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面上的激战 　　新四军浙东纵队撤出浙东解放区的最后一批的最后一只帆船，是山东八路军支援浙东部队北撤的一只最大的帆船，这只船经过十月六日晚间前半夜与国民党忠救军张阿六部的激烈战斗和后半夜与风暴潮的激烈搏斗，完成历史使命，其经过是： 　　一九四五年十月六日黄昏，新四军浙东纵队三北特务营和慈（溪）、镇（海）、慈（余）姚民主政府及部分县区武装，是撤出浙东解放区的最后一批的十四艘帆船，在三北东部地区的慈（溪）北直落浦海边起锚，扬帆离开码头向东海洋面上驶去。 　　我原是三北特务营二连党内支委（民运委员）行政上的职务是突击班长，是年七月三十日在慈（溪）镇（海）边境的范市镇抗击日寇的战斗中身负重伤，日本投降时，我正在四明山晓岭纵队后方医院治疗和养伤。刚庆祝好抗战胜利，还在欢乐之中，一个不幸的消息传倒后方医院，部队奉命北撤，伤员要妥善安置，要我归队，随部队北撤。这时纵队领导机关和下层部队有的已渡过杭州湾北撤，有的集合杭州湾南岸正在北撤，在四明山区只有纵队晓岭后方医院及上虞永和市一位民主政府区长，紧张地处理善后工作，我在后方医院，尽管有民兵搀扶去三北，面临重重困难。姚江东部的慈姚段各渡口谢文达的伪十师派兵封江，触山渡以西姚城东西地段国民党少将师长魏人监的一二三师封江。在姚西姚虞地段还有间隙，只好绕远道由晓岭村民兵抬扶，向西经梁弄、上虞永和市，至五夫附近的竹山湖边，又在渔夫小木船掩护下渡湖至姚北。部队来木船把我接到慈北直落浦海边，准备随队撤出浙东，赴苏北和山东解放区，再去后方医院继续治疗和养伤。 　　北撤的最后一批的十四艘帆船，大部是三北地区沿海的民船，自东边的镇（海）北龙山至西边姚北沿海的庵东的民船，其中有三只大一点的是山东八路军派来支援浙东的，我乘的最大一艘帆船能载七、八十人，我三北特务营营部和我二连的两个排在此船上，船的底层是山东八路军胶东地区运来但来不及卸货的六百桶花生油及部分八路军兵工厂制造的袖珍式手榴弹。为了安全，部队下船后。所有机步枪集中在一个船舱里，统一保管。 　　这一夜是不平凡的一夜，谁也没有心思睡觉，想到抗日战争中，一九四三年元旦，我连的前身——姚山抗日自卫大队正式诞生，自此战斗在三北地区的山区和平原、市镇和村庄，最后解放了三北大地，成为浙东解放区的组成部分。现在突然要奉命撤出浙东，这块土地上的子弟兵都是依依不舍的，为此黄昏前许多战友在船上了望三北的好风光，有的同志议论着：上级提及三个月要回来的，有的说一、二年也难说，总之一定要回来的，到那时就是最后胜利了。事后证明，有的战友再也没有回来，一百二十人的连队，幸存的只有十余人，想到牺牲的战友，我十分怀念和难过，同时又为看到最后的胜利而高兴。 　　夜幕降临，从海船上往南望去，还能看到姚北平原上胜山上的亮光，整个平原和海洋一片漆黑，我在战友（慈西三七市攻据点中出名的榴弹大王王阿能）背扶下，进入船的二舱休息和谈论。 　　 船在慈北直落浦沿海，向外海西北方向驶去，这一夜是不平凡的一夜，前半夜与国民党忠救军张阿六部的七艘帆船激烈战斗，后半夜与六级以上的风暴潮搏斗。这一整夜都是紧张的，都是激烈的战斗和搏斗，只是后半夜更紧张、更危险、更严峻，时间持续了六个多小时。 　　十月六日前半夜的十一点多钟，出发时的十四艘帆船，前后有序，前后都能相见，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航行，船只已各分东西，前后左右的距离有的大约八九里，有的相距几十里，我二连政指朱志豪带的一个排乘的帆船已驶到姚北庵东海面，船被风暴刮破，我三北特务营营部和二连二个排的大帆船已在最后卫，与前面的船相差几十里，孤独一船，周围海面上看不到船只，我们几个伤病员与徐志达营长和二连詹树辉连长同在一条船上，得到了他们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 　　撤出浙东地区的我前一批，其中有二三十人乘的一只小帆船，因人员晕船，失去战斗力，遭忠救军张阿六部袭击，失利，人员十月五日晨回到慈北直落浦，张部头一天尝到甜头，敌人凭着优势兵力，以七艘机帆船，在我前进方向的左右两翼，疯狂地包围、袭击，妄图达到消灭我们的目的。 　　敌人七艘帆船开足马力向我船疾驶扑来，老远就命令式大喊：“下蓬！下蓬”，我八路军船老大也不示弱，针锋相对，立即奋起反击，喊得更响，要敌人下蓬，他们也大喊：“下蓬！下蓬”，这使得敌人恼羞成怒，猛烈地向我包抄过来，离我越来越近。八路军的船老大想到我们的机步枪都集中在船舱，来不及应对，就立即用船上的二门23机关炮向敌船开炮。与此同时，徐志达营长、詹树辉连长立即命令，把机枪拉上来，猛烈地向敌船射击，敌船航速有所减缓，经过一阵激烈战斗，打得敌船狼狈逃窜，粉碎了敌人的阴谋，我船继续向七姐妹山岛西北方向海城的外海进发。 　　是日后半夜一点多钟，一场更激烈、更严峻、时间更长、最危险、最艰苦的与风暴潮的搏斗开始了。 　　风暴潮来了，威胁到船的安全，洋面上呼啸的风暴狂叫着，浪花随着风暴一阵一阵地掀起，迫使行驶中的船只原地停泊下来，船老大看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即报告徐志达营长，并提及立即要抛锚，船停止了行驶。经过约一个多小时的搏斗，风暴越刮越大，浪花越来越多，有的似小山似的从船上掠过，危险性越来越大，为了全船的安全，船老大当机立断，提刀砍断锚索，否则一阵东倾，一阵西倾，船体失去平衡要翻船。为此，徐志达营长同意船老大的应急措施，一个矛盾解决了。新的矛盾又出现了，锚索砍断后，使船只象失去缰绳的野马，自然在洋面上漂流，使用这个应急措施，保证了指战员的安全。但失去了前进的方向，船随着风速和潮流飘行。 　　第一个险关过去了，又遇到第二个危险关，帆船的桅杆和船篷不起动力作用，反起阻力作用，风持续地越刮越大，浪花泼过船舱面上，尽管自然行驶，桅杆与船篷阻力大，同样存在危险性，不立即采取应急措施，同样要翻船，为此，一名船老大爬上桅杆去动船篷，不幸在暴风袭击下，跌落海中，由于风暴过大，再上去同样会遇到不幸，不下蓬阻力大，全船指战员就处于危险中，迫不得已下，船老大又提及把桅杆砍断，随着蓬失落海中，使船减少了阻力，平衡地在大洋中自然飘荡，但船已失去控制，失去行驶前进的方向。 　　尽管采取了二个应急措施，砍断锚索，丢弃了锚，砍断了桅杆，丢弃了蓬，经过六个小时的紧张、艰苦的搏斗，终于战胜了风暴。到了七日天亮，船已被刮破，船部分进了水，船的行驶失去控制后，随着涨潮，随着风向，向南自然漂流，船飘到海王山西边的海域。天亮后，船周边一片白茫茫，大家晕头转向谁也分不清东西南北，由此失去了控制，失去了方向，情况不明，消息不灵，徐志达营长决定等退潮后再作决定。 　　到了十月七日晚上，潮水深度退到约一米时，徐营长下决心，命令把大船上的一条小船投到海上，把自己的指南针交给了二连詹树辉连长，要他带二名战士，按照指南针指的方向行驶上岸，来判明东西南北，并规定到了岸上烧一堆火，标志这是南边岸上。过了三十多分钟，南岸远处烧起一堆火，大家看到火光十分高兴，从而分清了东西南北，这是南岸，他们到了岸上了。 　　这时，潮水已退到一米以下的深度，还在退潮，水位越来越浅，下水后的水流已没有危险了。徐志达营长直接指挥部队从船上下海，踏上泥淖，朝南岸方向赶时间，抢速度，分秒必争，越快越好。大家争先恐后争取早到岸上。 　　部队在徐志达营长指挥下，以班、以组为单位，向火光方向的南岸在泥淖中艰难地前进。尽管只有五六华里的距离，从九点左右下船入海，必须在十一点前全部上岸，否则就会遇到涨潮，招致损失。 　　我是重伤员不能行动，靠战友扶助下船和上岸，已经明确被告知十一点钟又要涨潮，我们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只能越快越好，必须在这时限内赶到岸上。 　　徐志达营长也很着急，指挥部队下海后，就派二名战士，王三和与徐善根，我们既是老乡，又是战友，在他们扶助下，开始在海滩泥淖中，深一步浅一步地，艰难地前进。必须抢时间，赶速度，在一个半小时内到达岸上，我们终于在十一点前赶到岸上。 　　回到岸上后，使人惊讶的是，从直落浦码头起锚，扬帆向西北方向驶去，在海上经过二十六个小时的航行，不但没有前进一步，又回到直落浦，我们随着退潮又回到岸上。 　　回到岸上后，情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沿山市镇镇北的范市镇、慈北的掌起桥、师桥及观城等市镇到了伪军，他们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国军，虎视眈眈地摆开向沿海进攻的架势。形势是严峻的，情况是紧张的。徐志达营长、詹树辉连长找我和王阿能等三人谈话、谈情况、说去向，谈及沿山市镇已到了国民党军队，随时又进攻的可能。你不能行走，决定派八班长王阿能掩护你，住在他家隐蔽养伤，发给你们长短枪各一支和数各手榴弹。今天上午由民夫抬扶到小施山王阿能家，并告之部队的两个方案：部队在沿海地区能找到船，继续撤出浙东；搞不到船，上四明山打游击，不论找到船，还是上四明山，都会派人和写信同你们联系，并告知镇北丘王有一个联络点，要王阿能去联系，便于下一步的行动。 　　我在直落浦民兵的抬扶下，王阿能背着长短枪和手榴弹，向东经过古窑浦、太平闸到了小施山村王阿能家，脱去军装，换上便衣，在王阿能家隐蔽和养伤。 　　部队在十月九日从沿海地区找到了船，十日终于继续北撤。 　　至此，我留在三北继续隐蔽和养伤，事后部队于是年十一月十日到达苏北涟水编为新四军山东野战军一纵队三旅九团，我二连编为一营二连。于一九四六年二月部队在山东泰安县盐七埠石灰窑张咸明的名义来了信，提及在外生意好。要我们病好后自行选择为生。此后战斗在浙东，参加了解放战争。 　　注：一营长徐志达在一九四六年十二月十六日宿北战役期间在苗庄牺牲，连长詹树辉一九五零年在抗美援朝中牺牲，北撤时一百二十余人的连队至一九四九年解放幸存者仅有十余人。 　　注：二日本投降后，国民党32集团军所辖98军，其中将军长段霖茂（47年9月7日至九月十日），在我华野三纵（22军）、六纵（29军）、八纵（26军）、十纵（28军）在沙土堡战役中被歼灭，段也被俘。123师少将师长魏人监驻余姚城内小洋房（即日军慰安所），该部是年九月二十八日，我五支队将要渡杭州湾北撤，驻周巷镇，该部及浙江保安团向我军进攻，吃了败仗，损失惨重，后报复性地向我四明山后方医院进攻，杀害我伤员五六人。该部是四六年下半年长江以北的正规军的军，改称为整编五十七师，下辖师改为旅，少将师长改为预备第三旅旅长，1946年12 月16日至19日在苏北宿北战役中，在晓店被我八师（原山东八路军八师——华野三纵队，49年二月改称22军，即现在舟山要塞区部队）歼灭。开战之初，12月16日，魏人监被俘，为北撤前后，（杭州湾北岸澉浦突围牺牲，、四明山后方医院被杀害的伤员）牺牲的烈士复仇。烈士们在天之灵甚为高兴。 　　 二零零五年一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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