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往认识张爱玲都是通过她的文字,在《重现的玫瑰》中,我们第一次这样全面、这样深入地看到了照片中更加生动、立体的张爱玲,翻看这本书,使人感到她传奇的一生更加鲜活起来。张爱玲,一个永远让人感慨、让人迷惑又让人倾倒的名字,究竟谁会知道关于她一生的真正的谜底?一切都是猜测罢了,也包括这篇文字……
张爱玲和苏青都是上海“孤岛”时期走红的作家。日本投降后,两人都受到非难。苏青曾做过这样的表白:“我在上海沦陷期间卖过文,但那是我适逢其时,盖亦不得已耳,不是故意选定这个黄道吉日才动笔的。”后来,张爱玲坚决地去了海外,苏青没有走。 50年代初,苏青留在上海和越剧尹派创始人尹桂芳合作,为越剧团编戏,据说苏青的晚景凄凉,因涉嫌“胡风案”,至亲骨肉都与她划清界限,断绝往来。她老病缠身,也不服药,但求速死。一门关煞,种了些草花,“这些花是我生命末期的伴侣”。苏青死于1982年,69岁。苏青死后三年,一位失散几十年的亲人从大洋彼岸来寻她,带去的只是她的骨灰。苏青临终时曾希望葬回老家,没想到的是,最终还是走上张爱玲的老路,远涉重洋。不同的只是张在生前,她在身后。 张爱玲的散文清洌、读来像观隔岸的渔火,又像侧耳窗外飘过的箫声,像讲究的黑白照片,光影之间,酿着沉着,说着意味深长。红雨隔窗相望冷,文字背后的张爱玲,20岁就透出了中年式的冷峻,到了中年,已有暮年的凉意,读她的文,看她的照片,皆如此。乱世的凌光,繁华的虚空,时代的悲风迷眼。深秋再读张爱玲,悲怆一丝丝从书中散逸,令人不能稳坐。大无边的虚无,像从深渊的边缘往下俯瞰——— 令人惊艳的,是张爱玲盛装如晚宴的贵妇,坐在那悬崖边缘,神情如常,向你举杯,如平常的一场下午茶。张爱玲明白她的时代永远过去了,所以她一定要走,所以她没有受苏青的罪。 1944年,张爱玲和苏青有过一次对谈,关于女性、关于职业女性、关于性、关于同居、关于家庭、关于婚姻、态度之坦然,言辞之直爽,见解之犀利,五十五年后的今天看,仍属惊人之论。 年轻时的张爱玲在文坛上华丽耀眼,但晚景一样苍凉凄楚,她身边没有任何亲人,拒绝与人接触,不到万不得已决不求人。老年时,她孤身一人,在洛杉矶从一个汽车旅馆搬到另一个汽车旅馆,除去一张行军床,几乎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地的纸袋子。疼爱她的朋友说,这是张爱玲大彻大悟的表现:视身外之物为累赘,但谁又知道这是否是她的无奈呢?张爱玲自己承认:我是个古怪的女孩,从小被视为天才,除了发展我的天才外别无生存目标。然而,当童年的狂想逐渐褪色,我发现我除了天才的梦以外一无所有———所有的只是天才怪癖的缺点———在现实的社会里我等于一个废物。 张爱玲甚至告诉我们说,她的母亲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我懊悔从前小心看护你的伤寒症,我宁愿看你死,不愿看你活着处处受痛苦。这句话,读来真让人有锥心之痛,觉得触目惊心。这才华是如此充满了她,把她作为正常人的生活能力排斥了,使她不能享受普通人可以享受的生活,对普通人的世界而言,她是一个被放逐者。 |
原文 发表于网易文化频道 浏览:626 |
| ||
| ||
新增文选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