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轮迥,相信天堂,相信德者在世间的行迹,但梁兄走了我仍是不能不悲伤,他再来我们没有办法认出他。几周前,他跟我谈我新写的文章,我们特别谈到那其中的不真。这是积习于我们身体里的污浊,我们与之对抗的努力总是不能令他满意。他口气坚决,说他对这种东西“非常反感!真的”,他说他忍不住要用这种字眼。所幸的是,我如此认真地、竖着耳朵倾听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它们合成一气在我身体里变化,在那一个多小时里我一直感觉到疼痛。最后,我对他说“那感觉就好像我正找不到洗澡的地方,你就嫌我脏”。他说“啊,是这样么”? 说完就把电话放下了,温存的话音里听得见疼。他从来没有这么突然地中止过谈话,而这是我和他最后一次长谈。
梁兄是那么温暖,孜孜不倦。对我们的每个作品他都如此,以体温和体温的亲近关心现存的人,因为人是世界的骨头。在这个不讨论写作的时代,他的亲近像清澈的空气和明亮的光,让人舒展。他走了,就像在我身上抽走了骨头。那是撑起精神力量的骨头。有一次我跟他提起“精神技巧”这个词,他说“不”!他又提高嗓音,说起甘地,他用他最后的事证实说“那不是技巧,那是精神”!我经常和朋友们谈起梁京生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的含义就是精神,它通过他的每个行迹在我们身边闪烁,温暖我们的身体。现在我很茫然。 一个人走了摇动另一个人,因为人与人同在。梁兄掂记一个完整的世界,因为没有哪种分裂能构成爱。他爱家人、爱朋友、爱工作、爱物质,他爱整个世界就像爱他的女儿,甚至、如果他有敌人他的爱依在。我们没办法担当起他的爱,他太爱人了。我们也没办法用那种语言说这样一个贴近的人,把他推给时代,他是神布的道,道安置在我们中间,“爱”通过他在日常中显现,是为了向我们显示通向光明的道路。只是我们从来不知道他自已的步伐这么快。 死亡是刻写,梁兄以此、带着我们的体温,将那种启示刻在岩石的碑上,是为了让我们迟顿的阅力能够阅读,为了把断裂的世界接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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