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9月4日是昕儿逝世13周年的忌日,这一天让我再一次回忆起1964年6月19日,当那天晨曦升起的时候,昕儿在北京301医院呱呱落地。前一天夜里9时多,住在731医院待产的昕儿的母亲推进了手术室,到11时,医生通知我, 昕儿的母亲是难产,必须送到301医院。到达301医院已是凌晨一点多了,好在医生医术高明,只是动用了产钳和侧切,昕儿就在凌晨平安地来到这个世界。为了纪念这个时刻,他的母亲给他起名为“黄昕”。
晨曦预示着光明的未来。黄昕的到来给我们这个年青的家庭,增加了许多快乐和希望。在数不清的政治运动之后,我们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十分茫然,但我们坚信未来肯定会好起来,即使我们这一辈子无所作为,但孩子肯定会比我们活得更好。过去的一年,我们的生活既有波折,也有过不少希望,往往是好消息和坏消息一同来到。 1963年,根据聂帅的指示,国防部第五研究院要求老专家带徒弟,我也被列为留美国归来的庄逢甘先生的门下。研究室政委知道这个消息后,却表示坚决反对,他说:“这个人如果得到重用,他一定会跑到美国去的!”不久,就通知我爱人要调到北京玻璃厂工作。后来所长了解了我们的实际困难以后,总算夫妇可以不再分离,但她却被调离了理论研究室。我们在东工字楼里“蜗居”了数月之后,却因领导的亲自来到,意外地给了我们一个惊喜,在云岗家属区南区给我们分了两家合住的一个单元中的一小间。我在年初承担了《高M数机翼理论》的课题,工作中发现了当今非常流行的“乘波”外形,并提出要将此作为研究方向。当时,正值研究院政委郁文在我们研究室蹲点,他了解情况后,就在全院干部会议上对此提出表扬,但不久掀起的一场“设计革命化”运动,同样一件事,又被痛批为脱离实际的典型。1964年初,我就被顶替一位研究室副主任,调到国防科委空气动力学专业组办公室去当秘书,终于离开了这个研究室。 正如老子所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昕儿的到来,是福?还是祸?我们并不知道。不到昕儿满月,一道命令就又传来,要求我爱人尽快去通县参加四清运动。此时,我爱人就只能一个人带着昕儿,乘硬座回无锡老家,将昕儿交给我父母照顾。赶回北京后,她就匆匆去四清工作队报到了,那时昕儿刚好出生只有六个星期。 在黄昕五个多月时,我们在北京突然接到电报,说昕儿病重要我们速归。我爱人只能立即请假,带上家里全部积蓄和向同事借的钱,赶回无锡。一路上她心急如焚,只嫌火车开得太慢,要知道,那时的京沪铁路,火车在浦口还要用轮渡才能过江呢!赶到了无锡第二人民医院,才知道昕儿得了肠套叠,已经在当天动了手术,但就在第二天,昕儿又再次发生了肠套叠,医生对此已经毫无办法,宣告孩子无救了。主治医生只好对我爱人说:“这个孩子长得又白又俊,这样走了太可惜了!”我爱人急中生智,就亲自去找院长。由于她走得很急,没有换下军装,那时无锡市内很少见到女军官,院长出于对女军人的尊重,提出可以请无锡最有名的一位老中医来会诊。老中医对昕儿诊断后,开出了一个药方,对我爱人说:“孩子服药后,两天内能放出屁来就有救了,假若还是无效,那我也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爱人守在昕儿床边用手捂着他的屁股二天一夜,昕儿终于得救了。 由于军队规定,子女只有在731医院看病才能免费,在外地医院只能自费。当昕儿出院时,一共交了7000元医疗费。在当时是多大的一笔费用啊!为此,我们省吃俭用,连袜子和鞋都是补了又补,好容易几年后才还清这笔债。 我爱人回到四清工作队后,由于当时农村条件十分艰苦,身体很差,腿脚脸颊都肿了起来,但还是坚持完成了四清任务。回云岗后,到医院检查,诊断为肾小球肾炎,住了几个月医院,也未见好转。后来,经人介绍,到广安门一个老中医家去就诊,终于治愈。这时,我们就把昕儿接回云岗,由于他术后患有肠粘连,不时要去医院打针和理疗。好景不长,很快我又奉命去怀来参加四清运动了。 岁月匆匆,往事难忘,仅以此短文再次祭于昕儿的灵前! |
浏览:1398 |
| ||
| ||
新增文选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