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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蚕到死丝方尽

又到母亲节

长虹

  十年,母亲节又至……
  
   一大束康乃馨,是孩子们送的。
  
  回想十年前,北京医院,我和姐姐守在手术室门外,焦虑和等待……我一个手术科室的医生,第一次在手术室门外等待亲人,而又从陌生的医生口中听到了噩耗的惊呆都历历在目。那种痛在心里,无法言说。然后,那天,SP在美国出生了……
  
  现在,宝宝正在一天天长大。已经会自己打电话和我约会了。这是种奇怪的感觉,在这个世界上,两个至亲之人,演绎着生命的两个极端,此消彼长,我们只能静静地看着,常常是一片空白,超越了欢喜和悲伤。无论是成长还是衰竭,我们能经历的,只有自己的那一次,没有感同身受,哪怕亲如母子。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没有爸爸妈妈对我们的感情来和具体、实在、没有边界、不计回报,可是,这种感情,我们终究能够享受多久。那些比我福泽深厚的人们呀,是不是也曾经象我一样不知道珍惜。
  生命,原来可以如此的脆弱。朋友可能各奔东西,亲人可能转眼离散。或成陌路,或隔阴阳,有时只在一个转身的刹那之间。那么在不妨碍他人的前提下,尽可能从心所欲地活着。然后自然死去。
  在别人都在夸赞自己时,只有妈妈能看到我那些微不足道的缺点,她走了就永远没有了批评,没有了唠叨,当然也永远没有了不计回报的爱和关怀;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象她那样对我严格苛求了,可是,我却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多少事是我本来该做却一直没有做的,当尘归尘,土归土,想要弥补,已不能够……
   时光真不禁混,十年前我的五月曾经被我故意的在记忆中删除了~ 很希望没有留下痕迹,看到茉莉发表的母亲节活动贴,也在微信中看到绽放姑娘们写的母亲节那些感动的文字,我又油然看到五月仍旧明晃晃的呆在那……
  
   儿子小时候,每年的五月那个星期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看着儿子把小字写的像音符一样活蹦乱跳,我便感念着我成为一名母亲,在十月怀胎的期待后,在一朝分娩的痛苦之后,我看到了生命的延续、希望的延续和爱的延续。
  
   当我为孩子的一举一动牵肠挂肚的时候,我也禁不住想念我的母亲。她一直牵挂着我,我知道。
  
  我的妈妈年轻的时候,漂亮、聪敏、果断、严厉、敢想敢为、特立独行;像她那样活的既从容又精致的女人,那年夏天突然得了脑血栓,风风火火而又风风光光的生命一下子萎靡了,极严厉的母亲变成了乖张的孩子,嘴里吐出的词语含含糊糊,眼睛再不传神和敏锐,呆滞的看着远方,会说着她自己创造的语言。我第一次感到妈妈的苍老,感到岁月的流逝,感到生命的无助。尽管如此,妈妈依旧活得顽强,她看到满堂的儿孙从天南地北四面八方聚到一起来喊她“妈妈”、喊她“奶奶”、喊她“姥姥”、喊她“太婆婆”,从她孩子般的神态中,我依然能听出她的骄傲来。
  
  我忽然变的唯心和迷信起来,总是想着爸爸妈妈在天之灵,微笑着看我,所以,我尽量的总是面带微笑、尽量的总是遵守交通规则、 尽量的把掉在桌子上的饭粒拣起来再放到嘴里,赫赫~ 就想着小时侯爸爸妈妈那样严厉的教育我、又那样疼爱地关心我。
  
  看到姑娘们写的感人的帖子,很羡慕。大家都在诉说着和妈妈的故事,而且马上又到六一儿童节了。回想一下,我从小没有在六一儿童节得到过爸爸妈妈的礼物和祝福,但我还是感到了爸爸妈妈对我的关爱;我的六一儿童节都是在学校,我带领着我的同学们,用我们仅有的5毛钱凑到一起,买几个气球,买很多的瓜子和花生,带着行军壶,那里是清凉的白开水!齐步走!到操场团团坐,嗑瓜子,喝凉水,唱歌,讲故事,挺开心的!我们知道爸爸妈妈是为工作没时间带我们游玩,咳,那个社会蛮叫人怀念!
  
  想把我给妈妈的一篇文在此献上,以来告慰妈妈的在天之灵,顺在妈妈与世长辞的十年
  整,把它作为祭文,以寄托哀思~
  
  
  致妈妈
  
  是的,对于妈妈,我所扮演的,永远是一个贪婪的乞儿。
  
  一经从妈妈宫腔里娩出,我就向妈妈伸手了,用我的哭声,向妈妈发出最动听的宣言:
  我将是一个很有出息的孩子,让妈妈心甘情愿向她的青春道别――为我而做一个柔顺勤勉的
  女人。
  
  而后,我年轻的妈妈啊――
  把明亮的眼睛给我
  把健美的体魄给我
  把深的智慧给我
  把博大的胸怀给我……
  
  而铸造了我的耸立之后,妈妈丰润的乳房便永远的凹陷了。我奔放的青春在那个年代为
  爸爸妈妈而承担了巨大的艰辛,我无怨无悔;妈妈是个女强人。其实我和你都知道,女强人
  意味着什么?国家的命运和个人紧密联系的时候,遗憾那儿女情长的缺失……但我还是爱妈妈,爱极了妈妈!
  
  看着老照片,发黄的纸片留下了妈妈美丽的芳姿;也留下了和爸爸神秘的爱恋;读着身着灰布军服的爸爸妈妈相拥的浪漫,看着妈妈美丽幸福的小女人状,真的对比不出那叱咤风云的大女人是何等的胸襟。
  
  我爱妈妈。
  
  妈妈真的老了――因为我的经历人生苦难之后的妈妈,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承担的了。
  我苍老的妈妈,用她满是褶皱的暮年,撑开我生命中丰硕的秋天;而我又沿着妈妈的奔波而
  继续奔波;甚至忘了妈妈为我而染白的头发,在萧瑟的风中孤独地呻吟!
  
  妈妈在衰老的折磨中继续她无怨的微笑,我刻骨铭心地懂得:我的心灵不能失去爸爸的
  坚实的依托,我的世界永远需要妈妈的承载!
  
  哦,我的妈妈,今生今世你是我的梁柱;而我,永远是您最深爱的小女儿......
  
  哦,今天又是母亲节,想您,妈妈......
  
   有的时侯写着写着就像脱缰的野马,扯得有些远……
  
  是的,世界上最伟大的是母亲,母亲节就是母亲的庆典,母爱的礼赞。
  
   当儿子的贺卡拿在手中,当儿子的字不再跳跃,那稳稳当当的行行爱意,使我更怀念我的母亲。
  
   我老妈在十年前母亲节前夕去世了。匆匆地离开我,离开热爱她的儿孙们走了。我一直想忘掉这个悲哀的日子,我一直以为妈妈她还活着,我一直想这不是事实…… 但,十个五月过去了,妈妈常坐的沙发里还是空空的~~ 原来删除的记忆仍旧完整地保存在记忆中……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我为妈妈离开我整整十个年头而祈祷她的灵魂安息, 我还会用您的品质来继续我的磨练,来回报党社会,来教育我的儿子……
  
  亲爱,来生我还做您的女儿~
  
   五月十二日,一个特殊的日子。
  十年,五月,我的记忆在复舒。
  
   痛失吾爱,时空永恒
  
  
  ——写在母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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