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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绕梁 桃花永驻

女儿生平——我的回忆

刘莹父

  
  
  
  
  我的回忆
  (女儿生平)
  
  一。指天怒问
  农夫有望眼欲穿的企盼;牧人有精心不怠的呵护;艺术家有独具灵感的一琢一磨 。所以一个人对自己所爱的专注莫过于此。23年父母不同方式的爱沐浴着女儿,这中间的付出和幸福是不二的 。我放飞的是我自己亲手扎绘的风筝,突然断线了,它漂向天水一线!痛心!
  天上一片片的薄云,很像我那一片片的记忆,踏着它,我追一颗流星。。。。。。女儿的故事模糊得象隔着雨丝,又好象一切都是昨天,鼻息可闻。寻找着她难寻的踪迹―――她到哪里去了?又是从何而来?好花为什么凋零的如此之快?“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个台词儿如今正好让我说给苍天!
  我把自己平放在床上,我的上面是洁白的天花板,金色的阳光在桌面上斜铺开来。一股难以排遣的孤独袭来,视线中那些简单的线条模糊了。旁边有可怜的妻子,我要尽量放匀呼吸,暗暗用手拭去泪水。。。。。。
  寂寞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它是静下来默对某一角落时凄风又一次偷袭,多么希望周围是万籁俱寂的旷野,任我指天怒问!
  我身边有那么多的同情者和好心人,在快节奏里生活的他们,很累!很累!他们难得在路边的长椅上小憩;一个令人心酸的不幸,会使他们为之动情。我和我的妻一搀一扶地前行,走累了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分吃一个苦瓜。回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吧!我们的家非常安静,还有女儿的气味没有散去。这个地方很伤感,我不希望把着种情愫传染给更多的人 。
  我内心的情感拙于表达。总感觉海虽大漂泊的是孤舟,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丝毫不减弱。当思念鞭子一样抽打我的心的时候,就产生一种强烈的愿望,让它徘徊在里行间吧!
  是上帝的错误安排 ,让我们看到我们不该看到的。当我的脑际再次出现女儿安详地躺在百花丛中包围的场面时,时空又回到23年前襁褓中的婴儿。她迅速地长大,一转眼就是23岁的大姑娘了,眼睛里透着清澈。。。。。。望着她笑脸的艺术照,女儿呼之欲出!
  思念就是这样吞噬着日子;日子就是这样打发着思念!
  二。她选择了我们作爸爸妈妈
  25年前初冬的一天,即1978年11月23日宇宙中的一个未知,经过10个月孕育终于形成一个小生命降临到我家,我本应当激动,但却平静得有点呆!女人的事我一点不懂,正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是妻自己拖着沉甸甸的两条腿把自己的大肚子挺进妇产科医院的产房。那是个没有出租车的年代,未来的母亲却是以步代车独自去的那个地方。我的眼前出现妻艰难移动脚步的背影,心里好愧疚!等我赶到医院,妻已经临产。见到“男士止步”四个字我不敢随便跨进那个年轻母亲的世界, 等到我被允许进入病房,我看到的是两个产妇一张床,还都是大龄妇女。啊!我看到了那个属于我们的“丑小鸭”,她还没睁眼看这个世界,看起来也并不漂亮,很安静,是在睡觉也许在入定吧!真是好孩子一出生就这么听话! 孩子身体太软,我只是非常小心地用手托了托,那一瞬间我硬是把最该问的一句话给忘了。出来后一个声音问我:“男孩儿?女孩儿?”我竟傻愣愣的没说出来。。。。。。可是我知道 :“从现在起。。。。。。必须从现在起,我要做一个父亲应该做的。”
  当即要办的事就是起名。我毫不犹豫地信手写出一个“莹”字,剔透晶莹的莹。 以后的日日夜夜是怎么过来的,我早已淡忘,但完完全全是我们自己带大的,我们是在当爸爸妈妈的过程中学会了当爸爸妈妈。那是时候洗衣机械就是我们的双手,孩子的尿布是要反复使用的,每天凉晒彩旗一样的尿布记录着我们多少不眠之夜。。。。。。我已记不清我们的小刘莹是什么时候叫第一声爸爸妈妈,只记得她躺在我们自制的小车里望着我,我伸出一个手指,嘴里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壹――――”
   三。刘莹和妈妈
  出生后的几个月是妈妈的乳汁迅速的把她催起来的,体重迅速增加,身上的肉滑滑的,嫩嫩的;夏天身上没有一个痱子。洗完了澡把她放在床上,她蹬腿抓手 。夜里她常常一次一次地肆无忌惮,用她源源不断的尿水浸泡身下的床褥。如果那时幼儿也做梦,一定是梦见自己在划船!
  女儿长大了,那日子是妈妈用长长的毛线串起来的,妈妈打毛衣的彩线拉起来可绕地球几周,莹莹是穿着各色图案毛衣长大的。记得一个专卖店为了推销它的毛线请求把妈妈织的毛衣作他们的展品,结果还真招来了记者,第二天我们就在报纸上见到照片。
  莹莹上大学了,妈妈打毛衣的签子再也不用了,可莹莹特别羡慕妈妈,放假回家自己偷偷地学起了织毛衣。她织了一个单片现在留给了妈妈。我们都知道莹莹多么想看到男友身上穿上自己织的毛衣啊
  女儿已经上大学了,回到家的时候,在厨房里她的背影还深深地印记在我的脑海里。刘莹的黄瓜丝、土豆丝切得可细了!她跟在妈妈身后看着它们是怎样变成色、香、味俱佳的菜肴 。她是打着主意要学习妈妈身上的一点技能。
   摘录她信中的一段话:“发挥了所有的想象力,晚上就梦见了妈妈。梦中我一时找不到你们,是那种没有着落的感觉,真是无法形容。在同学面前,我有时也会忘了,刚刚搬了家,每个人都打电话回家,我真的想。。。。。。这时候,我又会想起来:妈妈,你在哪儿?怎样了?见到他,我才会真情流露,哭得很伤心。”
  天下有这样一对相依的母子,看着让我眼底发热,切切动情!
   四。莹莹小时候的家境
  小时侯的艰苦环境并没有留在刘莹的记忆中。那是阴暗潮湿的10平米的小屋。幼时的小莹莹就特乖,没有自己的玩具,没有自己的童车。我还记得莹莹用吃饭的小勺不停地敲打铁管儿床,从这头敲到那头,噹噹噹!漆皮脱落以后都是小黑点,不过倒是挺均匀的。
  那时我们清贫而快乐!我们把周日和假期都给了她。花骨朵眼看在长大。
  
   有人说,不要一切东西都得记住,许多事,忘了比记着好。忘了,可以从头开始。是的,但经历是忘不了的。
  在雪路上走不但可以听到那咯吱咯吱的踏雪声还给自己留下了走过的脚印,回眸一望我走过的是一条曲线。我看到后面还有一行真真切切的脚印突然就消逝了,顺着从家出来的路望去,我有一种想回家的感觉。家里有“爱”,我会在心里久唱不衰。
  那一年的冬天刘莹1岁,岁月都把事情的细节都掩盖了。我听到刘莹的哭声。那是在学校的幼儿园,我一脚跨进去了。喂了点儿水。这一切是在几分钟内完成的。后来校长在大会上点了我的名。我不知我究竟犯了什么大的错误,只知道我开始倒霉了。后来就发生扣我的车子,害得我抱孩子回家 。那越来越远去的日子,没有什么动人的,但莹莹的爸爸却在“每天挖山不止”。第一次去北戴河半截我就跑回来了,我觉得女儿比大海更需要我。
  
  五.小学
  小学六年占去了女儿生命的四分之一还要多,我已回忆不起六年中每一张日历是怎样撕下的那只是自己童年的一首儿歌罢了。可刘莹并不喜欢小学的自己。让她管理着和她一样大还有比她更大的孩子们,其实还不是听老师的。刘莹是对的,的确小学对一个人的一生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每个过来的人谁还记得那时的同桌的是谁呢? 但后来她考上天津一中确实是凭自己的实力。并且从还不会写几个字的时候就开始记录自己的人生了。。。。。。
  刘莹走了,我不想让这一片田园荒芜。哪怕长出一些小野花来!
  六.初中
  刘莹该上初中了,写到这儿我感觉那么一点惆怅,孤寂!如果它是一本书我会拿来重新仔细地阅读。可惜那段日子我没有每天都好好地陪女儿,对女儿的回忆犹如雾中。其实看看别的孩子也是一样的,孩子长大了就会挣脱你的手自己跑起来,当我看着她和伙伴儿在一起尽兴地说笑倒是由衷地欣慰,我愿意她活泼一点,调皮一点,或者犯一点错误。。。。。。
   摘录她的好朋友的一段留言吧:
  “考拉,这几天天津的天气暖的象春天,太阳照的人暖暖的。记的我们经常聊天的那条小路上,就会开满这种美丽的海棠花,我们经常会看着一排排的海棠树,闻着花香,在阳光的沐浴下,开心的聊天。别人总会奇怪,这两个丫头,小小年纪,哪里这么多话要说呢?:)还记得你的爸爸晚上观察我们在聊什么呢?居然在我们后面的草地上一边做俯卧撑,一边在观察着,哈哈,那时我们很开心啊。可以跟一个人不停地说着话,不用思考,没有顾虑,没有隔阂,这样的感觉真好。这几天商场里有很多的漂亮衣服,记得那时你很喜欢逛街,每次我都会觉得痛苦不堪,而你仿佛有无穷的力量,精神大的很啊。不过还好,即使这样我们依然会逛的很开心,因为我们在一起就会很开心。记得我们一同去买我们第一次的化妆品,就象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发觉自己好象什么都没看过,什么都没用过。还记得我们一起去你的外婆家吃饭,陪她打麻将,还记得在你家,第一次吃到芒果,还记得我们和你的弟弟席地而坐,一起打扑克。还记得在你家吃你妈妈做的可口的饭菜,还记得,还记得。。记忆那么多,那么美好,一切成为了封印的老照片,只允许人们去回味,却不可以再次品位。亲爱的好友,想念你。”
  真如她的伙伴所说,她失去亲人,失去男友,也没有使她再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因为那还不至于言之残酷.
  许多时候我们总是把最喜欢做的事情留在最后,因为日子总会一天天地送来,谁知道灾难来得那么突如其来!那无论如何是不能接受的但又必须接受的现实,假如有智者预先点化我们也不会相信!往日的生活像梦一样让女儿带走了,也给我留下一场大梦。
  夏天的雨季,我呆呆地望着积水上冒出的泡泡,它缓缓地移动着,仔细观察那半球形的水膜上还蠕动着美丽的彩纹,忽而又被雨点打中而消失,可泡泡还是不断地出现。那积水上的泡泡像是我女儿的一个个小故事,曾经出现过,也容易被遗忘。
  看着女儿穿过的一中校服,过去的一切又是真的。总觉得没好好和女儿在一起,那过去的一天天让我苦苦地搜寻,可是那一天天已经没有了,有的只是女儿的笑脸,那笑脸透着她的个性和才气。 可是班主任好像并不是很喜欢她,以至总想找她的毛病。老师终于捕捉到了。一直到她后来参加工作她还记得中学的那次“劣迹” 自习课上和后面的同学连五子。后来写了检查。我想检查一定很有水平,怕是第二天就被老师当废纸扔了。除了老师同学们都觉得那是刘莹可爱的缺点,她比别人多了一点活泼;多了一点热情;多了一点兴趣;多了一点高谈阔论,就是有点上课爱说话的小毛病。。。。。。
  摘录一段她的日记吧: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爸爸早已知道这事了,并且是站在我这一边。一时间,我,我一不能用语言表达我的感情了。原来我以前并不真正了解爸爸,经常韧性对他发脾气,很不礼貌,现在想起来真实后悔又惭愧。我有这样一个好爸爸,可我以前却没有发现。从今以后我要更多地去了解父母,理解父母,一贴父母!”又说“我等待着老师找我,我有《和当代中学生对话》这本书,从这里我懂得了许多”
  当大家听到刘莹去世的噩耗,立刻陷入万分的悲痛之中。“请不要开这么危险的玩笑!”,当大家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的时候,谁都觉得她是仙子的化身,不然她逝去的那一天怎么会有流星雨出现呢?“啊!一个美丽而不骄傲的女孩儿,你让我们知道应该怎样活着”
  七.高中
  刘莹像水中的月亮,聪明的愚迟的老实的不老实的都没得到她。升入高中更是出落得婷婷玉立,多少人争当她的“老公”还是那么热热闹闹,可实际上刘莹在变。
  刘莹有一件没有寄出去的贺卡。那里说:“没想到今年收到的第一张卡是你的,很漂亮,谢谢!告诉你, 现在已经没人叫我考拉了。说真的,今年我已没心情买卡赠卡了,不知为什么。老实说,这张卡还是去年买的呢,因为喜欢所以没送出去。今年送了你, 你应该感到荣幸!我现在在高二.2班,我常常觉得我缺少亲密的朋友,我甚至觉得我的幽默细胞也没了,不知你有没有这种感觉。以前和你说话总忍不住想开玩笑,现在都开不出来了。好了,祝你 happy new year。”
  一转眼到了高三的下半学期,相处6年至少也相处3年的朋友要各奔东西
  (真想把这回忆写成情节曲折,感人,故事性更强的文章。我拙劣的笔实在愧对我的女儿,我能拾起的只有这断断续续的碎片。)
  刘莹选择了理工班,这完全是她自己的决定,她跟别人不一样说不上喜欢甚至是不喜欢,总之她决定了。那是一个唯成绩的环境,但对刘莹来说那不是唯一,那个环境那个群体是重要的,她已是那个群体不可缺少的一员。她已经有了不可言表的忧郁,带着一点矜持,还有人还说她辣!我想,那一定是针对不同的事情的不同的态度。
  分手的时候说到就到,在即将拉开距离的时候大家都想把最珍贵的墨水留给对方,众多的同学给刘莹写了临别留言(对刘莹来说又是分外的宝贵)兴奋之中还带点苦涩。从那调侃杂谈式的留言中亦可透射出高中时代的刘莹。
  D道:刘莹这个名字大约在六年前就听说过了,但名字虽然很熟人却对不上号,直到两年前我们有幸成为同班同学;同在一个屋檐下,我们渐渐熟识起来了,但具体怎么开始说的第一句话我倒忘记了。你给我的印象:美丽,天真(我不敢与W苟同,说你故意掩饰自己的成熟)进而发现你这个人从不掩饰自己的心情,虽然大多时候你比较开朗。你的笑给我的印象最深,让人不忘;不过我倒有幸见过你发不大不小的脾气,具体细节就不说了。建议:发脾气点到为止,否则有损淑女形象。有一件事最令我气愤,我不是靶子,别总打我。虽说不疼,但我的光辉形象不容有损,尤其是你这个小女生的拳头,否则别怪我也发脾气!
  真的要到说“再见”了确实有点依依不舍,但是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希望你如有一天在街上见到我,别把我给忘了,否则。。。。。。我,我,我
   L道:从第一眼见到你;长长的头发用一个夹子(不是老鼠夹子)夹住,穿一件红色的半身裙和Y一起站在窗户旁与Z谈话。就是从那一刻,我便被你的美貌迷住,被你的清纯打动;是你,使我的梦更精彩。后来的交往证明了我的眼里的确不凡,你不仅“国色天香”(当然我绝非好色之徒),而且聪明灵秀,更重要的是我们心有灵犀,情投意合;你听懂我的弦外之音,我读懂你的眼中之情。但我并没有向你“求婚”。因为相识,相知,相“爱”已是缘分,保持这样的关系不是更有韵味。。。。。。不知为什么,上着好好的学,老师突然告诉:“该毕业了!”还说什么一个月之后要稍微考考咱们再毕业?可是我怎么舍得你呢?我的小辣椒,难道要我放下你,一个人去闯天下?没有你,我一片空白,你叫我怎么去面对每一轮落日?怎么去拾起触景生情的点点滴滴?小辣椒,如果有个梦会偶尔扰你,别怕!那是我深夜深情的呼唤。从此,我把天边当作邮筒,每天都为你把祝福投递,如果有一天再听不到我的声音,那是我全部融化了给你。
  是不是太伤感了?我只是觉得伤感是一种美才造就这么一种氛围。我觉得它雅致,清丽,其实我心里可没那么沉郁。将来我们会常常相聚,那时,可能是良朋对酌,说尽痴情傻话;可能是营党结社,行过酒令填了新词;可能是相伴浪游,让哄笑惊起宿舍,弄碎花影;可能是狂歌乱舞,换来一身的倦意却喜气盈盈。。。。。。我要把你接到荷兰――――郁金香之都,每周为你写一首诗,每首诗都让你流泪,每年伴你作一次环球旅行或太空探险。。。。。。这一切,都为了你对我的理解和我们共同的默契!
  
  “老公“这个词儿不知是什么时候使用的频率那么高,尤其是在学的女孩子当中。也许学习太紧张了,这是她们放松的一种游戏吧!所以形成好几个“老公”抢刘莹的场面。
  
  
  在刘莹高中毕业的这个留言簿里,那一行行一篇篇。既是“肆无忌惮”又是痛快淋漓,既是发自心底,又是自然地流露;既严肃又风趣。几年的寒窗就要告别了,书包可以远远地扔了,让我们“信口开河”吧!让我们抱在一起流泪吧;每人发一张通讯录,以后常联系!
  从他(她)们的留言风格你可以想象刘莹的风格。大家一定会影影绰绰感觉到刘莹的豪爽与淑女风范!
  八.高考
  高考在七月,往年都是7、8、9三天,正是酷暑。真像子弹上堂,准星对准了目标;屏住了呼吸,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人们把它叫做“黑色的七月”其实最难受的是这三天以前的孩子们;最紧张的是这三天之后的家长。
  女儿那段日子给我的印象已经是淡淡的,妈妈做的仍是平时的家常饭,作息时间没有被改变,学校早早就放了学,晚自习是根本没有还是她不参加,不得而知,我只记她放学回家很早。三次模拟考她的最高成绩是590,一中这个保险箱快要锁不住她了。她的考场是另一所重点中学――――耀华,特色的古老的铁门正好位于宽阔的南京路的北侧,马路的便道很宽,所以尽管多多的人但并没有影响交通;满街都是黄色的高考夹飞舞闪动,门前车水马龙。家长的希望、国家的栋梁阔步迈入耀华中学;刘莹她看见了同学然后悠然自得地走了进去。繁华在这儿持续了三天。考试中间有的家长撤了,更多的家长坚守岗位,几个人凑在一起沟通、交流。激动的时候是学子们快要走出来的时刻,此时的人也越来越多,找自己的孩子,真有点望眼欲穿啊!刘莹的脚步是轻盈的,脸上笑盈盈的,今天仍然难忘!
  频繁的家长会,座无虚席,迟到的家长找不到座位很尴尬,可是没人注意他们,大家的小本子上记得满满的,其实后来我觉得校领导有些婆婆妈妈的了。公布标答了,这很重要,我们才知道刘莹物理试卷的实得成绩不理想。她做的一道物理计算题没得分,答案实正确的。只是因为过程太简单不符合标答的解题过程。为什么那些手握朱笔的先生们不懂得一道物理习题是有多种解法的,而那道题最多要有六种解法,解法中当然有繁有简。高考是公平的,分数面前人人平等;高考有时也绝对不公平!
  我知道刘莹是个喜欢新环境的孩子,渴望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开始她的大学生活。七月十一日水上公园人山人海,彩旗布标、漂亮的简章,全国各名牌大学济济一堂,像逛大市场。看你口袋里钞票的实力了,真没想到一年以后刘莹作为东南大学的工作人员之一在水上公园占有一席之地。想起来还是那时没有网络招生热闹啊!
  丢掉了大量的脑细胞之后,刘莹报了东南大学的生医系。我们记住了高考录取的咨询电话,那是八月下旬的一天,那天一早差五分八点开始拨打电话,忙!忙!忙!最后终于从话筒里传出的声音让女儿激动死了“祝贺你,刘莹同学,你已被东南大学生医系录取”她很幸运,东大生医在津只招一名同学。我知道当拨打电话的那一刹那并不知话筒里会传来什么消息,那是短时间的心跳、激动。没有疯狂,没有请客,只是高高兴兴地做准备。去哪?商场,给女儿买一个大号的箱子多装点东西;那时姥姥还活着,她把自己积攒的2000 元给了外孙子,其他的舅舅姨也没有不给的,可是女儿一点也不乱花钱,在我写这篇回忆的时候我才发现女儿当时的帐目记录:
  箱子:500
  随身听:500
  大小包:400-136=164
  运动衣:350
  短T-shirt:168
  牛仔裤: 200
  长T-shirt:
  笔记本: 100-15=85
  冬季鞋: 800
  袜子两双: 10
  内衣: 35
  项链坠: 68
  至7月30日止共花407元整
  短T-shirt 超额78元
  项链坠超额 68元
  共计168元
  8月5日。 到学校门口卖书挣36元
  8月7日。 卖书挣48元
  随身听超额 143元
  鞋超额 28元
  大包 省17元
  防寒服300元
  防晒霜 80元
  至8月11日共花 1440元
  8月13日 买书花了81元
  8月14日 箱子 430元运动衣 333元
  比计划省87元
  防晒霜 98元超额 18元
  共超额 231元
  至8月14日 共花2382元
  8月16日 牛仔裤98元省102元
  衬衣 60元
  袜子 4双 20元
  超额 10元
  鞋油 4元牙膏 5。9元短裤 45元 共省37元
  至8月16日止 共花 2595元 超额194元
  8月17日
  皮带 60元 秋裤 25元 雨伞 33元一共118元
  至8月17日止 共花 2713元
  秋裤 45元
  书、地图册 25元
  衣服 28元
  钱包 30元
  至8月28日止 共花 2841元
  手电 30元
  卫生巾 40元
  牛仔夹克143元
  至8月30日止共花3024元
  
  九.最幸福的时刻
  回想一下我一生当中称得上是“最幸福的时刻”第一次应该说72年我们那一批大返城,踏上归途的时候。火车上载满了归心,箭一样地回奔,因为那是命运的又一次选择;第二次,算是女儿接到东大的录取通知书,我们举家一起奔赴南京,因为那是女儿命运的一次选择,也等于是我命运的第二次选择。火车上三口人近距离地坐在一起望着窗外,家乡的土地越来越远,爸爸妈妈肩靠着肩,女儿坐在对面;两手拖着腮就和妈妈的脸贴得更近了,女儿感觉到家在跟着她走,多么舒心呐!那一时心跳得最平稳,说着、吃着或干脆静听铁轨的声音 ,三颗心让一种暖意浸润着。送别的人眼睛是湿润的,那真是难以言表的情感,是担心?是激动?是羡慕?是向往?。。。。。
  9月,正式好季节,第一感觉是南京空气的潮湿,多处的临时接待站,有一种被欢迎的感觉。终点是浦口,由南京去浦口要么过长江大桥,要么过下关摆渡,反正去东大的人往哪流我们就往哪奔,结果到了下关摆渡,那可是和长江近距离地握手,比海河水要大要宽得多。到了浦口由于不知道校车的确切位置让我们吃尽了苦头,我发现我们的行李箱最大最沉,一路负重的赶路,过铁道时一看那台级还得往上爬有点像云梯,我不知哪来的精神气,毫不喘息!
  浦口,什么样子?就是南京的市郊,有土山,不知怎么的,虽陌生但有亲切感!啊,终于到“家”了,首先看到的是忙忙碌碌的人群,窗口,通知;然后才发现那楼,那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是新的。窗口,领物,填表,交费,宿舍,银行,招待所,食堂上上下下,进进出出忙了大半天,直到晚上彼此不认识的家长才有了交流的机会;谈论的话题不外乎是从那里来,成绩啦,专业啦,我们才知道我们的成绩虽然有点羞羞答答而专业着实让人羡慕!也许浦口这个新校区还没有那种扑面而来的学府气,没有开发的边缘算是校园的围墙。年轻,整洁,严肃,封闭。。。。。还有可爱(当时还没感觉到)。
  那是刘莹的家,4楼,靠窗,下铺。女儿在精心布置自己的书柜书桌学习用品,餐具,饰物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寝室。女儿穿着红白相间的短袖横条衫,短裤软底兰面的休闲鞋,一脸的孩子气。照相机留下了她的瞬间,在宿舍,在校园,在南京玄武湖。“莹莹,爸爸妈妈该回去了!”“行啊,我有新朋友啦!学校里的银行可以取钱,过几天我给你们写信。”
  主楼金坛院的白塔尖,咱们要告别了!在刚刚驶出浦口站的火车上,我又一次隐隐地看到了金坛院的白塔尖。。。。。。
  距离那个时刻已经六年多了,那个幸福的时刻让我今生今世不能释怀!如果女儿还活着话,她该是什么样儿?我无法虚拟,我相信女儿仍然是那少女的气质和不会改变的标准音。
  那时,我只顾激动,只顾动情,只顾“想入非非”就是不知道灾难深深地埋藏着; 我不想再质问上帝什么,很多人已经告诉我,这是命运!可是当我真的已经明白了什么的时候,如此的代价不是太大了?
  
  十.秦淮河
  “东南大学”这几个震慑我魂魄的几个字,已成我心中的墓碑。她的大学如一首歌,余音绕梁,给我难以言传的意境,我记忆的探头继续搜索.....
  南京,你还记得天津来的那个女孩儿吗?她可爱吗?连一个小小的谎言也不会撒。是这样:
  南京大街的交通警拦住了两位女孩子,理由是横过马路没走人行横道线;认真的警察还问了她们是哪儿的学生。“我是××大学的”,“我是东南大学的学生”刘莹回答;“你们违反了交通,但你是本市的,交5元的罚金吧”民警执法宽严有别。也许第二天那个小民警就忘掉了这不足挂齿的小事,他也决不会知道几年后其中那个漂亮的女孩儿抛下她的父母永离浊世而去。事情就是这样,那是一个小小的过失,只不过用一个小小的谎言就唐塞过去了,易如反掌,小警察决不会认真的。除非你让她表演,这种一问一答绝对拧不出一滴水来。难怪有人说她“傻”,可是又傻得可爱。也许这种单纯注定她以后遇到邪恶威胁的那一瞬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像天使遇到了魔鬼一样让人惋惜。因为她从来没有把社会看得那么复杂,深圳是那么险恶!她去了,她去了那个最适合她的干干净净的地方,就为她祝福吧!
  还没离开那个城市,虽然那冬天很冷,虽然很难得艳阳天,但是她渐渐对她熟悉了。她活活泼泼的,认认真真的,她笑得那么开心,她又在偷偷地流泪,岁月让你觉得有些虚幻了!那几年是一个仙子降凡到人间――――她也到了秦淮河,那儿有她的婀娜身影。她的童话留在了长江大桥上,留在了秦淮河边;历史上的繁华一去不复;曾经的丝竹管弦已成绝响。还有谁去关心李香君的身世?更无人知道玉儿带着她的爸爸妈妈在这品尝江南的小吃;噢!那是南京的凉粉,那是南京的汤圆儿如黄豆粒儿那么大。。。。。。一家人最温馨的时刻也留给了秦淮河边。“扬子,扬子”那是中巴的售票员在喊。我们上去了,还没坐稳车开得疯快,让我们天津人有点不适应。第二次她安排男友和我们一起逛街,她高高兴兴的一点也不觉得别扭,莫愁湖你还记得吗?你还有印象吗?肯定是忘了,因为我们仅仅是芸芸众生一份子!可是玉儿她可是仙子!她像一阵风一样轻轻而去,遗憾的是爸爸妈妈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送到你的耳边。“今天我吃了两个大香蕉,两块五一斤。”莹莹这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妈妈喋喋不休,妈妈不厌其烦一句话要重复多次,最后女儿还是要求再说五分钟。
  除了感叹女儿年轻年华的逝去之外,我不相信它是天意,是宿命,应该是佛门里常讲的“缘”即“诸法因缘生” 聚是缘散也是缘,想也是缘。人的一生最好的时候是做学生的时候,虽然也不易,但更坎坷的时候还没有到来;也是她最漂亮的时候;也是对爱情亲情最有刻骨铭心的感受的时候。她超脱了,让人清醒“人生就是无常啊!”
  
  十一。“爱”
  小的时候,冬天最爱看窗外的飘散的雪片,她像母亲一样的温柔;夏天最爱看晚上的夜空,她像父亲一样的深邃。那时谁也没有漂亮的衣服,家里连电视都没有,那可是无忧无虑的童年啊!
  一眨眼就是几十年,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岁月一下子把我从简单朴素送到了眼花缭乱的年代。儿时的快乐早已烟散,开始专心致致地守着中年的辛苦,那辛苦真是快乐的代名词,转眼女儿长大了。每次回家都是我们的节日;每一次电话都让我们心花怒放,现在才知道她原来是天上的一颗亮星!
  女儿23岁了,她把“死亡”这个遥远陌生的名词一下子塞给了为了女儿刚刚忘掉疲倦的爸爸妈妈,让男人的泪水一次次冲刷着没有死亡的记忆;让罪恶无声地在可怜的女人前忏悔。快乐真是像一朵鲜花,任你怎样呵护,不经意间还是凋零了,而痛苦却像野草任你怎样刈割,铲除,终会顽强的滋生。可是女儿的离去让有幸者真的看见了夜空上美丽的流星雨,她并不是像袅袅轻烟那样的消散了,永远地没有了,即使你不认识她也看到了她的美丽。
  我想到死,想到尸体被焚化;人们哀天恸地,然后就是慢慢地被淡忘。人间总是这样重复着排演着;我又想到雷电、台风、山洪、地震刹那间天灾的降临,大自然立刻变了一副面孔,人的生命连同自私自利、鸡吵鹅斗一扫而光;又想到蜗牛的爬行、春蚕吐丝、蚂蚁觅食,它们无声地世世代代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芸芸众生里我也过着我的日子。女儿再也不会在电话里故意跟妈妈撒娇,絮叨那些琐碎的事情;爸爸再也没有机会给女儿洗那件茜红色的防寒服,还有每次我们目光碰到一起的兴奋,太多太多的“再也不会”。女儿突然不见了,消逝的不仅仅是那张笑脸、垂泪的双眼,还有她写下了值得阅读的东西;做了值得写的事情。20岁出头的大姑娘内心是很复杂的,女儿的心爸爸不了解,很多的不了解,看到女儿的这些经历怎能不让爸妈心痛!就让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孩子心灵的匣子吧!
  “这些文字,每次回家都要翻出来看,否则寝食难安。在我心中,这些是我成长的痕迹,其中包括感情。也许,在别人看来,那时的我是多么的幼稚、可笑!但只有我知道,那时的痛苦是真实的,欢乐也是真实的。套用陈冲的一句话:‘虽然现在我已很玩世不恭了,但我曾经很不玩世不恭’那么于我来说,虽然我已很不单纯了,但我曾经非常单纯过。
  我每看一遍,都会重新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慨,感慨时光的飞逝,和感情的变迁;但无论我现在怎样,无论时间过来多久,我都无以克制的心动,为我的初恋。”
   大学了,她放开了,她真正找到了自己,她写他们初识的过程和第一次的表白,她已经把自己刻画入微了,但是刘莹始终跳不出自己给自己划定的圈子――――做个听话的孩子。她抵挡着来自各方的信件、纸条、电话、很难拒绝的相约。这一切没有半点隐瞒地告诉了爸爸妈妈。她过去的老校友很有经验地告诉她,这是标准大学生式的恋爱,美好、浪漫,但结果幸福?也说不定会毁了你。但刘莹根本不是她所说的那种人。她自己说:“我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可也变得不温柔了,很多事我要做决定。”
  有时刘莹要求人很苛刻。你是我的好朋友吗?是!那好,“我对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看着我?我高兴,你为什么不高兴?我的生日你怎么会没记住?”不是好朋友能吃得消吗?
  到了深圳有一次打电话举着话筒长时间不说话。。。。。。她说,我们给了她太多的自由静观她的成功和失败。一次女儿假期回家随便问了爸爸妈妈一个很难又很容易的问题:“爱情到底是什么?”是爸爸妈妈不够细心,其实女儿并非一切顺利,她一直在调整自己;以自己的原则竭力维护自己在大学里找到的那份出双入对。尽管有人认为那是小孩儿过家家的游戏,她十分珍惜自己那份真实的感情,她硬说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在最南方她孤身抵挡来自各方异性的进攻,一个人在荒漠中傻傻地走 ,始终如一作她的乖孩子。她离世很久我才在大学的同学录里搜寻到她最后的一次留言“我一个人在深圳,可乖了!还是胖子了解我,冯×竟然说出什么让他小心老婆的话,真让我伤心啊!”
  在深圳她多么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虽然这还不是真正意义的家,至少在爸爸妈妈来的时候有一种家的感觉。于是二人选择了水库新村租了一套一厅一室的房子,置办了一些家具,这真是一个决定命运的选择,我不知该不该说那是一次错误的选择!那段日子她和男友离多聚少,只有靠打电话读书打发寂寞。她希望紧张的工作,每天7:30分就到岗了,快速准确地完成公司领导交给的任务,如一阵风。虽然她一直认为这是浪费了自己的专业,但周围的人却十分赞叹有无量潜能的女孩儿。闲下来的时候,她就想起天津的爸爸妈妈,她的东大她的同学。电话发展到一天两次,可是路途遥远她不能轻易让爸爸妈妈来,她要把这最美好的时刻留到年底。男朋友的妈妈来了,她礼节性地由始至终地陪伴,把拍的照片寄到天津,让爸爸妈妈好好看看抢走他们女儿的人是谁!
  11月17日是个周末出差在外的男友回来了,他们一起吃饭、逛街,重复着以前做过的。事情的发展像水一样的平静、雾一样的迷,突然得不可思议!难道水库新村又是一个“百慕大三角”;是女儿生命的禁区?“十里长亭”相送,直到男友上了列车他们才分手,女儿一个人乘车回返,途中接到男友一次电话;当男友第二次电话打过来她已借凶犯之手了了一切尘缘,毅然放弃了世上所有那些对她来说一直企盼的、向往的2002年春节深圳的团聚、出国的准备和自己苦苦守候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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