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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究竟多大年龄可以有记忆,并且记得很久,谁也说不清楚。而我的童年却有几次终生难忘的记忆。
* * * * 难忘的两次病痛 我的童年是比较顽皮的,也是多难的。记得最早是在5岁左右,也不知得的是什么病,身体干瘦,说是“肚里有块”,村里有不少小孩得有此病。以至到了南头宗仁病死,记得是在麦天,还是单干没有合作社之前,父亲丢下麦场上的伙计,到家里背上我就走,到回郭镇看病。当时的医生叫王道一,几个疗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打的不知什么针(当时打针是很了不起的事)。第二次针后,母亲撩起衣角,擦着眼泪说:“有鼻涕了,病有救了!” 第一个疗程是父亲用肩扛着我或用驴驮着我去的。第二个疗程是在回郭镇的一个亲戚家住,由奶奶陪着我,每天去打针。我只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具体是什么样的亲戚,我不知道,也没法去报答人家。家里为我杀了一只鸡。我病好以后,意识到自己看卫生病花了钱,发誓只吃黑馍,不吃白馍,曾引为笑谈。 在我八岁多的时候,有一次在沟里干活,本可以通过小路下至沟底。但贪图省事,从陡峭的高达十多米的崖面上攀树而下,结果树断人落沟,我掉落沟底,一无所知,呼不出,叫不得,没有哭声。哥在上面急了,爷爷也睁着惊恐的眼睛跑去,甚至还担心我还有无性命。父亲来看,结果是右小腿骨骨折,把肉挑好高。母亲看着落泪。我被放在小竹床上,抬往回郭镇的郭良珍正骨医院。 当时是1953年,医疗的落后难以设想。没有“X光”,更没其它手段,就是几个人把一个八岁多的男孩死死按在床上,一动也不准动,然后由大夫使劲地拉,疼啊!但他从小就有一种拗劲,疼死也不哭,硬是没有哭出声。大夫用手按按,用竹片带缠回去,并敷以用鸡蛋拌和的药物,每过七天抬去换一次药。 一个欢蹦乱跳的小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要过两个多月,难啊! 父亲一次又一次抬我上路,十二里路! 姐姐在一天劳累之后,还要把汤一口一口地喂我。帮我解大小便。劳累了一天的妈妈,晚上在我的床边(天热,在院里睡)放条板凳,伴我。当时母亲已是四十多岁,是何等疲劳。那种影像我一生都不会从脑海中抹去。在床上躺了五十来天,开始起床活动,但尚不能下地走路。在八十天左右,我就又去上学了。最后给医生驮了大半袋麦子,权充当医疗费用。 * * * * 土匪被枪杀在我家院内 据大人说是1948年,有一天早晨起来,村子里一片恐怖。我清楚地记得在门外的情景。一个人(后来知道是土匪),头在大门台阶上,半个脸用小木棒支着,头上盖个草帽。我界的黑狗去嗅,奶奶在粪坑的边上大声叫狗走开。 土匪是从我家后院到三爷家去的。狗在叫,后屋砖瓦被踏坏。三爷从棚上摔下白土块,二叔死顶着自己屋门。土匪抓断两根窗棂,声言要扔手榴弹进屋。爷爷及邻居都叫了,土匪见势夺门而走,被李敬从炮楼上用枪击毙(后李敬又被土匪团伙所杀)。 我还记得夜间我在牲口棚里吓得气也不敢出,妈妈轻声问我:“你怕不怕?”我说:“妈,我怕。”然后就倦伏在被窝中,出气也不敢大胆。 * * * * 斗地主 可能是在1950年,农村开展斗地主,当时的农会人员已记不准,但有三婶参加。在打地主分田地的时候,我只知是要去李天助、李阵的家,他家有一只大狗,在广大贫农涌进他的家,李家用绳子把狗拴起来,人哭了,狗也哭了。地主家的人都被集中在寨上。有人上了棚,有人翻箱子,一件一件的衣服放在那里,粮也分了,家具也分了。村里有几个地主,徐稳,李天一等,我都记不得了。 * * * * 记忆中的村庄 我的故乡是一个小山村。记忆中的小村只有一百多口人。村中与我同龄的小孩也只有七八个。在村里每个农户的每个窑洞我都去过。由于小孩子太少,大人对每个小孩都是很喜欢的。沿河有一片片草地,也有片片农田。利用沉杠(杠杆的原理)把水汲入农田。村里有很多的沟。每当麦子要熟的季节,田野里一片希望,也伴着一片恐惧。因为那时狼还较多,经常可以听到狼的叫声。天黑以后大人是不允许小孩出门的。在沟里的麦田里,经常可以看到血迹斑斑的骨头,那时狼吃东西后的剩余。由于落后的耕作,每亩小麦收粮不到150斤,经常处于一种青黄不接的状况。麦子将熟,把麦子割回一些,吃“碾转”。我与妈妈一起,妈妈把我放在地头,她去割麦我经常哧哧地哭起来。 家住在小河边,自有在小河边的乐趣。我常与小伙伴一起到河边玩。冬天,小河边大滩上结了冰,人可以在上面走,更可以甩个石头在冰面上,哗哗一响,跑的老远老远。春暖花开的季节,小河流水潺潺,清澈见底的河水中有小鱼、小虾和小蝌蚪,我带着妹妹,拿着粪叉和小香炉,在河边捞虾,一个时辰,边捞边拾,可拾到一香炉小虾,回家炒了吃。天暖了,又可以到沙中掏螃蟹。在河岸边,可以见到洞,一抓就是一个,在农历五、六月,大人们用树枝在河里反复拉来拉去,把水搅混,鱼儿都浮了上来,全村人都到河中拾鱼,还可抓到老鳖。 河,还会带来灾难。每到六月下旬,一场大雨河就会暴涨。当“山头水”(是洪水的前兆)下来时,狂风大作,响声如雷,有时人都难以逃脱。河水宽达150至200米,持续一天有余。在大水中,人被冲走地有,瓜果在水中飘的也不少,还可在河边抓鱼。 * * * * 偷瓜历险 我小的时候,是个很顽皮的小孩。 大约是在六、七岁的时候,去偷杏、偷瓜,充满了儿时的乐趣。 在半崖处,一边是十来丈的深沟,一边是七八丈的崖。在杏园与我村的土地相联处约两米宽一墙。土胚垒的。若土胚碎了人会掉入沟中。就这样,我们几个小伙计翻墙偷杏,若滑入沟中则是不堪设想,而当时是快活无比。 由于当时全村才一百多人,小孩也只有同龄的七、八个。到了秋天,地里瓜果都熟了。当时是单干。在各自的田野里都种些树果之类。我们这些孩子,由于要割草,几乎那个沟岔都跑。像侦察兵一样,对于那块地里种有甜瓜,熟悉的很。有一次,在水木家地里(老家西的坎地)偷了瓜,被德到(疯子)发现,报告了杨锋老师,第二天一上学就被责令检讨。 * * * * 村中小河 在村中的那条河,在那个年月真好。冬天冰封的河面下,水清可见底部沙石。人可直接取用,甘甜,无丝毫污染。甚至可在冰上走过。夏季,河岸有水打轧花机在吱吱叫着。晚上,人们把脚放在水中坐在河边吃饭,在水中洗澡。中午,小孩会偷偷去游泳。由于怕溺水淹死,大人拉我们到窑洞里去渡午觉。而那时的我,闭上眼睛听到父亲发出鼾声,就蹑手蹑脚逃走,到河边跳大潭。当我光着屁股,手捏鼻子正要跳入时,背后一只大手,把我抓了起来,接着布鞋底子在屁股上打了起来,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 * * * * 倔强的性格 当我幼年,由于家境贫困,不要说娇生惯养,连基本生存条件都显得那么恶劣。但为我磨练了不屈的性格。记得小伙伴向我袭来时,我总是不屈地反抗。一次,自然、秋芬(松山叔的女儿,长我两岁)、花粉、法通(翠姑家儿女)结伙找我毛病,六、七岁的我,没有逃。虽他们人多,比我也高大,但我闭上眼睛,抡起双拳向他们一个个扑去,他们哭了,还把一个孩子的鼻子打出了血。还记得与我同样大的学文、帅锋与我打斗,也被我击破。后他们父亲(海科)找到家中,论长短…… 看来,小孩子小时候真要有一些自我生存意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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