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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的一条消息,让一直不敢相信的噩耗变成了事实。
逝者长已的时刻,生者应该生活得更加坚强和理智,悲伤的 情绪需要自已。 对我而言,绝望的重新贴出这些文字,也许是为了自己。 "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我是否会明白生活重点/不 怕挫折打击/没有空虚埋怨/让我 看得更远……" 略带沙哑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回响,就象刚刚听完你的歌声, 走出帐篷。睁开眼,眼前仍然是一片空洞的黑暗、可怕的宁 静,以及从网上看到的晴空霹雳般的噩耗--北大登山队遭遇 雪崩 两人遇难三人失踪。 两天前,坐在电脑前打开北大未名bbs,对十大热门话题的 惊鸿一瞥让我的大脑突然爆炸,充满了灿烂的焰火在夜空消 失以后的空虚和黑暗。不知道是否还有几声惊呼,消失在实 验室空调的嗡嗡声中。反反复复吞噬屏幕上不甚明了的只言 片语,无法相信,几天前大家关于冲顶的祝福竟如此的苍白 和脆弱;更无法相信在山野阳光的照耀下,如此灿烂的生命 就这样凋谢,在西夏邦马那片冰凉的土地。 骑车赶往山鹰的岩壁,听不到路上车水马龙的喧嚣,有的只 是一片悲痛的空白。暑假里宁静下来的岩壁矗立在盛夏的阳 光中,孤独而寂静。野草经过一个夏季的疯长,爬满了周围 的栅栏。在风中,它们如此脆弱和卑微,就象此刻苍白无力 的文字和悲痛。 靠近山鹰社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当初因为酷爱攀岩,却总不 得其法,而打算加入山鹰社学习攀岩。可我却又总是犹豫, 因为我已经很久离开了校园,离开了那一张张青春和鲜活的 脸庞,我害怕和他们在一起时的隔阂。其实,也许这一切都 是个借口,离开了对梦想的狂热,只是给自己在学业的压力 下屈服的借口。 最终决定加入山鹰的活动,仅仅是因为对攀岩爱好的诱惑。 然后就是饶有兴趣的攀岩培训、没有掩饰的笑容、真诚的帮 助和激动人心的进步。然后,就陆陆续续认识了更多老队员: 宽厚寡言的大牛、热情稳重的张伟华、健壮腼腆的张兴佰和 精廋却有着灿烂笑容和超强耐力的攀岩高手杨磊…… 和他们交往不多,时间也不长。可现在一闭上眼,我就能看 到他们的音容笑貌和矫健身姿。然而,此刻。他们有的却已 经长眠在让他们魂牵梦萦的雪山,有的还在寒冷的营地里接 受痛苦的煎熬。在逝者长已的悲恸时刻,同样渴望生者能更 坚强的走出痛苦,直面真实的人生。 恍惚间,已经过去了两天,昨日新浪网上那些冷漠、阴暗甚 至卑鄙的幸灾乐祸者的无耻论调,让我在痛苦中增添了几分 悲哀。而装出一幅冷静嘴脸,以上帝的姿态在三角地发表评 论的智者尤其让我愤怒。当窗外的街灯刺破屋内深夜的黑暗, 我瞪大眼睛寻找逝去者曾经留下的只言片语。 还记得5.1,大海陀。那一路艰苦的行程。杨磊和王威佳在前 面开路,杨涯、牛强在中间,大牛留在队伍的末尾。在山鹰 社,老队员们永远背着更重的背包,肩负着更多的责任。 还记得背包,行军,宿营,七手八脚的晚餐; 还记得聊天,总结,唱歌,人声鼎沸的聚会。 还记得大牛、蒙娃、杨磊和杨涯、王威佳述说他们和他们的 师兄的故事。大家也谈论到,不久大牛、杨磊他们还要去攀 登西夏邦马,那美丽、危险、让人魂牵梦萦而又敬畏的雪山。 在经历了去年穷木岗日艰难的攀登后,杨磊说,他今年还很 想去登西夏邦马西峰。谈到登山的感觉,他说,"说不出来登 山的感觉,但确实留下了一些东西在你心中....","就像锥 子一样扎入你的大脑.....",大牛说:"我登上山顶的时候, 真的没有传说中的那种激动和狂热,很平静…"。 我没有攀登过雪山,因此也很难体会到是什么样的东西象锥 子一样扎入了攀登者的大脑,让他们对雪山如此的虔诚和依 恋。即使他们看过无数关于山难的描述和纪录,而且已经亲 身体会过攀登的艰难和危险?那是什么感觉?挥之不去,却 又很难用语言精确的描述? "山就在那里"的解释无法让我接受。 还记得大家的游戏和歌唱。杨磊沙哑的嗓音唱出《再回到从前》 "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我是否会明白生活重点/不怕 挫折打击/没有空虚埋怨/让我 看得更远 如果再回到从前/还是与你相恋/你是否会在乎永不永远/还是热 恋以后/简短说声再见/给我一点空间 我不再轻许诺言/不再为谁而把自己改变/经历生活试验/爱情挫 折难免/我依然期待明天 如果再回到从前/还是与你相恋/你是否会在乎永不永远/还是热 恋以后/简短说声再见/给我一点空间" 歌声中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沧桑感象刀一样刻在我的心中。他还是 那个背着最重的背包,不顾荆棘划破自己肌肤,在荆棘中开路的 杨磊吗?是那个发现错过了水源,背着10来个水瓶背水,回来后 面不改色的杨磊吗?那个在岩壁笑得不多,但却洋溢着山的坚韧 和纯净笑容的杨磊吗? 还记得那时走出帐篷,看着脚下星星灯火,头上点点星辰,不敢 相信自己已经离开浮华、喧嚣、肮脏的都市,呼吸着山间清新空 气的感觉。 可是,很快,山顶的寂静、山顶的孤独、山里闪烁着生命绿色的 小草和山里美丽的野花都消失在我们匆匆返回的身后,而我们也 很快消失在都市车水马龙的喧嚣中。 然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社里,或者是因为论文被拒让我清醒, 而"理智"面对即将毕业的现实,但或者可能是理想在毕业的压力 下屈服,因为我没有他们那样挥挥衣袖上路的自由、果敢、潇洒 和从容。登山队和科考队出发前,耳朵告诉我,去送送他们,可 我最终没敢去。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者,当年在川西山 间的县城里,那个遥望着天边一年四季不化积雪的山顶发呆的小 孩在逃避自己内心的梦想。但我一直坚信他们能平安回来,因为 他们对登山的危险有充分的认识,因为他们已经进行了长期的训 练和准备,因为他们还有更多的梦想去实现。 在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灯火辉煌的都市里,我感到孤独; 在山风怒号、人迹罕至、灯光昏暗的高山上,我感到温暖; 或许,在走出帐篷外的那一刻,我或者有点理解了攀登者的心情。 也许,对一个登山者来说,登山的探险的动力来源于他们自身精 神追求的需要,雪山"留下了一些东西在大脑里…"。而把当前如 此富有风险的追求个人体验的活动上升为社会行动,用正义或者 邪恶,高尚或者卑下,理智或者幼稚的社会准则来衡量、要求和 评论,本来就是登山运动的悲哀。 如果再回到从前,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会继续他们的选择。大牛说, 做一件事情,就一定有取舍。也许,追寻自己的梦想也是如此, 登山队员选择了,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有这个权力来选择自己的 路。旁观者,永远,没有资格去指责他们的选择。 "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我是否会明白生活重点/不怕挫 折打击/没有空虚埋怨/让我 看得更远 ……" 逐渐渺茫飘远的歌声消逝西夏邦马那片纯洁而美丽却寒冷而冰凉 的雪地。 在那更接近心灵和天堂的地方,你们一路走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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