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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一个温暖的冬日,我到临沂出差,顺便游览了“华东革命烈士陵园”。 当我走进陵园时,本来还算晴朗的天气突然阴云密布,不一会儿,便飘起了细细的雨丝,似乎上天也要为我浏览陵园增添一种悲悯的氛围。沿着碎石铺成的小路,我首先来到安放曾任新四军二师师长罗炳辉将军塑像的小屋前,透过玻璃窗,看到和将军本人一般高大的石质雕像:昂首挺胸,气宇轩昂。我父母都是当年新四军二师的老战士,罗师长是他们的老上级。在我小的时候,爸妈就向我讲过很多关于罗将军的轶闻趣事。父亲告诉我,罗将军是一员富将,他一生身经百战,可子弹就连他的一根汗毛也没有擦伤过。罗将军身高近二米,高大英武,膀阔腰圆,他用的腰带普通人在腰间可缠两圈。他单手可端起轻机枪,百发百中;部队还曾发起过争当“罗炳辉射击手”的活动。最令人称奇的是有一次罗师长在前线一个小山头上用望远镜观察敌情,突然转身将在身边和他一起也用望远镜观察的二师五旅参谋长张元寿一把拎起,夹在胳肢窝里便往山下跑。瘦小的张参谋长被罗将军夹得喘不过气来,感到莫明其妙。跑到山下,罗将军将张参谋长放在地下,扑倒在他的身上。这时,就听“咚咚咚”三声炮响,将军刚才站立过的小山头落下三颗炮弹,被炸的一片狼藉!如果不是及时跑下来,后果不堪设想。1946年,罗将军抱病亲临前线指挥战役,不幸因脑溢血病逝。后来,中央决定为罗将军塑一座雕像,并找了一位搞雕塑的画家。可所有能找到的罗将军的资料只是一张发黄的旧照片,将军戎马一生,出生入死,竟只留下这么一张照片!这位画家看过照片后认为难度较大,提出要一千斤小米作为报酬,有关部门请示周总理。总理指示:给他三千斤,但一定要把罗炳辉同志的塑像搞好。就这样,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长留人间。 随后,我又来到陵园最北端的纪念堂。纪念堂大门紧闭,我问了一下旁边的工作人员,说是下雨不开放。我只得绕纪念堂一周,由窗外向纪念堂里面张望:一座座的石碑,密密麻麻地刻满了人名——全是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牺牲的烈士,总数达61813名之多。 沿纪念堂西行约100多米,便到了原华东野战军副参谋长张元寿的陵墓。这个陵墓造型奇特,圆型的墓室,一条共三十四级的螺旋型的台阶直达墓顶。我拾级而上,来到墓顶,只见在一块小小的墓碑上,刻有陈毅元帅的两句挽诗。我读了碑文,得知张元寿同志牺牲时年仅三十四岁。这三十四级台阶,正是寓意着张元寿同志短暂的一生。关于张元寿同志之死,小时听父亲讲过:解放战争时期,张参谋长乘一辆美制吉普去前线,半路上被一架国民党的飞机发现,紧追不放。因在旷野之中,无处躲藏,只好拼命开车,这架飞机绕了个圈子,迎着吉普车俯冲下来,发射了一梭子机枪子弹,坐在后座的张参谋长被子弹击中胸部,由于疼痛,他用手拉住上衣的两边用力一扯,竟把五个扣子全部崩掉了!张参谋长就这样无比惨烈地地牺牲了。后来,张参谋长的夫人胡子莲拖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到师供给部领抚恤金,还是当时在供给部当出纳的我妈给办理的。大家见到眼睛哭得红肿的胡子莲,全陪着她掉下了眼泪。杜工部云: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可不管怎样,当年曾救过张参谋长一命的罗炳辉师长也长眠在这里,两位老战友的英灵永世相伴,也算是一件幸事吧。 小雨一直下个不停,我在陵园内转了好久,衣服都被淋湿了,可我还是不停地走着走着…… 这么多的烈士长眠在这里了。他们为了将日寇赶出中华大地,为了祖国和人民美好的未来,慷慨赴死,义无反顾。今天,烈士们为之付出生命的理想在中华大地上已经成为活生生的现实。时代在进步,自清末以来积贫积弱的中国,今日的强盛已远非昔日可比。尽管当初的理想与今天的现实并不能完全划等号,可我觉得,这也已经足够了吧。注:罗炳辉(1897——1946)云南彝良人,曾任红九军团军团长、红十三军军长。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副参谋长、新四军一支队副司令员、新四军二师师长、淮南军区司令员等职。 张元寿(1913——1947)曾任新四军二师五旅参谋长、华东野战军副参谋长等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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