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三北地区抗击日寇的难忘的二次战斗 　　 抗日战争时期，我所在的部队，从诞生发展，到成为三北地区的主力武装、新四军浙东纵队三北特务营二连。期间除出击余（姚）上（虞）、参加上虞许岙讨田战役、解放上虞县城（丰惠镇）外，基本上战斗在三北地区（杭州湾南岸的余姚、慈溪、镇海三个县的北部简称）。在抗击日伪军的四十余次战斗中，我们大多打击伪军，也有七次打击日寇的战斗，其中最难忘的两次是：一是一九四三年五月八日，部队驻（余）姚北彭泾乡沿山朱家桃园村，得到日寇出动的情报，周曼天大队长就率部出击打击鬼子，我们选定在余姚县城至樟树庙日军据点之间的彭桥作战地段，经过与鬼子激烈的战斗，打的鬼子狼狈地逃回据点，此次战斗中我负了皮外伤；另一次是一九四五年七月三十日，我新四军浙东纵队三北特务营二连，在徐志达营长直接率领下，驻镇（海）北范市镇以西的慈（溪）北高巷村，午时得到准确的情报，鬼子已到了范市镇，徐志达营长立即命我二连派突击班先出击，堵截鬼子西进。突击班接到命令后立即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包抄到鬼子前面，猛烈地向敌人发起了冲锋，经过激烈的战斗，打的鬼子从堤塘上的亭西和亭中地段连滚带爬、狼狈地退到亭东地段。我突击班占领了有利地形，这时连队还未赶到，敌人发现我突击班人数不多，一百余鬼子便集中兵力和火力，在轻重机枪和掷弹筒的掩护下，向我反扑，在激烈的交战中，我身负重伤。 　　两次战斗的背景和详细经过如下： 　　 一、“吃菜要吃白菜心，当兵要当抗日军” 　　一九四二年十二月，浙东纵队第一次在余（姚）上（虞）地区反顽（歼灭忠救军艾庆璋部）自卫战争胜利结束后，浙东区党委提出：“巩固三北、开辟四明”的方针。于是三北地委书记王仲良（即王耀中）认为巩固三北地区的胜利成果，就必须大力发展三北地区的地方武装。为此就向南进支队（三支队）政委杨思一提出，要一批本地干部，并点名周曼天同志（利用他在余姚沦陷前原余姚政工队三区队三小队队长及浒山区委委员在这个地区的工作基础和威望）在十二月底刚成立的姚山办事处主任柴一法的协助下，在这个地区的地下党员的积极配合下，发动组织姚山地区（归属余姚县浒山区）的天东、彭泾、龙南、龙北、乌山等五个乡及余姚城边的高丰乡，把这些乡村的爱国青年、抗日积极分子动员起来，参加这支队伍，我就是那时加入抗日的队伍的。 　　三北地委领导的姚山抗日自卫大队，一九四三年元旦正式成立。开始时人数不多，只有二个班二十余人（至一九四五年先后累计发展到二百余人枪，其中三挺机枪，相当于二个排的兵力。在四明山第二次反顽自卫战争中，上升归建五支队），装备差，只有十多支打得响、打不响的步枪，除二支二四式步枪外，其余都是一些老七九、老套筒、老毛瑟步枪，每支步枪子弹少的只配有几发，多的有十几发（这些装备和弹药打不起消耗战，只能打有把握的歼灭战。幸而是五月初在龙南乡任家子坊歼灭一个班的“伪军”，缴获长短枪十三支、子弹千多发，这样弹药才得到了补充）。但指战员的抗日情绪仍很高涨，斗志旺盛，要求打鬼子的心情急切，常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打击敌人。每人都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大无畏精神，一旦有战机，就抓住不放，送上门来的敌人，更是好机会。第一仗没有碰上日军，部队驻在匡堰乡的何岙村，彭桥的地下党员送来情报，彭桥街到了伪军，听到这个消息，有了打仗的机会，大家十分高兴，这时部队已发展到两个区队四个班四十余人枪。一九四三年三月二十九日，余姚县日本的傀儡政府——维持会长劳乃心为了控制平原、监视山区我部队活动，就派伪军（“姚保”）一个排的兵力、三十余人枪，要在山区和平原的结合部——彭桥街河南清明祭建据点，部队得到伪军进入彭桥街的情报后，大队长周曼天研究后决定，当晚率部出击，向彭桥街伪军驻地进击，兵分三路，两面夹击，一路从敌营正面大门，另一路爬上“清明祭”屋顶向天井射击和投弹，那些从国民党游杂部队缴获的手榴弹，全是哑弹，我们只能靠步枪从正面和屋顶上用火力压制敌人，打得敌人招架不住，后半夜放弃建据点逃回姚城。从而粉碎了伪军在彭桥街建据点的野心，打通了游击区和敌占区南来北往的通道，给姚山办事处和我军政人员深入平原开展工作，创造了有利条件。 　　二、抓住战机，抗击日寇 　　一九四三年五月八日驻姚北浒山区匡堰乡樟树庙据点的日军，出动了一个小队的兵力、二十多人枪，装备有一挺日式三八机枪和一具掷弹筒（相当于六零炮）及二十多支日式三八步枪。从据点出发到余姚城领取弹药和给养，不论水路，还是陆路，彭桥街是往返的必经之路。是日一早大队派侦察员黄胜德去彭桥街及周边地区侦察敌情。他是彭桥街人，地熟、人熟、情况熟，一到彭桥就得到了可靠的情报，立即返回报告周曼天同志。大队得到这个情报后，经研究，就决定赶到彭桥打日军。机不可失，时不在来。大队长紧紧抓住战机，一是要部队立即进入战斗准备，二是预测鬼子兵返程经过彭桥的时间，判定大约要在午时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的时限内。为抓住战机，周曼天同志要伙房提前用午餐，一定要在十一点半前赶到彭桥，进入作战地段。 　　到了张岙村立即进行战备动员，提出任务和要求，使大家明白作战任务和地段的分工。 　　具体地段划分为以彭桥街东的颜家村边的东西向石桥为起点，直至东边方向的潘兴桥，这个地段的开阔地东西向有大约五百至一千米之间，此即我们的作战地段。 　　 鬼子水陆并行，分两路由西向东，大部在河沿的石板路上，一路纵队行进，少数在河西的木船上押运给养和弹药。 　　 周曼天同志向部队交代作战任务时，提及行动中的主要事项，特别强调一定要让鬼子、尤其是走在岸上的敌人全部（包括最后一个人在内）进入颜家村边的石桥。那天，天一直在下雨，敌人把枪都背在雨衣内，于是只要鬼子走进我们的作战地段，就会被打个措手不及，我们完全可以处于主动地位。 　　 在预定的时间战斗打响，按照大队统一指挥，首先在小山上机步枪一齐以猛烈的火力压制住敌人，同时在出击地段的勇士们在火力掩护下向敌人发起冲锋。结果是走在头里的鬼子只有一两个人刚跨上石桥西侧的桥头步格，我小山上一班新战士倪吉初由于第一次参战，过于紧张而提前扣动扳机打响了第一枪，使敌人由被动化为主动，我则由主动化为被动。敌人听到枪响，走在头里的即刻回头往村里逃窜，后边的随即进入了村庄，敌人立即脱掉雨衣，亮出了枪支，迅即跳进河里，以河沿石板路为掩体，机步枪夹掷弹筒猛烈地向我还击，加上我出击地段受地形的影响——在刚插上秧苗的田畈里受敌人的火力压制，我们的出击受阻。 　　鬼子展开兵力后，这些有武士道精神的老鬼子，从岸上跳入河沿中，与船上的鬼子利用河沿石板路、河中的船体，向我出击地段和小山上猛烈地射击。 　　由此，战斗的性质已转变，由伏击战转化为对峙战，由作战预案中的歼灭战转化为消耗战。幸好一周前歼灭伪军一个班缴获长短枪十三支，子弹一千多发，每支步枪已配有四十多发子弹。此次消耗子弹两百余发、打了半个多小时的消耗战，未达到预期目的。在这次战斗中，我带二班下半班的战士（徐兆和、孙森康等数人）到匡堰街对面的山上监视樟树庙据点的鬼子。战斗打响时还来不及到达山顶，只好在山的西面就地伏在山坡上，一把张开的雨伞丢在身边，目标很大，成为鬼子火力袭击的目标。由于地形恶劣，火力不能很好地发挥，雨伞被打碎，敌人激烈的机步枪和掷弹筒火力打得沙石翻滚，我只打了几枪，就负了皮外伤。在山上山下与鬼子的对峙中，我自上而下的火力压制敌人，鬼子边还击边在河沿上狼狈向东游移，急于摆脱我火力的打击。 　　 后鬼子逃到潘兴桥，再战只能是消耗战。周曼天大队长命令部队脱离对峙局面，向里史家村转移。此次战斗仅仅打伤鬼子两人，事实上成了消耗战，只是起到打击鬼子士气的作用，在政治大有收获。群众看到我们打鬼子，极大地鼓舞了抗日热情。事后日军撤掉了樟树庙据点，收兵龟缩到姚城。是年五月到十月，这个有战略意义的平原地区由敌占区变成游击区。十月，敌人又派汪伪中央税警团恢复了樟树庙据点。是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我三北自卫总队在王仲良总队长兼政委的直接指挥下，派警卫中队和海防大队政指章伯阳率一中队攻打该据点。尽管章伯阳等三人英勇牺牲，但打出了军威，迫使日伪军龟缩腹地，使山区游击根据地伸展到平原地区，游击区得到了发展。 　　三、打击日寇的最后一次战斗 　　 “今年打败希特勒，明年打败小东洋”这两句话一九四四年成为口头语，标志着打败德国希特勒——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和抗日战争将要最后胜利，也标志着正义战争必胜，非正义战争必败的真理。 　　 我连一九四五年六月三十日参加解放上虞（丰惠镇）县城的战斗，然后我突击班在西门城楼上住了一段时间。经过是：入城前在东门外，先是围而不攻，坚守花园畈，解放上虞城。入城后守卫在西门，任务完成后，连队奉命返回三北。于是是年七月三十日，宁波出动的鬼子一百余人，在两百余伪军的配合下，向我三北游击根据地进攻。这时我新四军浙东纵队三北特务营二连驻镇（海）北范市镇以西的慈（溪）北高巷村，头一天已得到鬼子要到 　　范市镇来的消息。部队已作好了充分的战斗准备。全连作到人不离枪，枪不离手。我突击班昼夜随时作好出击的准备。到了次日七月三十日早晨，一起床就被要求就地待命，以高度的战斗姿态，作好出击的准备，全天处于待命状态。 　　大约到了午时十一点多钟，在范市镇赶集的连队汪司务长急忙回来报告，鬼子已经到了范市镇，徐志达营长得到情报后格外高兴。要我二连先派突击班出击，一定要把鬼子堵住，突击班听到詹树辉连长的命令后，我作为突击班长有力地喊了一声：“全班跟我来！”就飞速地向范市镇方向急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范市镇，立即进入作战地段，我们在正前方发现鬼子，他们正在东西向的堤塘上休息。这条堤塘自镇海至慈（溪）北通姚北的大塘，塘上有座凉亭，鬼子有的在塘西，有的在亭中，大部分鬼子和两匹战马在亭东地段。我突击班迅速向鬼子靠拢后，立即以战斗队形在左右坟堡群中疏散开，战斗开始的时机，有一条原则：敌人不发觉，就坚决按照作战预案，等连队到达再战，。我们逐渐接近鬼子，随时都可以争取主动向敌人冲锋。 　　 进入作战地段后，尽管隐蔽在绿叶丛中，但还是只隔了几分钟，就被敌人发现了，鬼子惊叫着，事不宜迟，先下手为强，全班一股作气向敌占地段冲杀过去。机步枪夹手榴弹，枪声和爆炸声，吓得鬼子晕头转向，连滚带爬地向亭东狼狈退去。我全班一瞬间冲到堤塘北沿，迂回到东西向与堤塘平行得一条小河，迫使全班由原来的战斗队形变为一路纵队，向敌冲锋和发挥火力受阻，只有我一人站在最前面，射击投弹不受任何影响。由于后面的火力难以发挥，这时敌人发现我人数不多，一名手持指挥刀的头目组织兵力和火力，向我蜂拥而来，情况十分危急。为了全班都能发挥火力，全面打击和阻击敌人，坚持到连队赶到共同作战，我就要求全班战士马上越过东西向的塘面，在塘南利用坟堡作阵地，集中火力打击敌人。我率先爬上河沿上的堤塘，正在越过塘面时，鬼子密集的机步枪弹封锁着塘面，我不幸脚上中弹，身负重伤。战士岑入康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把我从塘面上拉扶到南面作战地段，其他人展开了与鬼子的激烈的堵截战，等连队赶到后共同打击敌人。 　　我突击班与鬼子正在紧张而激烈地交战中，鬼子头目张牙舞爪地举着指挥刀带头向我阵地蜂拥而来。正在这时，我二连全体指战员从南边赶到，立即投入紧张而激烈的战斗。机步枪和枪榴弹向敌人猛烈射击，打得鬼子招架不住，边战边向东逃窜。至此，我突击班完成了堵截敌人的任务。 　　这次战斗，毙伤鬼子十余人，击毙战马一匹，敌弃马向东狼狈逃窜，死马成了我们的战利品，被我们拉到驻地美食一顿。我连牺牲白郎林机枪手邹裕先，我和八班付王阿能（三七市攻打伪军据点中被誉为榴弹大王）重伤，战士徐永康轻伤。 　　至此，我在一九四三年五月八日和一九四五年七月三十日，先后两次在抗击日寇的战斗中，分别负皮外伤和重伤，后被评为二等伤残军人，留下两处伤痕，这是抗日的最好纪念，一生难忘的两次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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