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祖辈往事回首 　　林家的家谱在抗日战争中烧毁，对先祖的情况现已无法考证，据父辈们说我家的祖籍是福建莆田。莆田地处福建沿海，外出经商的人多，镇江位于长江下游，自古以来就是重要的经济、军事、交通要地，良好的贸易港口，是西方殖民者略夺的目标，鸦片战争后在英国的胁迫之下，于1861年5月10日满清政府宣布镇江对外开埠。当时的镇江是全国的四大米市之一，此外木材、南北货的生意也很旺盛，经济繁荣，是一些商人看中的地方，祖父生于1874年，根据这些情况可判断先祖经商从莆田来到镇江，祖父可能出生于镇江也可能在幼年时随曾祖来到镇江。祖父在这里成家立业繁育后代，我们就成了镇江人，如今林家子孙已繁衍至五代，父辈有兄弟姐妹10人，现仅有四婶、五婶健在。第三代堂、表兄弟姐妹共有32人，只有大哥嫂、厚超弟已去世，其余兄弟姐妹都健在，大多居住于上海、镇江、南京、昆明等地，少数居住于无锡、苏州、常州、扬州、沈阳、南昌等地。祖母丁氏是镇江人，老家在江对面，她常带父辈们在江边（小码头）和娘家人见面。祖母因中风长期卧床，57岁去世，我没见过她。 　　祖辈有四人，老大林雨农是我的祖父，老二幼年妖折，老三林霭诚，弟兄二人经营米粮生意而发家。听父亲说祖父在清朝灭亡民国成立时，积极响应民国政府号召，剪去长辫，留短发、一身西装革屡的西洋打扮，用现在的话说他是一个与时俱进的人。祖父是一个爱国儒商，曾参与镇江水厂初始建设、大照电器公司的股东、对镇江市的早期建设是有贡献的。他在镇江小街（现为人民街，旧屋已斥）开设林协兴粮行并在江边开设镇通轮船运输公司，由于经营得力，发家后曾在粮行后面建造一座三层的洋房，在当时是一栋超前的建筑，砖墙用糯米汁砌成，内部设施也很高档，其中有一架望远镜，父亲经常用它眺望江边的风景。祖孙三代10多人住在一起，是一个融洽、和睦的大家庭，1937年日本侵略者占领镇江，烧毁了这栋洋房，大家庭成员各奔东西逃难。那洋房烧毁后留下外壳，文革期间被外人占用。逃难回来，祖父为了继续做生意，在小街重建平房两栋，两栋之间有一较长的天井，天井北面有2-3间平房，为粮行的办公室和工作人员的住处，当时聘有孔西清、韩厚根、赵干为会计，何静好像是管理员。这几位先生各有特点，前三位年龄50多岁，孔西是麻子、韩厚是秃头、赵干黑皮憨厚样、何静身材瘦而长，年龄较轻，约30岁上下。家中有10多人吃饭，由周师傅掌厨，高妈为下手，周师傅做菜美味可口。 　　祖父年迈时将其事业交给二伯管理。1942年祖父及其小老婆和我们一家从小街迁入江照庵5号居住。那年我已8岁，对祖父的印象深刻，他是一个性格开朗、豪爽的老人，中等身材稍胖，银髪白须，戴一副老花眼镜，经常在书房中练书法或面对窗外摇头晃脑富有情感的咏诗颂词。祖父爱吃面食经常亲自动手做面条、烧饼等食品。晚辈赞扬祖父是正派商人，没染上吃、喝、嫖、赌、抽鸦片的恶习，但他纳妾，此人姓宦，泰州人，受祖父的宠爱，在家中我行我素，自她进入林家后大家庭的和睦气氛已不复存在，遭到父辈们的憎恨，她身才矮小，黄色皮肤瘦瘦的面庞，綽号“黄脸”。祖父有早晨起身后洗头的习惯，1943年除夕早晨祖父洗头后感到头昏趟在床上，经名医高恩沛诊断为脑溢血，当时医疗条件差，无良方救治而去世，享年70岁。丧事大操大办，祖父遗体入棺后置于灵堂中，逢七做佛事，七七后出殡，安葬于南乡租坟处。祖父去世后黄脸没后台，无依无靠，我父母收留了她，和我们共同生活约有10年之久，我父母尊重她，善待她，她对我们晚辈也可以，常带我和弟弟访问她的朋友，能和睦相处，解放后在我父亲帮助下找到她儿子才离开我们。 　　叔祖父在李鸿章时代米市从镇江移到芜湖时，他也将米粮生意做到芜湖，他曾有支援新北伐军的爱国行动，发家后除在芜湖购房外，还在镇江南乡（现已成为旅游景点）买了田地并建造别墅一栋，青砖木结构，瓦上刻有“阜康公司”的字，内部结构讲究，除木地板外，玻璃窗外装有纱窗、百叶窗，是他休闲的住所。叔祖父先后共娶三个老婆，老大是镇江无敌牌蚊香厂张益伯的姐姐，婚后不久病逝，.老二因叔祖父与她感情不合再娶老三洪氏（芜湖人），长得比较漂亮，打扮时髦获得叔祖父的欢心，将她的位置提上一档，称她二太太。叔祖父因吸鸦片，57岁逝世。祖辈还有一个姑太太，嫁给胡家，早年守寡，脾气古怪，与叔祖母等人住在镇江南乡。 　　1942—1947年我们住江照庵5号。进入住处需要从伯先路向北经两道山坡拾阶而上，当走上第一个山坡便见到“汇达运输公司”，这是一栋三间两厢的平房，经常有货物搬进搬出，生意火红，我们和他们没有往来，但知道老板姓王，大女儿王再香，小女儿王桂香。从汇达公司向右拐和该公司垂直的房屋户主姓刘，在大西路开旧货店，儿子名叫刘当洋、大女儿刘素美、小女儿刘素庭，姊妹俩是崇实女中的学生，和他们只有点头之交。这些房屋质量较好，都属于尼姑洪海的。通过刘家门前一条小路向西走过第二个山坡便到达我们的住处，其地势较高，从二楼窗户看去可见镇江的概貌，北固山的阴影也呈现在视野之中，大有心旷神怡之感。江照庵5号房屋后面是云台山的延伸处，黄土山上没有树木、植被，每逢下大雨泥浆直冲而下，这是一栋木结构的二层楼房，可供四家居住。祖父母住一楼东边一房一厢，我们一家四人住在西边厢房。西边一楼正房和二楼东边房客经常更换，印象不深刻。二楼西边是田先齐（田三）家，和我们住在江照庵时间最长，田是宝应的大地主来镇江做生意，有三个老婆，老大、老二在乡下，第三个老婆孙筱良原是一戏子，与她妹妹孙慧良结伴唱京剧，自从嫁给田先齐后退出舞台。孙筱良姐妹俩母亲早逝由祖母带养，田先齐养活这三人和三个孩子，负担很重，但生活还是很富裕的，解放后田失业并得肺病去世，自此家庭衰败，居住条件越来越差，甚至住过小孟湖棚户区，之后老太去世，女儿出嫁，小儿子送到宝应，孙筱良和大儿子住泰州，90年代中期我曾找到她，知她曾任泰州政协委员，已80高龄，患冠心病，住在养老院。 　　在江照庵居住期间父亲的朋友张恩寿、邓维青（邓诚）、汪维谦等常来我家玩，和父亲谈天，一聊就到中午，父母留他们在此就餐，当时经济条件虽差，但并不在乎朋友们吃顿饭。约在1945年父亲同学汪维谦常来我家玩，看中孙慧良，取她为妻，汪是国民党员，解放前夕逃到台湾，之后他们姐妹间就没联系。和江照庵5号相连的房子很多，住的人多而复杂，有经商的、做小买卖的、吸鸦片的和无业游民等等。 　　洪海是一个心恨毒辣的“佛教徒”，频繁的向房客提价，搞得住户不得安宁。她曾坐在门口敲木鱼向田家使压涨价，达到目的后又向我家提价，拿着木鱼跟在我父亲后面边走敲边，因对她没有什么道理可说，父亲一气之下向南郊方向走去，离开热闹城市到荒山遍野、无人烟的山上，吓得她调头回去了，父亲以这样的方式甩开了她，1947年我们离开了江照庵搬迁至山巷底居住。 　　我幼年住江照庵时期遇到以下几件事使我对日本产生了仇恨情绪。一 伯先路73号一栋洋房建于1929年的，有70多间房屋，占地面积1891平方，原为洋务局遗址，日本侵占镇江后成为他们的某办事处，他们养有一只警犬是专门欺负中国妇女的，有次孙慧良走过那里尽被那只犬盯上，她虽未受伤也吓得半死。二 有次我和抱着弟弟的母亲走在大西路人行道上，一个疯狂的日本兵向我们冲来，将我母亲拌倒在地，使我们惊吓不已。三 还有一次我表哥从外地来镇江，和我们去北固山游玩，尽被日本人阻挡在门外，禁止入内，日本人占领我国土地，不让中国人进入自已的游览地，真是强盗逻辑。 　　 　　注：清明是中国人祭祖的传统节日，人们常带着鲜花，“金元宝”、“银元宝”或阴钞去扫墓，到坟地叩拜已逝的亲人，我家的祖坟已不存在，现以这篇短文以示对祖辈的怀念。 　　 林厚怡 2011年4月3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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