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好的个人专辑,其实就是一本好的自传。如果有那么一位作家要学某些名人一样出一本自传,不可不说这是那位作家的悲哀。因为一个好的作家应该要像一个小人像,在他的作品里自始至终都守护着、表达着一种东西——可以浓缩也可扩大的一种东西。读者读着一篇文章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另一篇文章从而猜出了这篇文章的作者,我想,这是作者最大的荣誉。 于是,个人专辑就将属于某位作家的那一种东西深刻化、扩大化。其实他就是作家的一生,或是一生所追求的。张爱玲的小家碧玉的情愫,余光中的漂泊者对故乡的呼唤,鲁迅的革命者挥向黑暗的剑锋,这些都是他们各自的人生。而从《半步天涯》这本书中,我看到了“一个精神远行者的足迹”,蹒跚的、坚定的足迹。 梁京生,在这本书之前,对我来说是个听过却不熟悉的名字,看过简介之后,我知道他是一个作家,又是一个记者。他的足迹遍天下——有形的天下,精神的天下。而在其中饱含了对艺术的理解,对生命的思索。 “在我眼里,爸爸一直是非常浪漫的,他的浪漫,来自于他对生命的真诚,平淡日子里的很多平淡的故事,也因了这份诚挚变得隆重”,作者的女儿梁抗抗(另一位作家)在书的代序里如此描绘作者。 正是这“浪漫”“真诚”使他的作品有透彻的理性的剖析,又有触动人的感性的升华,夹杂着控斥与希望,无奈与顽强。我尤其喜爱他这段中年的自述: “在我的生命中途拦了一道网,过去的全部印象都被滤过,染上了痛苦的网迹。不经意间所建立起来的一切都土崩瓦解了,我艰难的拱起倒地的身躯,再艰难的举步,在瓦砾中一块一块的捡拾没被摧毁的东西……” 我最爱的还是他的散文诗。他的诗远离所谓的朦胧,这应该是作为记者的气质。他的诗更像是对艺术、人格、生命以及人生的写实。我摘录了我难忘的一段 ; “会议室一口薄板棺材 / 牢牢的钉进了 / 往事的躯体 / 岁月的风雨还来不及侵蚀 / 往事已在遗忘的黑洞里 / 衰朽成泥” 看完这本书后,我却将“浪漫”“真诚”读成了另一个词“沧桑”。不知为何,我很容易被沧桑的文字打动,大概是我总认为历尽沧桑的人总能将很多事情看得很透。跟着这历尽沧桑的人的足迹走,即使是“走马观花”的“走”,我也会发现自己顿生沧桑感。可惜当我合上书重回到自己的世界时,我发现这足迹是遥不可及的故事,那顿生的沧桑感便像蒸汽般流走。值得安慰的是,沧桑感并没有完全蒸发掉,留下一点成熟,这仍是个不错的收获。 2005 年 8 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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