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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往天国的第十六封信
马上就要到春节了,心里有些不安。 我有点害怕回到我们的家,我和妈妈两个人。 几个月前,我还没有习惯看不到你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就匆匆地回来继续我的工作,找房子。现在,让我重新回到那个越来越陌生的家,让我重新去适应没有你的新闻联播,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 我也不知道飞机落地,闻到熟悉的麻辣飘香,还会不会有些跃雀地加快回家的脚步。 造物弄人,二十多年前,你带头离开凯里,一家人慢慢尾随你来到北方;二十年后,你又带头回来,一家人也因了你又一次面对故乡的长江水。可是,还是你,第一个离开家,如今,我们在陌生的故乡,去想念你带给我们的熟悉的味道,还有微笑。 从小到大,我不是爬在你的肩头,就是跟在你的身后,让你带着我一路走到今天,然后今天,你放手。两年不到的时间,从医生宣判病情到你走,脚步真快。 我一直不太习惯就是每天回家看到妈妈,我依然固执地认为,妈妈不应该在这里,她应该和你一起在远方等我回家。看到妈妈像孩子一样托着腮帮,看每天的肥皂剧天真地哭哭笑笑,我固执地认为,她不应该在这里看电视,她应该拉着你的手在江边数过往的渔船,看热闹的夜灯下行人来来往往。 我也一直不太习惯不分时间地忽然想起你,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就在眼前出现你的样子,你各种时刻的样子,沉静的,微笑的,忧郁的。眼前浮现的任何一个瞬间的你,都会很快回归到走之前静静躺在床上的样子。我一直在设身处地去想临走之前的你,到底在想什么,我记得医生跟你说话的时候,好像你还很清醒,清醒到我完全觉得你不会在数分钟内撒手离去。 每次想起你走,是一种说不清的恐惧,就像被投入无名的黑暗,强烈的窒息感油然而生。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这些感受,包括妈妈,这个时候,我多希望自己能够缩回到小时候,可以静静地靠在你身边,只是静静地靠靠,就像受惊吓的小猫小狗找到了主人。 前几天我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病床上的你,迷迷糊糊睁不开眼,那个梦,一点都不恐惧,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梦里扮演了一回你,也在梦里告诉自己,千万不要醒来阿。我在模糊的视线中,仿佛看到了妈妈、姐姐,甚至还有自己。我听到我们在呼唤你,我想看清我们,使劲地睁眼,结果就醒来了。 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妈妈在旁边沉沉地睡着。 我在梦里听见你在叫我小东西。 我是爸爸的小东西,摇摇晃晃奔向三张,也依然是爸爸的小东西。 小东西很想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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