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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梁京生

《守望》——鹏程致京生(四)

黄鹏程

  京生夫人,你好
  
  
  我得知葬礼已经结束,希望一切都还顺利,没有给你带来更多的负担。只可惜我无法尽力,但愿你多多保重,来日方长。
  
  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准备,务使这信能带给你真正的道理,诚挚的关心。为此我做了一些实际的调查,现在有了切实的结果。因为这些工作,又拖了一段时间,请原谅。
  
  上封信说到信爱在生命中的意义。我们明白神的爱并非是用来保障在这个错乱罪过的世界上的性命的。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所追求的,不是一个无限延长的肉体性命,也不是平安无事的日子,而是把这个暂时的生命作为一个机会,借它找到真理,体会到信和爱。
  
  虽然如此,还是有一个问题。信和爱会把我们带到何处呢?既然信和爱并不保障我们属世的性命,那么,就是有了信和爱,一旦死去,又有何用呢?
  
  在这封信里,我们就要探讨这个问题。
  
  我要在这里先说出这个道理:
  
  人肉体生命的灭亡不是生命终结。(这样说和神所说的“你吃的那日必死”相矛盾吗?我在下面会说明。)
  
  我这样说有根据吗?这是迷信,是一厢情愿的期望?还是真理?还记得在第一封信里,我就说到,真理一定只能出自生命的创造者,而不能出于人的揣测。我说它是真理,不是出于我的研究和学识,而是出于信心。
  
  在上封信里,我们说到了亚伯和该隐的故事。亚伯被他的兄弟杀死,他的肉体生命由此灭亡了。亚伯死后如何了呢?此时此刻,非常关键。如果在此对亚伯的死后不作任何交待,那么整部《圣经》就没有意义了。道理很简单:神以爱创造生命,而现在神创造、珍爱的生命被毁灭了,神对此有何安排呢?
  
  在该隐杀了亚伯后,《创世纪》第四章第九节记载:神在控告该隐的罪时说:“你兄弟的血,有声音从地里向我哀告。”神这样说是要让人知道:人的肉体生命虽然可杀,但其生命中的某样东西不可杀灭。这样东西不但不灭亡,还能和神有所交流,能够向神表达其思想感情。关于这样东西,《圣经》在另一处论到:“尘土仍归于地,灵仍归于赐灵的神。”(《传道书:12:7》)有意味的是,我们中国人也知道这个道理。《礼记·郊特性》中记载说:“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 意思是,死亡时,人的灵魂归于天,身形体魄则归于地。
  
  事情真的是这样,还是只是因为心里相信,把这种说法当成真的呢?
  
  既然是真理,人的信与不信都无关紧要。我们曾讨论过“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说法。“信则有”不是说信心使某个东西存在,事实是,就是有信心,假的真不了;就是没信心,真的也假不了。举个例子:在地球上,空气的存在是真的。不能说人信空气就存在,不信空气就不存在了。但如果有人信这个真理,他就拥有这信心带来的知识,进而拥有这些知识带来的诸种利用。要是他不信,也就没有那些知识和利用了。信与不信不决定真理的有无,却能决定我们的有无。
  
  记得在第一封信里,我们论到真理的识别。我说:“人识别真理,大抵有两种方式:直觉的和智识的。”所谓直觉,就是人直接的感受经验,所谓智识,就是人的理性推论。现在我们就用这两种方式来看看,“人肉体的灭亡不是生命的终结”这一说法是真是假。
  
  先用直觉或直接的感受经验。下面我要介绍史蒂文·番宁教授的濒死体验。在我正式介绍之前,有必要对所谓“濒死体验”做一个大概的说明。
  
  “濒死体验”作为正式的科学文献记录始于一九七五年。那年由雷蒙·穆迪博士著的《身后生命》出版了(Dr. Raymond Moody:《Life after Life》)。一九七七年十一月间,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之后,一批医学博士和专家,包括穆迪博士,在美国的夏洛特斯维尔组建了一个研究组织,名称为“濒死体验科学研究协会”。一九八二年该组织更名为“国际濒死体验研究协会”(IANDS)。自一九八0年起,该协会开始出版专业期刊,最先名称是《复苏》,后来改名为《濒死体验研究》。那时“濒死体验”还只是被人们看成是天方夜谭或市井传奇。解释多样,或为大脑残余的记忆,或是药物导致的幻觉,或是受文化背景影响的梦话,等等、等等。而从那时起,“濒死体验”的文献记录不断增加,而做这些记录的都是受过严格医学训练的专业人员,其记录的方式也是严格遵守科学研究规则的。随着科学文献的不断积累,那些否认“濒死体验”的诸种说法渐渐地失去了支持,科学界虽然对此仍有争论(科学界哪有不在争论中的事物呢?),但“濒死体验”的真实性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2001年,权威医学刊物《手术刀》(LANCET)登载了一份研究报告。这份报告提供了大量证据,否定了以往对“濒死体验”的各种不当的解释。这些证据表明,有“濒死体验”的人所用的药物各不相同,有的甚至没有用任何药物,他们的生理症状也各不相同,他们的心理状态也各不相同。尽管这些人之间的相似之处微不足道,他们的“濒死体验”却都很相似。
  
  “濒死体验”之所以受人怀疑,是因为死者并没有回来说话,而回来说话的人并没有死去。但仔细想想,这并不能作为怀疑的确切根据啊。我可以打个比方。说一个人去杭州游玩了一趟,并没有在那里永久住下,而是返回了自己的家乡。这个人回来后,说了他在杭州的经历。我们凭什么相信或不相信他呢?如果他在杭州住下,从此杳无音信,那么杭州的存在和景象,我们便无从得知了;但我们怎么能说,只因为他没有在杭州留下,所以他说的就一定不真呢?我们可以从此继续推想下去。这个人回到家乡,逢人便说杭州这样美,那样美,有西湖,有断桥。说者津津有味,听者想入非非,将信将疑。除了村东老张坚持认为此人说谎外,大多数还都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后来又有人从外地回来,也说有杭州这么一个地方,这样美,那样美,不但有西湖有断桥,还有三潭印月,花港观鱼。说者津津有味,听者想入非非。此时除村东老张外,已经有不少人相信有杭州这么一个地方了。又过一些日子,又有人从外地回来,还是说到杭州这个地方,这样美那样美,西湖断桥,三潭印月,花港观鱼都不在话下,还有钱塘大潮,隐灵趵突。说者津津有味,听者想入非非。此时除村东老张外,大多数人都信确实有杭州这个地方了。后来,去过杭州的人越来越多了,有没有杭州的事已经不是问题了,只是村东老张仍旧不信。但他信不信已经无关紧要了。
  
  为什么后来大多数人都相信有杭州这么一个地方了呢?不全是因为去的人多了,“三人成虎”而已。主要是因为去过的人回来所说的有极大的相似性。虽然那些人来自不同家庭,年龄性别不一,性格脾气相异,而且所说的各有侧重,各有选择,各有疏漏,但都提到了一些杭州的主要特点,出入不大。要是这些人回来所说的大相径庭,有的说杭州是火山盐湖,有的说杭州是荒原大漠,还有的说杭州是海中一岛,那么人们要么不能相信真有杭州这么一个地方,要么认为各人所说的杭州只是同名异地。
  “濒死体验”的证据积累和研究发展,正是经过了这样一个过程。它映证了爱因斯坦的一段话:“还记得当初人们是怎样嘲笑电流和看不见的波浪的吗?关于人类的知识还只在襁褓之中。”
  以上是对“濒死体验”的大概说明。虽说“濒死体验”的报告越来越受到重视,但并不是说每个报告都是真实可信的。要是我只是抄上一两段在此,并不能有多少帮助。因此我在这里向你介绍史蒂文·番宁教授的体验。我先是无意中在一个中文网站上看到有关他的报道的。但我想知道这报道是否真实。于是我设法找到了番宁教授任教的大学网站,又找到了他的联系方法。我就给他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向他说明来意,请他确认一下我读到的报道。很快,他回信确切地说那个报道是真实的。后来我又就一些细节向他提问,他也一一做了回复,同时还把一些与此相关的英语报道转给了我。下面我就把我收集到的资料和番宁教授转来的材料做了一些整理,叙述如下。
  
  史蒂文·番宁教授(Steven Fanning)在美国伊利诺州大学芝加哥分校的历史系任教。以下是他的个人简历:他于一九六八年在德州技术大学获历史学士学位,两年后又获历史硕士学位,七年后在明尼苏达大学获历史博士学位。自一九八七年来在伊州大学芝加哥分校历史系任副教授,一九九六年至一九九九年任该校艺术与科学学院副院长。他的主要著作是《基督教传统的神秘主义》 (《Mystics of the Christian Tradition》 New York and London: Routledge, 2001)。
  番宁教授论到自己的个人背景时说:“我在美国西南部长大,生长在一个非常保守的基督教家庭,非常虔诚,总是去教堂。但是我长大以后,我就开始排斥这些了。到了二十岁,我开始寻找别的宗教,到了二十五岁,我放弃了这种追求,觉得所有的宗教都很愚昧。我对宗教没有任何个人的兴趣。学习宗教,只是作为学术课题去学,并非出于个人兴趣。”
  一九八八年六七月间,番宁教授应邀去伦敦讲课。他当时有严重的哮喘病,这种病很容易受到空气环境的变化而突发。这一天,“伦敦天气非常不好,有消息警告,有呼吸系统疾病的人请别出门。但我是游客,没有收到这样的警告,我出门了。结果,我的哮喘病发了,我感觉越来越糟,越来越糟,过了不久,呼吸就非常困难了。旅馆叫来了救护车,我被送到伦敦的圣巴塞洛缪医院(St Bartholomews Hospital),到医院时,我肺气肿已非常严重,整个肺都被粘液堵着,不能呼吸。我就这样昏迷了两个星期。就是在这两个星期里,我处在生死的临界点,有了这次濒死体验。”
  事后,番宁教授回顾他的“濒死体验”说:“毫无疑问我所体验的比我能回忆起来的要多,因为我的疾病导致的记忆损失相当严重。但我确实存留的记忆却是依旧新鲜生动,终生难忘,这些记忆改变了我的生命。我当时所处的现实比起我们这个现实世界里的一切都更真实,更强烈。那是一种超级现实。”他回忆起他所去过的地方:“我当时身处某处。四处平坦空寂。若是依次描述它则歪曲了它的真相。在那里并没有时间。我知道在我们的世界里,时间是一种方便的设置,而在那个世界里时间却不存在。一切都似乎处于同一时刻,即使事件好像是在依次发生。那看上去像是天空、大地的和所有的一切都处于一种淡淡的兰灰色中。仿佛是一叶扁舟漂于大洋之中,四下里天海一色,只是我当时觉得是站在坚实的大地上。四周似乎是无边无际的兰灰色。”
  在那里,番宁教授遇见了什么?他是这样描述的:“在我的身边有一个生命体。我虽从未见到它,却总是感到它的存在。它是永在的,宏伟而强大。”接着,番宁教授开始了他的经历:“那个生命体陪伴着我,不停以爱安慰着我。我就这样开始重新经历我的一生,但却不是我所期待的那样。我在一个原教旨主义的教堂里长大,关于死后面对神的事,曾受到多次的训示。据说那像是在观看神拍下的你一生的电影一样。你在屏幕上观看你一生的所有场景,除了承认所有纪录属实之外,别无可为:‘行了,你算是把我逮了个正着。’但事情并不是这样的。那是对我一生的重新体验,但是在同一时刻,从三个不同的角度的体验。”
  番宁教授这样表述那三个不同的角度:“一个角度是我自己对我一生的说法,就好像我对一个耐心聆听的人回顾我的一辈子一样。但那却不完全是重新经历那些生活中的事件,更是对我生命中情感、知觉和思想的重新体验。那里有我曾有过的情感,为什么我相信我曾有过这些情感。那里有我过去行为的明确理由。那里有我曾感受到的伤害和我对这些伤害的反应。那里还有我回忆起来的,经历过了的情感生活。
  “可就在重新经历我的一生“自我版”的同时,我还在从与我有关的人的角度体验我的一生。我与他们感同身受,经历了他们与我交往时的情感。那是他们对我的一生的说法。就在我认定他们的确做得太过分了,并回之以无情的愤怒时,我能感到我的行为在他们心里造成的痛苦和折磨感。那完全是一种对我的一生不同看法,而且很让人不快。因为我的所作所为,给他人造成了痛苦。即使当时当地,我深信那么做是因为他人的过错,因而自己的行为全然正当,体验他人的这种痛苦仍然让我心中震撼。就是在我的行为是正当的时候,他人的痛苦依然是那么真切,甚是痛楚。
  “情形还不完全是这样。就在那同一时刻,我还体验了我的一生的第三种观感。它没有自我辩护,也不是他人对我的一生的说法,其中带有他人对他们自己行为、思想感情的辩护。那是一种不偏不依的观点,既没有个人偏见,也没有自我辩解。而在我们的一生里,我和他人都曾用那种自我辩解来为自己无数的自私和缺乏真爱的行为寻找过理由。对于我来说,那只能称为神对我一生的观点。那是真正发生过的一切,那是真实的情感,那是真相。它剥去了那些我曾真的相信过的自欺的谎言,那些自我辩解,那些总是自以为是的偏见。
  “我当时并不在地狱里,可我却在痛苦的折磨中。如此完全地体验我的一生是一种可怕的苦难,我心里对自己充满了蔑视。我怎么能那样愚蠢地自欺呢?为什么单纯的同情心来得那么困难?最让人痛苦的是我看到自己为了无视情感的真相而隐藏在自我逻辑的背后。
  “所有这一切,三重角度地重新体验我的一生,以及自我判决,都是同时发生的,却又是分别独立的。当时没有那种我们认为的那种时间上的次序。
  “到了最后,我听到了对我一生的判决,但那是我对我自己的判决。那判决来自于我自身,是我自己的声音。我的生命在我面前一目了然,我是个失败者。
  “在这整个过程中,那个生命体一直在我身边。我从它那里感受到的只是爱和支持。它总是让我感受到:你是被珍爱的,你是可爱的,你最大的过错是你是个人而已。我仍记得那些话语:‘不要担心,你不过是凡人罢了。’
  “我当时感到异常苦恼。意识到自己如他人一样,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这让我觉得很是难受,因为我原以为我要比这强得多。但那生命体接受了我。那生命体让我明了伤害他人是不能接受的,但那又是人类固疾的一部分。这么做是不对的,因为伤害了别人,但又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人之为人,实为难免。
  “接下来,如果我能真的说‘接下来’的话,因为时间和顺序并不真的存在,我当时觉得领悟到了一切事物,最起码是那些真正重要的事物。我觉得仿佛宇宙的秘密向我显明了,并不是以数学方程的形式,而只是直接地显明宇宙如何运行,何为真实,万物如何成就。我那时明白了一切。”
  对于那个一直在他身边的生命体,番宁教授是这么说的:“我只叫它生命,我从来没见到过它,我感到他的强大有力,他也许是神,我并不知道。但是很有意思的是,这次经历之后,我坚信神的存在。这无法用逻辑去解释,无法描述。”
  这就是番宁教授所叙述的“濒死体验”。 这次遭遇使得番宁教授完全瘫痪了,医生当时预言说他的神经已经损坏到了不能恢复的地步了。但后来他却神奇地痊愈了,并重新学会了走路。
  番宁教授的体验中有很多值得细细研究的地方,这个我们以后有机会再深入探讨。今天我们至少可以满意地说,人类的直觉经验表明,肉体的灭亡不是生命的终结。
  番宁教授会不会在撒谎骗人呢?分析一下就知道了。
  如果他的这个故事能为他增添世俗的名利,那我就认为他很有可能在撒谎骗人。番宁教授是个学者。像他这样的人主要靠讲学著书吃饭,这一切都要靠同行举荐,评判,考核,所以学术名誉很是重要。他的这番故事能提高他的学术名誉吗?首先,让哮喘闷死过去,活过来后又说出一番无法证明的话来,这实在不能算什么学术成就;相反,他对自己的这番经验的坚信在很多人眼里是一种精神状态不健全或不正常的表现。如果番宁教授是个摇滚歌手,那么越疯狂越是吸引人,越能多挣钱;而对于一个学者而言,被认为精神不正常即使不给他更大麻烦的话,也不会给他锦上添花的。
  他的故事不能提高他的学术名誉,那么会不会给他带来经济利益呢?要是他用他的经历发起个什么教,广收门徒,狂捐暴敛,猛印经书,大刻光盘,四处兜售,那么我可以认定他就是在骗人了。可他还是做他的学问,出他的学术著作,并没有用他的体验营利。说到底,你就是把你的“濒死体验”说得天花乱坠,也不会有人跟你学着去体验濒死。这样看来,番宁教授坚守自己的这番体验,与他的名利并无益处,甚至可能有害。所以我以为他说了实话。
  他虽不在撒谎,有没有可能他真是精神不正常,在信口胡言他自以为真实的东西呢?以他常年的学术资历来看,除非历年来那些任命他,举荐他的同事大都也是精神不正常者,他这个“精神病患者”才能长期在学术界保持这样的地位。此外,他给我的信写得很合理通顺,没有任何精神不正常的证据。
  以上我们是在用人的直觉体验来验证“肉体的灭亡不是生命的终结”的说法。下面让我们用智识再来验证一下,看看这个说法是不是合乎道理。
  
  从前面的信里,我们明白了一些基本的道理。生命是创造的,创造者以爱滋养一切生命,同时对人的生命有特别的关爱,教我们心存信爱体验生命。既然这样,创造我们生命神就是生命和爱的源泉。我们错误的选择让我们陷入一个错乱罪过的世界里,成了必死的凡人,尽管如此,这生命和爱的神会让我们因为肉体的灭亡和彻底消亡吗?我们在第一封信里就讨论过“神意的确定性”,也就是说神意是明确肯定的,一是让我们明白神的真理,二是神的真理不能自相矛盾。神若爱我们,我们也信爱神,但是,倘若神同时又让我们的信爱因肉体的灭亡而落空,那这神意就自相矛盾了。然而神意是不自相矛盾的。神告诉我们,神要用对我们的爱解救一切信爱神的人,让我们胜过死亡,得享永生。这里我们要特别注意,神的爱是来解救那些信爱神的人,而不是一切的人。为什么呢?因为神的爱意味着自由,而这个自由又是完全的。也就是说,人是否信爱神全是人的自由,人若不愿意信爱神,那么神也不会强迫人和神没完没了地和他们所不爱的活下去。在此,我们顺便能看到,说“肉体的灭亡不是生命的终结”和神说的“你吃的那日必死”不矛盾,因为人仍旧有不选择永生的自由。虽说永生只能给那些信爱神的人,但永生的道理却是显明给所有人的,这就是为什么不同的文化宗教背景,不同的种族民族,性别年龄和社会地位都有相似的“濒死体验”的原因了吧。这就好像邀请信发到每人手中,去不去则是各人的自由权利了。这就是我们在第一封信里讨论到的“神意的普世性”了。
  
  落成文字,这神意表达在《约翰福音》第三章第十六节中:“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注:“独生子”这个说法不是神唯一儿子的意思,因为从广意上说,我们都是神的儿女。这个词是从希腊语翻译过来时遇到的一个困难。“独生子”的原文是“唯一的儿子”。这里的唯一不是指数目上的唯一,而是指性质上的唯一。不是独一的,而是独样的。但汉语又没有“独样子”这种表达方式。因此,“独生子”这个表达方式常常受到一些人的误解甚至攻击,是因为他们不了解其中缘故,这是很不幸的。)
  
  这个道理就是这么简单的。从这个道理中,我们可以说,“肉体的灭亡不是生命的终结”这说法是真实的。
  
  即使这样,“濒死体验”只是永生道理的显明,却不是永生的证明。因为濒死的人并没有死,而没有死的人怎能证明死亡可以战胜,永生可以得享呢?
  
  还记得我们在第一封信里讨论到“神意的实践性”吧。那是说神意一定是可以在人的生活中实行的,必须有人能做到。否则神意只是一些空话而已,与人无关。设想,人类文化数千年中,要是没有人能在自己的生命中活出神意来,没有靠信爱处世,没有靠信爱胜过死亡,没有靠信爱得享永生,那么我们还有什么指望,有什么可以效仿的呢?这就是像是神只让我们看见海市蜃楼,却没有给出到达那里的道路,神意对我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事实上,人类历史上有过这么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刚才提到的那个神的“独样的”儿子:耶稣。他在这个世上行走的时候,同他的追随者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一个叫多马的问他:“我们不知道你往哪里去,怎么知道那条路呢?”这时耶稣回答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约翰福音 14:5,6》这是个了不起的声称。倘若这个人没有用他的性命来印证,他就是在此大言不惭了。后来这个人用他自己的生命向世人证明了:人可以靠对神的信爱处世,以爱心待人;也证明了这信爱绝不落空,死亡可胜过,永生可得享。而一切信他的人,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这样推论下来,我们就因了心中的信爱和神建立了一个不可分割的联系。那么我们肉体的灭亡非但不是生命的终结,反而是从这个错乱罪过的世界的脱离,又有了新的希望和开端。
  
  这个新希望和开端是什么呢?京生夫人,这个充满生离死别的人间,这个错乱罪过的世界,有开端,就必有了结。到了那一日,那些还活着的,那些活过的所有生命,都要重新站在创造者的面前,各自得到公平的判别。那些行恶的,绝不因为死了就能逃脱;那些行善的,也不会遗漏了应有的报赏。离散的,要重逢;失去的,要复得。有信爱的,因他们的信爱得到全新完全的生命,有灵魂,有肉体,在新天新地中与神共享永恒;没有信爱的,按照他们的选择,便与神永远分离了。那才是完全最后的死亡。
  
  那么在这一天还没有来之前,那失去肉体生命的人在哪里呢?他们处在一个没有时间的状态里,就像番宁教授所体验到的那种状态里,直到复活的那一日。不论这一日什么时候来到,哪怕是几千年后,对他们来说,犹如一瞬间一般,因为他们所处的地方,并没有时间。我为什么这么说呢?
  
  在《路加福音》第二十三章里记载了一段耶稣和两个犯人的对话。那时耶稣和这两个犯人一起被钉在木桩上。他们的对话是这样的:
  
  那同钉的两个犯人,有一个讥诮他说:“你不是基督吗?可以救自己和我们吧!”那一个就应声责备他说:“你既是一样受刑的,还不怕神吗?我们是应该的。因为我们所受的,与我们所作的相称。但这个人没有作过一件不好的事。”就说:“耶稣啊!你的国降临的时候,求你记念我。”耶稣对他说:“我实在告诉你,今日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
  
  耶稣为什么说“今日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而不是说在复活的那日?有的解释说,那犯人的灵魂要在那一日和耶稣同在乐园里。其实不是,因为既然有末日的审判,那就人人都不能免,包括这个犯人在内。所以即使这个犯人会和耶稣同在乐园里,也一定是在末日审判的日子,不会在他被钉死的那一天。其次,只有复活的人才能进入神的国,因为复活的身体是新的,无罪的身体,所以复活是身体的复活,不是灵魂的复活,因为在末日审判前,灵魂的死亡还没有到来,既然还没有死,就无所谓复活了。可是那犯人并没有在那日复活。为什么耶稣要对他那么说呢?“今日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
  
  其实耶稣的话是从那个犯人感受的角度说的。那个犯人复活的日子对于还活在世上人来说,也许还有几千年,甚至几万年,但对于那个犯人来说,他的肉体死亡后,并没有时间。所以在复活的时候,从他的感受来说,就像是同一天的事。所以耶稣对他说:“今日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
  
  京生夫人,因着我们的信爱,神会记念我们的,也一定会记念我那失去的兄弟的。我因着这信和爱,在忧伤中怀抱着确实的欣慰,热烈的希望,坚固的平安。
  
  我珍爱的兄弟虽然离我们而去了,却因为他的离去给我们留下了这些收获。我们忧伤的心激发出疑问,疑问引导我们探求,探求让我们寻找,寻找叫我们找到,我们找到的,给我们希望和安慰,这希望和安慰要变化我们剩余的生命,让我们常在光明里,常在平安里,有面对世界的勇气,有应付变迁的智慧,有相互扶助的爱心。这样活下去,就不辜负那赐我们生命的希望的创造者。
  
  还记得我在给我兄弟的悼词中引用的一句话吧:
  
  “神造万物,各按其时成为美好;又将永生安置在世人心里。”《传道书 3:11》
  
  我们因此即使深陷在悲痛和苦难中,心中仍存留着永生,又为这美好而感谢。京生夫人,我只是个学识有限的凡人,所能做的不多。真正安慰人的,不是人的话语,而是神的道理。而这道理就在你心里,好像是种子,只要时时照看,就能生长出支持你生命的食粮来。最后让我抄两段话在下面,你在感到孤独伤心的时候,这些话语能抚慰你的。这些是关于信和爱的话。
  
  什么是信呢?
  
  “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希伯来书 11:1》对我们所希望的,我们心里有底,切切实实地有底;对我们还没有见到的事,我们心里已有了确确凿凿的证据。这就是信了。
  
  什么是爱呢?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哥林多前书13:4》与这个世道的观念不同,神眼中的爱不是人的私欲,而一种行为,是为人的准则,处世的品行,支持生命的力量。
  
  我就先写这么多吧。听说近几天北京正是酷暑时节,请保重。小抗抗还好吧,很快要回法国去了吗?代我向她问好,愿她来往平安,学业有成。
  
  
  愿神的安慰常在我们心中
  
  
  
  
  鹏程
  2003/7/29
  墨尔本
  22
  
  
  
  后记
  
  我想顺便提一下佛教的轮回说。最近有一些书籍出版,据说是轮回的证据。对此,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细研究。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对轮回的说法我们最好存而不议。其原因如下:
  
  首先,对轮回现象的记录还远没有到“濒死体验”的那种严格正规的科学水平,也就是说还处在道听途说的阶段,不能用来当作科学文献来看待。以后会怎么样,现在还不知道,所以暂时存而不议。再者,对轮回的说法在佛教界自身还不一致,同时那些所谓轮回的报道又与佛教所说的轮回又不是一回事,因而在定义尚未明确下来之前,存而不议。其三,“濒死体验”的记录研究和记录研究者之间不存在所谓“利益冲突”,也就是说记录研究者不是靠这些活动增加他们的世俗利益,而轮回就不一样了,宣传轮回说的人常常与这一说法之间有“利益冲突”,这一说法的宣扬总是为了推广宣扬者自身的宗教教义,从中获得某些利益。事实是,“濒死体验”超越当事人的文化宗教背景,种族民族背景,性别年龄和社会地位等等,而轮回说仅限于若干门宗教,当事人自述的经验受到他们的文化宗教,民族种族的限制。既然轮回的说法还不是客观的记录,最好还是存而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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