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去成。”
这是京生的一句口头禅。他对我说起过这句话的来历。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有一天他在天坛医院抱着孩子散步,偶然看到一个出车祸后受了重伤的人被抬进了医院。就从那一刻起,“没有去成”这句话就开始萦绕在他的脑中。他说,“这个人或许想去香山玩去来着,没有去成;这个人或许要去什么别的地方的,没有去成。没有去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是像在自语,叹息。 生命终结时的遗憾。 今天,这句话应在了京生的身上。这一番遗憾,也就永久地留在了我们的自语和叹息里了。没有去成。 这遗憾又因了它的突然而更为深重,猛烈,足以灭了我们苟活于世的私欲。一个素昧平生的路人,竟在无意无心之中杀了我们的珍爱。这个原以为是家的地方,还是这样的陌生和凶残。 京生,我们的珍爱,就同我们一起在这个陌生和凶残的世上活过。也就因为有过他,有过他的亲切和仁爱,我们便在这个陌生和凶残的世上多忍受承担了这些日子。只是因为这样,我们今天来到他的身边,不是在遗憾中道别,而是在道别时致谢。 我们这充满谢意的心里留着你的音容笑貌,你的温暖友情,你的直言诚挚,你对真理的渴望。就是这么一个平常的人,你曾和我们一样辛苦地谋生。在今日遍开向日葵的北方原野里还留有你青春的血汗,在“半步斋”里还堆着你兢兢业业爬过的格子;你在当年日本人建的狗棚里支撑过一个家,养大了心爱的女儿。你的平常,让知道你的知道:人原是可以这样的活着的,不趋势,不屈服,正直尊严都可以在平常之中活到。你活着,让别人得了活的价值。 没有去成么?一个血肉之躯所能成就的境界,莫过与人真爱,给人生命。没有去成么?在我们这充满谢意的心里,你成了。 在你研读的《圣经》里,有一段话,你今日可以配得上: “神造成万物,各按其时成为美好,又将永生安置在人的心里。” 你的美好已经按时而成,神所承诺的永生是我们心中的盼望。我们为此呈上我们的谢意。 你所去的,我们总有一日也一定去得成。在我们残余的日子里,请在安息中守望你留在这里的朋友,静候我们的重逢之日。 “父啊,是的,你的美意本是如此。” (发自澳大利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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