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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霞边第一颗星子——林徽因

林徽因的两首佚诗

赵国忠

  
  
  
  
  
  
  
    被誉为“一代才女”的林徽因是三十年代初期步入诗坛的,因与新月诗派主将徐志摩的特殊关系,她的创作显然受到徐志摩的影响。她最早刊发的诗歌是在徐志摩主编的《诗刊》第二期上,以“薇音”为名发表了《谁爱这不息的变幻》,以“尺棰”为名发表了《仍然》、《那一晚》。随后的《新月》、《大公报·文艺副刊》、《学文》、《文学杂志》等刊物也时有她的诗篇登载,可惜诗人生前未能出版一部诗集。1937年2月梁宗岱等编辑的《新诗》第五期,曾刊出她将出版诗集的广告,但因后来的抗战爆发未能实现,她的大部分文字已淹没于旧时的报刊之中了。
  近几年,林徽因的作品引起重视,1988年和1992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先后出版了《林徽因诗集》、《中国现代作家选集·林徽因》二书;1999年2月百花文艺出版社又出版了林徽因之子梁从诫先生编辑的《林徽因文集》,此书不久又再版,今天在书店见到的已是第三次印刷本了,可见读者对她作品的喜爱。梁先生在此书的《再版编叙》中说:“‘百花’这个集子可能是目前搜罗林徽因各类文字最为齐全的了”,但它并未以“全集”名之,显然是考虑到可能会有作品遗收,这与时下动辄冠以“全编”、“全集”,实际却有较大出入的某些出版物相比,确是明智之举。编全其实又谈何容易,前不久我从购得的一张旧报上,就意外地发现两首《林徽因文集》漏收的诗作,现提供出来,为文集作点补充。
  林徽因这两首诗刊于1947年1月4日天津出版、由沈从文先生主编的《益世报·文学周刊》上,一名为《孤岛》、一名为《死是安慰》。熟悉林徽因作品的读者都知道,她的诗绝大多数创作于三十年代。这些诗或抒发对爱情的感受,或表达对自然的赞美,大都写得清莹婉丽。抗战后,林徽因与逃难的人流一起辗转于西南各省,旅途的劳顿,生活的穷困,加之恶劣的气候,都侵蚀着她的身体,她的肺病复发,日日与药罐为伴。她甚至想到过死,在致友人费正清的信中曾写道:“我很可能活不到和平的那一天了(也可以说,我依稀间一直在盼着它的到来)。我在疾病的折磨中就这么焦躁烦躁地死去,真是太惨了。”也许是这些原因,在四十年代,我们看到她创作的诗并不多。这新发现的两首,尽管依然匀称典雅,也蕴含某种哲理,但更多传递出一种孤独、感伤的情绪,似乎让人们看到了“一代才女”在死亡威胁的痛苦呻吟中的一颗灵魂,因而这两首诗,对探寻诗人当年的心态和创作无疑具有一定意义。
  
    死是安慰
  
    个个连环,永打不开,
  生是个结,又是个结!
  死的实在
  一朵云彩。
  
  一根绳索,永远牵住,
  生是张风筝,难得飘远,
  死是江雾,
  迷茫飞去?
  
  长条旅程,永在中途,
  生是串脚步,泥般沉重———
  死是尽处,
  不再辛苦。
  
  一曲溪间,日夜流水,
  生是种奔逝,永在离别!
  死只一回,
  它是安慰。
  
    孤岛  
  
    遥望它是充满画意的山峰
  远立在河心里高傲的凌耸
  可怜它只是不幸的孤岛———
  天然没有埂堤,人工没搭座虹桥。
  
  他问他的映影永为周围水的囚犯;
  陆地于它,是达不到的希望!
  早晚寂寞它常将小舟挽住!
  风雨时节任江雾把自己隐去。
  
  晴天它挺着小塔,玲珑独对云心;
  盘盘石阶,由钟声松林中,超出安静。
  特殊的轮廓它苦心孤诣做成,
  漠漠大地又哪里去找一点同情?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1年02月26日第七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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