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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
中国古代文献_中国古代文献~集部_39号馆文选__延平答问

延平答问 (中)

朱熹

  延平答问 (中)
  
  承惠示濂溪遗文与颍滨语孟,极荷爱厚,不敢忘不敢忘。迩书向亦曾见一二,但不曾得见全本。今乃得一观,殊慰卑抱也。二苏语孟说尽有可商论处,俟他日见面论之。尝爱黄鲁直作濂溪诗序云:舂陵周茂叔,人品甚高,胸中洒落如光风霁月。此句形容有道者气象絶佳。胸中洒落,即作为尽洒落矣。学者至此虽甚逺,亦不可不常存此体段在胸中,庶几遇事廓然,于道理方少进。愿更存养如此。
  罗先生山居诗,某记不全,今只据追思得者録去。颜乐斋诗云:山染岚光带日黄,萧然茅屋枕池塘。自知寡与真堪笑[此一句似非],赖有颜瓢一味长。池畔亭,曰濯缨诗云:拟把冠缨挂墙壁,等闲窥影自相酬。邀站台诗云:矮作墙垣小作台,时邀明月写襟怀。夜深独有长庚伴,不许庸人取次来。又有独寐榻白云亭诗,皆忘记。白云亭坐处望见先生母氏坟,故名。某向日见先生将出此诗、邀站台诗,后两句不甚惬人意,尝忘意云:先生可改下两句,不甚浑然。先生别云:也知邻鬬非吾事,且把行藏付酒杯。盖作此数絶时,正靖康间也。
  闻召命不至,复有指挥今来,亦执前说辞之甚佳,盖守之已定,自应如此。纵煎迫扰扰,何与我事。若于义可行,便脱然一往亦可也。某尝以谓遇事若能无毫髪固滞,便是洒落,即此心廓然大公,无彼己之偏倚,庶几于理道一贯。若见事不彻,中心未免微有偏倚,即涉固滞,皆不可也。未审元晦以为如何?为此说者,非理道明心与气合,未易可以言此。不然,只是说也。
  庚辰七月书云:某自少时从罗先生学问,彼时全不涉世,故未有所闻入先生之言。便能用心静处寻求,至今淟汩忧患磨灭甚矣。四五十年间,每遇情意不可堪处,即猛省提掇以故初心,未尝忘废,非不用力,而迄于今更无进步处。常切静坐思之,疑于持守及日用尽有未合处,或更有闗键未能融释也。向来尝与夏丈言语间稍无间,因得一次举此意质之,渠乃以释氏之语来相淘,终有纎奸打讹处,全不是吾儒气味,旨意大段各别,当俟他日相见剧论可知。大率今人与古人学殊不同,如孔门弟子羣居终日相切摩,又有夫子为之依归,日用相观感而化者甚多,恐于融释而脱落处,非言说可及也。不然,子贡何以谓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耶?元晦更潜心于此,勿以老迈为戒而怠于此道。乃望承欲秋凉来,又不知偏侍下别无人可以释然,一来否只为往来,月十日事疑亦可矣。但亦须处得老人情意帖帖无碍,乃佳尔。
  所云见语録中,有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一句,即认得西铭意旨所见,路脉甚正,宜以是推广求之。然要见一视同仁,气象却不难,须是理会分殊,虽毫髪不可失,方是儒者气象。
  又云:因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数句,偶见全在日用间非着意非不着意处,才有毫髪私意便没交涉。此意亦好,但未知用处却如何,须吃紧理会这里始得。某曩时传得吕与叔中庸解甚详,当时陈几叟与罗先生门皆以此文字说得浸灌浃洽,比之龟山解却似枯燥。晚学未敢论此。今此本为相知借去,亡之已乆,但尚记得一段云,谓之有物则不得于言,谓之无物则必有事焉;不得于言者,视之不见聴之不闻,无声形接乎耳目,而可以道也;必有事焉者,莫见乎隠莫显乎微,体物而不可遗者也。学者见乎此,则庶乎能择乎中庸而执之隠微之间,不可求之于耳目,不可道之于言语,然有所谓昭昭而不可欺感之而能应者,正惟虚心以求之,则庶乎见之。又据孟子说,必有事焉至于助长不耘之意,皆似是言道体处。来谕乃体认出来,学者正要如此,但未知用时如何脗合浑然、体用无间乃是。不然非着意非不着意溟溟涬涬,疑未然也。某尝谓进步不得者,彷佛多是如此类窒碍更望思索。他日熟论,须见到心广体胖,遇事一一洒落处,方是道理。不尔只是说也。
  又云:便是日月至焉气象一段,某之意,只谓能存养者积乆亦可至此,若此之不违气象又迥然别也。今之学者虽能存养,知有此理,然旦昼之间一有懈焉,遇事应接举处不觉打发机械,即离间而差矣。唯存养熟,理道明,习气渐尔消铄,道理油然而生,然后可进,亦不易也。来谕以谓能存养者无时不在,不止日月至焉,若如此时,却似轻看了也。如何?
  承谕,心与气合及所注小字,意若逐一理会心与气即不可,某鄙意止是形容到此,解会融释不如此。不见所谓气所谓心浑然一体流浃也。到此田地,若更分别那个是心那个是气,即劳攘尔。不知可以如此否?不然,即成语病无疑。若更非是,无惜劲论,吾侪正要如此。
  录示明道二絶句,便是吟风弄月,有吾与点也之气味,某尚疑此诗,若是初见周茂叔归时之句,即可。此后所发之语,恐又不然也。
  二苏语孟说尽有好处,盖渠聪明过人,天地间理道不过只是如此,有时见到,皆渠聪明之发也。但见到处却有病,学者若要穷理,亦不可不论某所谓尽有商议者谓此尔。如来谕云,说养气处皆颠倒了。渠本无渊源,自应如此也。然得惠此本,所警多矣。
  某兀坐于此,朝夕无一事,若可以一来甚佳。致千万意如此。然又不敢必觊,恐侍旁乏人,老人或不乐,即未可。更须于此审处之,某寻常处事,每值情意迫切处,即以轻重本末处之,似少悔吝。愿于出处间更体此意。
  辛巳二月二十四日书云:示下所疑,极荷不外。已有鄙见之说继其后矣。但素来拙讷,发脱道理不甚明亮,得以意详之可也。
  问:性相近也习相逺也,二程先生谓此言气质之性,非性之本。尹和靖云:性一也,何以言相近?葢由习相逺而为言。熹按和靖之意云性一也,则正是言性之本,万物之一源处,所以云近。但对逺而言,非实有异,品而相近也。窃谓此说意稍浑,全不知是否?先生曰:尹和靖之说虽浑全,然却似没话可说,学者无着力处。恐须如二先生谓此言气质之性,使人思索体认气质之说,道理如何为有力尔。盖气质之性不究本源,又由习而相逺,政要玩此曲折也。
  问:公山弗扰佛肸二章,程先生谓,欲往者圣人以天下无不可改过之人,故欲往。然终不往者,知其必不能改也。又云欲往者,示人以迹,子路不喻。熹疑召而欲往,乃圣人虚明应物之心,答其善意自然而发;终不往者,以其为恶已甚,义不可复往也。此乃圣人体用不偏,道并行而不相悖处,不知是否?又两条告子路不同者,即其所疑而喻之尔。子路于公山氏疑圣人之不必往,故夫子言可往之理[此语意中微似年木随身之意,不知然否?];于佛肸恐其凂夫子也,故夫子告以不能凂己之意,不知是否?又谓示人以迹者,熹未喻其旨。先生曰:元晦前说,深测圣人之心,一个体段甚好。但更有少碍:若使圣人之心不度义如此易动,即非就此更下语。又两条告子路不同,即其疑而踰之以下,亦佳竿木随身之说,气象不好。圣人定不如是。元晦更熟玩孔子所答之语,求一指归处,方是圣人廓然明达,无所不可。非道大徳宏者不能尔也。子路未至此于,所疑处即有碍。龟山谓之包羞诚有味也,示人以迹,恐只是心迹。据此事迹皆可为然,又未必尔者。盖有忧乐行违,确然之不同,无定体也。
  问:予欲无言,明道龟山皆云此语为门人而发。熹恐此句从圣人前后际断使言语不着处,不知不觉地流出来,非为门人发也。子贡闻之而未喻,故有疑问。到后来自云,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方是契此旨趣。颜曾则不待疑问。若子贡以下,又不知所疑也。先生曰:此一段说甚佳。但云前后际断使言语不着处不知不觉地流出来,恐不消如此说。只玩夫子云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数语,便见气味深长。则予欲无言,可知旨归矣。
  问:殷有三仁焉,和靖先生曰,无所择于利害,而为所当为,惟仁者能之。熹未见微子当去箕子当囚比干当死端的不可易处,不知使三人者易地而处,又何如?东坡云,箕子常欲立微子,帝乙不从而立纣,故箕子告微子曰,我旧云刻子王子不出我乃颠隮,是以二子或去或囚,盖居可疑之地,虽谏不见聴,故不复谏;比干则无所嫌,故谏而死。胡明仲非之曰,如此是避嫌疑、度利害也。以此论仁,不亦逺乎?熹按此破东坡之说甚善,但明仲自解乃云,微子殷王元子,以存宗祀为重,而非背国也;比干三孤以义弼君,以存人臣之义,而非要名也;箕子天畀九畴,以存皇极之法,为天而非贪生也。熹恐此说亦未尽善。如箕子一节尤无意思,不知三人者端的当为处当何如以求之?先生曰:三人各以力量竭力而为之,非有所择。此求仁得仁者也。微子义当去,箕子囚奴,偶不死尔。比干即以死谏,庶几感悟。存祀九畴,皆后来事,初无此念也。后来适然尔,岂可相合看,致仁人之心不莹彻耶?仁只是理,初无彼此之辨,当理而无私心,即仁矣。胡明仲破东坡之说可矣,然所说三人后来事相牵,何异介甫之说三仁?恐如此政是病处昏了。仁字不可不察。
  问:太极动而生阳,先生尝曰此只是理做已发看不得,熹疑既言动而生阳,即与复卦一阳生而见天地之心何异?窃恐动而生阳,即天地之喜怒哀乐发处于此,即见天地之心二气交感化生万物,即人物之喜怒哀乐发处于此,即见人物之心如此做两节看,不知得否?先生曰:太极动而生阳,至理之源,只是动静阖辟,至于终万物始万物,亦只是此理一贯也。到得二气交感化生万物时,又就人物上推,亦只是此理。中庸以喜怒哀乐未发已发言之,又就人身上推寻,至于见得大本达道处,又衮同只是此理。此理就人身上推寻,若不于未发已发处看,即缘何知之?盖就天地之本源,与人物上推来,不得不异。此所以于动而生阳,难以为喜怒哀乐已发言之。在天地只是理也,今欲作两节看,切恐差了。复卦见天地之心,先儒以为静见天地之心,伊川先生以为动乃见此,恐便是动而生阳之理。然于复卦发出此一段示人,又于初爻以颜子不逺复为之,此只要示人无间断之意,人与天理一也。就此理上皆收摄来与天地合其徳、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皆其度内尔。妄测度如此,未知元晦以为如何?有疑更容他日得见剧论。语言既拙,又无文采,似发脱不出也。元晦可意会消详之,看理道通否。
  辛巳上元日书云:昔尝得之师友绪余,以谓学问有未惬适处,只求诸心。若反身而诚,清通和乐之象见,即是自得处,更望勉力以此而已。
  辛巳五月二十六日书云:某村居一切如旧,无可言者。窘束为人事所牵间,有情意不快处,一切消释,不复能恤。葢日昃之离,理应如此尔。
  承谕,近日学履甚适,向所耽恋不洒落处,今已渐融释。此便是道理进之效,甚善甚善。思索有窒碍,及于日用动静之间有咈戾处,便于此致思,求其所以然者,乆之自循理尔。
  五十知天命一句,三先生之说皆不敢轻看。某寻常看此数句,窃以谓人之生也,自少壮至于老耄,血气盛衰消长自不同,学者若循其理不为其所使,则圣人之言自可以驯致。但圣贤所至处浅深之不同尔。若五十矣尚昧于所为,即大不可也。横渠之说,似有此意。试一思索,看如何。
  辛己中元后一日书云:谕及所疑数处,详味之,所见皆正当,可喜。但于洒落处恐未免滞碍,今此便速不暇及之,谨俟凉爽可以来访,就曲折处相难,庶彼此或有少补焉尔。
  辛己十月十日书云:看文字必觉有味静而定否
  承録示韦斋记,追往念旧令人凄然。某中间所举中庸始终之说,元晦以谓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即全体,是未发底道理,惟圣人尽性能然。若如此看,即于全体何处不是此气象?第恐无甚气味尔。某窃以谓肫肫其仁以下三句,乃是体认到此,达天徳之效处,就喜怒哀乐未发处存养,至见此气象,尽有地位也。某尝见吕芸阁与伊川论,中说吕以谓循性而行无往而非礼义,伊川以谓气味殊少。吕复书云,云政谓此尔。大率论文字切在深潜缜宻,然后蹊径不差。释氏所谓一超直入如来地,恐其失处正坐此。不可不辨。
  某衰晚碌碌只如旧,所恨者中年以来,即为师友捐弃,独学无助,又涉世故沮困殆甚。尚存初心,有端绪之可求,时时见于心目尔。
  壬午四月二十二日书云:吾侪在今日,只可于僻寂处,草木衣食苟度此岁月为可。他一切置之度外,惟求进此学问为庶几尔。若欲进此学,须是尽放弃平日习气,更鞭饬所不及处,使之脱然有自得处,始是道理少进。承谕应接少暇,即体究,方知以前皆是低看了道理。此乃知觉之効,更在勉之。有所疑便中无惜详及,庶几彼此得以自警也。
  壬午五月十四日书云:承谕,处事扰扰,便似内外离絶不相该贯,此病可于静坐时收摄,将来看是如何。便如此就偏着处理会,乆之知觉渐渐可就道理矣。更望勉之也。
  壬午六月十一日书云:承谕仁一字条陈所推测处,足见日来进学之力,甚慰。某尝以谓仁字极难讲说,只看天理统体便是。更心字亦难指说,唯认取发用处是心。二字须要体认得极分明,方可下工夫。仁字难说,论语一部只是说与门弟子求仁之方,知所以用心,庶几私欲沈天理见,则知仁矣。如颜子仲弓之问,圣人所以答之之语,皆其要切用力处也。孟子曰仁人心也,心体通有无贯幽明无不包括,与人指示于发用处求之也。又曰仁者人也,人之一体便是天理,无所不备具。若合而言之,人与仁之名亡则浑是道理也。来谕以谓仁是心之正理,能发能用底一个端绪,如胎育包涵其中生气,无不纯备,而流动发生自然之机,又无倾刻停息,愤盈发泄触处贯通,体用相循,初无间断。此说推扩得甚好。但又云,人之所以为人而异乎禽兽者以是而已,若犬之性牛之性则不得而与焉。若如此说,恐有碍。盖天地中所生物本源则一,虽禽兽草木生理亦无顷刻停息间断者,但人得其秀而最灵五常中和之气所聚,禽兽得其偏而已。此其所以异也。若谓流动发生自然之机,与夫无倾刻停息间断,即禽兽之体,亦自如此。若以为此理唯人独得之,即恐推测体认处未精,于他处便有差也。又云须体认到此纯一不杂处方见浑然与物同体气象一段语,却无病。又云从此推出分殊合宜处便是义,以下数句,莫不由此,而仁一以贯之。盖五常百行无往而非仁也。此说大概是,然细推之,却似不曾体认得伊川所谓理一分殊。龟山云知其理一所以为仁,知其分殊所以为义之意,盖全在知字上用着力也。谢上蔡语録云,不仁便是死汉,不识痛痒了。仁字只是有知觉了了之体段。若于此不下工夫令透彻,即缘何见得本源毫髪之分殊哉?若于此不了了,即体用不能兼举矣。此正是本源体用兼举处。人道之立,正在于此。仁之一字,正如四徳之元,而仁义二字正如立天道之阴阳、立地道之柔刚,皆包摄在此二字尔。大抵学者多为私欲所分,故用力不精,不见其効。若欲于此进步,须把断诸路头,静坐黙识,使之泥滓渐渐消去方可。不然,亦只是说也。更熟思之。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一章,昔日得之于吾党中人,谓叶公亦当时号贤者。夫子名徳经天纬地,人孰不识之,叶公尚自见问于其徒,所见如此,宜子路之不对也。若如此看仲尼之徒,浑是客气,非所以观子路也。盖弟子形容圣人盛徳有所难言尔。如女奚不曰下面三句,元晦以谓发愤忘食者言其求道之切,圣人自道理中流出,即言求道之切,恐非所以言圣人。此三句只好浑然作一气象看,则见圣人浑是道理,不见有身世之碍,故不知老之将至尔。元晦更以此意推广之,看如何。大抵夫子一极际气象终是难形容也。尹和靖以谓皆不居其圣之意,此亦甚大,但不居其圣一节事,乃是门人推尊其实如此,故孔子不居因事而见尔。若常以不居其圣横在肚里,则非所以言圣人矣。如何如何。
  以今日事势观之,处此时唯俭徳避难,更如韬晦为得所。他皆不敢以姑息自恕之事奉闻也。元晦更切勉之。上蔡先生语,近看甚有力。渠一处云:凡事必有根。又云:必须有用处寻讨要用处病根,将来斩断便没事。此语可时时经心也。
  壬午七月二十一日书云:某在建安竟不乐彼,盖初与家人约二老,只欲在此。继而家人为儿辈所迫,不能谨守,遂往,某独处家中,亦自不便,故不获已,往来彼此不甚快。自念所寓而安方是道理,今乃如此,正好就此下工夫,看病痛在甚处以验之。他皆不足道也。某幸得早从罗先生游,自少时粗闻端绪,中年一无佽助,为世事淟汩者甚矣。所幸比年来得吾元晦相与讲学于頺墯中,复此激发,恐庶几于晚境也。何慰之如。
  封事熟读数过,立意甚佳。今日所以不振,立志不定、事功不成者,正坐此以和议为名尔。书中论之甚善,见前。此赦文中有和议处一条,又有事迫许便宜从事之语,盖皆持两端使人心疑也,要之断然不可和。自整顿纪纲,以大义断之,以示天下向背,立为国是可尔。此处更可引此,又许便宜从事,更下数语以晓之,如何?某不能文不能下笔也。封事中有少疑处,已用贴纸贴出矣,更详之。明道语云,治道在于修己责任求贤,封事中此意皆有之矣,甚善甚善。吾侪虽在山野,忧世之心但无所伸尔,亦可早发去为佳。
  辛巳八月七日书云:某归家凡百,只如旧,但儿辈所见凡下,家中全不整顿,至有疎漏欲頺敝处,气象殊不佳。既归来,不免令人略略修治,亦须苟完可尔。家人犹豫未归,诸事终不便,亦欲于冷落境界上打迭,庶几渐近道理,他不敢恤。但一味窘束,亦有沮败人佳处,无可奈何也。
  谢上蔡语极好玩味,盖渠皆是于日用上下工夫,又言语只平说,尤见气味深长。今已抄得一本矣,谨以奉内,恐亦好看也。
  问:熹昨妄谓仁之一字乃人之所以为人而异乎禽兽者,先生不以为然,熹因以先生之言思之,而得其说,敢复求正于左右。熹窃谓天地生物本乎一源,人与禽兽草木之生莫不具有此理,其一体之中即无丝毫欠剰,其一气之运亦无顷刻停息。所谓仁也[先生批云:有有血气者,有无血气者,更体究此处],但气有清浊,故禀有偏正,惟人得其正,故能知其本。具此理而存之,而见其为仁。物得其偏,故虽具此理,而不自知,而无以见其为仁。然则仁之为仁,人与物不得不同;知人之为人而存之,人与物不得不异。故伊川夫子既言理一分殊,而龟山又有知其理一知其分殊之说,而先生以为全在知字上用着力,恐亦是此意也[先生勾断批云:以上大概得之。他日更用熟讲体认]。不知果是如此否?又详伊川之语推测之,窃谓理一而分殊此一句,言理之本然如此,全在性分之内、本体未发时看[先生抹出批云:须是兼本体已发未发时看、合内外为可],合而言之,则莫非此理。然其中无一物之不该,便自有许多差别。虽散殊错糅不可名状,而纎微之间同异毕显,所谓理一而分殊也。知其理一所以为仁,知其分殊所以为义此二句,乃是于发用处该摄本体而言,因此端绪而下工夫以推寻之处也。盖理一而分殊一句,正如孟子所云必有事焉之处,而下文两句即其所以有事乎,此之谓也[先生抹出批云:恐不须引孟子说以证之,孟子之说若以微言,恐下工夫处落空,如释氏然。孟子之说亦无隠显精微之间,今録谢上蔡一说于后玩味之,即无时不是此理也。此说极有力]。大抵仁字正是天理流动之机,以其包容和粹涵育融漾不可名貌,故特谓之仁,其中自然文理宻察各有定体处便是义。只此二字包括人道已尽,义固不能出乎仁之外,仁亦不离乎义之内也。然则理一而分殊者,乃是本然之仁义[先生勾断批云:推测到此一段甚宻为得之,加以涵养,何患不见道也。甚慰甚慰]。前此乃以从此推出分殊合宜处为义,失之逺矣,又不知如此上则推测又还是不,更乞指教。先生曰:谢上蔡云,吾常习忘以养生,明道曰施之养则可,于道则有害。习忘可以养生者,以其不留情也。学道则异于是,必有事焉勿正,何谓乎,且出入起居宁无事者?正心待之则先事而迎,忘则涉乎去,念助则近于留情,故圣人心如鉴,所以异于释氏心也。上蔡録明道此语,于学者甚有力,盖寻常于静处体认下工夫,即于闹处使不着,盖不曾如此用功也。自非谢先生确实于日用处便下工夫[又言吾每就上作工夫学],即恐明道此语亦未必引得出来。此语録所以极好玩索,近方看见如此意思显然。元晦于此更思看如何,唯于日用处便下工夫,或就事上便下工夫,庶几渐可合为己物。不然只是说也。某辄妄意如此,如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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