队、一连省保安团,以及县刑警队,总共只有300多人枪。这些部队对老百姓如虎如狼,而怕当地游击队则如鼠见猫,只要我们部署得当,来个突然袭击,完全可以一举歼灭。 天台紧挨奉化,浙东游击司令部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拿下天台县城,给“引退”回乡的蒋总统送份“礼物”,亦为今后迎接大军过江,解放一个个城市积累经验。 1949年2月3日(农历正月初六),浙东游击纵队的“三支”所属的“钢铁”、“坚强”部队,从新昌回山拉到东阳的尖山、中宅、楼下宅,开展紧张的军事训练。白天练射击、冲刺、爬城、跳壕,夜晚练摸哨、格斗,翻墙越壁与巷战。 纵队首长派遣侦察参谋蒋杰等人,多次潜入天台县城了解情况,联系内线,制订作战计划。 为了迷惑敌人,声东击酉,新昌的地下党员奉命在新昌城乡遍贴要解放新昌县城的标语,还通过邮局,不断往新昌城内寄传单。这个假象确使浙江保安司令王云冲云里雾里,伤进脑筋。 1949年2月9日下午,渐东纵队司令部在东阳尖山驻地,召开连以上干部会议,具体布置解放天台的战斗任务。 部队于黑夜从东阳尖山出发,2月10日凌晨4时,按计划到达各自的出击点,5时发起总攻。 三、“钢铁”奇袭成功,直捣敌心脏 这天自零点以后,气候甚为阴冷,在山间小路行军,寒风飒飒,战士们的脚步却越走越快。“钢铁“一中队的战士在大队长孪明与纵队作战参谋徐敏的率领下,按时到达出击点。他们的任务艰巨,先解决天台县自卫大队一中队的武装,而后在”钢铁“三中配合下直捣县政府。 5时一到,“钢铁”一中在向导带领下,跃过城东北角的城缺,直扑天台县自卫大队一中队驻地齐家祠堂。他们的向导原是敌这个中队的一名姓施的班长,被我们暗中俘获,经过教育争取过来的。这向导到了齐家祠堂转角的地方,就直起身子镇定一下,大摇大摆地向营房门口走去。 “哪一个?”敌哨兵大喝一声。 “是我”。向导不慌不忙回答。 敌哨兵定睛一看,放下心来,巴结地说:“原来是班长,吓我一跳……”话不等说完,”不许动!”李明大队长从黑暗中跳出来,用快机顶住了哨兵的腰眼. “今晚三五支队攻打天台,你不声张便优待俘虏,喊一声,就吃花生米。”向导闷声而幽默地说明。 “是,班长。”那哨兵立即放下枪,乖乖地举起手低下头。 战士们立即随着向导如猛虎般冲进营房,响雷似地一声猛吼:“不许动!”并一齐打开耀眼的手电。 强光的照射下,只见敌兵在被窝里失魂落魄地缩成一团,簌簌地发抖。于是一枪未响,这个天台县自卫大队一中队,自中队长金柳云以下,一个不漏地都做了俘虏。 在这同时,“钢铁“三中队的战士,在江震中队长的率领下去解决县警察局.他们跃过东北角城缺后,至城隍巷,撬开映台庙,穿过庙堂,而后爬墙越壁突入县警察局。这批平时对老百姓作威作福的警察,这时才从梦中惊醒过来,张眼一看便是从天而降的神兵和寒气逼人的枪口,于朦朦胧胧中全部缴械投降。 “钢铁“一中解决了西门齐家祠堂的守敌后,乘胜直扑县府大门。县府大门上高悬一盏强光灯,煌煌炫目,照得四周一片皆白。岗亭里的敌哨兵瞥见照墙外面黑影幢幢,急忙朝天一枪报警,然后扭头往里就跑。我突击班战士冲到敌哨兵位置附近,门楼上敌刑警队的机枪响了。一马当先的突击班副班长、模范党员夏学忠当即牺牲在大门口的石狮子亭。紧接着战士杨鸿庆也中弹牺牲。 这时,攻打警察局的“钢铁’三中在中队长江震带领下迅速赶到。后续的战士眼看突击班战士倒在血泊中,个个义愤填腐,一齐猛压过去,门楼内外很快为我人潮淹没。一部份刑警带三挺机枪想从边门出逃,为及时赶到的”钢铁“一中三排战士堵了回去。接着排长邢长胜带几个战士爬墙跃上屋顶,用机枪封住边门通道。这样被枪弹网在大院内的刑警就成了瓮中之鳖,乱成一团,终于在刑警中队长陈胜达的示意下,一个接一个地放下武器举手投降。于是国民党在天台的统治心脏——县政府宣告攻克。 四、“坚强”兵不血刃,连克敌据点 “ 坚强”部队的任务是攻克天台县城几个重要据点.主要任务是解决敌县自卫大队二中队的武装.他们到达县城的四方塘后,即兵分二路.一路包围范氏宗祠.这里驻有敌县自卫大队二中队的一个排.枪声一响,这个据点里的敌人从被窝里窜出来,顾头不顾腚地乱逃命.结果,只有那个中队长,跳进粪坑躲藏逃脱外,其余都做了俘虏.另一路到后洋陈,迅即包围陈氏宗祠,这里驻有敌县自卫大队二中队的两个排.“坚强’部队仅以二个班的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营房,将枪口对准床铺上的敌人,高喊,‘缴枪不杀,优待俘虏1’睡梦中惊醒的敌人,一时丑态百出:一动不动瘫在床上的有,一个狗啃屎跌下床来的有,光着身子猛一下坐起来的有,个别有暗中摸枪准备对抗,我们的战士就扑过去当胸一枪托,打得他直叫饶命。 五、‘铁马’马到成功 “铁马’部队武器精良,还有重武器.战士们在队长朱林森带领下,—部分在城墙以北的城脚严阵以待,一部分在城墙以东布防,等待着城内枪响,发起攻击。 城内枪声一响,北城脚的“铁马”战士即以轻重机枪向北城门楼—个碉堡猛扫,并以一个排的兵力冲杀过去.敌人开始被我火力压得不敢还击,但当我‘铁马’战士快速运动到跟前时,碉堡的枪眼中突然射出枪弹来.“铁马’战士迅速瞄准枪眼呼呼几枪,敌人的枪打哑了.冲进去一看,碉堡里仅仅躺着一名身重伤的敌班长,其余的全跑光了.事后了解,逃跑的是浙江保安团突击大队的一个排.向城防缺口冲杀过去的“铁马”战士,冲到敌人驻地大门时,打了几枪,敌人无反应,守在那里的台州独立营早巳跑得人影全无.原来这个台州独立营是早被我们打怕了的.他们的营长罗承宽在1948年8月底就被我们在战场上俘虏过一次,所以一听到城内枪响,便立即使出最高明的手段:两脚抹油,溜之乎也.于是从小北门到大南门的360度弧形城防,全部被我“铁马”部队掌握。 六、“铁流’风卷残叶 “铁流”是台属子弟兵,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攻打大西门. 新天公路西南方向的清溪大桥有股敌人守桥.城内枪声响起,“铁流”的一个班就象离弦之箭奔袭过去.谁知那里的守敌一听到枪声便夹起尾巴逃之夭夭了.“铁流’的一个排,5时前就埋伏于王氏宗祠周围.那里驻有临黄师管区天台接收部队.时间一到,战士们就朝天一排枪,接着“嘘,嘘,嘘”一阵哨子和“”冲呀,杀呀!”一阵呐喊.祠堂里的敌人吓得伏倒在地不敢动弹.不一会,在我方枪声又起时,屋里就有人高声大喊:“不要打枪,我来开门了。”门开后,一冲进去,这些敌人果然俯首贴耳高举双手乞降。 “铁流”政委兼支队长邵明同志,亲自率领“铁流”主力,进攻西大门.战士们本认为这里要硬生生地打一仗,那知守敌中有我们的内线,暗中将城门的门杠卸了.当“铁流”突击班到城门,只轻轻一推,城门洞开.突击班一进, 后续部队就一帆风顺昂首直入,驻守在哪里的保警中队糊里糊涂地做了俘虏. 七、“独大”勇斗死硬派,合力围攻歼顽敌 台西独立大队分配到的任务是攻打小南门.小南门外溪头的广济桥边营房中,盘踞着浙保突击营的一个中队,武器装备精良,还有个叫王继忠的顽固中队长压阵。 副大队长杨文洲带领“独大”,按时埋伏于小南门外,当清脆的枪声从城里响起后,他们立即向敌桥头的营房射击,准备发起冲锋,而顽敌也立即隔水向我南岸扫射机枪.这一来,我们过不去,便集中目标将桥面封得死死的,敌人无法向桥南逃命.彼此虎视眈眈地隔溪对峙,成了胶着状态。 不久,城内枪声零落而且渐处沉静,只有溪头方向枪声激烈.这说明城内以及各路攻城部队巳告胜利,而小南门广济桥的敌人却在顽抗.纵队司令部立即组织增援部队,兵分二路包抄过去。 纵队政治部主任诸敏亲自率领“钢铁”一个排,出大南门,沿城脚坑沟向西:“坚强”部队一部分从小南门向溪头进逼.这时“铁流”政委邵明同志也主动指派“铁流”部队一排长带领两个班火速沿溪而下,向广济桥头靠拢。 广济营地中的敌人看到我军如洪水—样,从几个不同方向迅速漫过去,便狗急跳墙,集中火力向桥南突围.扼守于桥南的“独大”在杨文洲指挥下,用猛烈的火力顶他们回去.敌人突了二次,企图不能得逞,到第三次,看来是孤注一掷了,气势汹汹大声呐喊着一涌而出.为首一人,动作虽快但态势较高,杨文洲眼尖,随手拿过通讯员的三八式步枪,瞄准一枪,即应声倒地.跟在屁股后面的敌人见自己的头头中弹倒地,慌忙回头鼠窜,有的涌向营房,有的窜向 老百姓的房子,把民房的泥壁、板墙都推倒了. 这时我增援部队相继赶到,桥南的“独大”便趁机发起冲锋.杨文洲冲到营房门口,见刚才被他撂倒的敌人弯曲在地上,短枪丢在一边,还没断气,便俯身扯下敌人的符号一看,竟是那个“浙江保安处五团突击营上尉中队长王继忠”。此人是浙江保安处长王云藩的同乡和亲信,其反动顽固是出名的。 逃回营房的敌人钻到营房后面那座叫通商旅馆的高房子,依旧疯狂地向外射击。“钢铁”四中队的副排长邱康超为了减少部队伤亡,挺身对楼上的人喊话,让被蒙蔽的敌人醒悟过来放下武器.谁料有个死硬的顽固分子,从楼上往下一枪,将邱排长打成重伤,最后抢救无效而牺牲。 正当大家的注童力集中于楼上时,楼下乱石围墙里“哒哒哒”一挺机枪又挣扎着响起来。“铁流”部队排长金丕祥与“钢铁”部队的一名战士相互配合,从敌机枪扫射不到的死角,一先一后匍匐过去.敌机枪打完一梭子,刚要换弹夹时,机敏的金丕祥猛地挺身一跃,抓住滚烫的枪管,一拉一扭,便将机枪夺了过来.不想这时敌人的一个排长用木壳枪向金丕祥瞄准.说时迟,那时快,紧接跟进的“钢铁”战士眼疾手快,一刺刀将木壳枪撬去.枪是撬脱了手,但 枪皮带还挂在敌排长的脖子上,金丕祥急忙扑过去,抓住木壳枪用力一拉,将木壳枪枪过来.敌排长转身就逃,不肯投降,气得那个“钢铁”战士骂了一声:“死顽固!”。砰的一枪,送他回了老家。 就在这同时,请敏主任带着警卫员周辉,先身士卒,冒着弹雨接近通商旅馆的边门,用刺刀撬开门扇,带头冲了进去.接着跟进的战士又往深院里丢去两颗手榴弹,炸得敌人呼爹喊娘。楼上的死硬分子眼看挣扎也是白搭,便从窗口挑出一顶发白的军帽。 历时半个多小时的苦战,终于以浙保突击大队一个中队彻底覆灭而告终.于是全城枪声骤止,天空也泛出鱼肚白,天台县城宣告解放 八,战果辉煌,蒋介石骂娘 天台被攻克,一举消灭了国民党的军队300余名,除毙伤其中队长以下8名外,都作了我们的俘虏.缴获轻机枪7挺,短枪数支,步枪318支,各种型号的步枪子弹26664发,掷弹筒2只,枪榴弹筒4只,枪榴弹497枚,手榴弹475枚,追击炮弹38枚,刺刀132把,收发报机5台.此外还缴获铅印机1台,电话机10多部,还从银行中缴获“法币"25万元.其它物资不胜枚举。 上述战绩,从全国各战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从当时蒋介石“下野”居于浙东奉化溪口这个特定的时间来说,确是震动朝野。古语云:“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而今不仅无法“酣睡”,而且大打出手.于是蒋介石光火了,一面急调俞济时的交警总队(相当一个师的兵力,武器皆为美式装备),到溪口一带布防,为其保家护院,一面电令浙江省省长沈鸿藩、浙江保安司令王云到溪口,指着他们的鼻子,“娘西匹,娘西匹"地臭骂了一通。原来在这以前,这 两位浙江省的军政大员向蒋介石报告说,浙东分散各处的“土共”,统统合起来也只有四五百人,绝对超不过500之数。谁知一下子在蒋氏的“卧榻”之旁就冒出了那么多“土共”,而且不到一个钟点就拿下了天台县城。 更有意思的是正当蒋介石对沈鸿烈,王云藩大声骂娘之际,我浙东游击纵队(纵队司令员马青,亲率三支队主力,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解放了三门县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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