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漫忆》 2012-4-5 　　 　　 　　十年前的元宵子夜，家里电话铃骤然响起，表哥急促地声音犹如晴天霹雳，使我手足失措地怔懵了——他告诉我：姆妈走了！ 　　 　　就在两小时前，我还给守望着故里的父母打过电话。当时，电话是父亲接听的，他告诉我母亲正偎坐在床上看电视，我只是例行公事般地请安问候了一番，没有要求与母亲讲讲话。就这样永远地失去了聆听她老人家远行前最后的一次叮咛的机会！ 　　 　　回过神来，我立马与大姐、老幺和兄长联系，传递噩耗。 　　 　　 实话实说，当年，我是压根没有母亲远行的思想准备！倒是在此前的两年里，我的心中总存有不祥的预感，担心日渐衰弱的母亲会突然撒手仙归。因此，连年春节都要回故乡团年。头年的暑假里，就和母亲约定，一定要好好保重，争取活着看到唯一的孙女考上大学！她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一来当年的确放下了那个心结，二来姑娘当年读高三，寒假要补课，也就没有回故乡过年，谁知苍天弄人，母亲就恰恰在这年的春节过后，十分突然地与我们永别了！ 　　 　　 我清楚，母亲是很盼望我们回去的！每年她都会有一些的事情盼望我们回到家里能遂她的心愿去办好，我也十分愿意投其所好地去完成。 　　 　　姐弟们都曾不约而同地后悔当年没有及时地带母亲去看看医生，而倍感遗憾。如果当年我们回去了，我也不一定会想到带母亲看医生，但杨玉华何许会不容置疑地带母亲去看医生！事实证明她会有这个担当和心机！先头的某一年，也是春节回家，母亲咳嗽的十分厉害，精神萎靡。在我们都没有十分在意的情况下，就是她当机立断，带着母亲到莫市街上打了两天先锋静注。使母亲的咳嗽大大减轻，精神也好了许多。由于她有过长期和母亲相处的机缘和善解人意，我不得不承认，她对母亲的了解和细心，要在我之上。不是我们不孝，是我们看得到，想不到。或是想得到，做不到！我们太粗心了！母亲的咳嗽声使我们熟悉到了麻痹的地步。母亲终究还是让久长的咳嗽消耗了健康，夺去了生命。 　　 　　应该说，母亲是一个生命力极强的老人！她健康的最大敌人就是长久而剧烈的咳嗽。据母亲自己回忆，危害她终身的病魔——慢性支气管炎。发端于少年时期，那时社会处于兵荒马乱的动荡时期，母亲作为家里的长女，其母亲（我们的外祖母）又体弱多病，因此，她时常要带着弟妹“跑抢犯、躲土匪”，在旷野里餐风露宿是家常便饭，因此为风寒侵袭，罹患了难于根治的慢性支气管炎。长时间的咳嗽，累及心肺，发展成为肺心病，导致心力衰竭，不到五十岁，心脏就不堪重负，在医生的强烈建议下，不得不病休在家。在以后的二十多年里，她多是病而不休，操持着我们全家的生计。她创造了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奇迹。 　　 　　 搬回莫市后，有一年，她在门前的菜地里种上棉花，那棉花长得分外茁壮。秋收之后，已年逾古稀的老母亲居然不顾年老体弱，竟自“力更生”地干起了年轻人也难于干动的拔棉梗的活计。可怜的母亲因此受到了重创——肋骨断了两根！而这样深重的创伤在她的坚强和极其痛苦的坚持隐忍下，仅作为一般地“岔了口气”拖着而自愈了！直到多年后，她心衰严重发作，到医院做胸透，医生才发现其两根肋骨有陈旧性的折断伤痕，这时大家才意识到：当年母亲不只是“岔了口气”，而是肋骨断了两根！七十多岁的老人是怎样熬过这般伤筋断骨的痛苦的哟！想到此，令人惊心感叹，不寒而栗！ 　　 　　 那年暑期，母亲双腿浮肿，住院治疗，经医生检查确诊为严重心衰！据医生讲，当时母亲的心包已是正常人的两倍大！且已是不可逆转，随时都有可能危及生命。因此，我们讨论后一致决定：出院后，父母亲不再独居故里，到十堰大哥家去。这一去，在兄嫂的悉心照料下，父母又平安的生活了两年，在此期间，母亲病情控制的很好，健康得到了一定的恢复。习惯于农村生活的母亲，再一次萌生出要回乡生活的念头。在她的一再要求下，父母亲决定再次回归故里，在我们的再三邀请下，父母亲由十堰到武汉我的家中小住了一个来月，这时的母亲，久躺都会感到不适，时常是偎坐在床上垂头打瞌睡（这是心衰重症病人的典型症状）。为此我还专门为她设计制作了一块可以调节的靠板，以方便她老靠躺的需要。经过多次的劝留，终于坚持在我家住了个把月，就义无返顾回到了故乡。 　　 　　 这是母亲生前在我家生活时间最长的一次。遗憾的是，那时候亚贸的地下还没有建超市，不是十分的方便。本欲准备超市建成后再将老娘接来住些时间，饮食生活会便利许多，进一步尽尽孝道，报答洪恩于万一。不想她老人家等不及了，在超市建起之前就匆匆远行了，留给我一个巨大的遗憾！在此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令我至今想起来都愧疚不安的事故！一天，母亲说哪里岔了口气不舒服（现在不记得具体部位了），我就将武汉体育学院附属医院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一瓶专治跌打扭伤的外用药拿出来要她试试，人家说治疗跌打损伤很有效果。我给她郎时可能没有强调是外用的（当时可能想当然她郎会知道，因为一开盖就有极浓的气味），就到办公室上班去了。中午回家，问母亲用了感觉怎么样，她说药的味道很怪，只喝了一点。吓得我冷汗直冒！我可怜的妈呀！是儿马虎没有跟您说清楚，这是外用药！幸亏没有剧毒，不然老母亲的老命就休矣！经再三询问她郎有无不良感觉，她郎都说没什么，过了好几天，我悬着的心才平静下来。从此，我吸取了这个教训，因为母亲不识字，对饮食药品的说明一定要读给她郎听，并做好记号，告诉她郎。我们一目了然的东西，老娘不一定就清楚。这是我最为愧疚不安的一件往事。 　　 　　 母亲能拖着重病的身体活到七十多，不能不说与她对自身病痛的严重性和危害性的无知无畏有很大的关系！这何许是她目不识丁的唯一“好处”？想到这些我不禁心酸。 　　 　　 在武汉刚住满个把月，母亲就开始要回故乡了。其实，关键还是落叶归根的思想在起作用，母亲这时起就已经在准备自己的后事了！ 　　 　　 我家有一个别人送给向欢玩的小葫芦，母亲看到了，就要向欢给她。我们问要这个小葫芦有何用，她只说有用，具体何用她就是不说。后来在装殓她老人家时我才发现，她生前已把那个小葫芦制成了小瓢，并在小瓢的底部用针扎了几个眼。原来，她是在准备过奈何桥后用于喝血的器皿！迷信的说法里讲：在阳世生育过多的妇女，由于失血过多。死后过了奈何桥，都会被要求喝上几瓢血水，在阳间生得越多，被要求喝的也就越多。母亲一生共生育了我们姐弟八人，她自知过去少不得要喝许多的血水，于是生前就特意自备了小瓢，并在瓢底故意扎了些孔洞，以便血水更多的漏掉，达到少喝的目的。不知是哪位高人告诉她郎的这一招，也不知阴间的鬼们是否发现这些机关？母亲在阳世辛劳了一生，还得担心在阴间里受罪，真是太难为了！ 　　 　　 父母亲重回故里。因为走时是没有准备再回来的，旧居已物是人非。好在当初，涛涛是房子的主人。不费周章，就在旧居的前面，又专门修建了两间小房。父母亲就在这两间新修房子里生活了好几年，直到母亲离世后，父亲搬进城里小姐的家里。 　　 　　故乡的旧居再次人去屋空了。旧居随着母亲的逝去也衰败冷落着。现在，前面的水杉树被父亲卖的一棵不剩；只有后院中的丛竹还充满生机，那棵银杏树已有碗口粗细高达有20多米了。 　　 　　 　　 　　十年仙尘两茫茫，慈母心，莫能忘。给世洪恩，万千未及偿！香纸明烛遥祭拜，故园里，堰塘旁。 　　 　　夜半随梦往天乡，殷殷然，语无央。泪眼相顾，叹儿秋鬓长。抻衣拂面催进发：惜光阴，事职场！ 　　 　　 　　 　　 　　 　　2012.4.5于街道口 　　 　　德培评论时间: 2012-04-05 　　文短情意长，读来泪满腔。清明思慈母，兄弟诉衷肠。十年一瞬间，娘亲犹在旁：殷殷嘱咐语，碌碌身影忙。终身劳累苦，享福谈不上;疾病缠身久，苦痛雪上霜。笃信善有报，善终归天堂。儿女今尚好，思念寄仙乡：遥祝母安好，佑我福安康。 　　 　　德全评论时间: 2012-04-06 　　写得好！姆妈在世时，每逢我回去，我们聊得蛮多。实话实说，在几个儿媳中，姆妈对二嫂的评价是蛮好的！可能是她们在一起近距离生活的时间长一些的缘故吧。确实，二嫂真不错！如果在众人面前再多给二哥些面子就更好啦！哈哈哈！另外，涛涛从来没有成为过老屋的主人，只是你们委托的管理者哦！呵呵，这是严肃的问题哦！ 　　 　　周郎评论时间: 2012-04-07 　　写的非常感人！ 　　这个假期每天在打针、病了。你们几兄弟清明节的怀念文章，都很让人动情！ 　　 　　继跃回复：难怪好长时间也不见你发声呢！原来也是病了，这个春天是咋怎的？好多人都感冒，明雄感冒嗓子哑的被人家评为“铃醒的哑吧”，你也病了！我夜还咳嗽不断。祝你早好！ 　　 　　德会评论时间: 2012-04-17 　　唉，这阵子碌碌的.今天才读二哥的本文.写得实在、真切.每每想起母亲生前的忍痛不张的样貌，我都深深地感到心痛.其实母亲的病痛不是没有，只是老人家能忍，那怕再痛苦都不给孩子找麻烦.只是我们这些人真的是太粗心了一点、太贪玩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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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置 修改 撤销 录入时间：2016/1/15 16:0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