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二三事 烟、咖啡 芦苇抽烟凶,事实上他是我认识人里烟瘾最大的。10几年前刚认识的时候,他一天三包,已经让我惊为天人。没想到,到两三年前,他已经进展到1天5包,如果有事忙,可以一天一条。 基本上烟不离口,一根接一根。如果坐朋友车,不方便抽烟,一旦下车休息,要立刻狂抽3-5根。 咖啡瘾头也大。曾经和他到上海近郊,佘山,圣母月朝圣。同行的还有一清华老师,虽然号称西方激进左派,无政府主义,但起居颇为小资,用的产品都很精致。当时没说什么,和芦苇老师一回到他家,立刻大杯冲了杯咖啡,说:早上清华老师自己冲咖啡,闻着特香,又不好意思要杯喝,把瘾头勾起来了。 芦苇的咖啡不走精致路线,大路货的雀巢速溶,最大罐。用一个海碗大小的缸子,一次差不多常人3-5杯的量,咕咚咕咚喝下,颇为豪气。 咖啡瘾和旁人无关,烟瘾则多少让朋友们吃苦头。去上海,一定不让住酒店,住他家里,专门有客房,各路朋友都来住。但烟味极大,我住过几次,每次第二天都嗓子疼,也不好意思说嫌弃味道,只好找各种借口,争取不在他家过夜。 好客 芦苇搬新居后是电子门锁,朋友来了,告诉个号码,随时可进。经常各路人马常驻他家,他也不介意互相熟不熟。我曾经和一美院朋友到上海看展,晚上约芦苇一起吃饭。他说在家里吃,一堆朋友,晚上就住这。但细一打听,晚上他是和系领导在家吃饭,谈明年课题经费之类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怎么好外人在场?但芦苇本人丝毫不以为意。 又有几次,来的人多,客房,卧室都住满了,芦苇就在书房上网,快早上的时候沙发睡会。只有他病后,我才和他说,不能睡沙发,一定让他去卧室,我睡沙发。但通常我睡的晚,他睡的少,起得早,我还没睡,他就已经从卧室出来,换我进去。 生死 我的一个朋友,和芦苇只在北京很多年前见过一面。到上海找他,他也是告诉密码,说自己有点小病,在医院,你自己在我那住好了。 我那朋友也是大学老师,书呆子型,对这觉得很正常。回来和我一聊,我觉得不对,到上海竟然面都没见,似乎不是小病。去问芦苇,告知是胆管癌,正在医院化疗。 此时,上海有个共同的朋友,肺癌晚期。到上海,一起吃饭,该朋友也颇乐观,还开玩笑,说自己刚查出肺癌的时候,芦苇劝他保守治疗,不要化疗放疗。等芦苇自己也病了,还不是一样开始化疗? 我和芦苇相对苦笑:该朋友是肺癌,但因腿疼才发觉,已全面转移,化疗基本无意义。芦苇刚查出的时候,还无扩散,化疗或许能争取个手术机会。但这话和该朋友也没法讲,好在大家都比较乐观,不回避这事,见面照样一起吃饭喝酒。 再到上海见该朋友的时候,人已经走形,放疗痛苦不堪,半边身子不听使唤。但让人扶着,依然和我们一起吃饭。给我倒酒的时候小声说,估计这是最后一次给你倒酒了。我当然嘴上是说,还早,以后有得是机会一起喝。但满座朋友都明白,不会有下一次了。饭局上只有他的小孩和芦苇的小孩一起玩的开心,完全不知道自己爸爸们病情严重。 芦苇应该是该朋友故去不久,发现自己也已经转移。没有通知朋友,只是停掉了一切用药,保守治疗。对外没有任何表现,依旧和朋友聚会。 直到一两月前,在微信上发言越来越少,才有朋友发觉,问他家人知道情况:正在住院,开始注射杜冷丁。没有告知朋友,以及学校,不希望朋友探望,提出一切从简,不办任何仪式,不办追思会。一个哲学教授,这么诠释了自己的生死观。 芦苇,已于冬至去世,得年51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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