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陪妻赴京疗疾南归，当我闲坐在客车卧铺过道，弥望的是西天秋日的余晖，看它漫洒在秋种后的原野和原野中落叶的白杨的枝头上，漫洒在野外蜿蜒崎岖的小道及夹道而生的枯黄的茅草上，在这深秋的路途中，我似乎听到了时光流逝的声音。慢慢的恣意而出的泪溢满我的双眼。我又想起了父亲，而父亲的的忌日，竟在病房的匆忙与紧张中被遗忘了。不久又将是母亲的忌日，我是否能够抽出身来到墓前祭奠尚不可知。我不知道在天国的父母是否仍以那种温暖的眷顾在守望，像许多年前我羁旅他乡那样。在今年多事之秋，我将使您们失望了。这是我的罪过。 　　推开岁月之门，搜索尘封的记忆，那些伴随着我们生命岁月的无数的期盼。都化作无形的雾气，泯灭在这漫漫的秋风里。唯有蕴聚在心灵深处的那些陈年往事，虽时岁弥远，却历久常新。我经历过岁月的祥和，母亲给大哥做的簇新的大褂、时髦的布凉鞋、焦黄的油煎粘黍饼至今让我艳羡不已。父亲雨天一扣一扣编织渔网的耐性给我以生活的启迪、而父亲从燕尾到莒南肩挑货物步行几百里的谋生经历传给我生的坚强。我经历过岁月的艰辛，那秋风里父亲为生计而傲立的疲惫不堪的病体，送我求学为省下不到一元钱车费在电闪雷鸣中徒步九十多里而回家的背影，至今教我刻骨镂心；还有发黑的坏地瓜、干结的棒子芯、黑色的地瓜面包萝卜缨的新年饺子、食堂打来的苦涩的稀粥、您们在这极限的困苦中竟将我们带出那个饥寒的岁月，至今都还铭记在我的心里。这是您们留给我的最好的遗产。正是承袭了这些生的顽强，生的坚韧，生的智慧，抚慰着时常出现的心灵的麻木与疲惫，使我能在这世事纷扰的人世间继续我的前路。红尘无相，事有分定，我背负着您们无边的隆仁，感激着您们让我也感受了一番尘世的朝露与夕阳。而如今，在您们相继远行后，我仅有无尽的孺慕来报答这绝世的恩惠。 　　我不知道在这冷风冷雨的深秋里您们在何处？是否还眷恋着故园那个破败的土墙院落？眷恋着那向东南延伸的夏日水浸脚面的田间小道？眷恋着那晾晒在枝头的渔网，还是眷恋着缭绕在牌桌间的烟雾？我想您们在天之灵一定俯视着尘世中的这方小小的天地，继续将生前的爱和逝后的荫泽融化在这秋风里，化作一片红叶，飘落在我的梦里，飘落在我的心中，飘落进我的灵魂。教我在苍凉的秋风中仍在心灵深处沐浴到这一抹夕阳的温暖。 　　今日，霜庭秋高，九原清寂，我以三柱心香、一曲哀悃之吟以佐清酌之荐，叩拜于父亲母亲大人灵前，愿您们在天的不灭的魂灵永宁！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不可见魂牵梦萦 　　劬劳顾复昭若三辰化盛隆仁永锡祚胤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慈容何处刻骨镂心 　　春晖朝霭浩犹四渎福孙荫子千祀垂馨

原文2009/10/20 发表于大新庄寓所  浏览：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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