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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先生纪念馆

家坤最后的日子


  家坤最后的日子
  
  2002年10月家坤在“盛大花园”参加由中山医院医生作的体检中被告知肺部有阴影,因其小时曾得过肺结核,且近期无任何不适,以为是钙化点,未引起重视。
  2003年1月25日下雨,莘庄“农工商”大卖场开张,我们去买了不少东西,包括两袋大米,回来后家坤感到胸口疼痛。
  2月13日家坤独自去闵行中心医院作X光检查,医生对片子有疑问,建议作进一步检查。
  2月15日一起去肺科医院延庆路门诊部,挂了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陈恒主任的专家门诊,被要求做痰检、结核检查及CT检查(需下周一到徐中心做)。在东安路“丰裕生煎”吃了午饭,又到“易初莲花”买了礼品,去东安一村小木桥娘娘处探望,并送上儿子的喜糖。
  2月17日上午到徐中心做CT。回家途中到徐家汇“光启公园”内小歇,又去建材商城(他的二教老同学在那里)及永乐家电广场转了转。
  2月18日上午九时前将他的痰样送到肺科医院。再到淮海中路上海图书馆,在中文社科阅览室看杂志到中午12点。在兴国路“新亚大包”午餐。然后他去宜山路等处买东西,会朋友。我则先去父亲处,再去徐中心取CT报告。徐汇区中心医院CT增强扫描诊断:左上肺癌肺内广泛转移,主动脉弓旁淋巴结转移。他得知结论后说“多则半年,少则两、三个月,不用治了”,把我的心搅乱到极点,与他发生了几句争执。我要找大哥做工作,不能放弃。他拨通了大哥的电话,通报了情况,晚饭后又将二哥请下来,作了些交代。这一夜我们都一夜未眠。
  2月19日按陈主任预约,下午又看了他的专家门诊,痰检结果排除了结核,但专家说下结论为时过早,因病人状态不象,又约我们第二天再看专家会诊。大哥来电谈了三点意见:要象以前一样正常生活,不要有太大的思想压力;生活上尽量作好安排,合理饮食;治疗主要考虑中医。晚上两人作了从未有过的深入交谈,包括他对后事的考虑。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尽量用爱心延长他的生命,提高他最后生活的质量。
  2月20日早晨两人去莘庄公园散步。下午按约参加专家大会诊。参加西区肺科疑难病例讨论会诊会议的有中山、瑞金、华东、胸科、肺科、徐中心、香山等七所医院的12位教授及主任。根据CT检查,怀疑癌症转移或肺泡细胞癌,并建议作病理穿刺,以最后确诊。
  2月21日家坤去松江龙川公司处理交代工作。我去乐梧梅老师处告知最近发生的一切
  2月22日我去龙华医院摸情况,顺便去肿瘤、中山、徐中心,他在家整理。
  2月23日周日,两人在家整理。二哥送来2000元,家坤后来告诉我,这是阿爸去世后他们弟兄设立的共用基金款。
  2月24日上午先去第一社会福理院探望小老爹,再去龙华医院,托在那里工作的大伯伯的小女儿明华介绍一位好点的医生,并约定第二天再去。又去“绿谷灵芝宝”肿瘤专家咨询处咨询,并买了第一盒“中华灵芝宝”。在外午餐后到儿子家,正式告诉他们此事(前期因儿子正给市“两会”保驾,怕影响他情绪而出事情,家坤不让告诉儿子)。一下午在儿子家看了他们的婚礼录象,并四人共进晚餐,谈了许多,大家都感到一种温馨的气氛,家坤的情绪是这些天来最好的。
  2月25日在明华的帮助下,顺利看上肿瘤三科施志明主任的专家门诊,并安排家坤立即住院作进一步的检查。当即办理了入院手续,下午就住进十五病区。儿子带着他那曾在放射室工作多年的朋友来探望,答应将片子再去作更多的咨询。
  2月26日送去住院必需品。
  2月27日上午施主任查房,说因无病理报告,须进一步检查,必要时要作穿刺,以决定以后的治疗方案。开始吃中药。床位医生说他的情况属于3~4期了,生存期一般为半年,少数可超过一年,两年的更少,但他目前状况还好,应积极治疗,否则会后悔的。
  2月28日亲家母送来黑鱼,我炖好汤送去。
  3月1日 周六,医院未作进一步治疗,家坤趁机溜回莘庄,一定要替我整理房间,我为他做了他爱吃的家常菜。下午2时半送他回医院。我到肿瘤药房配齐了一个疗程的“中华灵芝宝”。
  3月2日 周日,按事先的安排,家坤到儿子家度周末,看电视,玩电脑,中午饭团聚。4时许他回医院。
  3月3日 儿子的朋友询问了他熟悉的专家,和原先专家的看法一致。
  3月4日 为了做出病理,医生给出两种方案:穿刺或胸腔镜,下午约家属由胸外科主任亲自介绍各自的利弊,儿子的同事顾翔也在场。回家后分别与大哥、二哥商量,并听取了大哥的朋友,闵行中心医院的吴积炯医生的意见。
  3月5日 答复医生,同意做胸腔镜检查。
  3月6日 转到胸外科病房。
  3月7日 为了准备手术,开始用抗菌素。莹莹和周健华来探望。目前情绪稳定,身体状况也好。
  3月8日 打完吊针后到儿子家度周末,上网浏览军事知识,感受家的温馨。4点半回医院。
  3月9日 与昨天一样来儿子家,我为大家准备了饺子,今天他也很开心。大哥来电,同意我们的做法,关照中药不能停。
  3月10日儿子为他办理用血手续。下午3时许,我和儿子在胸外科办公室代表家属为他周三的手术签字。
  3月11日补交手术用款。陪家坤在医院院子里散步,让他尽量放松,准备迎接明天的手术。人到了这个份上,感情倍觉珍贵,可惜时间是那么吝惜。我要把以前欠他的感情补偿给他,把以后可能短时间会失去的感情提前支付给他,这是我对他的承诺。
  3月12日我一早赶到医院,手术前再给他点力量。8时许将他送到手术室门口,握了他的手,祝他一切顺利。12时15分他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全身麻醉已醒,但身上连着许多管子、瓶子。他被送进重症监护室,要在那里观察一两天。龙华医院电视胸腔镜下肺活检术,诊断(临床、病理)为左上肺腺癌,纵隔淋巴结转移,两肺转移。这就把最后一线希望也打碎了。下午去监护室探望时他显得很痛苦,我也很难受,但无能为力。分别给大哥、二哥去电通报情况。
  3月13日青青也去监护室探望,我们不让她进病房,免得看后难过。家坤看上去仍很痛苦,但医生说这过程是正常的。
  3月14日今天状况明显比昨天好,下午3点半我去时身上管子已取走,并坐在床上,脸上已带笑容。
  3月15日上午儿子将他从监护病房接了出来。下午我去探望时发现他情绪很不好,脾气也象换了个人似的。我给他擦洗身体后一直陪他到晚9点才回家。
  3月16日周日,下午二哥、方珉及他的同事吴敏华夫妇来探望。他的情绪明显好于昨天,已能下床活动。
  3月17日张保平等三人来探望,他已能自己在走廊里散步了。
  3月18日他自己到医院外买报纸,但咳嗽较前两天厉害,精神也差些。儿子说这是手术康复中的正常现象。
  3月19日吴敏华来电告知关于办理病退手续之事。
  3月20日刀口拆线。新利来总厂的总支书记吴雪贞及组织科长斯有英来探望,送来慰问金100元,并告知办理丧劳申请的手续。
  3月21日上午我到家坤单位为他办理丧劳申请,下午他到儿子家看电视、上网,晚饭后回医院。
  3月22日最后一点线拆掉后与我一起回莘庄。离家三个星期后回来感觉很好,胃口也不错。
  3月23日午饭后回儿子家,晚饭后又回医院。
  3月24日上午空腹验血,准备明天化疗。
  3月25日化疗第一疗程开始。我8点前就去了,因需家属签字。化疗从上午10点开始,到晚上7点才结束。
  3月26日化疗第二天,下午4点结束。由胸外科病房转回肿瘤科病房。二哥嫂及明华来病房探望。
  3月27日化疗第三天,下午1点半就结束了。三天中因打了止吐针,无明显不适的反应。
  3月28日感觉良好,故决定周五晚即到儿子处度周末,离开医院前恰好家荣夫妇来探望,并带来浦东娘娘的1000元钱,四人一起打的到儿子家。
  3月29日谢雍言、周雪来访。
  3月30日亲家母几次送来营养菜,本准备去医院探望,儿子认为家中气氛更好,故约亲家夫妇来家相聚,共进晚餐。这两天都由儿子去医院为他取药。
  3月31日一早送他回医院。白细胞达标,可做第一疗程最后一次化疗。
  4月1日 第八天,按常规完成本疗程最后一次化疗,精神尚可。龙川徐老板来探望,送来最后一次工资1000元。
  4月2~4日 在医院调养。
  4月5日 回儿子家。沈爱萍、王金亚来探望。
  4月6日 总算听从大家的劝告,吃了泥鳅等高蛋白食品。
  4月7日 我去达新厂取“丧劳鉴定”通知。
  4月8日 下午陪他到安远路45号社保局作丧劳鉴定。
  4月9日 二哥嫂借配药之机上来探望。
  4月10日大伯伯家的宝娣及明华来访。
  4月11日准备明天出院。
  4月12日第一次化疗结束,并恢复到一定程度,共经45天住院,终于可回家小住几天了。先到儿子家,午饭后回莘庄。
  4月13~20日 在莘庄家中休养。期间三哥嫂及燕子、莹莹及扬扬、整理厂同事吴敏华及周美英、温州老板刘胜乐分别来探望,小刘送现金2000元。大哥寄来2000元。燕字也一定要拿500元给叔叔买营养品。家坤原打算在18日借捷强公司的车去滨海古园为雄飞哥哥落葬之机,同时祭扫他的父母,并为此花了两天准备了锡箔,但因单位安排有变化未能实现。
  4月21日第二次住院。
  4月23日我去达新厂取回“丧劳鉴定”报告。4月14日经“上海市劳动能力鉴定中心”鉴定,结论为“完全丧失劳动能力”。可办理病退。
  4月24日我去达新厂送办理病退的本人申请及报销医药费凭证等。第二次化疗的第一天。
  4月25日化疗以来第一次不适呕吐。
  4月26日白细胞达标,上午即从医院“逃”回儿子家过周末。
  4月27日下午医院值班医生来电询问“逃”回家的病人。
  4月28日一早送他去医院。
  4月29日杨爱民来电称病退手续已批,且5月份即可拿退休工资,他很高兴。
  4月30日本来明天第八天的化疗今天提前做了。我为他买来冬虫夏草。
  5月1日 劳动节,有儿子为他新买的小电视机,他能安心在病房休养。
  5月2~5日 在儿子家,因“非典”,他们也不出去,四人一起共享天伦之乐。情况稳定,几次去医院打针、验血、取药,都是独来独往。期间莹莹与小周来访。
  5月6~9日 在医院。期间二哥到病房探望。
  5月10~11日 在儿子家度周末。大哥来电关心。
  5月12~15日 在医院。期间我又为他买了“绿谷灵芝宝”和冬虫夏草,从两个疗程来看,这些东西对他的治疗和康复有利。
  5月16日第二疗程结束,上午出院。回儿子家,看电视、上网,享受天伦之乐。
  5月17日回莘庄自己的家。晚上二哥下班照例来探望。他给大哥去电。
  5月18~21日 在莘庄家中休养。白天他主要看电视,我为他煎药、焖汤、做甜点等。晚饭后我与他一起到后门外铁路边散步,回来洗完澡再陪他看他喜欢的电视。期间他给我修理了头发。
  5月22日离开莘庄回儿子家,与他们共进晚餐。
  5月23日第三次办理正式入院(为了保留床位,中间有两天半办理了自费住院手续)。
  5月24~25日 在儿子家度周末,情绪不错。
  5月26日我去家坤单位,拿到他的退休养老金卡(2003年4月25日他已被批准因病提前退休),养老金从2003年5月起,每月1067.50元,并意外领到4月份的生活补贴428元。为此他十分高兴,了却了他的一大心愿。
  5月28~30日 第三疗程三天治疗。
  5月31~6月1日照例在儿子家度周末。这次可能反应较大,精神不好,食欲不振,还吐了不少。
  6月2~3日 可能因颈部穿刺部位有炎症,发热至39.2℃,经用抗菌素及退热针得以控制。小木桥娘娘去医院探望。
  6月4日 体温正常,精神也恢复了,故第八天的化疗照常。中午二哥嫂配药时顺便上来探望。
  6月5~6日 正常。
  6月7日 上午回儿子家过周末。与大哥通话。
  6月8日 上午我俩一起去龙华乐购超市,为他买了许多零食。他背了不少东西,并说要让他象正常人一样,多给他点自信。
  6月9~13日在医院,正常。
  6月14~15日 照例在儿子家度周末,儿子新买的小狗给家里添了不少生气,家坤也很喜欢。
  6月16~19日 正常。期间二哥嫂配药时又来探望。
  6月20日白细胞达标,精神状态不错,他答应护士长,送给病房一些大芦荟,所以护士们也很高兴地支持他回家。上午我们就回莘庄了。傍晚我们逛了农工商超市,并在那里吃了他特别爱吃的南翔小笼包。洗澡前家坤给我修理了头发。
  6月21日今天是家坤说他这么多天来最不象病人的一天,完全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上午按约骑自行车去整理厂同事吴敏华家,十二点半才回来,很开心(后来才告诉我曾几次摔倒),顺便替我付了电话费。下午整理了阳台上的花,又替我钉了一扇小纱窗。还用青青的电话卡与农场朋友吴助喜、张继东通话,知道不少老朋友的信息。今天胃口很好,吃的东西特别多,甲鱼、玉米、西瓜等,总量比我还多,我也很开心,忘记了他是病人。晚十点后陈传勤从杭州打来长途问候。
  6月22日早饭后回儿子家,带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他特意为医院病房准备的大芦荟,还有他昨天骑车外出回来时带回的甜瓜,说要给儿子他们吃吃他买的瓜。
  6月23~25日化疗前的例行检查。玲玲从福建打来长途问候,并说已寄来草药。我去家坤单位,公积金可以提取了,在卢湾区建设银行拿到现金6800余元。家坤关照先把他的钱用来开销,我已为他买了两万余元的“中华灵芝宝”。
  6月26~28日化疗第四疗程,第三天胃口不如前两天,其他还正常。收到家坤单位党组织的“七一”慰问信。
  6月29日 这次周末因化疗穿刺,怕再感染,未“逃”出来,由儿子送菜。
  6月30~7月3日 在医院休养,这次白血球指标比前两次都好,可能与他饮食的调理有关,这段时间高蛋白的东西如甲鱼、黄鳝、泥鳅、鸽子、鸭子吃得较多,还有冬虫夏草、西洋参、红景天等。
  7月4日 第八天化疗结束后,穿刺处针头拔出,可自由活动了,故下午就回来了。
  7月5~6日在儿子家。
  7月7~9日在医院。二哥嫂又来过。
  7月10日 因与同病房的老头在开空调问题上有矛盾,为保持良好的心态,在得到护士的理解后,上午就回家了。晚上多备了点菜,为他即将结束四个疗程治疗,回家休养,四人吃了一顿团圆饭。
  7月11日 下午办理出院手续。在护士办公室,她们一致称赞这样热心助人理解人的好病人。在整个住院期间,他除了晚上看小电视外,白天精神好的时候唱歌、画画、还帮病区出板报,对医生护士的治疗很配合,特别对小护士来打针,总鼓励她们胆大心细,即使有时候需扎第二针他也说没关系,还经常以他乐观的心态去做其他病人的思想工作,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我也表示这些都对他的病情有好处,并感谢护士们的关照。他的遗嘱可能也是在此期间写好的。晚饭后我们从儿子家回莘庄。
  7月12日早上一起去“农工商”买菜。晚上三哥嫂上来。
  7月13日莹莹及扬扬来。
  7月15日根据家坤病友的介绍,上午我们去松江73176部队看唐浩贤医生的专家门诊,并配了半个月的中药试服。
  7月18日张继东从哈尔滨打来长途问候,刘少琴、祁永仁、陶聪等昔日的北大荒战友每人与他讲了几句话问候。小蔡也来电问候。
  7月20日在家休息的日子每天要吃龙华医院及松江两种中药,还有福建的草药汤、自己的参汤、营养汤和中成药。天气炎热,幸亏家中的空调让他休息得还好。晚上去儿子家。
  7月21日又办理了入院手续,这次主要是检查(按常规,四个疗程化疗结束后要作一次全面检查),故不打算住在病房,每天该做的检查结束后就回家,可以放松心情,饮食调理也方便。办完手续我们一起去“乐购”买东西。
  7月23日周以俊、陈传勤分别来电,都是他接到的。
  7月24日这两天的检查,血指标、B超、胸透等均还正常,就是有点胆积石和脂肪肝,比起肺来,这都算不了什么。
  7月25日我又去买了“绿谷灵芝宝”。晚上两人回莘庄一次。
  7月26日一早再回儿子家。
  7月27日上午我们去松江部队医院配药。晚上四人共进晚餐,青青的小店即将开张,以后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就少了。
  7月28~31日这段日子他每天按时“上下班”,背着牛仔包到病房后,换上病号服等候医生查房。结束后再到各个病房与病友聊天,做做思想工作,然后挥手说声“明天见”后离开,中午前即可到家。病友都说他不象病人,好象来旅游的,还说他是误诊。
  8月1日 上午办理出院手续(这是第五次住院:病理诊断及第一次化疗、第二次化疗、保留床位自费几天、第三~四次化疗、本次检查)。离开前去明华处致谢,她的同事也给予很多关照。明天起要回莘庄多住一段时间,临走前尽可能给儿子家收拾干净,家坤还将花园及阳台都冲洗了一遍。
  8月2日 一早离开儿子家回莘庄。照例两人一起到“农工商”超市买了点牛奶之类的食品,准备在自己家里过半个多月的太平日子。
  8月3日 我难得有空陪他在空调房内看了一下午电视。
  8月4~8日 周以俊和大哥分别来电。
  8月9日 晚上周以俊和蔡丽君夫妇来访,带来了最珍贵的礼物----原红五月农场的一些资料,如照片、聚会活动的光盘等,并装进了我的电脑,供家坤细细回顾。并硬给了300元钱。三个小时很快,近十点才送他们回去。家坤执意要送到车站,说“这次送了,不知以后还能否有这样的机会”,令人伤感。
  8月11日去龙华医院配药后,他拿了药自己回莘庄,我去看望父亲。
  8月12日去松江部队医院配药,很顺利。从医院出来后他提议到松江的街上转转,吃点东西再回家,权当旅游。我们在松汇路站下车,进入新建的“华亭老街”,古色古香的建筑,现代商品的商铺。进了“西林禅寺”,家坤买了两把香,正巧是七月十五,烧香的人不少,他也烧了香,说是保佑我和儿子他们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我虽不信那些,但也在心理默默祝愿他好些再好些,长些再长些。在街上吃了点心,逛逛街。他背着装有药的大书包,力气比我还大,哪象个病人?只有当他在家里躺在躺椅上,不住抚摸可能很不舒服的胸部时,才使人感到他是病人,而且病得不轻。
  8月13日在家的这段日子他经常这样来打发时间: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看电视,几十个频道调来调去。天气太热,很少出去。他总说自己病情比别人重,可目前的状态常使人觉得确实是被误诊了。
  8月14日他单位有两个同事来电问候。他又敲打摸索干了点小活。晚饭时二哥来。
  8月15日他一早自己去龙华医院办理再次入院手续。又回莘庄吃饭。晚饭后我们去儿子家。明天开始又有两个疗程的化疗等着他。
  8月16~18日化疗未正式开始,常规检查结束后仍住回儿子家。
  8月19日去黑龙江35周年纪念日,本打算纪念一下,可他胃口不好,免了。
  8月20日二哥来电。他与浦东娘娘通话。
  8月21日正式住进病房,准备明天化疗。
  8月22~24日三天化疗。
  8月25~27日在医院休养。
  8月28日去松江部队医院配药。
  8月29日化疗第八天。
  8月30日他照例查房结束回儿子家。中午二哥来电关心。
  8月31日乐老师来电问候家坤。
  9月2日 中午就溜回来了,目前状态还好。
  9月5日 莹莹及扬扬来“盛大”探望,送来月饼。
  9月6日 陪他到福利院小叔和小木桥娘娘处,最后一次送去月饼。
  9月10日家坤得知大林路老邻居奚家伯伯故世,上午查房后去探望奚家妈妈,并送去他在“东安公园”内折好的锡箔。奚家妈妈和毛头留他吃馄饨。因毛头将去澳洲,隔几天他又请毛头陪伴去城隍庙买了两条围巾和两支钢笔,并托她带给家美,作为最后的纪念。
  9月14日又一次去松江部队医院配药,这是第五次自费看病了。
  9月15日我在莘庄接到家坤二教同学殷秀芳来电。
  9月17日傍晚我在儿子家打扫完阳台放小狗进来时不慎被它误伤,食指略有出血,为防万一,他们一致要我去打狂犬疫苗。家坤陪我去徐汇中心医院急诊,化了三个小时,到家已近11点了。我本来心情就不好,又出了这件事,再加天气闷热,更是烦躁。家坤劝我: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多一种经历未必一定是坏事,还是心情放松些好。
  9月18日下午二哥来电关心。晚饭后家坤再次陪我去“徐中心”打针,他说以前都是我陪他,这次他一定要多陪陪我。回来时我俩又去“乐购”买了牛奶,看得出,他的体力已不能和昔日相比。
  9月19~21日第六疗程的化疗开始了。医生已找他谈过,说六个疗程后对这一组药已有抗药性,再做就要用进口的自费药了。他表示化疗坚决不做了,只吃中药,吃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他的本意是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和家人尽可能多的团聚,住院化疗只能破坏心情,也使体力越来越差。医生又征求家属意见,我和儿子长谈后一致认为:与其花巨资做对身体有很大损伤,又无明显效果的化疗,且换来的仅是生活质量极差、而且只是略能延长时间,不如换种方式,以调节心情和中西药结合,用营养品来提高免疫力,争取延长时间,高高兴兴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尽可能少遗憾地走完人生最后的路。家坤对钱考虑较多,我们理解他的心情,但我们不想多提及钱的问题,该用的决不会计较,这是我们的分歧所在,其他的意见是一致的。在病房接到杜爱华的长途,问候家坤。
  9月23日家坤一定要我参加我单位退管会组织的敬老节活动----古镇南翔一日游,他说这一年一度的活动不能因为他而影响,况且与他化疗的时间不冲突。这一天我碰到了许多老同事,放松了心情。
  9月24日二哥嫂又来病房探望。
  9月26日最后一针化疗针,上午照例陪他半天。又买了六盒“绿谷灵芝宝”,让他化疗后再巩固一段时间(二哥也曾送来灵芝胶囊),这次没有优惠了。下午我去他们厂,取回“就医记录册”。
  9月29日松江药最后一包了,因感觉不到效果,决定不再服用松江药了。
  9月30日难得儿子有空与我们一起吃晚餐,青青则在店内。
  10月2日下午莹莹、扬扬及小周来“盛大”,莹莹、扬扬留下吃晚饭,儿子他们另有喜宴。
  10月6日下午家坤在二教的四位老同学来探望,并送上1200元。晚上方珉和小鲍来探望。
  10月8日二哥来电问候。
  10月9日为便于家坤回莘庄后上网,儿子为我们落实安装了ADSL宽带。
  10月14日 因近期恢复正常,医生同意他明天随我一起参加我单位组织的古镇木渎一日游活动,他心情很好。
  10月15日 一早六点刚过我们就出门,七点半前到达华师大集合地点。我为他带上一天该吃的药。上午主要游木渎的严家花园,他买了导游手册,我的同事称他“吴导”,小杜为我们照了象,知道他情况的老师都说他不象病人。还游了古松园和虹饮山房。中午在一小店内,他吃了面条。下午在灵岩山脚下转了转,他为我和我的同事照了象。晚上到家已六点多了。到家即收看我国第一次载人飞船发射成功的电视。问他累不累,他说还可以,特别高兴。
  10月20日 我带父亲去徐家汇公园,家坤也在查房后直接去了,并给父亲拍了不少照片。中午在父亲家吃了我买的速冻水饺。这是他和我父亲的最后一次见面,这些照片也是留给岳父的最后礼物。
  10月23日 傍晚我们一起去“乐购”。
  10月25日 一起回莘庄一次,作了点他出院回家居住的准备。两餐均在“农工商”外的小吃部就餐。
  10月28日 六个疗程结束,办理出院手续。最后检查结果未见明显好转,但病情还算稳定。晚上四人共进晚餐。
  10月29日 在儿子家打扫了一整天,晚近十时让家坤看完电视剧后我们回莘庄。
  10月30日 新的生活从此开始。家坤计划做几件事:到“滨海古园”扫墓,再为他的父母烧点锡箔(他早已准备好);去看望浦东娘娘,同时问候家珠;如有可能,再分别去杭州和南京旅游,顺便看望我的堂妹和表哥。去黑龙江看来暂时不可能。
  10月31日 由龙华医院刘苓霜医生介绍,到肿瘤医院找施志明主任的爱人陈美芳副教授看专家门诊,并开了肿瘤医院的大病医保。两人一起到徐汇区医保中心办理相关手续。再回肿瘤医院配药。在外吃了午饭后到儿子处小歇,并取回儿子媳妇给家坤买的外套。回到莘庄家中已近六点。
  11月2日儿子来为我们调试电脑,终于可以全天候上网了,这将为家坤今后的生活增添新的内容。
  11月3日上午先陪他去龙华医院看病,主要是配药。又陪他去单位,见到了他想见的老朋友郭道荣、潘德培等,交了他明年全年的党费120元及医疗互助金50元。
  11月4日上午二嫂来探望,因有许多共同语言,聊到中午十二点多。
  11月6日两人去七宝古镇游玩,并在古镇一小店吃了午饭(照例是面条)。又去那里的农贸市场买了苹果、玉米等食品。
  11月7日去肿瘤医院配药。再去儿子家,他把怕冻的几盆花搬进室内。回自己家已是傍晚时分。
  11月9日杭州三毛夫妇来看父亲后,又特意到莘庄看望家坤,送来价值不菲的铁皮枫斗,并说这对治肺癌特别有好处。
  11月10日 晚饭时我本想将胡萝卜丝“塔”在土豆丝中让他也能吃一点,不料引起他的不快,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引发了我多日积聚在心中的烦闷,大哭了一场。家坤向莹莹“投诉”,我则离家散心。他又让儿子打手机找我。我逛到超市还给他买了条棉毛裤。回来后我两天不和他说话,其他仍照旧。
  11月13日 他在书房内又接出一个电话分机,这下打电话可不影响他看电视了。儿子来吃晚饭,调节了气氛。
  11月14日 上午去肿瘤医院配药。
  11月15日 两人用大半天时间将阳台清理得“旧貌变新颜”。
  11月16日 下午家坤陪我去打完最后一针狂犬疫苗。两人又去图书馆,我借书,他阅览。回莘庄吃晚饭,他说要换换口味,结果在“王中王”餐馆仍吃了牛肉面。今天心情不错。
  11月17日 上午去龙华医院配药。后他自己先回莘庄,我去父亲处。
  11月18日 他去光大会展中心参观电子产品展览会,并带回一些资料。他告诉我在那里恰遇龙川钱老板。
  11月19日 晚上他最后一次为我修理头发。三毛来电告诉几个治疗偏方,但他对这些好意的劝告经常听不进去,要转变他的想法很难。
  11月20日 二哥嫂来,得知家美正在上海。
  11月21日 去肿瘤医院配药。因他近日记忆力明显下降,语言表达有时不清,步履有时不稳,怀疑是否脑转移。我和儿子分别在网上查过,不能确定,故今天又做了脑CT。中午去儿子家,青青也在,三人在那里吃了我们带去的速冻水饺。
  11月22日 天气晴好,他坐车去龙川看望老朋友(我不让他骑自行车去),下午四点多才回来。这是他最后一次自己出去活动。二嫂来和我一起落实与家美碰头之事。莹莹及扬扬来探望。
  11月23日 上午青浦周氏同事程萍、刘永江来访,他招待他们在外用餐。下午按事先安排与家美、陈学工碰头。我们在上海的家人先去“盛大”儿子家,他俩来后小坐了一会儿,11人到龙华谷泉酒家聚餐,由吴晨作东,权当补请娘娘喜酒。这一天大家都很开心,气氛很融洽,还留了影。根据家坤的要求,大家都未提及他的病情,而且他今天的语言表达出奇地好。我特意让家坤穿上家美送给他的毛衣,这是他们兄妹最后一次相聚。
  11月24日 在家的日子他除早上到后门铁路边散步一会儿外,几乎整天躺在床上,我想让他多活动,故下午特意拖他一起到莘庄“乐购”去,买了他喜欢的糕点。大哥来电关心。
  11月25日 下午我去肿瘤医院取CT报告,结论为颅脑CT平扫未见明显异常。
  11月26日 我俩一起参加我单位组织的常熟一日游。早晨四点不到就起床,五点出门,乘坐756路头班车,再坐地铁去汾阳路集中。气候宜人,我带上他的药。游览的景点有兴福寺、双子庙、沙家浜。一天的活动不算累,但也爬了不算高的小山,家坤的状态还好,不要我掺扶,步子还算稳,步伐也很轻快,我的同事都看不出他是病人。他还应毛老师的要求,为他照相。午饭那里没有适合他吃的东西,只能吃我们自己带去的点心。晚饭是在双峰路上的小吃店吃的面条。到莘庄家已七点了。这是我和他最后一次外出旅游。
  11月27日 下午我们一起去证交所,将他前几天自己去办理抛出的一个股票所得的资金转到我的资金卡上。
  11月28日 肿瘤医院配药。
  11月29日 乐梧梅老师夫妇按约特意来探望。中午接张继东来电,得知李凤茹的电话,立即去电。
  11月30日 下午与他一起逛莘庄新开的“灿坤电器”商店。他看了煤气灶和彩电,设想家中更新。这是我与他一起最后一次逛商店。
  12月1日上午到龙华医院,本来只打算配点药,但将他目前的情况与刘医生一说,她说还是马上住院检查吧。中午前办好手续,下午他就住进去了。
  12月2日我一早烧了两个菜和粥给他送去,为的是要抽空到父亲处去。傍晚再买了排骨年糕和牛奶去医院,他躺在床上,上午的菜基本没动,看得出,他的心情很不好。
  12月4日他的心情仍不好,也影响了我。午饭后与他一起到东安公园坐了一会儿,尽力开导他。又顺路到东安二村原住处外看了看,这是他最后一次来看他曾经住过十来年的家。他曾说,这里住房改建以后自己没能住上一天就借给人家了,否则住院期间白天在医院,晚上回自己家住多好。儿子去医院探望,回来告诉我,他们谈得很投机,让我宽心不少。
  12月5日今天情绪好了许多,不知是儿子昨天谈话的作用还是邻床病友的鼓励。
  12月6日中午接他到儿子家度周末,晚上四人共进晚餐。这次住院完全不象前几次那样生活完全能自理,而是情绪很不正常,我去送饭(因口味变化,一日三餐饭菜全从家中送去),常见他一个人坐在电梯间发呆,或躺在床上也没话,病友说他象变了个人似的。而且晚上也不知道洗脚,一个星期不换内裤。所以坚持让他在儿子家洗澡(还是自己洗的)后送他回医院。
  12月7~10日 他在医院接受各项检查,包括B超、胸透、神经科医生会诊、脑电图,9日还去肿瘤医院做了核磁共振,医生一致怀疑已脑转移,就等MRI报告。
  12月11日 我一早去肿瘤医院取回MRI报告,结论为:结合临床,考虑为Ca脑内多发M。将此情况分别与大哥、二哥和儿子通报,大哥嘱咐要听医生意见,不要考虑钱的事。
  12月12日 我一早去医院与刘、丁两位医生碰头,以决定下一步治疗方案。她们一致认为应作放疗,尽可能控制病情的快速发展,并对脑转移发展下去可能出现的各种症状作了具体解释指导。中午大哥来电与家坤直接通话。下午我去肿瘤医院放疗科作了咨询。送晚饭时儿子也来了,三人对下一步统一了看法:肿瘤医院门诊放疗,暂住儿子家。这一天他的情绪特别好,作此决定很顺利。事先医生告诉他,脑子内有点小问题,照光可改善症状。不知他是真的听了医生的话而不认为自己病情已发展,还是因脑子已糊涂而不往坏处想,反正他不问我MRI的结果。晚小蔡来电。
  12月13日 下午接他回莘庄家度周末,将他里外衣服全部换洗了。晚饭时二哥来探望。
  12月14日 作了些将住儿子家的准备工作,晚饭后送他回医院。三毛的挂号信中有她爱人之兄的治病处方。
  12月15日 上午我先在龙华医院财务科报销了MRI款,后去病房与刘、丁两位医生碰头,她们同意当天出院,并对下一步治疗作些建议。因已送去中饭,故我抽空回莘庄,取回了厚被、暖风机等在儿子处住所需的东西,再回医院。可怜我不在,现成的午饭他也不知道热一下吃,还剩下大部分。四点半办妥出院手续,接他回儿子家。
  12月16日 上午去肿瘤医院放疗科,由赵快乐博士等医生为他做检查、定位,我则去徐汇医保办办理放疗大病医保。办妥后当天中午就做了第一次照光。
  12月17日 今天开始傍晚6~7点做照光,回来青青已做好饭。
  12月18日 上午先去肿瘤医院赵医生处复查,再去龙华医院看痔疮。这次发痔疮从未如此严重,以致不仅行走困难,且无法坐着,十分痛苦。医生说是近期抵抗力弱所致,我认为也与他自己近期脑子糊涂,不注意卫生有关。傍晚第二次照光。回家后因痔疮出血严重渗出,我为他换洗了里外共二条短裤和五条长裤。由于周以俊帮助联络,终于与蒲志通上话了,电话中蒲志听出家坤说话有点困难,但他还希望我们明年春天能去农场,我也未将家坤的情况详细告诉他。
  12月19日 上午我为他去肿瘤医院中西医科配药。傍晚再陪他去照光。这两天去时坐公交车,回来就“打的”。
  12月20日 周六、日不做放疗,让他在家好好休息,由于走路不便,又不能坐着,天气又冷,几乎整天躺着,且昏昏欲睡。
  12月21日 下午小蔡和周以俊来探望,又带来不少有关知青的光盘供他消遣,可不知他是否有精力去看。他们又一次送了300元。晚大哥来电,大哥说发痔疮是好事,可将体内毒素排出。
  12月22~24日 痔疮发作,大便控制不住,有时甚至还会将地上弄得一塌糊涂。天天为他“擦屁股”,洗裤子。一天要用一卷卷筒纸。
  12月25日 一早又便了一地及尿透了几条裤子。去赵医生处复查,根据目前情况开了三天输液,经与照光室医生商量,当场提前照完后去输液,另两次照光需早上七点去做。等待输液期间他是坐立不安,我也很心烦,总算结束回家平安无事。下午我自己去龙华医院为他配痔疮药。晚上谈慕坤夫妇来访。吴敏华来电关心。
  12月26日 为了赶上早上七点做照光,六点刚过就出门“打的”去医院,九点半输液结束,本想接着看中西医配药,看他实在难受的样子,只能先“打的”送他回家,我再来配药。
  12月27日 晚上让儿子陪家坤,我抽空去莘庄一次。我在家的时候他上厕所很忙,我不在倒也太平无事。
  12月28日 莹莹和小鲍分别来电关心。下午整理厂吴敏华、钱洪建来访。
  12月29日 最后一次照光。周国芳来访。
  12月31日 下午二哥来电询问,说大哥来电希望把阿爸的股票早些处理掉。晚饭前他又“拆烂污”,故由儿子和青青掌勺烧菜,我为他换洗,然后一家四人吃“年夜饭”,只是近日他只能站着吃,吃得又少,吃完又去躺下了,看电视兴趣也不大。周以俊来电关心。
  2004年元旦 中午特意为他包了菜肉馄钝,现在他的食谱更难了,只有馄钝和年糕还可以。下午蒲志来电,他们通了话。看了些知青网站,他还有兴趣。儿子值班,青青也有事,我们两人吃晚饭,并度过了令人伤感的元旦之夜。
  1月2日 晚上在我帮忙下洗了澡,洗澡时掉了大部分头发,前几日已有少量头发丝毡在毛背心上。
  1月3日 下午莹莹和周健华来访。
  1月4日 吴敏华等3人来访。
  1月5日 我去龙华医院为他配药。
  1月6日 我去肿瘤医院为他配药。
  1月7日 董老师来电,提供食疗方案。这些天他精神不太好,除吃饭,很少起床,也很少想看电视。胃口一般。说话越来越不流利了,且眼神异样,使人害怕。痔疮仍很严重,并经常放屁,特别臭,以致我只能买来芳香剂躯赶臭气。
  1月8日 给儿子他们留了一些他们喜欢的食品,是特意到超市去买的。晚饭后赶上不下雨的机会,“打的”回莘庄,结束了最后一次儿子家的治疗住宿。临走整理了八大包东西,青青和她妈妈提供了一些打包材料,并由青青为我们把东西送上车(因儿子锁骨骨折)。终于能回自己家了,家坤很高兴,这一天他的精神似乎比前几天要好一些。但我知道这次离开后,他可能再也不会住在儿子家了,一天中几次偷偷落泪。到莘庄由二哥和涛涛在大门口迎接,并由二哥搀扶到楼上房间,涛涛帮我搬东西,二嫂也下楼来探望。大家稍作交谈后即安排他睡觉,明天将开始新的生活。
  1月9日 晚上安排他洗澡,他自己能跨进浴缸,我只需扶一把,,帮他用水冲一下。
  1月10日我连续多日睡得很晚,所以也睡得很死,以致他一个人起来我也不知,等察觉,他已走到房门口,小便洒了一地,一直到马桶边,只能半夜再为他冲洗替换裤子,忙了一个多小时。我起床后怕他再有事,要他也起来方便一下,吃完早饭再睡,可他胡搅蛮缠了一个半小时也不起来,只能作罢。下午他又一次胡闹,结果大便弄到身上、裤子上和地上。
  1月13日上午我的同事王蓓玲、龚文兰、黄兰芬、梁光甫、刘美娟来探望,除水果外,还送来公交卡。
  1月14日一早谈慕坤来电说要来,结果搞错去了儿子家,再到莘庄来不及了。家坤在周氏的两位同事来电说准备来访。这两天他的痔疮倒好了不少,大小便也基本能控制掌握好,但精神却时常不正常,做出一些反常的动作,我不得不把铁门反锁上,免得一不留神让他独自出门惹祸,而且在他行为反常时我不敢外出,视线要紧跟着他。
  1月15日傍晚二哥、三哥来探望。儿子自己驾车与青青一起来,四人共进晚餐。
  1月16日周氏同事汪会计来探望,他能与她简单交谈。
  1月17日我的同事李清来探望。
  1月18日腊月二十七是家坤的阴历生日,前两天已和儿子他们说好,趁他现在状态还好,脑子还有清醒的时候,再为他过个生日。我备了菜,儿子买来蛋糕,配了生日蜡烛。他今天坐在桌子边吃饭,已有很久未能坐这么长时间了,而且这两天痔疮好了,今天已不用贴“保护”了。他吹蜡烛的时候是很开心的。这是他过最后一个生日。周以俊来电询问病情。
  1月19日乐老师来电提前拜年,还和家坤说了话,要他坚持下去,开春一起出去旅游。
  1月20日请三哥来陪他半天,我去看望父亲。
  1月21日除夕,儿子他们来吃年夜饭。家坤精神状态不好,桌上的菜一口未动,我特意为他准备的酱鸭、云丝、鱼头汤,他看都不看,最后只能让他吃了七个小笼包和半杯酸奶,算是年夜饭了。儿子他们难得从下午三点到晚上九点半都在这里陪伴我们。
  1月22日年初一,有许多拜年的电话。杜爱华打来长途。我代表家坤给蒲志拜年。大哥也来电问候。这两天他特别“作”,穿着毛衣毛裤就想出门,而且步履不稳,容易摔倒。我被他闹得心情极差,只能请来三哥调节。
  1月23日天亮前他不叫醒我,自己起来上厕所,结果尿了一地,大便也全弄在身上,只能给他全部换洗干净,这还算好的,不能忍受的是他的“作”,跌跌撞撞还总想出去,不要人扶,已摔倒过几次,还会骂人。老程从安徽寄来包裹,我去邮局取包裹时,方珉和小鲍来探望,未能进屋。回来后他告诉我,来了两个小朋友,进不来。
  1月24日大便又搞得一塌糊涂。晚上二哥嫂来。
  1月25日莹莹及扬扬来探望。
  1月26日晚上三哥来告别,这几天他几次来探望,还陪了家坤一整天。
  1月27日杨爱民来电关心。
  1月28日儿子来替我,使我可能去父亲处。
  1月29日今天与他一起看“北大荒影集”,他很高兴。我放了老唱片,他居然能跟着唱“乌苏里船歌”。
  2月2日 这几天常有我的同事来电问候。连续两天晚饭后趁他睡了以后我出去散步,但今天晚饭后他又“作”了起来,使我无法外出。
  2月3日 今天要去肿瘤医院配药,由儿子请了半天假来替我。
  2月4日 大哥来电。
  2月7日 整理厂杨爱民等五人来探望,他能在提示后说出她们的名字。儿子他们来吃晚饭。期间农场老朋友老程来电,家坤听说安庆来电,自己走过来与老程通话,但口齿不清,反应迟钝,我只能接过话筒中止他们的通话。第二天我又特意去电老程,详细告诉他家坤的情况,老程说他当时就怀疑家坤脑子出了毛病。
  2月9日儿子替我去龙华医院配药,并用特快专递送来。今天又“作”得厉害,说了使我很伤心的话,晚二哥来宽慰了一番。
  2月10日 三嫂特意来电告诉我有关北京太阳宫医院冯医生治癌的消息,我在网上查找了相关信息,可惜不一定有用。二哥建议买个轮椅,可经常推他出去。
  2月11日一早又因来不及,将大便弄得一身,趁机让他洗了澡,并给他刮了多日不肯刮的胡子,人精神了许多。正好二哥休息,二嫂借来轮椅,我们三人一起将一个月没出门的他推到证交所,处理阿爸遗留的股票。因委托必需本人签字,他还能拿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第一个“吴”字写得还不错,后两个字就歪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写字。出了一次门他很高兴,但到了楼下不肯上来了,二哥又扶他在弄堂内走了一会儿。到家后既不肯吃药,也不肯吃饭,精神反常,再求助二哥。
  2月13日莹莹和小鲍分别来电关心。
  2月14日二哥照例来探望,自我们回来后,他几乎隔天要来看一次,陪家坤说话,看他吃饭,有时还摸摸他的头,给他掖一下被子。
  2月15日儿子生日,他们买了蛋糕到莘庄来,家坤总算还能坐在桌边吃了点菜和蛋糕。但今天一天进食很少,药也不按时吃。吴敏华来电关心。
  2月20日这一个多星期家坤吃饭吃药都不正常,煎药已有好几天未吃了,更不用说成药,幸亏这两天摸到些规律,吃饭还可以。二哥照例隔天来看他。
  2月21日大哥来电。这两天逐步掌握了他吃东西的规律,主要是吞咽功能受阻,以致不顺时水也进不去,如调整好了,能好一些,今天就比前几天好多了。但调整也很困难,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行,往往一顿饭或药需个把小时。
  2月23日下午儿子来替我,我去看望父亲。
  2月24日王蓓玲来电问候。为他刮胡子,他能接受。
  2月25日二哥休息,借来轮椅,将他推到莘庄公园,他显得很兴奋,说“这里有绿梅”。二嫂也去了,我们还留了几张影。这是我和他最后一次合影,也是最后一次去公园。回来后为他擦洗,他又摔了一跤,这几次在家摔跤都能在我搀扶下起来。
  2月26日他又不肯吃药了,搞得我心情糟透了,打电话让儿子过来,二哥也来劝慰。和儿子商定,他实在不肯吃就算了,我们的初衷是让他开心走完人生最后一程,不要勉强他,但他能吃的保健品还是要给他吃的。
  2月28日傍晚父亲高烧达40℃,急送医院住院。我将家坤安排好,委托二哥照应一下,急匆匆赶到医院,家人基本都到了,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当晚我留在医院,直到天亮时退烧了,我才返回莘庄,二哥已安排家坤大小便及吃了早饭。
  2月29日梁光甫老师来电,告诉我广州复大肿瘤医院“氩氖刀冷消融疗法”的信息,这是他第二次为我提供信息了。周氏同事张小姐来电告诉家坤她要结婚了,家坤本来曾说过她的喜酒是一定要去喝的。
  3与1日 王耀国来电告诉我,几位同事要来探望。傍晚儿子和青青来莘庄。
  3月3日 韩金根、乐翠娣、王耀国、吾慎之、戴邦忠等五位我的同事来访,并带来了杜芝苓、沈甸的礼品和礼金共700元。
  3月4日 程萍他们曾送来“健必依”营养口服液,家坤能接受,故我又去买了一大盒。
  3月5日 周国芳来电问候。
  3月7日 董国全老师来电问候。因家坤不能正确表达意思,我又无法理解,故小便弄得一身,幸亏不在床上,全身衣服换洗干净。
  3月8日 下午儿子开着他的“吉普车”,带着我和家坤外出兜风。先到二哥上班的音响店,又到家坤的单位送去要报销的发票,再到华山医院,我上去看父亲,他们在外等着。回来时又路过我工作多年的延安西路593号,经七宝回家。一下午四个小时的行程也算实现了他要乘坐儿子的车到高架上转一大圈的愿望。这次他上下楼比前两次都困难。
  3月10日订购的“金旦白”送到,这是他能吃的又一种保健品。
  3月11日黄兰芬来电关心,并又提了好的建议。中午大哥来电。
  3月12日正在我接不知何人来电时,家坤因自己不能扶住东西而不慎摔倒在地,并自己一点没有力气,我也无法将他扶起。幸亏松松、涛涛两个侄子在附近,二嫂帮忙紧急将他们召回,三人一起将家坤弄到床上。所幸除头上起了疙瘩,并擦破点皮外,无大碍。
  3月14日周以俊来电问候。今天饮食不正常,早上到中午滴水未进,中午吃得也不多,晚上又不吃,在我外出散步回来后才吃了半碗白木耳。
  3月15日下午儿子来替我,我去看望父亲。期间哈尔滨李娟来电。我根据她留的电话号码回电,通话约半个小时,她是从张继东那儿知道家坤的情况的。我对家坤说“农场的老知青都想念你”,他很清楚地表达出“我也很想他们”,这是这些天来最开心的一个晚上。
  3月16日今天又接到哈尔滨任莉伟来电问候家坤。听到农场老朋友的名字,他显得很兴奋。吴敏华来电。
  3月18日天气晴好,上午给他擦身换衣服时他显得很舒服,洗好后睡得比哪天都香。下午他居然主动和我说话,尽管有些是听不懂的,但有几句特别清楚:“我要去谢谢他们”,“希望你身体好,岁数大”。说这话时我明显感到他的脑子是清醒的,因为他的眼眶是湿润的,我也同样。我不让他说感谢我之类的话,我握着他的手说,希望和他相伴的时间长一点,看得出来,他也听懂了,并且拉着我的手,不想让我离开。所以我放弃了本来准备出去散步的打算,和他相伴度过了一个多日来难得的温馨的傍晚。这一天吃饭也好。大哥来电。
  3月19日今天情况继续良好,周氏同事汪会计来电问候,我告诉他后,他连声说“不容易”,说明他完全清楚地记得汪会计。二哥来探望时也会说“望你好一点”。更令人以意外的是,临睡前我想扶他起来小便,他居然不要我扶,自己侧身起来了,我只是稍搭了一把,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前段日子他连站着小便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房间内用便壶,最严重时还只能坐着)。但小便过程仍和以前一样,很长。我怕影响他睡觉,想在外屋看报,偶然发现他竟然睁大眼,我问是否在等我,他含糊地说出“陪伴”的话语。于是我赶紧洗完脚,上床陪他睡觉,他拉着我的手,我摸着他的头和脸,看得出,他很舒服。难忘这个晚上,我能给他带来快乐,但愿这样的时光再多一些。我甚至梦想出现奇迹,这是前段日子想也不敢想的事,但今天我却在梦想。
  3月20日今天又如以前一样,不肯“擦牙”(因他最近无力起床刷牙,我只能让他先刷在盆里,再不行就用棉花签粘了盐水给他擦牙),并且不吃早饭,仅喝了几口水,中午吃得也不多,晚饭没吃,连往日爱吃的草莓也吃得不多。下午吴敏华来访,我事先告诉了他,他竟能在她来时清晰地叫出她的名字,走时也清楚地说出“再见”,“谢谢”。晚上周以俊来电问候。
  3月21日今天头脑又较清醒,抓紧再与他交流,我劝他多吃点能吃的东西,我说“不会勉强你吃你所不喜欢的东西,也不勉强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希望能在自己家里相互陪伴的时间尽量长些”。我也舍不得过早送他去医院,我让他听我的,我说“我理解你,你也要理解我”。看得出,他听懂了我的话,我们都很动感情,他一再表示对我的感谢,让我感动万分(在他脑子不清醒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我是谁,我说“我是你老婆”,他说“不可能”)。趁他清醒,我把大哥对阿爸股票的处理想法及我的意见告诉了他,他明确表示“(钱)要寄给他(大哥)”。李清来电问候,我转告他,他说“我也望望她(李清)”。
  3月22日吴助喜来电,带来了富拉尔基老朋友对家坤的问候,我一一告诉他这些老朋友的名字,并说“大家都很想念你”,他表示都能记得他们,一再说“谢谢”。儿子媳妇要来莘庄,家坤很高兴,我教他说“吴晨,侬来啦!”,“青青,侬好!”他居然学得不错。
  3月23日这两天精神状态好象有所恢复,能与我简单对话,也能说出“一个、二个、三个、四个”。二哥看到也很高兴。
  3月24日最近几天他说得最多的是“谢谢”,“谢谢大家”。我趁他情绪好时劝他多吃一点,他也能听我的。
  3月26日大林路邻居毛头来访,家坤情绪激动,说的话很伤感。她走后他又与我说了不少,但这时脑子显然不很清楚。
  3月27日莹莹及扬扬来,家坤能说出钱可扬的名字。早晨靠“开塞露”解决了八天的“方便”问题,以前都是五~六天一次,很正常。
  3月28日为他买了两大盒“铁皮枫斗”,这也是他能接受的保健品之一,从照光开始天天服用。我外出购物回来他竟意外自己起来坐在床边(已有好久不能起来了),使我又喜又忧,喜的是他的体力有所恢复,忧的是万一我不在家,再发生这种情况,又摔倒在地怎么办?周以俊趁值班之机来电询问,正好在房内接的电话,我让家坤也和他说了几句。
  3月29日这两天不知为何对尿壶有反感,半夜起来小便时不肯用它,又折腾了一番,竟有力气把我也推倒在床,幸亏两人均无大碍。所以我担心他体力的恢复和脑子有时的清醒未必完全是好事。傍晚儿子和青青来,我和儿子一起为他彻底洗了个澡,因他这段时间体力不行,不能自己进浴缸,而且天气太冷,已有两个多月未在浴缸内好好洗澡了。
  3月31日今天我两次扶他起来在房内走动,最近他好象力气也大些了。大哥来电询问情况。
  4月1日 我晚饭后散步回来,他睁大眼睛等着我。以前我总是等他睡着后出去,回来他一般不知道,我也不惊动他。
  4月2日 这两天力气大了,事也多了,常要自己起来走动;精神好了,胡搅蛮缠的事也多了。我晚饭后散步回来,他一个人黑灯瞎火坐在床边。今天是有病以来第一次小便弄在床上,而他一点没有感觉。
  4月3日 今天一天不知起来多少次,而且可以不用扶着,但摇摇晃晃又要到外面去。思维混乱的情况更严重。
  4月4日 大哥来电告知,我寄去的东西已收到,并说近期要来沪。
  4月5日 昨晚他睡觉时身体横在床中,我无法铺被,让他挪动一下,居然大发脾气,我只能用几个椅子拼个简易床,睡在外头,早晨起来,一切又如旧。今天他上午不知为何多次将头往门、墙等处撞,待他稍清醒时问他,居然说是“习惯动作”。儿子又来替我,让我去看父亲。期间三毛来电关心。
  4月6日 周以俊来电。最近他每周都来电关心。
  4月7日 乐老师来电告诉长江医院专家咨询热线。下午他精神又特别亢奋,用头撞门,并一定要出去,“作”了半个多小时,无奈,搬来难得休息在家的救兵二哥,总算摆平。晚上儿子来电,他又精神十足,主动搭话。
  4月8日 今天稍好一些,虽也说话“七搭八搭”,但不“作”,还能对付。不料傍晚乐老师来电后我对他说“向你问好”,他又胡说八道,正好二哥进来,二哥也成了“一起贩毒”的“坏人”。最近怕他精神受刺激,说胡话,我已不敢让他看有情节有内容的电视了,即使看科技方面的电视,也很担心,看到“禽流感”的消息,他说我给他吃的东西有毒;看到电视画面上的昆虫之类,他把尿壶扔掉,说里面有虫子;即使看音乐频道,也担心总有说话的时候,他又会联想起什么。
  4月9日 大哥来电说后天到,我不敢早告诉他。
  4月10日这两天市政协活动中心有肿瘤康复咨询活动,我让儿子前去请教专家。专家说按目前这种情况也就最好吃吃中药,稳定一下病情,无其他办法。正好广播中也听到专家说肺癌脑转移要出现奇迹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了。三哥三嫂今天也来了,他能很清楚地称呼他们,但就是经常不知我是谁。
  4月11日大哥专程从天津来看望他。下午四时许,大哥来后他很激动,并能较清楚地和大哥交谈。大哥说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晚饭后二哥嫂、三哥嫂也来了,他也起来凑凑热闹。四兄弟还合了影。这是他们最后的合影,也是家坤生前最后几张照片。这个晚上是很令人难忘的。
  4月12日趁大哥在,一早儿子开车来接我们,一起又到龙华医院刘医生处咨询,并想开点药,但自费药“鸭胆子乳”没有。中午一起到儿子家,简单吃了午饭。我们离开已整整三个月了,现在他精神还好,再来看看,大伯伯也可看看侄子的新居。这是他最后一次到儿子家。在儿子家休息时,他话很多,意思也很流畅,但和眼前的现实没有关系。下午下着雨,我们五人一起回莘庄,共进与大伯伯相聚的唯一的一顿晚餐。家坤居然能自己拿匙吃下一碗罗宋汤,令大家都很高兴。
  4月13日上午由大哥在家陪伴,我去肿瘤医院陈医生处又开了一种自费药“金复康”试用。下午大哥出去为他买了五支白参。从他元旦后回莘庄开始,我天天给他服用朋友送来的生晒参,最近精神好一点,不知是否与此有关,大哥认为量可以再多一点。陈医生也说“铁皮枫斗”量也可从每天一包增加到每天两包。吴敏华来电关心。
  4月14日大哥二哥去滨海古园,他们认为家坤目前不宜到那种地方去。我托他们带去家坤的心意和我代家坤折叠的锡箔。一天中又“作”了两次,下午那次大哥也在。我的同事王蓓玲、李清和他在二教的同学小殷来电问候。
  4月15日一天只吃了一餐和一次参汤。晚饭时二哥来,他又精神十足地“胡说八道”起来,不明真象的话一定会认为说得很有道理,是真的,但我们都知道这是病态。周以俊来电关心。
  4月16日我去买菜时他一个人到厕所大便,并基本没有弄脏裤子。我回来时他仍睡在床上,也不会告诉我,我只看得出他起来过。偶然看到马桶内有一大堆很正常的大便,才知他有如此“壮举”。大哥中午在这里吃饭,并又给他买了四个西瓜,还喂给他吃。这次大哥来,几次喂他吃饭、吃红枣、并试着将胶囊中的药粉加蜂蜜冲水给他喝,他也充分享受到了大哥给他的亲情。大哥离开时他执意要送到门口,我怕他情绪会有波动,还好无事。他们兄弟就此永别了(以后还有一次简短的通话)。大哥走前在我的电脑旁留下5000元,我是过几天才发现的。
  4月17日我买了三盒“铁皮枫斗”回来,发现他将厅内所有的灯和电风扇都开着,急于看他是否有事,忘了锁外面的铁门(近期怕他自己出去,我总将铁门锁着)。下午他趁我不注意,自己外出,并下了几级楼梯,所幸体力还好,未出事。
  4月19日儿子休息,开车来接我们,我又有机会看望父亲。回家途中买了两大盒“健必依”口服液。顺便将青青一起接来莘庄。
  4月20日陈传勤、周以俊来电。二哥来探望。
  4月23日我与蒲志通话,详细告诉他家坤的情况(前几次通话家坤都在旁边,无法说清楚)。
  4月24日一早情绪就有点不对头,再加上浦东娘娘来电问候,使他情绪更糟,说了许多伤感的话。这些话看来是在正常思维下说出的。只能哄他安静入睡,以避免过激行为。近期他经常精神亢奋,头往墙上、门上撞,整栋房都能听见撞门声,还大声叫喊。现在我正慢慢摸索如何使他不要太亢奋,以减少刺激。黄兰芬来电问候。
  4月25日周以俊又来电关心。从3月14日至今,他每周一次来电,除关心病情,提了不少建议,还给我许多安慰。晚饭后我在外屋看报打电话,将近十点进屋时,发现他还睁大着双眼躺着,并且不知何时脱下自己的袜子不说,还将套头的T恤衫也脱下来,并反穿在身上,我夸奖他“本事真大”。
  4月26日陈传勤来电,她和黄仲玉、俞明佩准备来探望。我很矛盾,既怕他太激动,影响情绪,又不想让他失去与农场好友最后相聚的机会。今天吃饭不正常,一天仅吃了一顿。
  4月27日一早四点多又开始“折腾”。近日经常这样,三、四点钟就醒了,一次次上厕所,其实后几次根本没有小便。醒后还要和我说胡话,如:什么地方着火了,快去;坏人来了,快跑;要去办某一件要紧的事,来不及了,并催我起来,等等。思维是混乱的,但口齿还算清楚,能听懂。我只能顺着他的思维编谎言,让他安定。有时他一定要找某人,我对着电话,连话筒都不拿起,假意说几句,他也能相信。有时他一定要去做某事,我告诉他:“你现在自己没有能力,我也不会,但我们儿子本事很大,他能搞定”,并假意给儿子打电话,他也信了,并安定下来。这一天情绪特别亢奋,大“作”了两次,反复用头、拳头撞门,甚至摔东西(这在以前从未有过)。幸亏体力有限,造不成大的破坏。上午“作”的时候正好方珉来电称父亲处情况不好,问我是否能给那里的医生去个电话,他借机大做文章,使我无法与外联系。下午再次发作,使我心情极差,不得不让儿子来“摆平”,儿子的话有时他还能听。二哥也来帮忙做工作。
  4月28日意外收到蒲志千里迢迢寄来的500元汇款,我不敢告诉家坤,怕影响他的情绪。晚上我与蒲志通话致谢,蒲志说,他本以为我们还有可能去黑龙江农场,现在看来不可能了,让我一定给家坤买点他能吃的东西。
  4月29日连续三天精神特别亢奋,甚至会造成破坏,并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幸亏他目前力气没我大,我还有能力制服他,并保护自己。但我精神高度紧张,不得已傍晚时按大哥所说,设法在他喝的芦根水中放了半片“安定”。
  4月30日情绪仍亢奋,开始停止服用人参,用“安定”,稍有效果。
  5月1日 陈传勤来电说,她们还是要来,那怕家坤睡着了,看他一眼也行。这份情意是无法推辞了。三哥嫂回沪过节,上来探望。
  5月2日 今天一早就情绪失控,撞门惊动了五楼的二哥,我正好出门买菜,兄弟俩隔门谈了刻把钟,我回来时已一切正常。总算哄他把多日未刮的胡子稍作修整,尽可能在有人来访时,给大家留下较为神气精神的形象。他在神经错乱时竟然咬了我一口,留下几个齿印(四个月了还有痕迹未消),我说他象得了狂犬病。
  5月3日 陈传勤、黄仲玉、俞明佩来访,他居然能在事先一点不知道的情况下,准确说出陈传勤的名字和黄仲玉的姓,令大家惊喜万分。但稍后在我们交谈时神经又错乱了,莫名其妙地骂人,她们走时还知道说“再见”,并挥手告别。她们一定要留下1000元。儿子也来了,我们一起替他洗澡,这是儿子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帮忙给他洗澡。李清来电问候。
  5月4日 中午大哥来电问候。傍晚三哥嫂上来探望,这也是家坤和三哥嫂的永别。
  5月5日 前两天“安定”有点作用,可今天上午的“安定”一点作用也没有,下午又没有机会让他再吃,所以从早上五点就开始“忙碌”,一天也没有消停,幸亏没有过激的行动。他的精神比我还好。我将偶然在床底下发现的十几听油漆、涂料搬走,想不到我们竟在这些危险品上面睡了近两年。
  5月6日 莹莹来电问候。乐老师来电关心。吴敏华来电时还和家坤说了两句。周以俊来电时说家坤这种情况可能还与春季的气候有关。
  5月7日 “五一”长假的最后一天,儿子来莘庄,他又开着车,带上他,送我去看望父亲。家坤精神很好,去的路上不停地说话(最近他说话基本能听懂,内容大多与过去他工作的经历有关,但意思混乱,还常常要论输赢,表现出很要强),回来时明显疲劳了,话语少了许多。五点到家就睡下了,直到晚上九点半才醒来。内裤上可能是放屁带出一些脏物,儿子帮忙一起给他冲洗,又吃了点东西,继续安静地睡觉。
  5月8日 难得今天早上睡到7点20分才起来,大便很正常,量也多。正常地早餐后让他听听电视音乐,没用“安定”,观察一下。
  5月9日 继续平静的一天。准备明天起恢复用参茶。
  5月10日蒸好参茶,还没来得及给他服用,又恢复了前几天的状态,特别亢奋,不敢再给他服用了。还是再用“安定”。
  5月11日我又给他买了芦根,至今总共买了60元,每天煮水给他喝。二哥送来西瓜、草莓。
  5月12日这两天半夜起来的时间提早,次数增加,白天又特别精神,除了吃下“安定”后能太平一两个小时外,总处于兴奋状态,隔一会儿就要起来,光脚走出去,我只能在床的两边都备上拖鞋。说话越来越含糊,不明白他的意思还要发火,骂人,并且我不慎手臂又给他拧出乌青来。晚上我给同事打电话时他醒了,大叫,我只能中断通话,我的行动已经受到约束。
  5月13日杨爱民来电,她说有几位同事想来探望,我将近况告诉她,请她们不要来了。
  5月14日这两天精神特好,早晨四点多就“上班”了,我怕影响邻居,只能采取强制措施,硬把他推倒在床,他就把拖鞋扔到我脸上,并踢我,好在我已有思想准备,尽量保护自己。直到他闹累了才平静下来。饮食还正常,就是不肯吃咸食。周氏同事张丽英来电问候,她已两次来电了。
  5月15日今天精神不佳,昏昏欲睡一整天。
  5月16日与昨天截然不同,一早就来精神了,且吃了半片“安定”也没用,摸不到规律。吃饭还不错,晚上吃了一个“吴氏烙饼”,总算有点盐分吃进去了。
  5月17日象疯了一样,一个晚上竟然起来九次上厕所(除了第一次有小便外,以后每次只是去坐一下),我每次都要起来扶他一把,最后一次天已亮了,我实在烦得要命,就由他自己去了,却还因裤子拉不到位,尿在身上了,只能给他换洗。看我忙活了一通,他连声说“对不起”,让人好气又好笑。本来儿子答应开车来再带他出去兜风,并我已给他换好衣服,无奈车坏了,一个星期又白盼了。
  5月19日他在阳台上与楼底下的人搭话,无人理睬。我提醒他小心不要将花盆弄下去。刚转身去厨房,听到声音不对,他已摔倒在地,并且头破血流,十分怕人。所幸还能在我搀扶下站立起来,并进屋。擦净血迹后看他脑子还清醒,立即打电话让儿子过来。一个多小时后儿子赶到,两人送他去闵行中心医院急诊,头部缝了七八针,拍了CT片,无大碍,又静脉输液防感染(需输液三次后复诊、拆线),输液的时候他也不安稳,一直折腾到晚饭前才到家。二哥来探望。这个晚上痰特别多,两三个小时一直给他擦痰,还怕他有其他意外,幸无事。
  5月20日早晨喊头痛,不知是外伤还是内伤,加上近期“作”得厉害,请来二哥,决定再去医院,。儿子也来了。在闵行中心医院二哥与吴积炯主任联系上,当即住入他主管的特需病房。下午涛涛帮忙取回CT片,并陪伴一会,我回家处理点事。晚上我在医院陪夜,他半夜又“作”得厉害,大声叫喊,惊动了整个走廊。医生来打了“安定”针才稍太平。
  5月21日一早二哥来探望。中午前涛涛来替我回家睡觉。下午二嫂和松松带了不少他喜欢吃的八宝粥去医院探望,可他还是发脾气骂人。莹莹来电询问情况。儿子来替我一会,我晚上仍在医院陪夜。吃了药,情况好些。
  5月22日护工落实了。晚二哥来探望。
  5月23日下午儿子来。大哥来电。
  5月24日儿子与青青同来探望。
  5月25日住院后每天输液,有抗菌素、维生素营养针、补钾针剂等。有护工帮忙,我省力不少。护工说他晚上仍要起来几次,有时还会尿在床上。
  5月26日我为找保姆事联络。
  5月27日头上的伤口完全好了,今天拆线。由家坤的床位医生顾医生介绍,我去莘庄卫生院住院部了解能否入住。又从吴主任处得知闵行精神病院有相关病房,但条件很差。吴医生还说,家坤目前的情况(指肺癌脑转移)要改变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设法控制不要让他太兴奋。晚儿子来,一起外出吃饭时交换看法,最好先回家中找个保姆帮忙,实在不行再考虑进相关医院。涛涛帮忙在网上找到一些信息,小鲍也提供信息。二哥来探望。
  5与28日每天输液总有一段不太平的时间,以致针头动掉只能重新扎一次,甚至几次。有几次非要坐起来,坐在椅子上还要用脚蹬床(盐水瓶支架在床边上),弄得我提心吊胆。更不可思议的是有一次要小便,竟脱了裤子躺在那里乱蹬脚,不肯用尿壶,也不顾病房内还有其他人。不得已,只能和护工一起设法将他带着盐水瓶弄到厕所里去。有一次输液时实在“作”得受不了,只能停下来,过一个多小时安静下来后再继续。医生护士的话他还能听,但有一次也骂了医生。这两天晚上“作”得厉害,吃药已不起作用,换成打针。昨晚8点一次,11点就醒了,一个人到走廊里大厅内不肯回来,还一只脚踏进电梯想出去,把护工和值班护士搞得十分紧张,只能请男护工帮忙,硬把他架回屋内再打一针,也只太平了一个小时。早晨我去时护士长对我说,如此折腾家属晚上要来看住他,否则出了事情不好办。顾医生决定给他换一种镇静药“奋乃静”,晚八时我将药弄成粉,放在西瓜水里让他吃下去。第一天还算顺利。乐老师来电询问情况。莹莹也来电。
  5月29日下午儿子来替我,我回家整理,准备迎接他出院。
  5月30日为保姆的事,二嫂特意去找了小李(以前曾照顾阿爸的李言芳),今天下午她带了西瓜来探望,并介绍了一个人。晚饭后他不肯吃任何东西,药也没法骗进去。无奈之下,只能能请医生在不得已时再给他打针镇静。总算一夜没有太过分的闹。
  5月31日因他知道今天要出院,早早坐在大厅内的沙发上,不肯进屋。稍吃了点早饭又要发脾气了,决定不再给他输液(原计划输完液下午儿子来接他出院)。趁他终于睡着了,我回家买了点菜。不料一个小时后回来时,他又在外面“闹事”,差点砸了医院的花瓶。吃过中饭又在大厅里坐了两个小时,终于三点多儿子来了,我也结好帐,由护工护送,我们离开了病房出院。这以后他再也没有进过医院。从病房大楼电梯出来,恰遇赖永华来探望,又一起回家。他还能认出客人,挥手打招呼。大哥来电询问,家坤在边上,我让他也说了几句,否则要不太平的。这是兄弟间最后一次通话。
  6月1日 一天太平,不知是因停药后体力不那么充沛还是昨天太累。戴邦忠来电询问关心。整理厂方志萍来电,并执意要家坤听电话,家坤也很争气地说“认得”,(他们近期要来访)“好的”。
  6月2日 由小李介绍的保姆来了,二嫂也在场,说好做一个星期试试。相互感觉还不错。
  6月3日 吴敏华和黄兰芬分别来电。
  6月4日 莹莹和黄仲玉分别来电。
  6月5日 他这两天情绪不正常,常要骂人,特别对阿姨很不友好,幸亏阿姨能理解。
  6月6日 昨晚又起来六次。他的同事吴敏华、方志萍、徐英毅来访,他正从厕所出来,看得出,他能认得他们,抱拳作揖,但说话很少。他们让他休息,我们在外屋说话,他两次自己出来,他们只能稍坐一会儿就告辞了。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整理厂的同事。
  6月7日 睡前给他吃了“安定”,故这一晚稍好,早晨三点半前是太平的,但以后又不太平了,迷迷糊糊中还摔了一跤,幸亏有阿姨在,共同把他抬到床上。白天也精神很好,一会儿要起来,一会儿又要到外面坐。阿姨还算耐心,但有时不得法也会引起他发火。
  6月8日 有阿姨在,我上午外出了两个多小时,回来见他还不肯吃早饭,我喂他才吃。晚上儿子忙里偷闲来了一次,他见儿子来,一定要出去,缠不过他,儿子说那就让他出去一下吧。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晚上出去兜风,他很高兴,回来就太平多了。
  6月9日 下午我去看望父亲,事先与休息在家的二哥打了招呼,万不得已时请他来照应一下,。结果我出去一下午四五个小时,回家时还太平。
  6月10日黄兰芬又来电提供食疗方案。
  6月13日莹莹和周健华来探望。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看到家坤。
  6月14日我的同事凌云清寄来100元。中午吴敏华来电。傍晚儿子和青青同来,又开车带他到他最后上班的松江新桥附近兜了约一个小时,他一直很精神地向窗外张望,不说话。这是他最后一次乘坐儿子的车,也算是我们全家最后一次外出旅游。晚饭时大哥来电。
  6月15日周以俊来电。
  6月18日这两天吃饭不好,咸食一点都不肯吃。今天仅早晨吃了一碗白木耳,里面的红枣也剩下了。中、晚两餐均未吃,水也喝得很少,只是精神仍很好,仍有力气自己起床,并不要阿姨扶,还常骂人。晚饭前后李清和黄仲玉分别来电,我两次接听电话中,他的大声叫唤都被听筒外的来电者听到。
  6月19日昨晚不肯吃任何东西,当然“安定”也无法让他吃。晚九点后就在床上不停地翻动,要把我从床上踢开,并不断高喊(我实在听不懂他的话,只能不理他),咳嗽,我不断起来为他擦痰,直到十一点半才太平。不料一点半、二点半、三点半、五点、七点,几次起床,有时只起来站一会儿又躺下了,也不知他为什么。
  6月21日由于他这两天体力明显下降,这次儿子他们来,他也不想出去了。儿子给他修理了头发(照光脱发后现已恢复得不错,我曾将他后脑勺太长的头发剪过两次),修理过程中他还不断高喊。这是他生前最后一次由儿子给他理发。儿子一来,他连我也不要了,喊“喂”就是要儿子来和他搭话。这一天儿子他们回去后青青再也没有看到家坤。
  6月22日莹莹和大哥分别来电。
  6月23日蔡丽君来电。
  6月24日乐老师和陈传勤分别来电。还好有阿姨在,我和陈传勤交谈了一个多小时。阿姨来后,我可以有时间出去散步,调节心情,还一起帮家坤洗过几次澡,这是我一个人无法做的。
  6月27日今天特意买来他以往很喜欢的爆鱼和卤汁豆腐干,又烧了鲫鱼汤,可他看也不看就吐了出来,鱼汤也仅喝了几口。已不知如何能使他吃点咸的来补充盐份了,只能在芦根水和粥里放少许盐,再以蜂蜜的甜掩盖。这种不吃菜的情况已有多日了。而且最近行为更加怪异:已一个多星期不肯刷牙,连擦洗也不干;明明口中有痰,不肯吐出来,甚至要乱吐到别人身上,令人作呕;还经常发出“啊”、“哇”、、“吗”等怪声,不知其本意,也无法用语言交流。晚上起夜倒是少了,这几天已不给他服用“安定”了。水果中西瓜每天不断,还补充点鲜橙汁,甜食还吃得正常。收到达新厂寄来的“七一”慰问信。
  6月28日又买来“铁皮枫斗”2盒。下午精神又出奇地好。晚饭后有一阵突然意识模糊,头颈僵硬,发不出声,斜视,无知觉。经胸口按摩,情况逐步恢复。请二哥下来时已好转。将此情况与儿子通报,准备不得已时送急诊。所幸后来就无大碍,一晚正常。
  6月29日儿子一个人来(青青因身体不适未来),晚十点后才回去。这是父子最后一次相见。
  6月30日张淑琴老师代表华师大退管会来探望,并送来食品。张老师曾在去年11月组织常熟一日游时看到过家坤,这次又看到他,已瘦得不象样了。这是他生前最后一次有人来看他。今天一天吃饭情况都好。晚饭后我放心出去散步,又发生了类似前天的情况,阿姨速将二哥请来,二哥一来,家坤又恢复正常了,还对二哥笑。我半小时后回来时,一切如初。
  7月1日 小便又弄到床上。天气渐热,他整天一个姿势躺在床上,屁股底下已发红,有生褥疮的可能。
  7月2日 最近他已没有力气到浴缸里洗澡了,只能每天给他擦洗。屁股底下发红的部位已有破皮处,买来药膏抹上。
  7月3日 天亮时大便弄在身上,下午小便又弄在床上。好几天不肯刷牙了,今天早晨他不反对,我给他刷了牙,这是他最后一次刷牙。吃饭很好:早晨一碗杂粮八宝粥,中午一碗番茄冬瓜汤,晚上一碗肉松白米粥。二哥来,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7月4日 清晨我扶他到厕所里大便,这是最后一次大便,很正常。早晨在马桶上有过小便,也是最后一次小便。但走路已摇摇晃晃,两人扶他都很困难。中午怕他再尿在床上,想让他再去厕所,但他已无法走了,我和阿姨两次将他抬到厕所,仍无小便,只能用袋子套着,让他在床上解决。这两天他一直用嘴呼吸,比较急促,痰有一天多咳不出来。脸上油光光的,头颈汗很多,眼角常有泪水和眼屎。中午吃番茄冬瓜汤时,他两眼盯着我,望了好长时间,不说话,我也望着他,没有说话。晚上继续吃那碗汤时,我看他吃得有些勉强,但还是两餐把一碗冬瓜汤全吃完了。我掠过一丝念头:会不会是我给他吃的最后一顿饭?果然此后再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包括特意事先从冰箱中取出的鲜橙汁。因情况不好,与儿子通报,随时准备送去抢救。同时我准备明天一早就去找吴积炯主任,看是否再住到他的病房。并去电告诉大哥。二哥处因多日打搅,怕他又晚上睡不好,准备第二天早晨再告诉他。莹莹来电。
  7月5日 昨晚因情况不好,一直守在旁边。上半夜我在躺椅上,密切注意他的呼吸情况。几天来他一直是用嘴呼吸的,有时还发出“啊”、“哇”的声音,现在也未有其他异常,小便仍一直没有。下半夜我一度睡在床上,并与他同一头,将手搭在他身上,有一段“亲密接触”。因实在太困倦,几次迷糊过去,又几次起来,但总不忘注意他的呼吸。清晨五时,我又一次到他床边,他仍在呼吸,并且眼睛微张着,他看到了我。很快呼吸停顿一下,又恢复,再停顿,再恢复,再次停顿,嘴角微微抽动几下,再也没有呼吸了,此时双眼闭住了,嘴还张着。我赶紧打电话让二哥下来,二哥听听心脏停止了跳动,脉搏也没了,说“走了,不用抢救了”,此时我才猛醒: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抢救的机会?为什么昨晚不让儿子来看看他?当时顾不了那么多,立即通知儿子,我又给他最后一次擦洗,刮胡子,并换上干净衣服,让他平平静静地“回家”(最后这段日子他经常说“我要回家”)。我终于送他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段路,亲眼看到他咽下了最后一口起气。很快儿子和青青到了,我后悔没能让儿子最后见上一面,儿子反而安慰我:如果他来了,一定会马上送医院,这样我和他都有可能不能在最后时刻守在边上,至少现在我是送到最后的。是的,我满足了他的遗愿,让他在没有太大的痛苦中自然地离去(为此,他已偷偷准备了足够的安眠药)。上午九时多,遗体由龙华殡仪馆接走,我和儿子、青青、二哥、二嫂、涛涛、松松一起送到楼下。二哥说:“家坤,你先走一步了。”
   7月8日下午3点20分,全部在上海的最亲近的亲属和专程从天津赶来的大哥及家坤和儿子单位的代表共31人在龙华殡仪馆四海厅为家坤送行。家坤身穿儿子结婚时穿过的那套西装,脸色经化妆,虽十分消瘦,但还算红润,双眼紧闭,身上铺满他生前最喜欢的鲜花。我给他的花篮挽联上写着“安息吧,家坤”。
  12月 遵照家坤本人的遗嘱,后事一切从简。我们还是将他的骨灰安葬在上海滨海古园桂花苑。那里有他已故的父母、岳母、其他亲属和大林路老邻居。他曾对我说过:“我要到那边去照顾我的父母,也照顾好你的亲人。”但愿一切如意!
  
  
  “七”即将结束,但对家坤的思念还将继续。根据平时记下的“流水帐”整理了这份东西,作为对他永久的怀念。
  
  方琤
  
  2004年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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