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小弟去了。 看着小弟安静地躺着,看着大家为他烧着纸钱,看着纪念堂的横
幅,听着小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任凭来来往往的人头晃动,我仍不敢相信我亲爱的小弟 去了。 (一) 记忆中的一次见到小弟,他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娃娃。他是那么的漂亮。大大的眼睛,小小 的嘴巴,挺拔的鼻子,一口的普通话,又是如此的干净,如此的白皙。我们姐妹争着抱他 ,在小伙伴中是那么骄傲,谁也没有我们这样的小弟。此后的每一个年末,不仅是我们, 还有村子里的小伙伴,都从心底里热切地盼着这个来自北京的孩子。也因为小弟,我们对 小姨、小姨父更加亲近,更加崇拜。 终于,有一年小姨把小弟留在我们家读幼儿园,很快 的小弟便成了幼儿园阿姨的宠儿,小伙伴的头领,我家也成了半个幼儿园,他走到哪,总 有一群孩子跟着、拥着。就连我的大弟——一个典型的“馋猫“,无论母亲藏的多隐蔽的 东西,他总能得到吃掉的。有一天,邻居给他一块西瓜,这在当时的农村,也算好东西了 ,他是忍了又忍,一路飞奔,拿回来给小弟吃。 母亲自然而然地将他宠了又宠。有一次, 小弟便秘,试了许多草药还不行,急的母亲用手抠,背着小弟连夜去求医。天真的小弟许 下小小的心愿:“大姨,等你老了,我也背你。” 半年后,小姨又将他接了回去,我们又 开始盼过年,对他的牵挂,一如我们的亲弟弟。 (二) 小弟读小学了,我也走上了讲台,小弟便又到我们家跟着我们早出晚归。在学校,他真的 可以用“风光无限”来形容,领读课文的是他,作文的范文是他写的,作业标准是他定的 ,学校的乐队有他的身影,他成了所有老师的骄傲。男同学乐意与他交友,连一些小女生 有了麻烦也愿找他。 可在家他却最怕我和小妹,以为我俩洗好脸总是擦了又抹的,小弟对 此最是嗤之以鼻,自诩皮肤好,什么也不须用。我和小妹便追着给他擦,他有躲又藏,实 在没办法了,便如鸵鸟一般将头埋进被窝,我小妹岂肯饶他,硬是拉他下水。至今他一见 我们擦脸便心虚。 在我们欢呼雀跃时,只有母亲暗自叹息,直到多年后,我才懂得母亲的 担心。那时,父亲已经病了,加重只有我和母亲劳作,小弟步可能在被时刻宠者爱着了 , 它必须学着我们一样做个农家孩子。他和我们一起上山,下田,砍柴,担水…… 采茶时节 ,每到周末,我们几个得早早上山。对于男孩,采茶实在是太细致的活计了,小弟总是窜 上跳下,不能安静,一不小心,人倒了,篮翻了,可怜的几朵茶叶也落尽了。为了鼓舞他 的士气,母亲和我们姐妹赶紧每人给他一大捧,这下小弟真是大开窍了,总见他快乐的摔 了一跤又一跤,还总能拿第一。周一,便能到学校食堂买菜吃。 (三) 小弟要读中学了,便又走了,等他再来,大弟去宁波读书了,小妹去杭州上学了,我也嫁 了。那年的暑假,小弟到我的新家来学画。连我的爱人——一个沉默寡言的古板人,也喜 欢这个可爱的小弟,带着他上水库游泳,去葡萄园摘葡萄,下馆子喝酒,到处炫耀小弟的 灵秀,还希望将来有个一如小弟的儿子。我们的邻人都知道了我家有个“小画家”。 小弟 一直怀念那段日子,那些天我们给他最大的礼物是自由,作为男子汉的自由。 再后来,小 弟已成为大学生了!那个小小的,可人的小弟长大了,开始和我们说他的网友,他心中的恋 人,说国家大事、军事知识,侃侃而谈,娓娓道来。我们的小弟真的长大了。 (四) 我的小弟去了?那个漂亮的小男孩不见了,那个单纯的酷哥没了,那个要为姐姐们设计美 丽的小弟竟被我们弄丢了……小弟,你成了我们大家永远的心痛! 我亲爱的小弟去了…… 大姐于2001年清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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