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献_中国古代文献~集部_115808号馆文选__晁氏客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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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氏客语(四)
《大学》曰:“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人之学莫大于本末终始。致知在格物,则所谓本也,始也;治天下国家,则所谓末也,终也。治天下国家必本诸身,其身不正而能治天下国家者,无之。格犹穷也,物犹理也,犹曰穷其理而已也。穷其理,然后足以致之;不穷,则不能致也。格物者,适道之始,欲思格物,则固已近道矣。是何也?以收其心而不放。致知者,吾之所固有,然不致则不能得之,而致知必有道,故曰:“致知在格物。”《大学》论意诚以下,皆穷其意而明之,独格物则曰:“物格而后知至。”此盖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传也。自格物而充之,然后可以至圣人,不知格物而先欲意诚心正修身者,未有能中于理者。致知在格物,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因物有迁,迷而不知,则天理灭矣,故圣人欲格之。 随事观理,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然后可以至于圣人。君子之学,将以反躬而已矣;反躬在致知,致知在格物。 学莫贵于自得。得非外也,故曰自得。 学莫大于平心,平莫大于正,正莫大于诚。君子之学在于意必固我既亡之后,而复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学之至也。 心至重,鸡犬至轻,鸡犬放则知求之,心放则不知求,岂爱其至轻而忘其至重哉?弗思而已矣。今世之人,乐其所不当乐,不乐其所当乐;慕其所不当慕,不慕其所当慕,皆由不思轻重之分也。 颜渊叹孔子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己。”此颜子所以善学孔子,而深知孔子者也。 有学不至而言至者,循其言亦可以入道。荀子曰:“真积力久则入。”杜预曰:“优而柔之,使自求之;餍而饫之,使自趋之。”管子曰:“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而不通,鬼神将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神之极也。”此三者循其言皆可以入道,而荀子、管仲、杜预初不能及此。 自其外者学之而得于内者,谓之明;自其内者得之而兼于外者,谓之诚。诚与明一也。 闻见之知,非德性之知。物交物则知之,非内也,今之所谓博闻多能者是也。德性之知,不假闻见。 君子不以天下为重而身为轻,亦不以身为重而天下为轻。凡尽其所当为者,如可以仕则仕、入则孝之类是也。此孔子之道蔽焉,而有执者,杨墨之道也。 能尽饮食言语之道,则可以尽去就之道;能尽去就之道,则可以尽死生之道。饮食言语、去就、死生,小大之势,一也。故君子之学,自微而显,自小而章。 《易》曰:“闲邪存其诚。”闲邪则诚自存,而闲其邪者,乃在于言语、饮食、进退、与人交接之际而已矣。 人皆可以至圣人,而君子之学必至于圣人而后已;不至于圣人而后已者,皆自弃也。孝其所当孝,悌其所当悌,自是而推之,则亦圣人而已矣。 多权者害诚,好功者害义,取名者贼心。 君贵明,不贵察;臣贵正,不贵权。 称性之善谓之道,道与性一也,以性之善如此,故谓之性善。性之本谓之命,性之自然者谓之天。自性之有形者谓之心,自性之有动者谓之情。凡此数者皆一也,圣人因事以制名,故不同若此,而后之学者,随文析义,求奇异之说,而去圣人之意矣。自性而行皆善也,圣人因其善也,则为仁义礼智信以名之,以其施之不同也,故为五者以别之。合而言之皆道也,别而言之亦皆道也,舍此而行,是悖其道也,而世人皆言性也与五者异,其亦学欤?其亦未体其性也欤?其亦不知道之所存欤? 道孰为大?性为大。千里之远,数千岁之日,其所动静起居,随若亡矣。然时而思之,则千里之远在于目前,数千岁之久无异数日,人之性则亦大矣。噫!人之自小者可哀也已。 人之性一也,而世之人皆曰:“吾何能为圣人?”是不自信也。其亦不察乎? 自得者所守固,而自信者所行不疑。 学贵信,信在诚,诚则信矣,信则诚矣。不信不立,不诚不行。 或曰:“周公勋业,人不可为也。”曰:“不然。圣人之所为,人之所当为也,尽其所当为,则吾之勋业亦周公之勋业也。凡人之所弗能为者,圣人弗为。” 君子之学,要其所归而已矣。 民可明也,不可愚也;民可教也,不可威也;民可顺也,不可强也;民可使也,不可欺也。 孔子曰:“枨也欲,焉得刚?”甚矣欲之害人也。人之为不善,欲诱之也,诱之而弗知,则至于天理灭而不知反。故目则欲色,耳则欲声,以至鼻则欲香,口则欲味,体则欲安,此皆有以使之也。然则何以窒其欲?曰:思而已矣。学其贵于思,惟思为能窒欲。曾子之三省,窒欲之道也。好胜者灭理,肆欲者乱常。 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此皆时也,未尝不合中。故曰:君子而时中。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中也者,言寂然不动者,故曰天下之大本。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和也者,言感而遂通者也,故曰天下之达道。学也者,使人求于内也,不求于内而求于外,非圣人之学也。何谓不求于内而求于外?以文为主者是也。学也者,使人求于本也,不求于本而求于末,非圣人之学也。何谓不求于本而求于末?考详略采同异者是也。是二者皆无益于身,君子弗学。 墨子之德至矣,而君子弗学也,以其舍正道而之他也。相如、太史迁之才至矣,而君子弗贵也,以其所谓学者非学也。 庄子,叛圣人者也,而世之人皆曰矫时之弊。矫时之弊固若是乎?伯夷、柳下惠矫时之弊者也,其有异于圣人乎?抑无异乎?庄周、老聃,其与伯夷、柳下惠类乎?不类乎?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此言异端有可取而非道之正。 君子以识为本,行次之。今有人焉,力能行之,而识不足以知之,则有异端者出,彼将流而不知反。内不知好恶,外不知是非,虽有尾生之信、曾参之孝,吾弗贵矣。学莫贵于知言,道莫贵于识时,事莫贵于知要。所闻者、所见者,外也,不可以动吾心。 《孟子》曰:“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此盖言浩然之气,至大至刚且直也,能养之则无害矣。 伊尹之耕于有莘之野,傅说之筑于傅岩。天下之事非一一而学之,天下之贤才非一一而知之,明其在己而已矣。 君子不欲才过德,不欲名过实,不欲文过质。才过德者不祥,名过实者有殃,文过质者人莫与长。 或问:“颜子在陋巷而不改其乐,与贫贱而在陋巷者何以异乎?”曰:“贫贱而在陋巷者,处富贵则失乎本心;颜子在陋巷犹是,处富贵犹是。” 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昼夜死生之道也;知生之道,则知死之道,尽事人之道,则尽事鬼之道。死生人鬼,一而二,二而一者也。 孔子曰:“有德者必有言。”何也?和顺积于中,英华发于外也,故言则成文,动则成章。 学不贵博,贵于正而已矣;言不贵多,贵于当而已矣;政不贵详,贵于顺而已矣。 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必有事焉。此学者所宜尽心也。 夜气之所存者,良知也,良能也。苟扩而充之,化昼之所害为夜气之所存,然后可以至于圣人。 《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心也,性也,天也,非有异也。人皆有是道,唯君子为能体而用之,不能体用之者,皆自弃也。故孟子曰:“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夫充与不充,皆在我而已。 德盛者,物不能扰,而形不能病。以物不能扰也,故善学者临死生而色不变,疾痛惨戚而心不动,由养之有素也,非一朝一夕之力也。心之躁者,不热而烦,不寒而栗,无所恶而怒,无所悦而喜,无所取而起。故君子莫大于正其气。欲正其气,莫若正其志。其志既正则虽热不烦,虽寒不栗,无所怒,无所取,无所喜,去就犹是,死生犹是,夫是之谓不动心。志顺故气不逆,气顺志将自正,志顺而气正,浩然之气也。然则养浩然之气者,乃在于持其志,无暴其气耳。 《中庸》曰:“道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又曰:“道不远人。”此特圣人为始学者言之耳,论其极,岂有可离与不可离而远与近之说哉? 学为易,知之为难;知之非难也,体而得之为难。致曲者,就其曲而致之也。 人人有贵于己者,此其所以人皆可以为尧舜。 学者当以《论语》、《孟子》为本,《论语》、《孟子》既治,则六经可不治而明矣。 读书者,当观圣人所以作经之意,与圣人所以用心,与圣人之所以至圣人,而吾之所以未至者,所以未得者,句句而求之,昼诵而味之,中夜而思之,平其心,易其气,阙其疑,则圣人之意见矣。 人之生也,小而好驰骋弋猎,大而好建功立名,此皆血气之盛使之然耳。故其衰也,则有易足之色;其病也,则有可怜之言。夫人之性至大矣,而为形气之所役使而不自知,哀哉! 吾未见啬于财而能为善者也,吾未见不诚而能为善者也。 君子之学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而老子以为非以明民,将以愚之,其亦自贼其性欤。 有求为圣人之志,然后可与共学;能学而善思,然后可与适道;思而有所得,则可与立;立而化之,则可与权。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视听言动一于礼之谓仁,仁之与礼非有异也。 孔子告仲弓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夫君子能如是用心,能如是存心,则恶有不仁者?其本可以一言而蔽之,曰:思无邪。 无好学之志,则虽有圣人复出,亦无益矣。然圣人在而民多善者,以涵泳其教化深且远也,习闻之久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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