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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老兵——徐敏纪念馆

真正的共产党人 ——悼念诸敏同

徐敏

  1999年5月上旬参加绍兴解放50周年座谈会期间,老同志见面,不由地都想起诸敏同志,知他因病不能来参加,实为一大 遗憾,并遥祝他早日康复,颐养天年。不料没几天,噩耗传来,诸敏同志于1999年5月19日在京逝世。尽管我早巳知道他得的是不治之症,这一噩耗是意料中事,但获悉之时,还是如闻惊雷,望着墙上挂着的他送给我的墨宝“有勇有谋”4个大字,呆呆地怔了半天。我失去了一位良师,一位好首长。
   我认识诸敏同志是1948年1月浙东游击队第三支队成立之时。那时宣布他是我们支队的政治部主任,我是“钢铁”部队的排长。这以后,我们经常在一起战斗。可以说,浙东地区解放战争时期几次恶仗,我和他都在一起。
   1948年3月27日凌晨2时发动的中村战斗,我们“钢铁”部队负责主攻,率领我们的就是政治部主任诸敏。是他带头冲进敌驻点,在火线的最前面,冷静观察,指使我用青岩战斗中刚缴来的枪榴弹,打进敌顽的楼房窗户......
  1948年4月8日,在“坚强”部队的配合下,诸敏同志率领我们“钢铁”部队,占领洪家洋东北附近的有利地形,伏击敌浙江保安团,一直把敌人放进离我三五十米时,才一个“打”字,命令机步枪齐射,杀伤一批敌人,又是“冲呀”一声,带领王龙英、张传元、史群等十几人沿大岭猛扑下去,冲得敌人溃不成军。这次洪家洋大捷,毙伤敌20余人,俘敌12名,缴获轻机枪1挺,步枪20余支,枪榴弹筒3个,子弹数千发,而我无一伤亡,是一个很好的战例。他就是这样既当指挥员,又当战斗员。
   1948年5月下旬,从大山村到牛塘再到虹岭,我们以劣势兵力,与超我数倍的“浙保”周旋,边打边撤,拼死血战三昼夜,重创敌人,赢得了反“围剿”战斗的又一次胜利。这一仗的主要指挥者也是我们的政治部主任诸敏同志。记得在虹岭的山头上,敌人似乎发现诸敏的指挥位置,几十挺轻重机枪射在一个点上。诸敏同志的周围,子弹像狂风暴雨般呼啸。而诸敏同志却如同一座巨大的铜像,屹立不动,注视着敌人的每一个动静,把个人的安危置之度外。这是无声的号召,这是无畏的榜样。有这样的指挥员,我们战士斗志旺盛,愈打愈勇,忘记了饥饿和疲劳,尽管敌人多次冲锋,我们多次反冲锋,终于把敌人压下去,以我们的胜利告终。
   1948年5月28日上王岗鏖战,可以说是我新四军浙东游击队北撤后,规模最大,战斗时间最长,双方投入兵力最多,伤亡也最重的一次战斗。浙江省的顽敌惊得哇哇叫,什么“上王岗炮声隆隆,激战竟日,敌我伤亡各半”(国民党《东南日报》大标题),“四明山空前激战,双方伤亡均重”(《东南日报》语)等等。其实我们是伤10多人,牺牲5人,而却毙敌百余人,俘敌排长以下30多名,缴获轻机枪1挺,手枪1支,步枪28支。上王岗抗击来犯之敌的最前面山头上的部队是“钢铁”部队,指挥者依旧是我们的政治部主任诸敏同志。他始终在最前沿的关键之处,指挥我们“钢铁“部队,鏖战了一整天。他身边的通讯员王万富中弹牺牲,他的衣服也被子弹打破了,依旧铁板钉钉似地岿然不动,冲锋——反击——冲锋——反击,一直打到黄昏时刻,浙东临工委机关和四明工委的同志全部安全撤离,才带领我们转移。记得战斗形成拉锯式胶着状态时,”钢铁“部队的队长李明又负了伤,形势非常紧急。我向他建议,派一小股兵力,迂回过去,突然侧面出击,可能改变态势。他立即采纳,马上调“坚强”部队一部分兵力和“钢铁”部队由一排附吴志坚带着的一个班,从敌左翼迅速迂回上去,这一下敌人乱了阵脚,我正面部队一个猛冲,便把敌人压了下去。他是支队的领导,肯听取我一个排极干部的建议用兵,可谓是实行军事民主的典范。
   这以后,他奉中共浙东临委之命,率“坚强”部队挺进会稽地区,由于他作战勇敢,指挥有方,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奇袭三界、伏击上洋岭、火攻澄潭等等,七战七捷,对打开会稽地区局面起到重要作用,所带的“坚强”部队也由此而更为坚强了。
   浙东人民解放军第二游击纵队成立时,他任纵队政治部主任,我也由“钢铁”部队的副大队长调到纵队司令部任作战参谋(不久调任纵队直属警卫大队副大队长),我们又生活战斗在一起。攻打天台,解放三门,东阳巍山镇阻击来犯之敌,解放绍兴,他都无不指挥若定,身先士卒,带领我们从胜利走向胜利。
   他是个知识分子,在解放战争时期的浙东又是个领导干部,但他没有半点架子,深入群众,对部队情况了如指掌,而且对下属的疾苦非常关心。例如我在抗日战争时期,在与日寇战斗中,左脚后跟负贯通伤,是二等残废,行军、作战带来很多不便,在那个国民党反动派千方百计封锁物资进入我游击区的情况下,他却想方设法特地给我买到了一双回力高帮球鞋(在那时,不是一般人穿得起的),这鞋底轻而有弹性又耐穿,给我解决了大问题。
   解放后,由于工作需要,天各一方。诸敏同志后来调军委装甲兵政治部任副主任。我调到南京空军搞后勤工作。虽然见面不易,但经常通信。至今,我还保存着他30多封书信。在书信中,我们谈学习,谈工作,忆往事,论得失,友情、同志情越来越浓。
   “文革”开始不久,我奉命去“支左”,一段时间没有得到诸敏同志的确讯。不久,有消息传来,说他在装甲兵党委会、常委会上说了些真话、老实话,特别是为贺龙元帅和许光达大将挨批斗鸣冤叫屈,于是他也被批斗、抄家,头上的帽子有好多项:“贺龙死党”、‘许光达黑干部’、“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叛徒”,顶顶帽子都是致命的。又听说他被什么“专案组”轮番拷打批斗了十天十夜,肋骨也打断了好几根,逼不出口供,被押送到某农场劳改去了。
   1975年夏天,我去北京,不管三七二十一,穿着军装,特地去诸敏同志家拜访。刚好,那时他从襄阳的某劳改农场回来治病,还没有“解放”,头上还顶着“叛徒、反革命”的帽子,连军装也不让穿,身体受到严重的摧残。但他很乐观,相信严寒既然来了,春天也就要到了。我们还一起到北海公园去照了一张照片,以资纪念。
   这以后一直到1979年上半年末,得到消息,诸敏同志在这一年的1月份终于平了反,平反后不久不顾自己多病的身体,多次打报告要求上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的前线,最后经军委批准,他任党委书记率50余名营以上干部,去广西南宁,转赴前线,指挥作战。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气概!何等的精神!这也是他晚年留给我们后代的又一宝贵财富。
   1982年诸敏同志由军委任命为高级陆军学校政委来到南京。这以后我们的交往与联系更多了,特别是我俩都办了离休手续以后。
  往事如烟,欲说还休。而我为什么要罗哩罗索地说上以上那么—大堆呢?不是为了说明我与诸敏同志的交情有多深,也不是为了他被林彪反革命集团和“四人帮”诬陷摧残10多年鸣冤叫屈(组织上巳作出了公正的结论),我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近10多年来,浙东地区—些年轻的党史工作者往往向我提问:诸敏同志是个政工干部,在浙东解放战争时期不是—把手,也不是二把手,连三把手也不是,可是大家一谈到解放战争时期关键性的战斗和事件往往首先提到他,在指战员心目中威信特高,是什么道理?用这些事实让大家来找答案;二是通过“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学习,我要大喊一声:这就是真正的共产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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