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上期） 　　 　　二 　　到底怎么使人体直接去接触高压电呢？这是带电作业班成立以后面临的第一个难题。老师傅们日日夜夜苦思苦想，伤透脑筋…… 　　凡是稍微熟悉线路工这一行的人，都知道三五件那种怵目惊心的触电事故。因此，有些好心人知道他们要试验带电操作，便来劝说他们：“不要做梦了，除非橡皮人才能上去！”也有人这样反问他们：“你们忘记了过去反动派辰光，线路工把六千六百伏的高压线叫做“老虎口”吗？” 　　提起“老虎口”，陈师傅更是比谁都清楚。解放前，他的一家都是吃这一行饭，和“老虎口”打交道的。他的伯父，就是在敌伪统治时期，被日本鬼子逼着上电线，触在三万五千伏的高压电上，当场烧死的。陈师傅的父亲去收尸，看见哥哥被烧焦了的那幅惨相，心如刀割，从此他下定决心不让自己的儿子再干这行和“老虎口”打交道的营生。 　　但是，那是过去，那是做奴隶的时代。如今，解放了，工人阶级做了主人，党对于电业工人的劳动保护无微不至，陈师傅的父亲深深地受到感动，他终于又亲自把儿子送去当了线路工。作为新中国的电业工人，他们下定决心要把这种“老虎”驯服。这是我国电网检修史上的一场大革命，带电作业班的同志们既然承担了这样一个革命任务，他们就一定要勇往直前，决不后退。班长柴师傅，又兼党小组长，他更加意识到这个班的责任重大和任务艰巨，常常操着浓重的宁波口音给大家打气：“做梦？好，我伲偏要来把梦做成事实！”各种各样的主意被提出来了。 　　领导上十分关心工作的进展，党委书记经常来和大家一起讨论，为了及时解决技术上的困难和在实验中培养新人，还派来了一个技术员和两个青工。听说东北鞍山也在搞带电操作的试验，领导上又马上派人前去取经。 　　有了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中国工人阶级的梦想不是虚幻的。带电作业班的同志们在局党委的领导下，领导、工人、技术人员三结合，冲天的革命干劲和严格的科学精神相结合，梦想在一步步变成现实。经过周密的研究，他们决定按照“法拉第笼子”的原理，创造新的工具。法拉第是法国的物理学家，他曾用绝缘体支撑起金属做的笼子，然后把自己关在这个笼子里，在笼子上通过电，人却安然无恙。“法拉第笼子”的原理说明：人之所以会触电死亡，是因为人体各部分的电位和电线的电位有差别，电流通过时阻力不同，人和地面又不绝缘，因此会发生麻电现象；如果把人关在金属笼子里，和地面绝缘，那末周围的电位和电线的电位相同，金属笼起了均衡电压、保护人体的作用，电就从体外高速度通过而不经过体内了。 　　但是，法拉第当年只是为了做实验把人关在笼子里，而我们带电作业班的同志却必须在高空进行各种操作，决不能让笼子束缚住自己的手脚。大家左思右想，终于设计出了一种铜丝服装，在衣服、裤子、鞋帽上面罩上一层密密层层的铜丝网，使所有网丝联结在一起，还能弯转折曲。从原理上讲，穿上这身衣服也就等于躲进“法拉第的笼子”，操作起来却可以行动自如的攀上爬下，非常合乎实际的生产需要。 　　除了铜丝衣，他们还自己制造了高度绝缘的桦木梯，使人和地面严格隔绝，切断电流。就这样，他们从无到有，创造了一套适应带电操作的工具。现在，兵马粮草，一应俱全，就等待着冲锋陷阵的时刻了。 　　党委为了保证安全，万无一失，还派了线路上的专职工程师，把这些工具从科学理论上作了反复推算，同时还决定，第一次带电操作，不直接到线路上去试，而是放在工区里的模型线路上进行试验，以便采取安全措施。因为“法拉第笼子”的原理虽然完全对头，但当年法拉第做实验所用的电压，与现代的超高电压比起来不知道相差多少倍。铜丝衣帽与桦木梯子等工具，虽然经过严格的推算、检查，但是和实际的效用是否有距离呢？人体和十一万、二十二万伏的超高压直接接触，能否象停电检修一样可靠无事呢？谁也不能肯定。这是第一次嘛！ 　　为新中国电业检修进行大革命的这支小小的队伍里，谁将是第一个冲锋陷阵的尖兵——第一个去做人身通电的试验呢？作业班里将要慎重讨论这个重要的问题。这一天晚上，陈师傅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兴奋得辗转不能入眠。他已经下定决心，争取自己第一个上去试验。窗外射进来的灯光，把房间里的家具照映出一个轮廓来。那五斗橱的上方挂着个长长的镜框，里面是一九五六年毛主席在中南海接见全国群英会代表时所摄的照片，现在，在微弱的光线照映下，照片上人影朦胧，但是陈师傅却依然看见了毛主席那慈祥的面容，那亲切的微笑，还有他自己站在毛主席身后的那副兴奋、激动的神态。看着照片，他就想起拍照的时刻曾经立下的誓言：“毛主席啊，我一定听您老人家的话，永远做一个先进工人，永远做一个好共产党员，为党为人民作出更大的贡献。”现在，他仿佛看到了毛主席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仿佛听到了毛主席号召消灭电业事故的谆谆教导……他迷迷糊糊地将要入睡，仿佛自己又置身在高空铁塔顶上，俯瞰周围，一排排地烟囱吐出浓烟，公社的电灌站在哗哗吐水。他想大声回答那个曾经责问过他的钢铁工人：“同志，你们加油干吧！我们保证从此不再停电啦！” 　　这一夜，陈师傅就是这样朦朦胧胧度过的。第二天的班前会上，班长柴师傅还没有来得及作动员，陈师傅就抢先报名，要求批准他去做人身通电试验。来班不久的青年工人小方紧跟着挺身而出，他说：“我是共青团员，家里没有牵累，应当让我上去！”全班同志，都争先恐后地要求领导上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 　　局党委从政治修养、技术经验等各方面作了郑重的研究，最后同意了陈师傅的请求。 　　 (未完待续)

原文 发表于1965年，散文集《生命似火》作家出版社，发行量35000册  浏览：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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