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左，同情在右，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点缀得香花弥漫，使穿枝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得痛苦，有泪可落，却不是悲凉。 　　　　　　　　　　　　　　　　——冰心 　　 　　冰心 原名谢婉莹，祖籍福建长乐县横岭乡。1900年10月5日（农历庚子年闰八月十二日）生于福建省福州府城隆普营。 　　童年，她在烟台度过了七八载山陬海隅的生活。冰心早期的作品，常常亲切地写到大海。幼年，她广泛地阅读了中国古典小说和汉译外国作品。 　　1912年她考入福州女子师范预科。1913年随家到北京，进入教会学校贝满女子中学。1918年，冰心抱着学医的目的考入协和女子大学预科，后改变初衷，转学文学。1923年她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燕京大学文科。 　　冰心属于"五四"新文学运动中涌现出的第一批现代作家，是其中最知名的女作家之一，从1919年9月起，以冰心为笔名写了许多问题小说，，在社会上引起了较为强烈的反响。1919年9月冰心用白话写出了第一篇新小说《两个家庭》，第一次用"冰心"作笔名。对这个笔名，她有一段解释："一来是因为冰心两字，笔画简单，而且是莹字的含义；二来是我太胆小，怕人家笑话批评。冰心这两个字，是新人，人家看到的时候，不会想到这两字和谢婉莹有什么关系。"她把这篇小说很羞怯地交给《晨报》的编辑刘放园。3天之后，它居然在报纸上连载了5天。 　　第一篇文学作品的发表，使她非常兴奋。此后《斯人独憔悴》、《秋 雨秋风愁煞人》、《去国》 、《庄鸿的姊姊》等小说相继问世。 　　这些作品，多是根据她自己所接触到的一些社会、家庭、妇女等人生问题有所感而发的，被称为"问题小说"。与此同时，她写作散文，1921年发表的《笑》，被认为是新文学运动初期一篇具有典型意义的美文。她还受泰戈尔《飞鸟集》的影响，写出了300多首无标题的格言式自由体小诗，结集为《繁星》和《春水》，冰心以"问题小说"和《繁星》、《春水》登上文坛的。繁星》和《春水》，在"五四"新诗坛上别具一格，显示了女作家特有的思想感情和审美意识，很受读者欢迎。她早在30年代就被认为是中国现代"最初的最有力最典型的女性诗人"。 　　 　　1923年夏，冰心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燕京大学，获文学士学位，同时获得象征开启和进入学术之门的金钥匙荣誉奖，她是燕京大学第一个得奖的女学生。她还得到美国威尔斯利女子大学的奖学金，准备赴美留学。1923年秋，冰心赴美国威尔斯利女子大学研究院学习英国文学，从这时至1926年，她她采用与小朋友通讯的形式把旅途的经历，和异国的见闻感受以及对往事的追忆，陆续写成亲昵恳切的29封寄小朋友的信，发表在《晨报》的《儿童世界》专栏，1926年，她的这些通讯汇集成的《寄小读者》一书出版，受到热烈的欢迎，并为几代小读者所喜爱，至今仍有广泛的影响。这是冰心早期散文的代表作，也是中国现代最早的儿童文学作品。她的散文比小说和诗歌有更高的成就，在当时被称为很有魔力的"冰心体"。 　　1926年，冰心在美国获文学硕士学位后回国，在燕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北京女子文理学院任教。这期间创作较少，有影响的作品有《南归》、《命》、《冬儿姑娘》、《我们太太的客厅》等。 这些作品有较多较深厚的社会内容，显示出冰心对生活的新认识。 　　1929年6月15日，冰心与吴文藻结婚。吴文藻清华学堂毕业后赴美留学，与冰心相识，1928年，他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获博士学位，并得到哥伦比亚大学"最近10年内最优秀的外国留学生"奖状，回国后到燕京大学和清华大学任教。 　　 　　第二年，冰心也转到北平女子文理学院、清华大学任教。说起冰心和相陪她56年的丈夫吴文藻的相识还有一段趣话。当时在和冰心同期赴美留学的那条美国邮船上，有很多国内的学子，其中光是清华留美预备学校的学生就有100多名，吴文藻便在其中。当时，冰心在贝满中学时的同学吴楼梅---已先期自费赴美---写信让冰心在这趟船上找她的弟弟、清华学生吴卓。冰心到船上的第二天，就请她的同学、后来也成为著名作家的许地山帮忙找吴卓，结果他把吴文藻带来了，问起名字才知道找错了人。正是这次阴差阳错的萍水相逢撮成了中国文坛上一对模范夫妻。 　　冰心与吴文藻经过3年的相识、相知、相恋，于1928年冬天订婚，1929年6月15日，他们朴素单而又热闹的婚礼在燕京大学的临湖轩举行。此时吴文藻已怀揣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学位，应聘到燕京大学和清华两校任教。从此，两人开始了相濡以沫的共伴人生。此后，冰心与吴文藻在抗战胜利后赴日讲学，直到新中国成立后的第3年，冰心和吴文藻才带着全家抱着报国的兴奋心情，历经曲折回到了北京，在周总理的亲自过问下，接受了新的工作---吴文藻分配到中央民族学院工作，而冰心则进入了中国作协。 　　吴文藻先生是我国著名的社会学家和民族学家。1985年9月24日去世，享年85岁。 　　1936年暑假，她赴欧美游历，经日、美、苏、意、英、法、德等国。抗日战争爆发后，冰心到重庆，曾主持过《妇女文化》半月刊。 　　1941年到1947年她曾担任参政会议参政员。1946年夏回北平，斯年冬天，与丈夫吴文藻同往日本，应邀在东京大学教课。 1950年，冰心作为东京大学第一位女教授，在该校讲授中国新文学。1951年，冰心从日本回国，在社会主义的新中国，她的生活和创作揭开了新的一页。1958年和1978年以后，她先后为孩子们写了《再寄小读者》和《三寄小读者》，还写了散文《归来以后》、《走进人民大会堂》、《樱花赞》等。这些散文不仅保持着她独具的艺术风格，更在富于时代气息的广阔背景上，展示了丰富多彩的生活画面，呈现出明朗乐观的色调。 　　1980年她创作的短篇小说《空巢》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她的儿童文学作品选集《小桔灯》等，在1980年全国少年儿童文艺创作评奖中获荣誉奖。 　　1982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开始出版五卷本的《冰心文集》，同年出版三卷本的《冰心选集》。冰心还翻译出版过泰戈尔的诗集、剧作和其他一些外国作家的作品。她于创作之余，致力于保卫世界和平，对外友好和文化交流等工作，多次出国访问。自1954年以来，当选为历届全国人大代表，她曾当选为历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第五届全国政协常务委员和中国民主促进会副主席，中国作协理事，中国文联委员、副主席和名誉主席。 　　 　 　　 　　1957年，吴文藻先生被划为右派，冰心说："如果吴文藻是右派，那我也是右派。"文革中一群红卫兵小将勒令吴文藻、冰心夫妇每天早晨跪在家门口三到四个小时，他们则大肆抄家，并将在中央民族学院抄来的所有物件都归于冰心夫妇名下，办起了所谓"吴文藻、谢冰心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展"。吴青回忆说，可怜的妈妈在一夜之间几乎鬓发皆白。文革中的冰心在中国作协扫了两年厕所。 　　 　 　　谈到在文革中父母的心态，冰心的长子吴平说，那样的年月里连共和国主席都无法自保，遑论他人。父母也就以尽量超然的态度来面对一切苦难。直到尼克松访华前夕，冰心夫妇才得以从干校返京，和费孝通等一起翻译《第六次危机》以及美国作家威尔士的名著《世界史纲》。 　　冰心曾戏言，我已遵照毛主席的指示要"五不怕"：不怕杀头，不怕坐牢，不怕离婚。我不是党员，无党籍可开除；也没有做官，无职可撤。吴青说：妈妈的一世经历了四个时代，她常对我说：生活从来就不是平坦的，挫折永远是生活的一部分。 　　进入晚年的冰心，仍笔耕不辍，并再次创造了自己文学生涯的新高潮。也许是爱得彻底、爱得无私，有时也表现为一种异乎寻常的尖锐。在她80岁以后，这位文坛世纪老人在自己的有些文章里，一变人们已经习惯了的文风，表现出更多的火辣、更多的犀利。比如《万般皆上品》、《落价》、《我请求》、《我感谢》等，在这些作品里，针砭时弊、直抒胸臆，呼唤对教育的重视。冰心怀着对祖国、对人民的爱，也怀着焦灼的心情，批评了某些轻视知识、轻视人才的不正常现象，向社会各界发出了殷切的呼吁，在无数读者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反响。她晚年这种壮丽的创作景况，成为中国文学史上一个独特的现象。晚年的冰心像任何老人一样总爱追忆往事。《绿的歌》、《霞》、《我梦中的小翠鸟》这些情文并茂的美文都在回忆一个世纪生命历程的点点滴滴。梦中的冰心见到了美丽的小翠鸟，回到了家乡的海边和母校美国威尔士利学院的慰冰湖畔。吴青认为，民主、正义、公正，德、赛二先生是母亲毕生追求的目标。她永远爱着一路坎坷的中华民族。冰心年轻时因此而弃医从文，以问题小说直面人生，晚年仍以针砭时弊、辣手为文著称。这是一种回归，一种至死不渝的执着。吴青回忆说，从小妈妈就教育我们做人要真与诚，不能欺负弱者，要尊重人和生命。妈妈是一个极具社会责任感的人。她说，有了爱才有了一切，才有爱憎分明。 　　冰心淡泊名利，超然物外。吴文藻先生１９８５年辞世，二弟谢为杰进门就大哭不已，冰心平静地劝他不必伤心，也谢绝了官方的一切纪念活动。冰心反复对儿女交待过，如果自己人事不省那就不必抢救，遗体和当年文藻一样捐给医院作解剖用。她是安乐死坚定的支持者。不开追悼会，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也是她一向的主张。 　　冰心爱猫，她心爱的那只猫在主人离去的那天流露出从没有过的心神不宁。冰心也爱花，尤其是玫瑰。　　冰心女儿说冰心与玫瑰的不解情结。妈妈在大学时代爱上了玫瑰花。一九八五年，她在《我的大学生涯》里写道，我一九一九年进了协和女子大学，在学校的二门的"长廊下开满了长长的一大片猩红的大玫瑰花！这些玫瑰花第一次进了我的眼帘，从此我就一辈子爱上了这我认为是艳冠群芳又有风骨的花朵，似乎是她揭开了我生命最绚丽的一页"。妈妈曾说，我爱玫瑰花，因为她有坚硬的刺，依艳清香，却掩不住独特的风骨。 　　冰心在遗嘱里写下了这样的句子："我悄悄地来到这个世上，也愿意悄悄地离去。" 　　 　　1999年2月28日，99岁的冰心在北京医院与世长辞，这位一生都用爱来拥抱这个世界、在文坛上辛勤耕耘了七十多年的女作家同她的小读者、大读者、老读者们诀别了。"假如生命是无味的，我不要来生。假如生命是有趣的，今生已是满足的了。"冰心老人带着满足，走了，走进了她礼赞过的"沉默的终归，永远的安慰"。　　1988年7月28日巴金在给《冰心传》一书所作序中，称她是"我们新文学的最后一位元老"；同时又说"她的头脑比好些年轻人更清醒，她的思想更敏锐，对祖国和人民她有更深的爱"。1993年4月10日，台湾著名节目主持人凌峰前往93岁高龄的冰心的住处，拜见冰心老人，在谈话中，凌峰先生问起冰心老人"您长寿的秘诀是什么？ 　　 是否同吃素有关？"冰心老人笑了，她说："没什么秘诀，就是生活有规律，保持宁静的心境。我是无官可升，也无级可贬，无烦无恼呵。" 。 　　晚年冰心常说自己"无官可免，无权可夺，无薪可降"。她以这样一种背负十字 架的献身品格和崇高的爱的理想，以一颗爱祖国爱人民坚如金石的心，表现出强烈的民族忧患意识。她以一颗"老而不死的心"，写下许许多多流血的"请求"、"呼吁"，为教育请命，为国人奋争了一个世纪的科学、民主疾呼。敬佩之余，也不禁让人感叹万分。 　　冰心心系儿童心系教育，冰心老人关心的头等大事是教育。她曾说过这样的话：如果再不真正地重视教育，中国下个世纪会成为文化沙漠。严欣久 孙越，从福州回来去看她，对她讲起了福州的变化，那里修起了机场、公路，建起了新的高楼大厦，她却突然打断我，问：教育呢？我又提起了她家乡的变化，她又问，教育呢？在她的心目中，只有教育。 　　早在1985年，她就遵照丈夫吴文藻教授的遗愿，把他积攒的3万元稿费捐赠中央民族学院研究所，作为社会学、民族学研究生的奖学金。1986年6月，她为宋庆龄基金会捐款1万元。1990年至1992年，她3年内3次为福建家乡捐款。1992年7月、11月与次年4月，她在不到1年的时间里，又3次为"希望工程"捐款，共计2．3万元。吴青去了福建老家，看到那里孩子们上课坐的凳子像跷跷板，回来给冰心讲了详情，冰心立刻捐了钱给家乡父老，1993年8月，她又一次向福建故乡长乐县横岭小学捐款两万元，作为修缮该校教学设施之用。１９９５年她把《冰心全集》９万元稿费全部捐给了中国农村妇女教育与发展基金会。并在遗嘱中写明将全部稿费及版税捐给中国现代文学馆和希望工程。 　　冰心膝下有一子二女，其中两个女儿吴冰、吴青都从事教育工作。 　　冰心主要著作有散文集《寄小读者》，诗集《春水》、《繁星》，儿童文学集《小桔灯》。另有《冰心著译选集》（三卷）、《冰心文集》（六卷）等。主要译作有：（叙）凯罗·纪伯伦《先知》（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年），穆拉·安纳德《印度童话集》（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1955年），（印度）泰戈尔《吉檀迦利》（人民文学出版社，1955年初版，1983年再版），《泰戈尔剧作选》（人民文学出版社， 1958年），《园丁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61年），《诗集》（合译，人民文学出版社， 1958年），《诗选》（合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泰戈尔抒情诗选》（香港万里书店， 1959年），《泰戈尔剧作集》（中国戏剧出版社，1959年），《泰戈尔小说选》（合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81年），《泰戈尔诗选》（《吉檀迦利》、《园丁集》，湖南人民出版社，1 1982年），马亨德拉《马亨德拉诗抄》（合译，作家出版社，1966年），安东·布蒂吉格《燃灯者》（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等。 　　 　　（ 卢 贤 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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