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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献给北大山鹰社5位山友林礼清、张兴柏、雷宇、杨磊、卢臻
一个小孩,费力地推开一扇大门,对着空旷而漆黑的空间,高声大喊:“有——人——吗?”声音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回荡,惊起一群鸟儿在屋顶的上空盘绕。 有人曾问我:为什么要去登雪山?说真的,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冰冷的极地才能完全的释放自我…… 小的时候,父亲的手臂常常把我举向高空,我尖声的惊叫,心中荡起异样的激动。 长大以后,面对拥挤忙碌的人群,难已融入其中。于是背起行囊,和朋友一起去寻找儿时的感觉。因为遥远天际的那一片灰色总是使我们困惑:是山,是云,是地,是天? 我们克服重重险阻,跨越高山巨川,走向那片灰色,去寻求答案:哪里是山,哪里是云,哪里是地,哪里是天?渴望着能象鸟儿一样在天边展翅遨游。 2001年8月11日我跟随工大队登上西昆仑主峰慕士塔格峰,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不是靠翅膀,而是用双脚,在海拔7500米高空自由的飞翔。 站在雪山之颠,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身体的周围,甚至脚下都是蓝色——那是一种穿透心骨的空旷——每个人都对自身和周围的世界从心底发出由衷的呼喊和赞美。庄子在《逍遥游》中写到:北冥有鱼,名曰为鲲。化而为鸟,名曰为鹏。鲲鹏之大,背若泰山,其翼若垂天之云……负青天,绝云气,扶摇直上九万里而莫之夭阏者。在海拔几千公尺的顶峰,冰雪在脚下延绵数千里,直达天垂,犹如驾御展翅的鲲鹏,扶摇直上。 雪山,圣洁、巍峨、壮丽。她是江河的发源地:创造了湖泊、草原和森林;她孕育了生命、人类和文明。一切都在这里凝结,一切又都从这里开始。她是大自然的母亲。站在海拔5000米的雪线之上,你会清晰的看到冰川的形成;雪线之下,冰川融化形成河流;河流流经低地,形成湖泊;在湖泊的周围开始出现绿色,牛和羊象珍珠散落在草原上;草原的尽头是森林;森林的背后出现农田和茅舍;更远的地方是城市和工业文明——从海平面到雪线之下4000米厚的大气层是生命可以存活的空间。人类用他们花费了几千年时间发明的技术支配着这里的一切,就象是上帝。然尔,抬头上望,皑皑的冰雪之上无穷无尽的兰色是宇宙的时空,那里是生命的禁区,技术与科学统统失去了应有的效能。宇宙以无限的深度和广度预示着生命的偶然性。 圣经上说:你只有自救,上帝才能救你。千百万年来,从海洋到陆地,从陆地到天空,在海拔4000米的大气层内生命演义着一个古老的故事——扩张。今天,人类走到了物种进化的最前沿,向冰雪极地和外太空发起了冲击。这是生命由过去走向未来,由有限走向无限的必由之路。 在攀登慕士塔格顶峰下撤的途中,海拔6900米的C3营地,我遇到了连续五天五夜的强暴风雪,孤身一人,身边仅有六根可供取暖和烧水的火柴,体力消耗到了极点。躺在被冰雪完全覆盖的帐篷里,犹如坟墓。面对死神,想起了许多往事,最多是关于童年——与小伙伴们玩耍的快乐、午睡时妈妈给我掖被角温馨……突然又想起每次登山归来都会有人好奇问自己 “为什么要去登雪山”,至今也未能回答。于是思考良久,在昏暗的光线下,写了下面的字: 我们为山而来,和水泥的城市相比,雪山是一座更为真实的坟墓——千百万年来,冷漠孤傲的独立于人类的生存经验之外。 我们并非视生命如儿戏,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在人类的想象力和个人的能力之间找到一种可能:在某些规则和极限之外使生命得到扩张。 能否登顶或是否具有商业价值来衡量登我们的行为是没有意义的。海拔5000米的雪线之上,每一步攀爬的感受和经验都是全新的。这种经验即是个人的,也是整体的。未来的人类将穿越大气层,走向太空。今天的我们只是向上迈了一小步。 不管多么危险,我们都不应该停止自己的步伐,否则,人类——这个在地球上存在了几百万年的物种就会逐渐衰亡。脆弱的生命只有面对野蛮,才能不断的繁衍和进化。 树木总是向高处伸展枝芽。对星空的仰望,对梦想的追求,对未知的探索是人类伸向未来时空的枝芽。 文明的发展需要两种东西:探索精神和理性的态度。梦想和野心把我们带入未知的危险之地,理性则使人置于死地而后生。科学把这两者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这种完美只有在极限之中才能得到充分的印证。 我们必须面对未来,而未来是不可预测的。 生命没有禁区,探索永无止境,请给梦想一个自由的空间。 北京工业大学登山队队员 2002年8月15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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