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让我们依旧这样称呼你,虽然你与我们已经人天永隔。
今天,我们在这里纪念你。因为你曾对他人施于过精神的关爱,因此你的身边围满了精神的朋友。你喜欢用真实来丈量人的勇气,因此,谎言和隐讳永远与你无缘。你迫切希望寻出人生的真理,因此,那属于永生的事情也永远地属于了你。你勇敢地流露过怯弱者所不敢正视的坦率,因此你的视野一览无余、你的心胸没有沟壑。 老梁,你出生于1951年7月17日,你说过,这一天是《圣经》里记载洪水退去,挪亚方舟停在山上的日子。你为在这一天诞生而感到富有启示,这一天起,生命开始了新一轮的孕育。 年轻时,你曾经去内蒙插队,提前进修了贫寒的功课。那时你习惯挑灯夜读,为日后的写作积下了资粮。 1973年9月,你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在那里认识了你现在的妻子,你们的牵手使你丰盛的爱心有了人间的附着。 1976年8月,你第一次开始从事编辑工作,虽然只是一份小小的《五三一战报》,你却用惯有的认真倾注了心力。 1979年1月,你进入中国青年报担任编辑,后又筹划创办中国青年出版社《追求》双月刊。将近5年,把你的青春献给了一份与青年息息相关的事业。 1984年11月,你参与到电影新闻工作中,筹划创办了中国第一家全国性电影专业报纸——《中国电影报》。在那里,你第一个就电影《黄土地》与导演陈凯歌展开对话,写下了全国最早关于这部探索影片的评论。 1986年,你创办成立北京青年电影评论学会,集结了一批青年影评人和记者编辑。 1990年,你调到中国电影家杂志,继续从事编辑工作。 从1992年起,你来到《大众科技报》(前中国科协报),经历了这张报纸的创刊、试刊和走上正规的全过程,亲手开辟了一块独特的天地——方圆副刊。你坚持高品位办刊,不迎合,不媚俗,撰写和编辑的文章曾多次获奖。然而,你真正看重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一件作品抵御时间“风化”的能力,即作品的深度。 老梁,你曾经津津乐道特蕾莎修女献身穷人的事迹,那个瘦小的女人拥有几亿资产,却只为自己准备了两套衣服和一双凉鞋。你反复感慨这样勇敢的“大舍”,称叹生命的价值可以以此为刻度。你身体力行安贫乐道,在20多平方米的家里,一杯茶、一卷书,感受远离纷争、亲近知识的幸福。你走后,同事看到你的“半步斋”潸然泪下,他们没有想到,从事报业27年,你的几百篇作品竟然诞生在这样的环境里。你的清贫张显了周围人常常无意的挥霍,你的节俭使人更感到精神的昂贵。 老梁,你的基因里对知识有一种天然的喜爱,因此,所有的读书人都天然地亲近你。你引领他们互相认识,成为朋友,在彼此不断的阅读和阅世中加深友情。你深知为物所役会使人失去自由,一直节制花费,骑车上班,远离可能使人灵性失真的享受,用一个人所能付出的基本劳动充实起自己的日子。 老梁,朋友们把你看作亲敬可赖的兄长。你胸中怀有真诚,因而虚假在那里没有地位。你心里拥有公义,因而善良的人都会成为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喜悦和悲忧常常牵系于社会,因而你的心魂并不由于一个身影的消逝而离我们遥远。 老梁,你是一个崇尚民间、喜欢平实的人。是一个不走套路、率性由真的人。是以简朴为美、远离奢侈的人。是揭开世界的表相总要窥究其真理的人。是以爱为愿、行为果的人。我们不会忘记你那简陋的小屋,因其狭小,你和家人朋友经常膝盖碰着膝盖,因其博大,那儿通着几乎整个世界。我们因为失去你,心存一块难以弥补的空缺,又因你的精神永在而感恩于命运慷慨的馈赠。 老梁,你生前曾谈起过你喜欢的一场葬礼,你的朋友躺在花丛中,代替哀乐的是他生前创作的曲子。大家没有哀伤,只有话别,像是送一个人去远行。你感觉,那远行者还会回来,不管走多远,身上披雪,肩上蒙尘,他会回来。 庄子对死鼓盆而歌,是勘破了生死的界限。生是一种开始,但走向的是终结;死虽是一种结束,却预示着新一轮的孕育,生命就这样在蓬蓬勃勃的流淌中呈现出四季的状态。老梁,也让我们这样轻松地为你送别,看你上路,等你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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