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今年4月3日罗文彬专程到重庆空军坟目的,完成玉昆生前遗愿,去祭奠你,并朗读了玉昆最后的遗作《忧郁的树枝》。我把它转载在此,以为告慰,并对文斌表示深深的谢意。 忧 郁 的 树 枝 (昆 遗作) ——悼念渝丽,悼念玉昆,悼念杨老师,悼念所有早逝的同学! 小区住宅楼路边有一排大叶榕树,栽种不到20年,树梢已接近七层楼顶。我常常站在我家二楼阳台或窗前,看着叶绿叶黄,脑子里胡乱地东想西想。 我最喜欢这排榕树春天里的风景。今年春节后,几乎在几日之内,满树枯黄的叶子纷纷飘下,迅速地洒满一地。还没等 枝头的黄叶落尽,那嫩芽便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又不消几日,整排榕树便染上了一片新绿。我慨叹大自然的脚步如此急促,青与黄的衔接如此紧凑。 我回想起前年开春时的一个细节。有一天我又呆呆地站在窗前,发现远处枝叶间有一团白色的东西飘来荡去,原来是一个塑料袋。过了几天,在稍近一处树枝上又挂了一团黑色的玩艺儿,细看之下竟是一种录音带。我猜测,那塑料袋可能是被风刮上去的,而那录音带大概是高楼抛物。一连数天,看着这大煞风景的垃圾混在枝叶间,不想看又不得不看,心里很是别扭。我甚至感觉到,那些天连飞来的鸟儿都少了,莫非她们觉察到异常? 还好,不知哪一天,那讨厌的塑料袋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那团乱麻似的黑带子也不翼而飞。看着夏日里的满目苍翠,我的心情好多了。 然而好景不长。那天我在阳台上浇花,蓦然间发现高高的树枝上又挂了一条灰色的东西,随着小风摇摇摆摆。我很重视,立即把老伴儿叫过来。她眼睛好,经过她的判断,初步认定是一条抹布。抹布?抹布怎么会飞到树上?是无意间被风吹去的,还是有人恶作剧扔上的,我猜不透。但天天看着它招摇,有种“眼中钉肉中刺”的感觉。 我曾设想过,找一根长长的竹竿儿挑下它来。但目测了一下,太高了,够不到。我也曾动过“一闪念”,拿着竹竿儿,敲开楼上某一家的铁门,到人家的阳台去挑那块破布,又觉得有点儿象唐吉诃德般可笑,便无奈地放弃。我寄望于海上刮来的台风。 夏去秋来,台风挟雨一场接一场,破布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原先的灰色早已变得污黑,却仍然死赖着不动。弄不清当时出于何种动机,我曾经远距离地拍过几张照片,“立此存照”,可惜后来找不到了。 转眼2013年的春天来了,又到了榕树换装的季节。当满树的黄叶飘落的时候,那块破布尤其扎眼。当满树的嫩叶沐浴着春光的时候,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那根树枝居然没有再生芽再长叶!其实只经过一年的时间,怎么这树枝便枯竭了呢? 夏日里的一场台风过后,清晨我拉开窗帘,发现楼前绿地里一棵有10几年树龄的玉兰树刮倒了。我赶紧跑到阳台上看,那干枯的树枝也不见了踪影。我穿着拖鞋急匆匆跑下楼。只见那枯枝摔在小区的道路上,断成了几截,如成人的手臂般粗细。其中的一截,赫然缠着那块糟烂不堪的破布,还能认出抹布的模样。我怀着异样的心情,把那几截断枝捡到路边。此举是为了不阻碍交通,还是不忍再被汽车辗压,或者只是为了清洁工的方便,我说不清。 我曾与老伴儿讨论过这树枝的命运。一棵大树,如果是人为的修剪,犹如人的理发、剪指甲,甚至必要的整容,那都是正常的事。而这根树枝的厄运,却源自于那块烂布。试想,树枝上挂了这么个破玩艺儿,鸟儿还敢来吗?群鸟在枝头跳来飞去,除了追逐玩耍,最重要的就是觅食——消灭害虫。大树离不开保护神。再说,这么恶心的东西粘在身上长达一年,就象被绑上了绳索,身体和精神的压力该有多么大。树与人一样,都是生命体。既是生命,人有知觉,树就没知觉?人有情感,树就没情感?人可以抑郁,树就不会抑郁?但树毕竟是树。人可以设法摆脱枷锁,但树没有这种能动性。人可以自我化解精神的忧郁,而树却没有这种自愈力。我想象着:假如当初大树上根本就没出现可恶的抹布,假如大树能摆动腰枝把那块破布甩掉,假如大树能象人类一样具有精神的调节功能,如今那树枝不还是生机依然么。 愿生命之树枝繁叶茂。 |
原文2015.4.3. 发表于北师大中文系62级博客 浏览:79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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