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反侵略斗争的功绩（上） 　　 　　李秀成不仅在支撑太平天国后期的革命局面作过重大贡献，而且在反对外国资本主义侵略、勇敢捍卫中华民族独立解放的英雄业绩中，也作出了重大贡献。然而，自从反革命小丑戚本禹称霸史坛，把李秀成定为叛徒之后，连他那可歌可泣的反侵略精神也一笔勾销，对他符合当时历史潮流的“防鬼反为先”的先进思想也斥之为“历史的倒退”。现在应该是把被林彪、“四人帮”戚本禹一伙搅乱了的历史纠正过来，恢复它本来面目的时候了。 　　 　　一 　　 　　1853年3月，太平天国奠都南京，建立了一个与清朝政府相抗衡的革命政权。当外国资本主义侵略者对太平天国革命性质、内容还没有真正了解的时候，便希望这个接受基督教义的新政权、比之清政府更加俯首贴耳，从而在中国取得更多更大的权益；另一方面，当胜负未分的时候，又不敢过早抛弃清政府。这些都使得侵略者耍观望一个时期，所以美、英、法政府便提出了所谓中立的政策。当侵略者了解到太平天国政府对他们的鸦片贸易、不平等条约问题上决不会退让一步而“一个大市场忽然缩小，则危机之到来必然加速”的时候，知道一旦中国革命星火抛到他们装满着火药的地雷、总危机早已成熟的国家里，“就会直接在欧洲大陆上引起政治革命”的时候，富有侵略经验的强盗们便采取两面派的手法对待中国革命。他们一方面在太平天国政府面前伪装“中立”，谈什么“不干涉中国内政”(直至1860年8月在上海公开实行武装干涉后，还在高弹“绝对中立”的论调)；另一方面，利用中国革命形势，对清政府施加军事压力，要清朝完全屈服，满足其全面要求，暗中结成中外反动力量的联盟，共同镇压太平天国革命。1860年9月11日《大陆纪事报》看出了侵略者明险毒辣的两面派手法，揭露他们“一方面逐步地消灭太平军，暗地里破坏他们的宗旨，一方面又是伪装中立”。 　　 　　毫无疑问，一个农民的政权和领导这个政权的革命领袖，其中包括李秀成在内，都不可能一开始就识破狡猾的外国侵略者对革命政权采取的两面派手法。当他们还没有看到所谓洋兄弟到底是何物的时候，他们总以为侵略者和自己一样善良，一样遵守条约。李秀成就是由于受着“普天之下皆兄弟”上帝教思想的影响，认为外国资本主义国家“与我天国同拜上帝，同事耶稣，同为兄弟”，要求与外国侵略者“结为兄弟之国”，幻想“从此开疆拓土，我国收先人之业，而推心置腹，贵国无意外之虞，岂不美哉！”轻易相信侵略者宣布在太平天国与清朝反动政府两个交战团体之间保证“中立”的诺言。直到1860年英、法侵略者公 　　开支持清政府后，李秀成还希望侵略者保持中立，对那些在中国披着宗教外衣而进行无耻侵略活动的强盗，也致书“尽力保护。” 　　 　　1860年，李秀成率军一举消灭了江南大营，解了天京之围，并乘胜掩杀，攻克了苏州、湖州、嘉定、无锡、太仓等江浙城镇之后，于8月18日向上海进军。由于他误信了侵略者的保证，只率领了3千人去进攻上海。他们逼近上海县西、南两门时，侵略者便当即撕下“中立”的假面具，从城楼上对着没有战斗准备的太平军进行扫射，屠戮了3百名太平军战士。侵略者并不以此而收手，继续施展其更加疯狂残暴的扫射炮击，太平军遭受了巨大的牺牲。这些血淋淋的事实震怒了太平军爱国将士，教训了李秀成，使他如梦初醒，发觉原来他称之为“洋兄弟”的实是吃人的恶魔，是卑怯、奸狡、凶残的强盗，“洋兄弟”的“中立”声明只不 　　过是欺人的鬼话。这时李秀成知道上了侵略者的大当，曾说了一段沉痛而悔恨的话。他说：“我知尔如我一样拜天父守耶稣教，故而信尔为实。我来时，不料法人己被官兵诱惑背誓，意不与我言，转向官兵，而帮守上海城。如此不公不义，无以复加矣!”在悔恨之余，才正告侵略者说：“倘再入我地犯我界，我将与汝算之，我众军亦将问汝罪也。我今有挑选勇将千余，勇兵数万，势如山岭之坚，若我有志来取上海，犹如囊中取物。”血的教训坚定了李秀成的反侵略斗争的决心。 　　 　　李秀成正在积极准备第二次进军上海的同时，美国侵略者却在自己国旗掩护下，帮助清政府从长江上游运载李鸿章9千湘军到上海去对付太平军的进攻。李秀成知道此事，愤加痛斥：“这难道不是美国的可耻的倒行逆施么？这对从未准许本国官员公然侵犯我国权利的高尚民族的尊严荣誉来说，难道不是一种罪恶的买卖，一种卑鄙无耻的勾当么？难道伟大的外国执政者见到本国国旗堕落到去充当私人的卖身投靠的工具和极其丢脸的唯利是图的工具竟不赧颜么?” 　　 　　进攻上海之前，在《致尚海、松江军民渝》中又给侵略者提出强有力的警告，上海“归我版籍”’“此乃我必收之地”，“倘助逆为恶，相与我师抗敌，则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既然侵略者剥下了“中立”的伪装，公开与清朝政府联合起来竭尽全力去镇压太平天国革命，李秀成也决心用革命的武装力量去反对外国侵略者的反革命武装干涉，决心收复被侵略者所占去的所有城镇，并把他们驱逐出中国，保卫民族的尊严和独立。当时有一位外国朋友问李秀成为什么冒险进军领事驻扎的商埠，李秀成回答道：“因为外国人对我们破坏了信约！”“他们公然派本国军队,前来侵犯我国领土。” 　　 　　由此可见，李秀成对外国侵略者缺乏本质的认识，但是在反侵略的实践斗争中，对侵略者是有朴素的认识的，特别在侵略者撕下“中立”的外衣，与清朝勾结镇历革命时，他从幻想走上反侵略的斗争道路，并不是偶然的。 　　 　　二 　　 　　李秀成领导的太平天国军队在抗击外国侵略者的斗争中，发扬了中国人民反侵略斗争的光荣传统，发扬了高度的爱国热情，给侵略者以沉重的打击，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当1860年7月16日，太平军占领松江，随后全军出城进攻上海时，投机取巧的美国流氓华尔便钻城内“止留老弱数百名，城门不闭”的空子，领着数百名侵略军偷偷进入了松江城，虚报“与太平军发生肉搏”而攻陷松江，向清政府骗取丁3万两海关银的酬金。利欲熏心的华尔，不顾8月22日青浦的大败，为了贪取酬金，一星期后，又来进攻青浦。事与愿违，都被太平军杀很大败，“两阵交锋，自辰至午，鬼军大败，杀死鬼兵六七百人，得其洋枪2千余条，得其大炮10余条，得洋庄万余口，得其 　　舟数百条，当解青浦之围”，华尔身负重伤。8月12日，太平军乘胜克复松江，侵略军再被挫败，“死伤很多。” 　　 　　李秀成在上海外围各城取胜后，决计进攻上海，18日，由松江进抵上海徐家汇，逼近上海西门和南门。 　　 　　太平军进攻上海之前，上海人民在小刀会起义被外国侵略者和清朝政府镇压下去后，遭受着中外反动势力更加残酷的统治，他们渴望太平军解放上海，如“余义正领导的一批武装力量也派人到苏州去联络，要求忠王李秀成早日发兵解放上海，李秀成也曾派人与上海人民革命组织联系。”这次上海人民知道太平军要解放上海，都积极行动起来，组织武装力量，准备外攻内合，共同抗击侵略者，把他们赶出上海去。当时，外国侵略者也发觉了上海人民要配合太平军解放上海的行动，说上海“人数众多的怀有敌意的居民就会起来给他们开门”。但是，由于李秀成在青浦、松江接连挫败外国侵略者，产生了轻敌思想，只带领少最的 　　兵力去攻取上海，结果进占上海的计划未能实现。 　　 　　1861年下半年，李秀成得了石达开部将朱衣点等统率的20万大军，大大增强了兵力，便极其神速地攻占了苏浙大部分地区。第2年1月至6月，即分水陆5路络2次进攻上海，在上海外围高桥、太仓、嘉定等地与美、英、法5千多名武装精良的侵略军进行了激烈的战斗，取得了一连串胜利，把侵略者打得头破血流。 　　 　　1862年2月，侵略军扑攻高桥，当时，守卫高桥的太平军仅有五百人，敌我力量对比悬殊。但是，太平军得到了高桥人民全力支援，人民群众一方面踊跃参加太平军(大约有4千多人奔赴前线抗击侵略军)，武器不足，便持刀、矛等简陋武器上阵；另方面，纷纷筹备粮食和各种军用物资，补充太平军的给养以及做好各项支前工作。由于高桥军民有着同心协力和机智勇敢的战斗精神，多次击退了侵略军猛烈炮火的进攻，打死打伤敌兵无数，英国海军司令何伯和美国兵痞华尔几乎被生擒，“幸而那个地方有一只小船，他们得以乘船逃去”，白齐文亦被刃伤左臂。 　　 　　五月，李鸿章全部军队调集上海，加强了反革命的军力。李秀成便从苏州赶赴前线，亲自指挥太仓与嘉定的战役。在太仓“立阵于东门，开兵大战，自辰至巳，力破鬼阵，应斩数百，追其下水死者千余，当破清营30余座，得其大炮洋枪不计其数。” 　　 　　第2天，李秀成乘胜挥兵围攻嘉定，与侵略者血战3昼夜，歼灭敌兵3千，但仍胜负难分，“再与交锋，一战鬼兵大败，又斩千余”。敌人见势不支，派兵援救，又“被我追杀大半，克复定城”。旋即进攻青浦，侵略者恐慌万状，星夜调兵来援救，被太平军“第一炮正中其舟，其火舟烧起，其救未由，浦城鬼兵自行退去，自惊下水而亡数百余鬼子。”接着围攻泗径，势如破竹，一举攻下从泗泾到松江一带大小130余个敌人营寨。敌兵风鹤频惊，落荒逃入松江。侵略军眼看有被消灭的危险，火速自上海，调遗大队解救松江，又被太平军大败，缴获了大量火药、洋枪、洋炮。 　　 　　太平军在这一段反侵略斗争的时间里，真可谓所向披靡，无坚不摧，杀得鬼子落花流水，曳兵弃甲。反革命刽子手李鸿章、左宗棠看到表面气壮如牛而实际胆小如鼠的侵略军被太平军打得抱头鼠窜的狼狈相，也发出懊丧的慨叹：“西兵为贼所慑，从此不肯出击贼”，“夷人之畏长毛，实与我同。”(左宗棠语) 　　 　　这时，被围困在上海。松江城内的侵略军成为瓮中之鳖，岌岌可危，他们把生命寄托于腐朽不堪的清军，英国侵略者威尔生说：“如果我们是为清军而防守上海的话，那么在危急的时候，清军当然也要帮助我们设法把太平军中最令人恐怖的首领和他的大部军队驱离上海哩!” 　　 　　1862年6月，是太平天国反侵略斗争胜利的顶峰，如果这时李秀成统率的几十万大军直捣上海侵略军巢穴，是完全可以把侵略者彻底消灭的。但是，太平天国政府在反侵略斗争临近胜利之前突然终止，却造成了太平天因革命最后反被侵略军消灭的悲惨结局。当我们读到这一段历史的时候，不禁捕心惋惜，谁都会同声责备天王的失策。 　　 　　当时，天王洪秀全看错了能真正绞杀革命灼敌人是谁，他把战斗力远不如前并逐步腐朽溃烂的湘军当作主要的凶恶的敌人，把外国侵略者的武装干涉置于次要地位，因此，洪秀全便把反侵略战场上的主力抽调去对付威胁天京的湘军。有着深谋远虑的李秀成一方面看出了侵略军是太平天国革命最大的敌人一另方面难于舍弃反侵略斗争即将取得胜利的大好时机，是不同意天王这种做法的。但天王一日三令，并施加“若不遵诏，国法难容”的威胁，只好含着痛心悲切的眼泪，“不得已，将松江兵退回”。 　　 　　李秀成奉命将主力从苏浙撤回天京后，侵略者利用喘息的时机，整顿军队，加紧扩军备战，从将领、兵员、武器各方面增强自己的兵力，加紧修筑上海附近的军用道路，企图转守为攻。然而，侵略军的反扑，同样遭到防守力量薄弱的太平军的有力反击。 　　 　　1862年9月，侵略军在士迪佛立将军和英国水师提督何伯统率下，进犯太平军各占领区，遭受太平军迎头痛击而可耻地失败。9月21日，华尔率领的流氓军进犯离宁波10英里的慈溪镇，华尔以傲慢的姿态手持着千里镜站在高处窥视太平军，被守军命中一炮，“弹穿该副将胸腕，晕倒落马”，结束了这个恶贯满盈的盗魁的生命。11月，勒伯勒东统率“洋枪队”进犯绍兴，又被太平军击毙。1863年2月4日，“常胜军”统领奥伦率领2500名手持洋枪洋炮的队伍复犯太仓，被守军击毙三百名兵土和400名外国军官，英国驻上海领事承认“这是‘常胜军’第一次所遭受的 　　严重失败”。10月19日，买忒勒率“常捷军”再犯绍兴，又被守军击退，落得与他的前任勒伯勒东同样的下场。 　　 　　由此可见，太平天国英雄在李秀成领导下所进行的反对外国侵略者武装干涉的斗争中，是取得了很大成绩的，在中国人民反侵略斗争史上写下光辉的一页。 　　 　　李秀成所以能够在反侵略斗争中取得这样的丰功伟绩，正是因为他紧紧地依靠着人民群众和不怕牺牲、敢于斗争的军队。李秀成的军队是太平天国后期全军最精锐的部队。他们在军事顺利的情况下，冲锋陷阵，勇往直前；在挫折失败的时候，决不动摇，坚守到底，战斗到一兵一卒。如1862年春，萧塘战役中，太平军与侵略军展开了英勇无比的浴血苦战，当子弹耗尽之后，战士们都冒着敌人急雨般的枪弹和严密的炮火，冲上前去，与敌人肉搏。在太仓的保卫战中，也是这样，直到敌人冲进了城内，守军还要叫敌人为占领每—街一巷均需付出重大的牺牲。至于吴江等其他许多城镇的保卫战中亦均如此。 　　 　　李秀成的军队正因为有了这样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所以具有高度的战斗力，往往能以寡敌众。曾随李秀成出征多年的英国人呤唎对此有一段很好记述：“忠王残军总数不及15000人，这些人要分头增援南京、苏州、常州、无锡和其他受到敌人威胁的城市，同此，总司令只能率领七千多人的队伍前往受到英、法、满雇佣军侵袭的苏州附近一带。他以这样一支小小的军队，竟能在相当时间之内使得占压倒优势的敌人不敢进犯，控制了并稳定了许多动摇的守军，保卫了绵长的边疆。” 　　 　　李秀成是一位具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军事指挥者，他能使用各种灵活多变的战略战术来取得胜利。例如，1862年，他组织了一支5万人的大队分3路向侵略军占领地急进，采用了声东击西的巧妙战术，先则扬言率大军向上海进兵，继而派兵多带军旗，虚张声势，佯攻嘉定、南翔各地，迷惑敌人守军。敌人果然中计，既怕上海受攻，更怕派至所占领各城的守军被殄除，乃由各地撤兵，仅留华尔死守松江一城。于是，太平军不费一枪一炮收复了许多侵略者占领的地区。有了勇敢善战的军队，有了足智多谋的指挥将领，再加上得到人民群众的支持，就能够在任何战斗场合下，给中外反革命力量以有力的回击。 　　 　　从李秀成领导太平军抗击外国侵略者的斗争中，我们可以体会到两点：中国人民是不可欺侮的，中国人民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对于侵略成性的外国侵略者必须采取针锋相对的斗争方针，对于侵略者的武装干涉，必须还之以装装斗争；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武器而是人。在反对帝国主义侵略战争中，被压迫被奴役的人民，即令手持较落后的武器也能够痛击手持精良武器的侵略者，只要他们认识到他们所进行的战争是反侵略的战争，是争取民族独立自主的战争。列宁在论述亚洲民族解放运动时曾经指出：“尽管这些民族非常弱小，尽管欧洲压迫者在斗争中运用了最优良的武器和技术，似乎拥有不可战胜的力量，但是被压迫民族所进行的革命战争一旦把千百万劳动者和被剥削者真正唤醒，就会有极大的本领，就能创造奇迹。”太平天国反侵略斗争取得的成绩，使列宁这一科学论断，从历史上得到了又一个例证。

原文 发表于《太平天国史散论》  浏览：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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