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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将黄永胜
[沧海银帆前言 不论称赞他或是贬损他的人们,也不论历史上与他亲近或是与他存在过节和怨愤的人,都承认黄永胜将军是一员出色的战将,在红军、八路军和解放军的战史中,他的指挥领导能力和显赫战功是不能磨灭的。但是出于政治上的原因,至今没有一本书或文章完整、真实、详细记述黄将军的战斗经历以及他杰出战绩的由来。所有描写战史的书中,只有在实在回避不了的情况下(如以下提到的三次战役),才会从正面写到他;而可以从反面写他的时候,则是大写特写又不必顾及历史事实的真相。这真是一种悲哀,也是军史、战史的一种缺憾。现在我从可以找到的对黄将军作战片段情况有较详细描写的仅有的几本书中,将对他的作战历史的记述摘出来汇总在一起,算是以剪裁来歌功颂德吧。] 一、 四野八纵诞生(——《中国铁军54军传奇》) 1947年8月1日,为了适应战略反攻的需要,冀察热辽军区前方指挥所及其指挥的十三旅、十六旅和十八旅,在赤峰英里河奉命组成东北民主联军第八纵队,司令员是黄永胜,12月由段苏权接任,政治委员刘道生,参谋长黄鹄显,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邱会作,政治部主任林忠照,冀察热辽军区前方指挥所,编为纵队指挥机关。从此,英雄的八纵在战火中诞生了。 八月中旬,八纵召开了第一次党委扩大会,这次会议以古田会议决议为指针,分折了部队建设,总结了成绩和经验教训,作出了加强纪律等决议。会后,会议精神在部队中进行了深入传达贯彻,为部队正规化建设和完成新的战斗任务指明了方向。 二、 杨杖子战役1(——《中国铁军54军传奇》) 1947年9月7日,国民党暂编二十五师第一、二两个团,由绥中进抵梨树沟门。同时,敌九十三军暂编二十二师亦由锦州出发,经虹螺岘、江家屯,进驻新台边门。 在我军刚成立一个多月的八纵召开的作战会议上,司令员黄永胜向各师宣布作战命令:以二十四师和二十二师六十六团,歼灭梨树沟门之敌;以独立一师佯攻新台边门,箝制敌人行动;以二十三师六十八团黑夜疾进到新台边门西南富儿沟地区,控制附近山地,保证二十四师左翼安全,并阻击可能由新台边门向梨树沟门出援之敌。 9月14日5时,二十四师指挥所进至梨树沟门,二十二师六十六团也同时到达。突然,与敌五十师二团遭遇,六十六团立即展开作战队形,扭住敌人。七十二团在向三道沟以南运动途中,听到梨树沟门激烈枪声,便急行军跑步投入战斗,一举攻占了梨树沟门制高点南大山。七十一团奉命从三道沟返回,在白土岭附近即与敌遭遇,向敌展开猛烈攻击。 中午,我军两名战士押着一名俘虏的敌军少校来到师部,丁盛师长亲自审讯敌俘,敌军打着哆嗦说:“贵军真是神速,我军才刚刚赶到梨树沟子,不想你们已经在此,实在是神兵。” 丁盛师长问:“你知道我们是优待俘虏的,你要老老实实把你们部队所在地讲清楚,争取宽大处理。” 敌军官忙说:“我知道贵军优待俘虏,我一定好好交待。现在我五十师第一团已经进到石咀边门北山及梨树沟门一带,第二团在梨树沟门及白土岭一线。”随即,战士将敌俘押下。 丁盛师长对韦祖珍政委说:“老韦,我看要以六十六团的一部箝制住敌一团,集中六十六团主力和七十一团、七十二团歼灭敌二团,然后再全歼敌一团,你看怎样?” 韦祖珍政委说:“我看完全可以,告诉部队,要快,决不能让敌人跑掉。” 下午1时,六十六团主力在北,七十二团在南,七十一团由上岭 向梨树沟门形成了三面围攻之势,将敌人压缩在梨树沟门一个狭窄地带。战斗打响后,歼灭敌军大部,敌人余部向一团靠拢,我主力部队迅速转移,猛攻敌一团。我军七十团急行军赶到后,立即投入战斗。半小时内连续攻占227高地、322高地、蒙古营子西山等地。敌人狼狈西逃,在嘹亮的冲锋号声中,我军将敌军追至大屯、青石岭一带歼灭,战斗于14日下午5时结束。我军共俘虏敌人628人,毙敌400余人。 在梨树沟门战斗的同时,纵队司令员黄永胜命令独立一师和二十三师迅速抓住窜至新台边门的敌军暂编二十二师。 9月15日中午,我军二十三师六十八团在新台边门附近,前卫与敌稍有接触,敌便仓皇东逃。 二十三师师长张德发急令各团:“死死咬住敌人,不许松口!” 19时,我军在杨杖子、毛祁屯一带将敌人追上。六十八团迅速行动,乘敌人立足未稳,主动发起攻击,歼敌4个连和一个新兵营。六十九团也攻下了该地制高点莲花山。 16日8时,纵队接到二十三师战斗报告后,黄永胜司令员立即命令:“指挥部立即赶往杨杖子,二十二师和独立一师跑步前进,进入杨杖子战斗位置,定于16日14时发起总攻。” 16日12时,我二十二师和独立一师冒雨火速赶到杨杖子指定作战位置。 在八纵前线指挥部,黄永胜司令员向各师师长发布了总攻命令。 16日14时,三颗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我八纵各部队向敌二十二师发起总攻。 一小时后,作战参谋向黄永胜司令员报告:“我军已攻占敌人主要阵地,敌军全线崩溃。” “报告司令员,敌人向旧门、绥中方向逃窜。” 黄永胜司令员果断下令:“追!”同时电令刚刚结束梨树沟门战斗挥师东进的二十四师在旧门堵住敌人。 我军将敌二十二师堵在旧门附近,前后夹击,敌暂编二十二师除少数逃脱外,全部被歼,我军俘虏了敌暂编二十二师少将副师长苏景春、少将参谋长宁坚以下2560人,毙伤敌人1000余人。战斗结束,中国共产党冀察热辽分局、人民解放军冀热辽军区给参战部队发来电报,祝贺辽西大捷: “前线的将士们: 你们在配合东北的辉煌的夏季攻势之后,略事休息,即返前线,初试锋芒,即于杨杖子、梨树沟门在三小时战斗中歼敌四千五,活捉敌师长及参谋长,揭开了冀察热辽人民解放军秋季攻势的序幕,影响了东北战局的发展。现在全国性总攻业已开始,正在刘邓过长江、陈谢过黄河、陕北山东大捷及平汉北发动攻势之际,望再接再厉,服从命令,英勇善战,更多歼灭敌人,有力配合全国攻势,特电驰贺,并勉勇士。“ 9月17日,国民党东北“剿总司令”陈诚,又派出了刚从苏北调来的四十九军,由锦州经虹螺岘,向江家屯、杨杖子进犯。 9月19日,敌四十九军在军长王铁汉中将的率领下,耀武扬威地开进了杨杖子地区。 八纵副司令员张天云在作战会议上,对大家说:“刚才司令员部署了此次战斗,独立一师、二十二师、二十三师、二十四师按计划围歼敌四十九军,其中二十四师七十一团在江家屯打援,该师主力担任预备队。另外,友军九纵在到达预定地点后,阻击可能由锦西出援之敌和堵歼杨杖子溃逃之敌。请各部队首先迅速动员部队,全力以赴,歼灭敌四十九军主力。” 9月21日上午,各部队将敌人包围于杨杖子、毛祁屯、上下黑鱼沟地区。 黄永胜司令员接通各部队电话,宣布:“纵队决定,以上下黑鱼沟和俯瞰整个地区的323高地为主攻方向,进攻敌军部毛祁屯。” 二十三师六十九团二营当日攻323高地,未能成功。五连连长王绍祖冒险查看了地形后,提出地形对我不利,只有迂回插到敌后,出敌不意攻击,方能取胜。 二营长冯占文在地上用几块石头摆阵,对几位连长布置说:“根据王连长提议,营里决定,以四连首先攻占高地平梁,尔后以六连正面进攻,以五连迂回敌侧后,夺取323高地。 六连从正面以猛烈炮火向敌人发起攻击,五连连长王绍祖率突击排跃出阵地,在正面进攻的掩护下,迂回插至敌后。当敌人发现时,突击排的手榴弹已扔向敌阵,王连长高呼:“同志们,上刺刀,冲啊!“突击排冲入敌阵,与敌人展开血战,副连长彭继燕连续刺死五名敌人,副指导员刺死三名,二班长吴国禄刺死敌人6名,把刺刀都剌弯了,激烈搏斗15分钟后,我军终于攻占了323高地。 当晚,六十八团一营攻占了黑鱼沟西北高地,六十六团突入杨杖子街内,独立一师也攻占了杨杖子东南284高地和石湖南山,对敌侧翼形成威胁。 9月22日上午,担负打援任务的二十四师七十一团在江家屯顽强阻击敌援兵。此时,二十四师主力在丁盛师长的率领下犹如猛虎一般投入了战斗,七十团连续攻克了黑鱼沟西南四个山头,和二十三师并肩前进,犹如两把尖刀插向敌腰。 在这关键时刻,纵队发出命令,要二十二师从北,西两面猛攻,独立一师从东向西夹攻,彻底打乱敌人的全面部署。 下午4时,王铁汉率敌四十九军残部仓皇溃逃,我军各部不顾疲劳,跟踪追击,歼敌大部,并将敌105师少将师长于泽霖活捉。此时,敌四十九军军长王铁汉赶紧让卫兵找来一套百姓服装,化装成一名老农逃出重围。 杨杖子战斗,除敌军长王铁汉和200名残敌化装逃脱外,我军歼敌四十九军军部、七十九师、一O五师师部及所属4个团12,000余人。二十三师六十九团五连荣获纵队授予“刺刀见红”锦旗一面,该连28人立功,连长王绍祖荣立三大功,荣获”毛泽东奖章“。 战斗结束时,林彪、罗荣桓、刘亚楼电贺胜利,嘉奖辽西前线将士,电文如下: 辽西前线冀察热辽解放军全体将士们: 庆祝你们在杨杖子两次战斗中,歼灭蒋匪四十九军主力的伟大胜利,望继续努力,争取新的胜利,并嘉奖此次战役中有功的部队和指战员! 林彪罗荣桓 刘亚楼 二十五日 [沧海银帆:以上段落对战役进程的描写似乎粗糙了一些,可能由于不知什么原因省略了不少段落。下面再来看看另一部书《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征战实录》第二部《决战辽沈》对这个战役的描写] 三、 杨杖子战役2(——《决战辽沈》) 9月6日,陈诚集中3个师的兵力,由绥中、兴城、锦西一线分三路向东北民主联军热东解放区建昌方向进犯。暂50师于左,暂22师居中,暂18师与暂20师各一部在右。9日进抵梨树沟门,新台边门,欲先合击活动于梨树沟门以北的民主联军侦察部队,以求保护锦榆线铁路。 第二前线指挥所司令员程子华获悉:敌分三路向建昌逼进,遂根据“东总”“抓往战机集中兵力各个击破”的指示,果断地改变了作战计划,决定延缓破袭北宁路的方案,而首先集中优势兵力消灭向建昌进犯之敌,当即命令第八纵队黄永胜部之第24师和第22师,及热东分区部队,由第24师师长丁盛、政委韦祖珍统一指挥,歼灭三道沟、大小白石水之敌,第23师进到药王庙并派一个团到上下黑鱼沟、黄土岭线,保障侧翼;独立一师以一部兵力伸到青石岭、香炉山监视新台边门的国民党军;第22师以2个团进到玲珑塔、十八台线集结待命。 第24师和第22师之第66团于13日夜实施突然合围,但谁也没有想到,第24师第72团竟扑了空。这事有点蹊跷,敌人跑得真快呀!后来才知道,原来不是敌人的两腿能跑,而是我们的侦察兵出了毛病,对敌军所在位置侦察不准确。 第八纵队第72团在三道沟的脚还没站稳,梨树沟门就响起了激烈的枪声。第24师师部和第66团突然与敌遭遇,打起来了。第72团团长获悉,大手一挥,“枪响的地方有敌人!”该团即跑步到梨树沟门主动灵活地投入战斗。同时,第71团从东面的白土岭投入战斗,第66团从北面投入战斗,三面夹击国民党军。这时第70团也攻占了227和223高地。双方激战一天,敌方支持不住,遂向大屯方向溃逃。民主联军四个团勇猛追击,毙伤敌千余人,残敌逃回绥中。 进占新台边门之国民党军暂22师闻讯暂50师在梨树沟门大败,遂于15日9时龟缩至杨杖子,企图东逃锦西。为歼灭新台边门之敌,司令员黄永胜指挥第八纵队第22、第23两师及独立一师,15日拂晓由药王庙、六家子急速东进,第24师和第22师的第66团从梨树沟门向新台边门追击。 当第八纵队主力于12时赶到新台边门时,敌人已于9时向杨杖子撤去。黄永胜见状即令独立一师跟踪东追,令第23师一部至上下富马沟查明情况。该师15时前进至杨杖子附近,查明敌主在杨杖子未动,即以一部兵力胶着敌人,当晚占领其附近外围工事,并歼敌一部。遂以第23、第24师和独立一师一个团趁敌立足未稳之际,展开攻击。第24师经四门进至杨杖子以东,堵击锦州可能出援出敌。当日10时,第八纵队指挥所赶至杨杖子西山,立即部署攻击。14时总攻,战至16时30分将敌暂22师大部歼灭。残敌向锦西逃窜至旧门以北,被第八纵队由梨树沟门战斗后挥师东进的第24师堵住,前后夹击又被歼灭一部。9月16日,国民党暂22师在杨杖子告急,师长龙泽致电陈诚请求增援。17日,陈诚电令刚由苏北调至锦州的原东北军王铁汉之第49军,火速驰援杨杖子。可这支原东北军部队来得太迟了,除了将尸骨埋在本土,并有在家乡父老面前有任何炫耀。 王铁汉出援杨杖子,目的是想寻找东北民主联军主力决一死战,好在蒋介石、陈诚面前有个交待。所以从锦州出来的王铁汉带领部队,直扑杨杖子,仅三天时间就进至虹螺岘附近。程子华见此情景,将计就计,决定先拖他爬几天大山,然后将王铁汉诱入口袋。指挥部把这个诱敌任务交给独立一师来完成。欧至富师长令第3团先攻打杨杖子西南的江家屯保安团,一举歼灭了该敌。这时,急于寻求决战的王铁汉得到这个情报,有如饿猫闻到鱼腥味,命令部队绕道杨杖子东南方向,向江家屯猛扑过来。欧师长再令第3团留一个加强营继续牵着王铁汉的鼻子由东向西沿着山道往杨杖子里钻。其它几个营跟随第1、第2团撤到杨杖子西边的南山待命。 王铁汉求功心切,果然上套。他们摆开一字长蛇阵,乖乖地跟着第3团的加强营,尾随不舍,步步向杨杖子进逼。独立一师加强营把敌人引到杨杖子之毛祁屯地区以后,欧致富令加强营迅速与敌人脱离接触,避敌锋芒。此时,独立一师封住口袋,截住敌人逃往锦州的退路,来一个“关门打狗”。 激战前的傍晚,王铁汉仍然没有发现民主联军的意图,率领部队一个劲地往口袋里钻去。但当时第八纵队由于侦察方面的差错,以为围住的是敌两个团。21日凌晨,整个杨杖子秋雨绵绵,大雾弥漫。13时第八纵队第22师、第23师和独立一师攻击开始。第一次部攻开始时,民主联军突然蜂拥而至,国民党军仓促应战,第23师第69团虽迅速攻占了322高地,但三面受敌射击,进攻被阻。第67团在杨杖子东北山,在敌人的顽强抵抗下,也是寸步难行。第一次部攻,第22师第66团在杨杖子西北堡打得最激烈,敌我展开了拉锯战,一会儿你把我打下去,一会儿我把你打下去,你来我往,仗打得异常残酷。 第八纵队及独立一师,在第一次部攻后,于当晚8时又发起第二次总攻,各师以夜战近战的优势,勉强抑制住王铁汉军的攻击,但王铁汉仍利用完整的防御体系,进行着有组织的抵抗。仗打到此时,第八纵队的领导才明白,敌人这那是两个团呀,原来竟是两个师,否则一昼夜就该打扫战场了。 而在此时,敌援兵(约七个团)分两路向锦州和锦西、兴城出发,对第八纵队夹击,,两路援敌距杨杖子仅20公里,援敌被民主联军第九纵队堵击,炮声可闻。在这种敌我对峙、援敌相近的千钧一发之际,黄永胜不想把第八纵队拼掉,命令部队主动撤退。他知道,刚从地方部队升级的第八纵队,熟悉的是扒铁路炸桥梁,打硬仗还不是时候,只得“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况且,一口气吃掉两个师,那是几个纵队干的事。但撤退命令刚下去不久,站在指挥所372高地上,正举着望远镜观战的八纵政委邱会作突然说:“敌人要退。”八纵参谋长黄鹄显道:“老邱说得对。”黄永胜拍拍身上的泥土,用望远镜看,果然要撤,当即通知部队,停止撤退,立即转入进攻!电台已经撤了,电话也不通,司令部和政治部几个秘书带上命令分头去追赶和通知部队。连总预备队第24师也加入了战斗。第八纵队追,第九纵队堵,一场阵地战变成了运动战。 几昼夜的艰苦鏖战后,干部战士个个饥寒交困,已没有力量追了,很多人都累得躺在地上睡着了。这时纵队向各师传达命令,从师长、机关干部到团长、营长,都要下到连队,带领部队继续追歼敌人,一定要抓到俘虏。就这句“一定要抓到俘虏”,王铁汉带来的1.2万余人,除了他和手下200来人,凭借一口流利的东北话,又换了便衣,蒙混过去跑掉外,全都向民主联军缴了械。 [《雪白血红》一书对这一段战斗过程有以下更加生动的描写: 秋攻伊始,辽西三战三捷,给刚上任的陈诚当头一棒,8纵司令员黄永胜功劳不小。 做为建纵不到一个月的小兄弟,8纵、9纵兵少炮少。8纵还不到2万5千人。以此不大的兵力优势,不到半个月歼敌1万6千多人,是颇见指挥员功力的。 第二次杨杖子战斗,以1:11的伤亡比例,47小时歼敌正规军1万2千多人。在此前的黑土地是少见的。 把王铁汉的援军诱至杨杖子,侦察报告是两个团。一打,打不动。再侦察,是两个师。刚从苏北调来的49军在秦皇岛下船时,一些士兵还穿着美式大裤衩子。冻得哆哆嗦嗦的49军,也是一支生力军。刚从地方部队升级的8纵,熟悉的是扒铁路,炸桥梁,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况且,一口吃掉两个师,过去连想都未想过。 纵队指挥所设在一座高山上,距敌几千米。落霞纷纷中,撤退命令已经下达了,有的部队已经向后运动了。眼睛熬得通红的黄永胜,一屁股坐在山坡上,摸出一盒揉得像纸团似的10支装的“小粉包”:抽支烟,神仙神仙。副政委邱会作和参谋长黄鹄显见了,上去就抢。黄永胜叫起来:别抢,我不是土豪呀。黄鹄显按着,邱会作搜身,一盒“小粉包”变戏法似的不见了。三个人嘻嘻哈哈滚成一团,警卫员站在一边笑。 咣咣咣咣,一阵炮弹突然打过来。一发口径挺大的山炮弹落在不到10米处, 溅起的泥土石块,冰雹般砸在他们身上。没爆炸,是发臭弹,不然全完了。 邱会作坐起来:敌人要退? 黄鹄显道:“教师爷”说得对。 黄永胜拍拍身上泥土:通知部队,停止撤退,立即转入攻击! 电台已经撤了,电话也不通。司令部和政治部几个科长带上命令,分头去追赶和通知部队。 8纵追,9纵堵,一场阵地战变成了运动战。原是东北军的王铁汉也被截住了。可他凭借一口流利的东北话,又换了便衣,蒙混过去跑掉了。 8纵、9纵“开门大吉”,不但改变了热河局面,自己也鸟枪换炮了。8纵一下子发展到4万人。 林彪说:这个8纵,还真有点主力样子。 战场上,能够迅速地捕捉到貌似平常,却能表明敌人动向的些微变化,并迅速地做出判断,定下决心,这是一种真功夫。 1927年参军,只读过一年私塾的黄永胜,是凭借身经百战身上留下六处枪伤,获得这种真功夫的。] 陈诚本想初显身手却挨了当头一棒,不仅没肃清锦沈线附近的民主联军,反而使民主联军乘胜前进,截断了北宁线。对陈诚心怀不满的军政官员,编了一个顺口溜,挖苦讽刺:“陈诚真能干,火车南站通北站”。 辽西三捷破袭北宁路锦榆线作战,共歼灭敌第49军一个军部、2个师部和4个团,共1.6万人,粉碎了陈诚重整东北战局第一步的战略图谋,取得了秋季攻势第一步阶段的胜利。 [沧海银帆:杨杖子战役是黄永胜将军军事生涯最得意的一笔,也是他军事指挥水平生动的体现。以自己25,000人的兵力歼敌16,000人,以一个从地方部队升为野战军主力部队才一个月时间的纵队,三仗连胜,对敌情判断、兵力使用调配、对部队战斗力的掌握、和急切间决心部署的正确无误,无不显现出很高的功力和水平,作战指挥节奏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加上1:11的伤亡比例,简直就象一个天才指挥家指挥了一支二、三流的乐队演出了一场第一流的(战争)交响乐曲。直到生命晚年,讲到自己一生的战绩,将军首推的就是这一仗!听说在1964——1965年间,将军在广州军区司令员任上,动笔写了一篇长文《秋季攻势的序幕》,写的就是杨杖子战役的详细指挥作战过程,透露了许多战争场景细节,对战役背景、战役决策与实施、部队作战表现等鲜为人知的情况作了准确的描述。文章已装订成书印成征求意见稿在很小的范围传看过,不过后来并未发表。有人曾问及这个问题,将军说(大意):那时(64——65年间),许多人都写回忆录,但出现过滥、不尊重史实和不够严肃的情况,况且当时政治上险境重重,文字偏差会成为问题,所以最后决定不发表。文稿经文化革命已无处可寻。也可以说很可惜,同时反映了将军政治上的清醒和对名利的淡泊。] 四、辽西决战中的六纵 [1948年10月15日,东北野战军仅用31小时攻克锦州,完成了东北解放战争最重要的一战,实现了西柏坡的战略部署;10月17日国民党军驻长春曾泽生部60军起义,随后长春宣告解放。此时林彪腾出手来,部署了全歼廖耀湘10万人马的辽西会战。下面是《决战辽沈》一书中对黄永胜将军在辽西会战中的出色表现所作的描写。] 10月21日,林彪、罗荣桓挥师东进,迎击廖耀湘兵团。古老的北宁路上,翻卷着滚滚烟尘。以第一、第三、第八纵队和第六纵队第17师组成的第一梯队,分三路东进:一路沿北宁铁路向大虎山,一路沿公路向黑山,另一中经义县、清河门向白土厂边门前进。以第二、第七、第九纵队、炮兵纵队这第二梯队,于22日随第一梯队之后跟进。 辽西大会战前夜,林彪在战术上只提了12个字:“拦住先头,拖住后尾,夹击中间”。拦住先头,他点了梁兴初的将。拖住后尾,他派去了黄永胜。 林彪很器重黄永胜。1947年8月1日,中共中央军委命令冀察热辽军区,组建第八纵队,林彪就把黄永胜派去当司令员,黄永胜为他争脸,秋季攻势一上手,他率第八纵队抢关夺寨,连战连捷,打出了主力的样子。后来困诸多因素,冀察热辽军区要求撤换黄永胜,推荐段苏权为司领员,林彪无奈,只得召回黄永胜。可谁也没有想到,黄永胜不但没靠边站,反而去了老部队第六纵队当了司令员。 10月24日19时,林彪电令第六纵队:廖兵团有由大虎山东南向台安撤退之模样。你纵必须以强行军的速度经新民西南、新立屯东南、绕阳河西岸之半位门以西,进到郭家窝棚、靠山屯、刘家窝棚一带,坚决阻截敌向东南撤退。 黄永胜对林彪的电报并不感到突然,以为下一步肯定要将攻锦主力回师东进歼灭廖兵团,而第六纵队的任务很可能由原来的拖住敌人改为阻击敌人,而这也必将是一场恶战。 黄永胜接到命令后即命令:第16师进到半拉门西南二道境子、刘家窝棚一带南北地区;第18师进到靠山屯、郭家窝棚附近;纵队直属队进至刘家油房、秃老婆店一带。 是日黄昏,林彪致电第六纵队:“敌主力仍在黑山、大虎山以东、以北地区,你纵务必于26日拂晓前赶到大虎山以东的前后十八家子、关家窝棚、励家窝棚一带,以切断廖兵团的退路,造成对夹击之态势。” 可林彪怎么也没想到自此电令下达以后,黄永胜及所率第六纵队突然在怆的视野中消失了。 “本次会战,全局关键在于是否能切断新立屯、彰武敌之退路。”这是林彪10月21日一再告诫黄永胜的原话。月亮爬上东山悬于头顶,渐渐西下,黄永胜就是不出现。 他一会儿去趟司令部,一会儿又跨向秘书办公室,就想知道黄永胜现在何方。可仍是没有消息。 林彪火了:“黄永胜,乱弹琴!放跑了廖耀湘,看我怎么惩处你!” “如果敌人跑掉了,一定要枪毙黄永胜!”刘亚楼在气急之际,顿生斩马谡之心。 这天晚上,林彪一反常态,早早钻进了被窝,但没有睡,两只眼睛跟房顶袍上了劲。要知道,失去了战机,放走了廖兵团,解放全东北,少说得半年,一二年也是它。要拖多长时间就很难说了,即使回师再打锦西,谁也不能保证廖耀湘不会从海上退逃。他本来就有失眠症,再加上六纵没有消息,就更睡不着了。 事实上,比林彪和刘亚楼更急的是黄永胜、赖传珠、杨国夫、黄一平、邓飞等第六纵队党委的五位常委。 接到林彪24日黄昏电令后,五个常委深感任务艰巨、责任重大,一个纵队还欠一个主力师,要阻击敌人几个军,这意味着什么?如果第六纵队不能阻敌东进,廖兵团逃往沈阳,辽西围歼战将彻底流产,到时候,第六纵队还能抬起头来吗? 黄永胜在听取其他同志的意见后,当即决定:以两个师的兵力由北向南并列挺进截击敌人。第16师为右翼,从二道境子、一长岗子向大虎山以东、北宁线以南的十八家子、幺家窝棚前进;第18师为左翼,由靠山屯向励家火车站、励家窝棚前进,纵队机关随第18师行动。同时,他提醒各师:经北宁路两侧可能与敌遭遇,但必须不顾一切进至指定地点,各师应以战斗姿态行进,加强遭遇战之预定部署,且全纵队一律轻装急进。 命令口述完毕,自己提鞭上马,先开路了。当时有人曾提议,先给林彪回个电报,他眼睛一瞪:回什么电,再架电台,廖耀湘跑了,林总要我脑袋,不要你脑袋! 第六纵队的指战员们在那天晚上,为了抢时间,把衣服、行李、粮袋全都扔了,扛枪持弹展开了负重型马拉松大赛。人家跑马拉松只跑两三个小时,可他们一跑就是十几个小时,身体弱的跑着跑着就不行了,抽筋的吐血的都有,可那也得坚持跑。应该说,他们不是走向胜利的,而是跑向胜利的。 26日凌晨,骑在马背上的黄永胜,突闻前面枪声大作,两腿一用劲,策马驰进姚家窝棚,找了间民房,想提着马洒在地图前研究研究敌情,但打开地图一看,黄永胜等人都笑了,原来他们脚下踩的地方,就是林彪令他们飞速赶进的预定阻击地点。黄永胜喜出望外,可刚想抽支烟,两颗炮弹呼啸而至,差点把这间小房子给掀飞了,黄永胜朝赖传珠等人笑了笑:“这炮再打准点,咱们可就自革命到底了”此地不可久留。他命令参谋收拾起地图,冲出房门,跨上战马。急至老辛家窝棚。在那里,第六纵队设立了指挥所,并架起电台,发电向东野报告。 林彪获知黄永胜已奉命驰至预定位置,并与敌展开激战,所有的担心,顿时飞散,竟破例笑了好几声,自言自语地说:“这个黄永胜呀!” 当第六纵队像颗钉子,钉死在廖耀湘兵团东逃沈阳的咽喉励家窝棚之时,辽南独立二师和第八纵队也把南逃之敌堵住了。 …… 10月25日,廖耀湘兵团被东北野战军全部包围在黑山、大虎山以东、无梁店以南、魏家窝棚以北、励家窝棚车站、绕阳河以西约120平方公里的地区,真成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瓮中之鳖。 …… 围歼战最激烈的战斗在东线。廖耀湘兵团退营口不成又企图夺路退回沈阳黑压压地向北宁路两侧压来,正撞上刚刚赶到这里的东北野战军第五纵队和第六纵队。 ……. 第六纵队副司令员李作鹏指挥第16师,加强了前卫与火力,以第46团、师直、第48团为左翼纵队,以第46团为前卫,该团对先头之一营加强一个警卫连、一个迫炮连,营指挥员随尖兵排后,团指挥员随尖兵连后,该师组织临时指挥员随前卫营后跟进,以第47团为师右翼纵队,组织更为精干,除了枪炮之外什么都不带。该师当时规定:途中发同敌少数兵力应坚决歼灭或驱逐之,如敌兵力大,我一时打不下时,即以一部兵力监视,掩护主力自侧翼通过,继续前进。如某一方向发生激烈之枪炮声,部队就地停止,互相取得联系。若左翼发生情况,应向右翼绕过;右翼发生情况,应向左翼绕过,求得两路靠拢免受敌人分割。第六纵队参谋长阎捷三指挥第18师亦作了对敌作战的充分准备。 26日拂晓,经一天两夜急行军豁出命跑了250里的16师46团刚刚跨过大虎山北面的铁路,在幺家窝棚就同东逃的敌新3军第14师第41团第3营接上了火。枪声一响,就听出是敌人正规部队。前卫连立即就地散开,并先令一个班冲了赤去,但由于火力微弱,该班战士全部伤亡。团长吴纯仁见此惨状,当即组织了4个步兵连、一个重机枪连,外加三门迫击炮,向敌人发起了猛烈攻击。除警卫连作为预备队外,2连、3连从西南、西北两个方向对换敌突袭,1连和6连则分别从东西插入,断敌退路并迎击姜家窝棚、铁家窝棚之援敌。数分钏后,2连、3连即突入村内,开始逐室争夺。3连在攻打村西一座大院时,大部伤亡。 经4小时激战,第46团以伤亡数百人的代价,终于抢占了幺家窝棚,全歼守敌一个营,并将敌第14师的主力与其后卫部队之间的联系切断。随后姜家窝棚、朱家窝棚、铁家窝棚之敌从侧面向第46团猛烈攻击。廖耀湘兵团从南面被辽南独立2师吓回来后,发了疯似的往东线进击,想打开这条能退回沈阳的逃生之路。新三军、新六军调集主力、不惜代价,成营成团地往上攻。第六纵队有的营三面受敌,阵地打平了,就跳进弹坑里打,把尸体垒起来打。枪支打坏了,弹药打光了,就从敌尸上找来打。轻伤不包扎,重伤不下火线,还能动弹的,爬来爬去在阵地上运送弹药。2连指导员孟宪竟率领2排在姜家窝棚和铁家窝棚之间抢占了阵地,打退了敌人十多次冲锋,全部牺牲。打得敌人再也不敢进攻了,他们不相信这块阵地已经没有人了。战斗最激烈时,团政委张天涛、第1、第2营长何仑元、贾连科等营以上指挥员全部靠前指挥,而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正在这时,东野司令部来电告诫:“不要与敌纠缠,按原定目标继续前进。”李作鹏回电说:“敌情严重,不能继续前进,需查明情况再告。”事后证明,他们的判断和决定是正确的。他当时从枪声中听出遇上了国民党的正规部队。随后,他派出了侦察分队,天亮时,侦察员捕捉了一个国民党少将参议。此人招供:“廖耀湘已改变南逃营口计划,决定东退沈阳。” 这是一个重大变化,也是一个难逢的战机。李作鹏告诉参谋:“向总部报告,准备战斗!” 励家窝棚火车站至姜家屯一线,是敌退沈阳必经之地,守住这里,就能切断敌人退路。但是仓促占领阵地,在攻锦主力赶到之前,这里将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 设在小于家窝棚的“前指”,距前线二里远。美式重炮发出的炮弹,从头上掠过,爆炸的气浪将黑黄的窗纸撕成条条片片,呜呜作响。屋顶的蛛网尘灰和泥土,象流沙样泻落。 李作鹏和黄永胜及政治部主任邓一飞一碰头研究,刺刀见红的劲又上来了,牙关一咬,决定部队停止南进(这时林彪命令该纵继续南进),调整部署原地固守,坚决阻击敌人东逃。同时,致电林彪,请令第五纵队迅速南来协助阻击。 “违令不从”之后,黄永胜立即令师二梯队(48团)抢占崔家岗子、张家窝棚、翟家窝棚一带;第18师第54团跑步占领段家窝棚。至此,第六纵队横纵北宁铁路,东南至姜家屯一带,西北至二道境子附近,与第五纵联接,形成“品”字形的弧形阵地,把廖耀湘兵团向沈阳方向退却的铁路、公路全部切断。 廖耀湘兵团东逃的退路被第五纵队、第六纵队堵塞了,但能否经得起敌人这夺路而逃的猛烈攻击,就成了辽西会战能否获得全胜的关键。 [《雪白血红》一书对这次战斗补充了一个非常生动的细节: 机敏,果断,会抓住战机打巧仗,还能咬紧牙关打硬仗。辽沈战役期间,在堵截廖耀湘兵团东逃沈阳的关键时刻,6纵司令员黄永胜在听了副司令兼16师师长李作鹏的汇报和决心后,面对绝对优势的强敌,面不改色:“我的指挥位置就在这里,我就准备死在这里!” 何等的魄力!] 26日下午,林彪电令第六纵队:我各兄弟部队已由黑山、大虎山、新立屯大举出击,在大部队到达之前,第六纵队必须坚决死守阵地,堵住逃敌。17时,敌新1军、新3军,集中兵力开始向第六纵队励家窝棚、朱家窝棚、张家窝棚一线阵地发起突击。炮弹象雨点似地落在我军阵地上,防御阵地瞬间被毁,掀起的沙土淹没了第六纵队将士,村里的房屋大部被子轰塌,柴草燃起熊熊烈火。炮火延伸之后,敌人密集队形猛扑阵地,枪声、炮声、喊杀声、惨叫声,声声入耳,战斗异常惨烈。国民党军不惜代价,要杀开一条血路强行东逃,而解放军则是“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敌我都杀红了眼,一会儿,你死伤一片;一会儿,我倒下一批。第六纵队第18师第53团第2营,坚守励家火车站,敌人冲击一次,被打退一次。一昼夜打退敌人14次攻击,大部伤亡。第16师打得更为英通壮烈。有9个连队打得只剩下十余人,很多指挥员被炮火掀起的沙土埋盖数次,扒拉出来就打,有的身负重伤,身上淌着血,仍在激战。在此役中,第六纵队阵亡人数两千有余,受伤人数过万,红了一片黑土地,顶住了敌人数万兵,辽西围歼战,第六纵队功不可没。 …… 27日拂晓,国民党廖耀湘兵团开始全线大突围,可解放军不管三七二十一,四面八方,猛打、猛冲、猛追。激战到中午,敌人已是溃不成军了。。满地遍野都有是逃窜的敌人,活象没头的苍蝇,乱扑乱撞,。解放军随即开展强有力的政治攻势,高喊着:“蒋军弟兄们,廖耀湘兵团已经完蛋了,谁再抵抗就是死路一条,缴枪不杀,赶快投降,到我们这边来!”敌人听见解放军战士的喊声,成批成批地放下武器,凑着用白布、手巾做的白旗,纷纷投降。 第六纵队16师48团有两个排的战士们端枪排出一座“解放门”,宣布:凡是放下武器从这个门过去,即算解放。不长时间,就有2000多人从这个门走过,期中包括5年军9个师的番号。 …… 辽西围歼战至28日拂晓胜利结束.。在此役中,东北野战军全歼廖耀湘兵团5个军、12个师(旅)及特种兵部队共10万余人,其中包括被称为国民党军“五大主力”中的两支主力新一军和新六军。国民党第九兵团司令廖耀湘、新六军军长李涛、第七十一军军长向凤武、第四十九军军长郑庭笈、新一军副军长文小山等,均被解放军俘获。 [在四野的战史上,下级抗命不从又取得胜利的战例有不少,而在高级指挥员中,能根据战场实际情况作出正确判断,来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甚至反过来调动林彪与野司的,除了黄永胜、李作鹏在辽西会战中的这次外,还有被人们称为“中国巴顿”的钟伟将军在47年3月的德惠战斗中的抗命不从,同样出名,而且在战后同样因为正确抗命而更加得到林彪的重用。从中我们至少可以看到三点:林彪的军事指挥素质和胸怀;四野求实务实信任指挥员们的作战指挥氛围;黄永胜、李作鹏、钟伟等一代将星的出色军事指挥素质与胜利的勇气。 现在有些有兴趣研究解放军战史的人们提出一个观点,认为四野在东北地区的战略决战阶段因为总体实力已大大超过国民党,所以没什么悬念地就把敌人给收拾了,好像这种决战是手到擒来的事,所以并不能用战绩来说明林彪的指挥水准和四野的作战水准。这种人在和平年代用身处现代的想当然去评论铁血战争的作法,实在令人摇头。仅看一下黄永胜将军和他带领的六纵在辽西会战中的表现,其实已很清楚地回答了上面的说法:假如六纵在26日拂晓没有赶到指定位置、假如六纵在野司的电令前也象60军180师在朝鲜战场第四次战役中的表现、假如2000人的阵亡和上万人的负伤使六纵指战员开枪的手稍微软了那么一点点,廖耀湘兵团逃回了沈阳,那么认为辽沈战役谁来打都一样结果的人们可以另外说什呢?战争不能用和平的观点来评说,哪怕有一人付出了鲜血和生命都不能轻言“容易”,况且历史不承认“如果”。站在历史的结果上去随意说三论四,劝你们可以把自已置身战争中想想吧!] 五、 血战天津再建功(——《中国铁军54军传奇》、《会战平津》) [沧海银帆:这两本书中奇怪地对八纵的番号称呼不一,《会》书中称为八纵,而《中》书则称为四十五军。根据资料看,从48年11月始,东北野战军已改称第四野战军,下属各纵按全军统一编号对番号进行了重编,所以平津战役开始时,八纵应该称为第四十五军的。下面摘录的段落,称八纵的,为《会》书的章节,而称四十五军的,为《中》书中的章节。] 平津战役从1948年11月29日人民解放军包围张家口开始,至1949年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结束,历时64天,共歼灭和改编华北国民党军队52万余人,解放了北平、天津、张家口等重要城镇,基本上解放了华北地区,为向全国进军、解放全中国创造了有利条件。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十五军(原第八纵队)协同友邻解放了天津,取得了歼敌13万余人、活捉敌天津警备司令陈长捷的重大胜利。 [沧海银帆:林彪和野司在为打天津所作的部署中有两个与黄永胜有关的决策:一是选择了已在战火中迅速成长起来四十五军(原第八纵队)与东野第一号王牌军三十八军(原一纵)一起分别担任东西二个方向的主攻,这在战争中是一等一的荣耀;同时特地将在辽西会战中战功显著的八纵老司令黄永胜调回来任刚由八纵改称第四十五军的第一任军长。这又是另一种信任和重用。] 自11月23日起,1、2、3、5、6、7、8、9、10、12纵,加上特种兵(炮兵、坦克兵)和铁道纵队,共72万余人,经冷口、喜峰口、山海关、,分兵三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平津。 古老漫长的长城线上,三路大军汹涌西进,骡牵马拉的是数不清的山炮、野炮、榴炮,轰鸣中,无数的汽车、坦克和装甲车在飞奔急驰。这中烟尘滚滚遮天蔽日的兵的世界。 天津南面的一个小村庄。 东方现出了黎明的晨曦,然而小村庄似乎还没有睡醒,显得几分宁静。 没有鸡鸣,没有猪叫,没有狗吠,显然小村庄已经被国民党军蹂躏得奄奄一息。 指导员汪明海不叫战士们进村,脚步也要放轻,怕打扰老乡们的睡梦。 于是,以班为单位,各自在村外边选了朝阳或避风的地方小憩,吃干粮、喝水、抽烟、解手。 这支小小的队伍,是东北野战军第八纵队24师的尖刀连。 由黄永胜司令员、邱会作(政治委员)指挥的第八纵队,奉命兵分三路向天津城郊攻击前进。22师为一路,攻击天津西北杨村之敌;23师为一路,向宜兴埠方向攻击;24师为一路,目标是进抵天津以西重镇杨柳青后,直插天津东南要道白塘口。 东北野战军第八纵队第24师,于12月20日拂晓进占了白塘口。 天津郊区宝坻县,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十五军军部。 军长黄永胜、政委邱会作从东北野战军总部赶回宝坻。林彪司令员对四十五军下达了“断敌退路,包围天津”的战斗命令。 在作战会议上,黄永胜军长用铅笔画出了三个红色箭头,一个一路经杨村进至南北仓、天齐庙;另一路经杨柳青到白塘口;第三路进至小店一带。准备歼灭北平东逃之敌和天津西进之敌。 …… 12月30日,东北野战军参谋长刘亚楼来到杨村的四十五军军部。 刘亚楼参谋长告诉黄永胜军长:“12月23日,我华北野战军解放区了张家口,平津的敌人更加恐慌了。经中央军委、毛主席同意,东总决定歼灭天津守敌。” “那我们军的任务……”黄军长问。 “东总命令三十八军、三十九军、四十四军、四十五军、四十六军等部队共同歼灭天津守敌,你部要于1949年1月1日全部集中于天津东北地区,形成对天津的包围。” 12月31日,各部队根据军部命令,迅速由各处向天津东北地区集结。1月1日,根据命令,133师进入范家庄、荒草坨、东西堤头、赵温庄一带;135师进入孙家庄、大毕庄、徐家庄、欢坨、温家房一带;158师位于小店、宜兴埠、刘安庄、贺庄一带;134师进入梅厂镇及其以南地区。军直移至刘快庄。 1949年1月2日,各路大军完成对天津的包围。 天津前线指挥部的作战会议上,确定了攻战天津的作战方针和具体部署。 天津,东临大海,整个市区被永定、大清、子牙、白河、运河诸水切成许多片段,易守难攻。国民党天津津有味城防司令部早从1947年就征调大批人力、物力增修城防。城墙上十步一个小碉堡,百步一个大碉堡,大碉堡周围还有许多小碉堡、暗堡,组成了碉堡群。各段城墙都有火力支撑点伸出来,护城河外是密集的布雷区,而雷区外是好几道鹿砦、铁丝网、木桩。市区内更是保垒层层,直达核心区域,构成了坚固的防御体系。环绕全城,还挖了深三米、宽十米、长达五十公里的护城河,并且把护城河防御前沿五里内的房屋完全烧毁,遍设堡垒群。我军包围天津后,敌人在三元村附近将南运河与护城河沟通,使护城河水保持在三米左右,而且每天都派出部队在河上打水,以防结冰。国民党天津城防司令兼警备司令陈长捷就是凭着这所谓“大天津堡垒化”的工事,凭借深沟高垒、河流障碍,依赖着十个正规师四个特种兵团及地方部队共十三万后备力量,固守顽抗。 为了确保围攻天津、逼近敌人,做好总攻前的一切准备工作,各部队于1月7日至12日扫除津东地区敌外围零星据点。13日,天津已被解放军大部队团团围住。 黄永胜军长带领各师师长,又一次来到前沿。大家在一簇破地堡前,摊开地图,对照敌人的情况逐一进行观察研究,分配各部队的攻坚任务。经过多次前沿侦察以后,大家都进一步认识到天津前线指挥部作战方针和部署的正确。 此次战役有6个纵队(1、2、7、8、9、和特种兵纵队和6纵、12纵各一个师)22个师34万人参加,多于敌人两倍半……总的作战指导原则是:东西对进,拦腰斩断,先南后北,分割围歼,先吃肉,后啃骨头。 主攻方向选在西城和平门由1纵和2纵并肩突击;东城民权门由7纵和8纵并肩突击。这两路东西对进的部队,规定在金汤桥会师。 天津市区是个南北长二十五华里、东西宽十华里的长方形。各种高大建筑物在南部,一般平房在中部,市郊开阔,南部多为水网区。陈长捷把绅的部队放在中部和北部,弱的部队放在南部,形成了“北部兵力强,南部工事强,中部皆平常”的特点。因此四十五军决定加强东西两面的攻击力量:从东面民权门和西面王串场突破,两处突破后,向金汤桥、胜利桥猛进,与三十八军、三十九军会师,把敌人拦腰截断,然后向北攻歼敌一一五师,或向南与四十六军夹击敌人。……我军有强大的兵力和炮火,再加上坦克部队的配合,完全能够全歼天津守敌。 …… 陈长捷想:眼下当务之急,是探清共军的虚实,摸清他们的主攻方向,以便在未来的攻防战中,重创共军,挫其锐气,使其预谋不能得逞。 如何才能探得共军虚实呢? 陈长捷苦思冥想之际,猛然灵光一闪。 眼下,城内各民主党派,呼吁谈判解决争端的呼声甚高,何不顺水推舟,在谈判中加入数名情报人员,共军必以头面人物出迎、接待。如此,这共军帏幕内的布防情况不难窥探。 主意一定,陈长捷觉得心中霍然大畅,连远处的枪炮声都不觉刺耳了。 1月18日,天津北城门大开,一队身穿形形色色服装的老老少少手持白旗,从城内鱼贯而出,在我军指战员导引下,来到了攻城指挥部的所在地。 这支平民组成的投降队伍,便是天津市“参议会”派出的和谈代表,当然,里面也有陈长捷的密探。 四十五军军部,刘亚楼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意会到其中的奥妙之处。他故做不解地问:“永胜,参议院的老先生们出来谈兵家之事,你看这其中可有什么文章?” 黄永胜受此点拨,沉吟片刻,说:“莫非他们和谈是假,刺探是真?” 刘亚楼笑而不答案地说:“我想来个顺手牵羊之计。” 黄永胜会心地问:“怎么个牵法?” “到城北接见他们,让他们以为我们攻城指挥部设在城北,继而主攻方向也会选在城北的错觉……” “这样,我们就可以示形于北而攻于南,那陈长捷的守军就更是捉襟见肘、首尾难顾了。” 黄永胜话音未落,司令部里响起一片开心的笑声。 刘亚楼止住笑声,说:“我看谈判之后,再加强,从城北打炮轰他一阵,让陈长捷坚信我们从城北进攻。” 下午,按照黄军长的命令,四十五军军炮团向北城的城墙和碉堡齐射了二十分钟。 是夜,陈长捷果然上当,把守城的主力151师从城中心防区匆忙调往城北。 原本协调有序、首尾呼应的防御阵地,因151师的调离,中心一线变得薄弱起来。 1949年1月14日。 天津,这座华北重要城市的上空,像往常一样浓雾弥漫,白茫茫一片。 天津城外一片寂静,所有参战部队在静静地等待着即将载入史册的那一刻。 10时整。 前线指挥部传来命令:“总攻开始!” 刹那间,数百门大炮一齐怒吼,上千发炮弹呼啸着飞向敌阵,倾泻在城墙上、堡垒上、暗堡上,天津城在炮火中颤抖。各突破口烟尘滚滚。砖石、泥土飞上天空,碉堡、暗堡纷纷倒塌。铁丝网炸开了,鹿砦炸飞了。敌人的炮火完全被我军猛烈地炮火压制住,全部变成了哑巴。 10时50分,敌人前沿的堡垒、工事、阵地全被我军炮火摧平。 135师403团跨过被我军炮火摧毁的敌前沿工事,冲到民权门外的护城河边。 护城河,我们曾经为它日夜操心的这一前进障碍,竟因我们跟敌人展开的放水斗争,使它出现了奇迹:敌人放一次水,我们堵一次水,结果,流进一层水结一层冰,河面上的冰越冻越厚,人,完全可以从冰面上通过。至于原来我们准备的苇子桥、木船桥……这些渡河方法,都不必使用了。 护城河的冰面虽然被炮弹炸开了大大小小的窟窿,却仍很结实,战士们跳跃着前进。他们有的失脚落在冰窟窿里,有的陷在烂泥雪堆里,但仍不顾浑身的湿透,爬起来飞奔向前。 民权门,是进入天津的一个门户,敌人在民权门修建了大量的工事、碉堡,还有重兵守护。仅为阻止我军前进布下的地雷阵,纵深就达400多米。此处号称“天津之标准工事”。 但是在我军战士面前,没有不可战胜的敌人。 12时零1分,135师403团以一营为突击营向民权门的守敌了起了冲锋。三分钟后,尖刀一连突破民权门,将红旗插上了城头。冲进民权门后,一连迅速占领了民权门左侧的十四、十六、十八号碉堡。 此时,失去民权门的敌军从藏身的地道内跃出,向我民权门突破口扑来,企图封闭我突破口。 敌人集中了所有的火力向突破口射击,一连的战士们端起机枪,朝敌人对射,一个战士倒下了,又一个战士倒下了…….敌人分三路向民权门突破口冲击。我尖刀一连与敌人展开了白刃恶战,刺刀闪闪,杀声震天,我尖刀一连连续打退了敌人的七八次反扑,敌人被打退了。 此时403团二、三营在民权门西侧扩大了突破口,占领了于家大院。战士们冲到敌人的地堡前,将手榴弹投进地堡,炸死敌军后,攻占下四、六七、八号地堡。被炮弹震昏了的敌军一清醒过来,又向我军反击了。二营指战员凭借占领的敌地堡,与敌人形成对峙。 敌人为了夺回地堡,连续组织由班至营的多次反扑。我二营指战员顽强抵抗,死打硬拼,重机松打得都发红了。战士张新文投手榴弹投得胳膊都肿了。普这样,硬是把敌人连续20多次的反扑打退了,保住了突破口,为我军攻入天津争取了时间。 14时,404团冲入突破性口内,整个部队拥挤在狭窄地带,敌人乘机将我封锁在突破口前,前以猛烈火力攻击我部队,我军前进受阻。 丁盛师长带领403团冲到突破口,见此情况十分着急。他立即果断下达命令:“要迅速以最大努力撕开突破口,坚决把阻碍我军前进的顽敌消灭掉!” 15时30分,403团与404团一营开始向敌人发起攻击,战士们憋足了劲,像猛虎下山一样向敌人冲了过去,敌人退却了,但远处仍然以密集炮火攻击民权门突破口,且边打边退。 403团攻入突破口后,以一部分兵力巩固突破口,另一部兵力攻击染料厂之敌人,策应404团攻击王串场和长江造纸厂,同时团长派出一个连沿城防向南攻击,接应133师进城。 18时,404团攻占了王串场。22时,经过激战,全歼守敌78团。 攻占长江造纸厂的战斗十分激烈,敌人在厂房内外到处设下了堡垒,地堡吐出的火舌阻碍了我军前进的步伐。这里是民权门的一道纵深工事。敌人十分清楚,造纸厂如被攻下,解放军的大部队就会攻进城来。 135师政委韦祖珍冲到攻击部队的最前沿,他立即命令:“用迫击炮轰!一定要杀开一条血路!” “轰!轰!”我军的炮火向敌地堡猛轰,敌地堡飞上了天。正当我军乘胜冲击时,敌人第二道防线将我军阻住,敌人十几挺机枪的火舌把冲击部队压在地上抬不起头来。 愤怒的战士冲上去,倒下了,又一批战士冲上去,又倒下了。张营长瞪着血红的双眼,命令突击队:“迂回冲击,炸掉地堡!”在我军炮火的掩护下,突击队从右侧冲了上去,在一片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敌人的地堡飞上了天。 15日1时,我404团占领了长江造纸厂。至此,民权门长达800余米的纵深防御工事被子我军完全摧毁。 15日3时,135师师长丁盛一面向黄永胜军长报告攻占了金钟河大桥,全师突入了敌人纵深,一面率领战士们前进,亲临第一线指挥战斗,打退了敌人的反扑。他不仅当机立断而且勇猛的战斗作风,给了战士们极大的鼓舞。在激烈的炮火中,404团和405团乘胜经陈家沟、娘娘庙直逼金汤桥。 金汤桥是敌人城防的中心,工事坚固,守军顽强抵抗,在桥东还有敌人坦克固守桥头。404团三营调集所有炮火猛攻金汤桥东。副班长崔永立一声呐喊,问过开阔地,猛虎似地跳上敌人坦克,用力将盖子揭开,将炸药包塞进坦克,只听“轰”的一声,坦克爆炸了,着起了大火。我军战士奋勇冲上桥头,歼守军警备旅180余人。 此时,三十八军的一师二团也从桥西攻入,两支主攻部队于15日凌晨5时会师金汤桥头。 金汤桥会师,将敌防御体系拦腰斩断,全线敌人发生了动摇。 404团在攻占造纸厂后,在兴隆大街歼敌293师170余人。12时,过新开河与三十九军会合,俘敌一个团。 403团攻占金汤桥后,沿海河东岸北上,攻占了金汤桥东北的天津市财政局。 404团与405团插到金汤桥后向北发展神速。在天津工商学院附近受到顽敌抵抗,敌警备旅大部和敌六十二军一部龟缩在坚固工事里,火力网封锁了通往市中心的街道。 这里是敌人的核心工事区。 我军指战员奋力强攻,全部火力倾雨般泻向敌工事,敌人的工事毁了,我军乘胜发起冲锋,大部队占领敌阵地。敌警备旅和六十二军大部被歼,我俘敌800余人。 此时,403团在建国道将敌八十六军一部歼灭。 135师指挥所。这是座十分坚固的小洋楼,主人在大战前早已逃出天津。 师长丁盛不停地在已经划破了的地图上用红蓝铅笔标出敌我双方的运动走向,只见一道道红色的箭头直插天津城中。 作战参谋顶着一头土跑进来:“报告师长、政委,我们师所有部队全部进入市中心了。” 丁盛师长抓起钢盔,“好!老韦,咱们到前面看看去!” 韦政委边走边向参谋嘱咐:“马上向军指挥所报告我师战况。” 师直机关在师首长率领下向城中心冲击。 15日10时,四十五军135师战斗结束。 |