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由薛涛到崔莺莺再到武则天,就好像从疏朗的山野走到曲径园林中的后花园,再走到人头济济的会客室,感觉是越来越挤迫了。自由对于女人的含义正像金字塔的造型,越往上走,空间越狭窄。如果一个女人在向上延展自己的生命的时候,能够坚持走到金字塔顶,并且能够坚持到钻破金字塔的顶部,她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但是,这样的路途何其艰险,这样的女人何其难寻!在金字塔无法钻破的情况下,我们只能看到像薛涛这样的草根人物,从金字塔的底部延着缝隙慢慢爬出来,向有空气有太阳的地方探出头颅,开出一朵奇异的花。 我们对这样的花表示由衷的敬意。因为她在给我们美感的同时,也告诉我们另一种寻求自由的途径。虽然那自由有点可疑。一个不想穿衣服的人,为了达到不穿衣服的目的,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一座空旷无人的荒岛,他在这荒岛上终于卸下了让他苦恼的皮囊,但那并不能叫做超尘脱俗;一个超尘脱俗的人根本不用找什么荒岛,在他空旷的心里,闹市对他来说也是空旷无人,他在大街上赤条条地来去,体会真正的心无挂碍。当然,有更多的人即使是在荒岛之上也不敢脱光衣服,那真是叫可怜。 唐朝女人里,武则天是一个无法回避的人物。她大概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个女人,至于她是站在金字塔顶的里面还是外面,我不清楚。自由有时候不单单是外在权力的无限张扬,还有内心疆土的无限开垦。从目前我们所能占有的资料看,武则天内心的疆土并未跟上她权力事业的无限扩张,也就是说,她应该是站在金字塔顶里面的那个最不自由的女人。 对于自由的判断有时是很难的。国外有一个著名的案例,有一文化名人,裸体是他坚持的一种主义,司法部门对他的主义表示了支持,也就是说,当他裸体上街的时候,不至于因“有伤风化”被投到牢里;有一次他裸体上街,一名不知好歹的男人见了,说,有什么了不起呀,我也会,于是当场脱下了自己的裤子。结果,这名男人因风化罪被投进了大牢里。 这件事其实跟我们老祖宗的禅说有异曲同工之妙。一名老和尚,凡有人问禅,必竖一指示人,称一指禅;他的一个小徒弟见了,以为这禅没什么了不起,老和尚不在时,有人来问禅,他也学样竖起一指;老和尚听说后,大怒,斫其食指,再问他禅是什么,小和尚习惯性地伸出食指,结果食指空空,遂大悟。 自由女权就像这条奇怪的有禅意的裤子。怎么脱,谁来脱,那是不容含糊的。 |
浏览:900 |
| ||
| ||
新增文选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