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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童心剑气箫心

龚自珍在一八三九年(下)

柯 平

  三
  
  一八○二年秋天当龚自珍初次跟随调任京职的父亲来到北京时,当然不会想到三十七年后他的离去会是那样狼狈。那时生活在他眼里象一本书才刚刚打开,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喜欢高谈时事,最狂热崇拜的一个人是北宋有争议的政治家王安石,除了一遍遍地用蝇头小楷抄写王的策论外,甚至服饰上也对他的政治偶象进行模仿,以至都下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传闻他“性不喜修饰,故衣残屐,十年不更。”几年后的结婚同样也不能令他有多少改变。因为就在他做父亲不久后的一个秋夜去拜访朋友,当主人从内室披衣出迎,发现站在门外的龚身披一件旧纱衣,“丝理寸断,脱帽露顶,发中生气蓬蓬然。”如果我们在这样的形象基础上再添加一张“广额□(拼音chan,字意:山势高险的样子)颐,戟髯炬目”的尖脸,这对他的那些崇拜者,尤其是那些为他的天才所倾倒,因而想象他剑眉朗目、风流倜傥的人应该是个不小的打击。
  
  龚自珍的奇特当然并不仅仅局限于形象,他的嗜赌,他的仗义,他的政治辨才,他的收藏癖与两次戒诗,新边疆观念,文学上的罕见天赋以及一手臭字,都注定要使他成为一生都处于媒体(当时叫朝议)关注下的人物。十九世纪前期的北京曾一度点燃过青年龚自珍内心深处的政治理想,因为它是财富、权力以及文化的象征,也因为它萌芽中的新思想下汇聚了当时全国最优秀的青年知识分子。他们白天分别在中央政府自己的小小办公室里编邸报,绘地图,研究边疆问题,制定赋税政策,晚上则聚集在一起慷慨激昂,高谈国事。但国家在浩浩荡荡输运鸦片的洋船面前的束手无策以及权臣的当道,很快使他们年轻、骄傲的脸上禁不住泪流满面。短暂而虚幻的强国之梦破灭以后,魏源立马去两江总督陶澍署中充当高级幕僚,并通过倒卖食盐许可证很快使自己暴富起来。林则徐后来虽被派去广州禁烟,朝廷内外却又颇多制肘,结局相当不幸。何绍基沉溺于六王法书,专心致志写字打发时间。而龚自珍再度狂来说剑不成,只好又怨去吹箫--为自己难以实现的政治抱负寻找一个情感的渲泄口。大约正是在那段时间里,他突然情不自禁,与新寡不久的顾太清又恢复了来往。
  
  龚顾情事究竟真实情景如何?有一种说法是顾少女时代流落江南时就与龚相识,还有学者根据龚后来为仇家所害这一点推断两人结识于顾结婚以后。在没有得出让人信服的结论以前,这些假设当然都可以成立。但考虑到顾在江南期间龚一直随父任职北京、安徽等地,而顾二十六岁结婚的事实也与龚《无著词》中对一位髫龄少女复调式的回忆与绻恋情景不符。更主要的是,龚二十九岁那年正当才情横溢时突然宣布戒诗,并在那首著名的赠江南才女归佩珊的诗中有“风情减后闲闭门,襟尚余香袖尚温。魔女不知侵戒体,天花容易损灵根。蘼芜径老春无缝,薏苡谗成泪有痕。多谢诗仙频问讯,中年百事畏重论。”这样的自我解嘲,可见当时有一件事闹得很大,以至远在苏州的归也禁不住来信动问。另据《龚自珍全传》,顾从江南回京不久适逢朝廷惩处罪人之后,为逃脱遣送东北屯田之苦役,不得已改名换姓入亲戚绵亿郡王(即明善母亲)府中当差,此后一直居留北京。如果此说可信,两人相识当于一八一九年龚第二次入京参加会试--其时龚顾年龄分别为二十八岁与二十一岁--时最为可能。当时顾的身份是荣亲王府的书房侍女,而龚刚在诗坛展露头角,拜兵部侍郎湖州人姚学崦为师,住在京师宣武门南的水月庵中苦读,其地距太平湖相去不远。
  
  壮志消磨的名士与幽婉娇艳的王府侍女之间这令人感伤的一幕是在一个早春的雨中突然开始的,场景大约是这附近的法源寺或枣花寺。任何一位两百年前生活在北京的人都知道,每逢春天那儿是游人聚集的地方。可以想象两人从相见恨晚到彼此倾心的简单过程,并在这以后开始了频繁的约会和交往。但问题是当时顾已是笃好风雅的荣亲王明善的意中所属。同时,龚狂言无忌的性格和不修边幅的名士派头,也在影响我们贵族出身的美人在作出一生的明智选择时,起了相当消极的作用。再考虑到几年来王府对自己的关照与庇护。总之,在一种类似“还君明珠双垂泪,恨不相逢未嫁时”那样的古典情怀中,迅速了结两人的情缘,回到各自原有的生活,应该是比较切合当时事实真相的推测。
  
  结束这次爱情对龚自珍意味着什么?任何一个对他稍微有一点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在女人问题上一贯表现出的缠绵与一往情深。当然他也曾试图忘怀一切,并宣布戒诗作为对自己的惩罚,同时对佛学也很快表现出不无夸张的狂热兴趣。此后几年风平浪静,龚回家乡杭州住过一段时间,回来后一直在国史馆任职,参与修订《大清一统志》等煌煌典籍,以期在繁琐的文字工作中消磨自己的并不幸福的一生。而顾与明善的婚事在排除家庭乃至社会的各种障碍后,终于于一八二五年得以顺利结合。故事到此似乎有了中国传统小说式的完美结局。如果不是后来两人在朋友家里意外相遇,以至波澜另起,这桩凄婉的情事将永远只有温馨的太平湖水和枣花寺中那两株互相缠绕的丁香所知。
  
  这里必须提到的两个人物是大学士阮元与睿亲王子容斋居士,作为京师社交界的汉满两大知名人物,他们宽大的客厅分别聚集着社会各界的精英分子。婚后不甘寂寞的顾也频频光顾这里。而这两人碰巧又都是龚的朋友。当时龚的《无著词》《小弥奢词》刚出版不久,顾在为他的惊世才情所倾倒的同时,也伤感于词意的凄美和他对自己的意真情切。于是,在一种身有所碍又情不自禁的复杂心绪中,两人看来又开始恢复了一定程度的交往。但复燃的死灰虽然引人注目,却始终被严格规范在道德的范畴之内。我们甚至可以假设这些精神与艺术上的交流是在明善知情的背景下进行的。因为顾的集中那段时间里出现了大量的玩空手道的情诗,而龚虽然“非非曾想入,苦苦悉吟安”(孙宪仪《存题龚中翰破戒草》),行为上却完全表现得象个道德老师。尽管这样,由于这两个人的名气实在太大了,朝野上下还是很快出现了各种流言。从他们的作品中搜寻所谓的证据,也就理所当然成了某些人的业余嗜好。在这种情况下,出于维护美人清誉的考虑,他第二次断然决定戒诗,并一直坚持到一八三九年离开北京后才自我解禁,其时长达十七年之久。
  
  站在现在崇尚性爱自由的时尚一族的立场,这些努力以道德为准则的男女私情确实显得非常可怜甚至可笑。包括顾太清当年让龚神魂颠倒的那幅自画小像,也不过花木庭院间一个弹琴的瘦小的女人,神情木然、哀怨,并不能给我们的审美带来多少意外的愉悦和激动。还有龚自珍消磨在精神通奸里的短暂的一生。幽怨的箫声。怀才不遇的宝剑。丁香。满文。光明殿。太平湖。蒙古图志。我们看到他一会儿“……于春夜,梳双丫髻,衣淡黄衫,倚栏吹笛。”一会儿又“与同志论谈天下事,风发泉涌,有不堪一世之意。”一八二五年他突然异想天开去山海关考察京师防守形略,回来后又为一颗意外弄到手的赵飞燕的玉印喜极欲狂,“复拟构宝燕阁,他日居之。”(此印现为上海市博物馆收藏)社交聚宴只要有顾在场,他总是意气飞扬,辨舌如电。意绪牢落时则携酒独坐京郊花间,碰到有人走过不管认不认识便拉来共饮,以至被人称为“龚呆子”。这种生活形象的杂乱无章虽然不无政治失意的因素,但在更大程度上却可理解为是这场“来何汹涌须挥剑,去尚缠绵可付箫”的恼人爱情的产物--某种内心压抑所导致的行止异常。相比之下,顾在生活中的表现则要从容得多,也冷静得多。她一方面相夫课子,游山玩水,一方面坚持写她那些与尊宠的福晋身份相悖从而难免让人生疑的婚外恋诗词--尽管是在《赠云姜》、《忆屏山》之类诗题的掩护之下。但这些生活舞台上的各自表演无论其精彩与否,都只能是某种时间性和过程性的产物--作为暴风雨到来前的短暂宁静--它脸部的油彩很快就要驳落,它的面具也将为真实之手轻轻摘去。随着一八三九年的逐渐临近,我们将看到一些意外的人与事件的加入如何使剧情突然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并在泪光与呻吟中,推动全剧迅速进入到高潮。甚至,在它的大幕尚未拉上以前,我们可怜的男女主角就已经象飞翔的孩子被仇恨的大风从天空一下子吹落到地面。周围是现实--一片又浓又大的黑暗。
  
  四
  
  一八三五年冬天明善的突然被道光皇帝解职,可以看成是这幕长达十余年的爱情肥皂剧的色彩从悲剧向喜剧过渡的第一个危险信号。大约在这一年的春节后不久,他相当引人注目地将龚弄到自己担任总管的宗人府来做事。不清楚事情发生的背景与原因,比较合理的解释是龚在内阁中书的冷板凳可能有些什么麻烦。两人共事的时间大约有半年左右,然后我们敦厚而可敬的荣国公骠骑将军、宗人府总管大人明善就一下子被褫夺了全部职务,解甲归田,并于两年后的夏天因病郁郁死去。当时对龚作出的处罚是停俸一年。很多龚的研究者都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作为满清第一女词人的顾对词的学习和入门实际上是从这一年才开始的。据《顾太清奕绘诗词合集》的编者张璋先生统计,是年顾作诗一百二十七首,词七十五首,明善作诗九十六首,词六十五首,“不仅是他们夫妇诗词创作的丰收年,而且两人的唱和也特别多”--张先生如是说。我们完全可以在这些仿佛吃了脑白金洋参丸以至进展神速的作品背后,找到龚那知恩必报、悉心辅导的老师形象。但事实上也许正是这些因交流诗艺所需从而形成的三人间的亲密关系,再加上龚本人放言无忌的习惯,“酒席谭论,尚有未能择人者。”(引自魏源致龚自珍信札)在朝廷上下尤其是满清集团内部立刻引发了种种非议与责诘,并最终导致当事人受到来自作为最高统治者的皇帝本人的严厉惩罚。
  
  京师的暮春在黄昏中散发出类似国子监霉烂的四书五经那样的腐败气息。扑天盖地的杨花犹如纷飞的谗言,压得人简直都喘不过气来。在龚看来,这座城市有时真不敢让人相信是帝国的首都--上上下下直透出一股恶俗的市民味儿。他在上斜街的旧宅里给关心他的朋友们写回信,在其中致邓守之的札中,他保证“足下及默深去后,吾将缄舌裹脚,杜绝诸缘。”然而仅仅两年不到,他说话不慎的老毛病又立刻犯得一塌糊涂:在一次例行的浙籍文人的聚宴上,将自己与顾私下里还有来往的秘密告诉了坐在身边的一个朋友陈云伯,而后者别有用心的张扬,犹如巨石投于太平湖中。我们将看到,它激起的波澜是如此之大,以至龚不得不在一八三九年的春天仓皇逃离了北京。当然,我们同时也看到了另外一个事实,那就是,一个人的弱点有时并不一定造成悲剧,但悲剧却往往由于一个人的弱点而造成。
  
  明善的突然被罢黜与稍后的辞世对龚顾情事所产生的影响,可以譬之于一棵倾圮的大树或一片温暖的屋檐的倒塌。在克己复礼的私情中做梦的男女,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置身于时代与大清律例的光天化日之下。到处是忌恨、回避、仇视、冷眼、讽讥,朋友圈子里的津津乐道以及来自道德人士的猛烈攻击。现在再回过头来看看,龚当时的一些做法是多么的轻率而不负责任。喜欢吹嘘自己的风流韵事首先是他的一大爱好,平时有事没事常爱去太平湖一带走动,社交场合见了顾也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我怀疑他甚至还给朋友们看过太清赠他的那张像片。诗里头那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反复表示自己对一“大脚鸾文勒,明妆豹尾车”的非汉族女子的恋情,连顾私下里劝他说话注意分寸这样的事情,居然也公开写入诗中,“我昨青鸾背上行,美人规劝听分明。不须文字传言语,玉想琼思过一生。”他当然注定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不仅因为他的爱情对象是一具有很大知名度的有夫之妇,更重要的是,有一个人一直在暗中象猛犬打量猎物那样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个人就是明善的长子载钧。
  
  讨论载钧在龚顾情事中的立场和态度确实相当有必要。作为荣亲王府的未来主人和丁香花案的主要策划者,他之所以一直以憎恶的眼光看待两人之间的交往,除了母亲妙华夫人的因素外,更多的是出于对家族荣誉自觉维护的本能。他的贵族身份和他自幼所受的教育,也都使他无法接受一个钟鸣鼎食人家的贵妇与一个邋塌文人之间的所谓恋情,何况这个女人居然还是他的嫡母。但父亲明善的暧昧态度显然令他觉得十分意外,甚至私下里不无恼怒。于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搜集两人之间的证据似乎成了他生活中的主要工作--以一个职业间谍的干练与敏锐--而且颇多斩获。这一切当然不为我们沉溺于诗艺交流的可怜的男女主角所知。他们依旧在京师的各文学沙龙里见面,卿卿我我。其间龚自珍还主动放弃了两次令人眼红的外放地方官的机会,(其中一次是道光十七年文五品的湖北同知现职)。这样的事实除了说明对顾的眷恋在他的一生中的重要位置外,确实找不出什么别的解释。
  
  道光十七年十月二十八日,在明善去世后仅仅三个多月的时间,已承袭亲王爵位的载钧聚积已久的仇恨终于全面爆发,他说动祖母绵亿夫人以不守妇道的罪名--估计有一定证据--将顾及他的四个弟妹(均为太清所生)赶出了王府,史称“太清家难”,直到龚暴毙丹阳后的一八四一年底才被勉强允许回府中居住。一个多年来一直养尊处优的女人,现在突然要以寡妇的身份面对生活与现实,并且还携带着四个未成年的儿女。其间的艰难困顿与委曲愤懑,我们完全可以在《天游阁诗》卷五的那些长题中读到详尽的描写。在义兄许滇生及容斋亲王等朋友的帮助下,她拔下头上金钗在距太平湖不远的城西养马营附近赁屋暂住,度日如年。那段时间里龚自珍的日子也好不了多少。由于当时已能明显感觉到来自载钧辈的威胁与敌意,他打算以调动工作的方式体面地离开北京。一个被他认为有能力帮助自己的朋友是新近奉旨前往广东禁烟的湖广总督林则徐。但林在采纳他那篇有名的《送钦差大臣侯官林公序》中所献的禁烟方略后,对他相托之事却虚以委蛇,仅以一句“弟非敢阻止旌旗之南,而事势有难言者”轻轻挡之门外。说起来这是龚自珍一生中犯下的又一次政治幼稚病,想想看,其时正深受道光器重的林,又怎肯因一个所谓的诗人朋友得罪皇帝的亲戚?这个道理应该很容易理解--当然,除了龚以外。
  
  坚冰封冻的太平湖再次像一面真实的镜子映照出爱情苍桑而幽怨的面容。这是公元一八三八年的冬天。我们文章里的三个主要人物历经坎坷与劫难以后,都毫无例外地已经屈服于现实的巨大的魔力。其中明善躺在荣邸南谷别墅自己生前选定的墓地里。顾太清在贫屋中含苦茹辛,独力抚养四个子女,同时不废辍吟。而龚自珍一会儿打算出家,一会儿又想去他位于苏州的羽□(左王右岑)山馆隐居。后来,他频频出入于赌场与歌楼,想在世俗的欢乐中彻底忘却精神的苦痛。再后来,几乎源于一种因过度绝望而产生的勇气和冲动,他打算向顾正式提出求婚,这里头既有多年来私心相慕的痴情,也有对孤儿寡母不幸身世的同情与怜惜。说起来也正是因为他不拘小节的疏狂行止,最终造成了一个杰出而美丽的女人眼下的这种尴尬境地。他将自己的想法商诸朋友圈中,但那个名叫陈云伯的杭州诗人再次出卖了他,使太平湖荣邸的新主人载钧与他庞大的家族在暴怒之余,终于对内心筹谋已久的一个尚有几分踌躇的计划痛下了决心。于是,几天后的一个黄昏,一匹快马突然鬃毛飞扬疾奔过太平湖初春风凄雨迷的薄暮,将一封密密封讫的信札和一束丁香递交到正在上斜街的家中欲振无翅,埋头礼佛的龚的手里。他当场打开一看,神色大变。再后来,大约就是我们前面看到过的那个刀光戟影、杀机暗伏的一八三九年的春天了。
  
  (二○○○年七月写于暑热之中)■〔寄自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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