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吸烟,但在我的心底早已有一支点燃的香烟,如同袅袅的黄山云雾,久久不能散去。那是已印在我脑海中的父亲手上的香烟。 父亲一生节俭,唯一的嗜好就是抽烟。从我刚记事起,每天所要做得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从父亲手中接过几分硬币到矿门口的小店里替父亲买几支烟。由于当时人们的收入很低,毛把钱一盒的烟拆开零卖是常有的事。从那时起我对“经济”、“天桥”、“珍珠鱼”、“黄金叶”等等香烟的牌子已是耳熟能详,对几分钱能买几支什么牌子的烟也是了如指掌。 小时候,父亲手中的烟是威严的象征,看着烟雾中的父亲,总是怯怯地忍着烟熏出的泪水。长大了,已经习惯了父亲抽烟,习惯了他身上浓浓的烟味。终生难忘那些由父爱浇灌、亲情滋养的日子。父亲每天下班后,总习惯于在回家的路上给我们买几毛钱的炒花生,至今,兄妹几个争抢着从父亲中山装的衣袋里掏花生吃的情景记忆犹新。那夹着烟丝、带着烟味的炒花生伴我们度过了无忧的童年。 记得每次替父亲买烟后我都会停留在柜台前,看一眼4毛9分钱一盒的“中华”烟,我不知道都是谁买这么贵的烟,但我心里想,等我工作了,一定用第一个月的工资替父亲买一盒“中华”烟。当我真地发工资了, 市场上却买不到“中华”烟了。不仅是“中华”烟,那时什么香烟都得凭票供应,有一段时间凭票也买不到香烟了。为了能让父亲抽上烟,我自制了一台卷烟器为父亲卷烟。父亲虽未能抽上我买的“中华”烟,但今天想起当年父亲抽了我卷的烟后流露出的满足表情,心中的愧疚减少了许多。 现在还记得父亲吸烟的样子。徐徐烟雾在指间缠绕,随着烟从口中吸入,又从鼻孔喷出,好似经过了父亲整个的胸怀。袅袅腾腾的烟雾带走了工作后的疲惫,释放出生活上的压力。父亲走了,带走了他身上浓浓的烟味,却留给我心头抹不去的记忆,任何的随心翻阅或不经意触及,都使自己缅怀无限。 又逢农历的十月初一,在去墓地看望父亲时,一如往日地给他带去了香烟。浓浓秋意正随风而去,伴着缕缕烟雾,悠悠往事化作深深的怀念渗入我的血液里。在多少个午夜梦回的惊悸里,我轻轻呼唤着父亲,似乎又闻到他身上浓浓的烟味。 写于辛巳年十月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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